荣誉之剑 作者:玉临风(起点公众2012.7.7完结)-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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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特卢斯笑不出,他对普布利乌斯的话咬牙切齿。“有什么可笑的?”他大声制止了普布利乌斯的笑声,“应该被嘲笑的人是你,‘英雄’普布利乌斯!你不是总吹嘘自己是干大事业的人吗?说什么马其顿的亚历山大也终将不如你,结果呢?为了贪图战胜一百人的小胜利,为了挽回上次战败而丢失的荣誉,你把我们弄到一个怎样的境地了?你打乱了执政官的计划,你的父亲正在与布匿人作战。说难听一点儿,他随时会中敌人的暗箭,或者被敌人的利剑刺中,这都是你造成的!”
普布利乌斯收敛了笑容,瞪着梅特卢斯不说话了。
“为什么不说话了?反驳啊!从前在我面前你不是滔滔不绝吗?”梅特卢斯得意地送给对方一个轻蔑的眼神,“是的,你无法反驳,因为这次我完全占理,你的诡辩术没有施展的地方了。你的父亲太仁慈,给出的处罚太轻,他应该明白,要教育一位干大事业的儿子,仅凭关爱是行不通的!你应该自己反省,真正干大事业的人决不会像你这样!”
缰绳被狠狠甩了一下,绳索拼命荡漾,普布利乌斯握紧拳头,有一股想要往梅特卢斯脸上揍一拳的冲动。
远方又传来长长的号角声。普布利乌斯一惊,握紧的拳头松开了。就连讥讽中处于上风的梅特卢斯也被这声长鸣转移了注意力。
“后备队!”两人同时惊讶。
这声号鸣是后备队出动的信号。罗马军的第三线,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出动的,而且更让人担心的是,战斗开始的时间并不长,第二线的出动也只不过是前不久的事。
普布利乌斯望着战场的方向,心中的忧虑更重了。突然,他跃上马背。
“普布利乌斯,你去哪儿?”梅特卢斯抬头对已在马背上的卷发青年问。
普布利乌斯似乎根本没有在意他的提问,双腿夹紧马腹,飞奔了出去。他奔向战场,梅特卢斯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你要去参战?你只有一个人!你果然是个疯子!”梅特卢斯在他身后大喊。一瘸一拐地追出几步,但最终赶不上马的速度,放弃了。
普布利乌斯连头盔也来不及戴上,远方的战斗在呼唤他。他仿佛可以听见军队失败的惨烈声音。
提赛那斯河畔的战斗从一开始就出现一边倒的局面。罗马人的投枪队没有做出任何贡献便溃败了,第一线伤亡惨重,补上的第二线同样不能扭转局势,保护两侧的骑兵根本无法达到保护步兵的作用,分成两队的迦太基骑兵,分别与他们对上了,罗马骑兵陷入了艰难的战斗。执政官把希望寄托在了第三线上。
战马在嘶鸣,已经听不出发自哪一匹,唯一知道的是马背上的骑手倒下了,血珠沿着他倒下的轨迹飞溅,他起不来了。
“罗马人的实力不怎么样啊!对吧?队长。”巴克尔勒住缰绳,蔑视马蹄下的尸体。他寻找下一个目标,不过找个对手已经很难了,骑兵的战斗已基本结束。
王玉婷看向稠密的步兵战场,那里也差不多了,不经意看去,全是迦太基的军人,罗马人已被包围。
“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如果每场战斗都能这样短暂该多好。”德尔非从不远处骑马奔来,与在战斗中分散的队友汇合。
每个人都喜悦无比,这场仗虽然还没结束,不过结局怎样,人人都能看出。罗马人从战斗开始时就失去了优势。
王玉婷跟着队友们得意地提前庆祝,他们赢得轻松。不过她的目光更多地注视着步兵战中的情景。一位披着紫色斗篷的军官身影在战场时隐时现,王玉婷知道那是谁。
“巴克尔!我们上!”
巴克尔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王玉婷已跳上他的坐骑,两人共乘一匹马。她往战场中一指,巴克尔也看见了紫色斗篷,顿时会意了。
“掩护我们!”他向其余人大吼,策马直冲入战场。
四周有人保护,战马也有人控制,王玉婷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向了身披紫色斗篷的罗马执政官,同时张开了弓弦。
王玉婷的箭法并不娴熟,不过她自信能够命中。箭尖指向执政官的后背,随着奔跑的马匹微微跳动,巴克尔的控马技术很好,把这种跳动降到了最低。
果断松开手指,箭离弦射出,如同一支瞄准猎物的隼,冷酷而迅速。箭穿过人与人之间的空隙,执政官中箭,摔下了坐骑。
射中了!王玉婷差点高声欢呼起来。她射中了罗马执政官。她第一次在跑动的马背上尝试使用弓箭,就立下了如此战绩。
“冲啊!杀了执政官!”她对队友们大喊,抽出腰间的短剑。
整支骑兵队立刻响应,他们队长的神勇是战斗意识的最好催化剂。罗马执政官现在仅被他的卫队保护着,四周是迦太基士兵,他逃不掉了。
“滚——开——”
身后有人大吼。一匹黑色骏马载着名年轻骑手冲入了围困罗马军的迦太基阵列中。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他是敌人,但却不像来战斗,他的剑只砍向拦住他的人,与想要突出重围的被困者相反,他只顾往里冲。
正准备冲入战场中心的王玉婷被这个人弄了个措手不及。几名骑兵倒在他的剑下,王玉婷与巴克尔俯下身子,躲过了他拖来的剑刃。飞舞的白色斗篷从王玉婷头顶扫过,王玉婷抬起眼神,卷发背影进入她的双眼。
虽然上次带着头盔,但王玉婷可能肯定他们是同一人。又是他——那个利用桥,袭击她与马戈的人。
迦太基的步兵在这个横冲直撞的骑兵面前有些乱了阵型。
普布利乌斯看到了被卫兵围住,保护着的执政官。“父亲!”他呼喊着冲了过去。
西庇阿执政官已经受了伤,再加上又中了支暗箭,只能勉强支撑。普布利乌斯握住了父亲的手,把他拉上马背。“父亲,你没事吧?”
执政官已满头大汗,自信地一笑,“还行。普布利乌斯,我们撤退。”
“不。”普布利乌斯轻声拒绝,留给了执政官一脸惊愕。
年轻的队长高高举起了短剑,以让更多的人看到他。“罗马人!”他以自己所能发出的最洪亮声音大喊,“到这里来!执政官在这里!”
听见他声音的罗马人向他聚集。本来已在迦太基攻击下溃散的阵型又开始凝聚,迦太基军的攻势奇迹般地被抵抗住了。
“有人在重新组织罗马军队!”马哈巴尔略显担心,立刻向将军反映他观察到的情况。“把我们的后备军派上去吧!垂死挣扎的狗咬人也很痛。”
“用不着。马哈巴尔,既然你已经断定他们只是‘垂死挣扎’,为什么还要多费力气呢?”汉尼拔注视着战场中心,那位重新组织军队的人并不是罗马执政官,不过或许总有一天会是,但前提是他能活着离开。
迦太基将军拍了拍跟随身边的少年的肩,少年立刻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汉诺,看见那个人了吗?他是位勇敢的人。”汉尼拔指着罗马军阵中左右呼喊的卷发年轻人说。
第七节 执政官的分歧
提赛那斯河之战结束的当晚,失败的罗马人抛弃了军营,趁夜渡过波河,并毁掉了连接波河两岸的桥梁。他们逃得很狼狈,撤入了南岸的普拉孙喜阿城。汉尼拔造了座新桥,紧随罗马人,也渡过波河。
身负重伤的罗马执政官西庇阿紧闭城门,不与汉尼拔交战。汉尼拔也没有主动挑战,与罗马执政官作战的胜利提高了这位迦太基将军在高卢人中的声望,为他赢来更多支持者。两位指挥官都在等待,等待下一个战斗的机会。
夜幕刚刚降临普拉孙喜阿城,这座小城防御工事坚固,易守难攻,很适合刚战败的罗马军团重振军威。深灰色的地平线下有人远远骑马而来,来访者并不仅有一人,而是一支骑兵队,数百人的模样。城楼上的士兵立刻警觉起来。骑兵队渐渐靠近,最前端的骑手举着旗帜,最后的余辉映射出了它金色的轮廓。城楼上的士兵指着那闪光的东西大喊,他呼喊来同伴,有吃惊,更是惊喜。已经有人奔下城楼,向上面汇报了。
没等来访者自报来历,城门已经打开。三百名骑兵奔进小城。
西庇阿执政官听到消息时仍躺在床榻上。他顿时坐起来,披上了紫色托加,让儿子扶着坐上厅堂的椅子。大厅的门被不客气地推开,进来十二名手持“法西斯”的随从,紧随这十二名年轻人之后的是名中年男性,他身披甲胄和紫色斗篷。
“你好,可敬的塞姆普罗尼乌斯。”西庇阿执政官勉强站起来,迎接到访的贵客。
傍晚的来访者正是西庇阿的同僚,另一位罗马执政官。塞姆普罗尼乌斯见到西庇阿的情况感到惊讶,情行似乎比他意料中的要糟糕一些。“为了你的身体,西庇阿,你最好躺回床上。我刚从西西里赶回罗马就听说了你战败的消息,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塞姆普罗尼乌斯,情况就是这样,迦太基人打到我们家门口,我们兵分两路,同时进攻伊比利亚和阿非利加的计划失败了。”西庇阿执政官没有太多气力说话,从背后射来的那支箭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的回答完全令另一位执政官不满意。“这些我已经知道了!我并不想知道迦太基人是如何使用他们惯用的诡计,我是问,你是怎么失败的?你居然输给了哈米尔卡的小崽子!”
“他并不好对付,塞姆普罗尼乌斯。”西庇阿执政官不敢靠上座椅舒适的靠背,那样会压着背后的箭伤,前倾身子让他已经虚弱的身体更加感到不适,“最初我以为趁着他和他的军队虚弱无力时能一举击垮他,但交手后我才发觉我错了。汉尼拔继承了迦太基人一贯的狡诈,而他的士兵都是亡命之徒。你知道亡命之徒吗?他们不顾一切地要杀死你,任何灾难与磨难都不能打败他们。”
“那么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塞姆普罗尼乌斯不以为然地坐上椅子,听听同僚的计划。
西庇阿执政官扶正了在伤痛下略微倾斜的身子。“我现在不想与他战斗。第一,我受了伤,根本无法指挥军队,更无法上战场;第二,我们需要招集更多军团,这需要时间;第三,现在是冬季,天气寒冷,士兵们的状况并不理想。因此我决定等到早春时节,冰雪消融后再与汉尼拔决战。我已经将我的建议送到元老院。”
“早春?西庇阿,你的狡诈与迦太基人不相上下。谁都知道,春天来临的时候将举行执政官选举,到时你以迦太基人毁灭者的姿态进入罗马,你想谋求连任么?”塞姆普罗尼乌斯执政官重重地拍了下扶手。
“如果我能取得胜利,人民希望我继续出任执政官,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西庇阿执政官的手掌握出了青筋,“更重要的是打败汉尼拔需要花费时间完成准备。我们需要寻找一个适当的时机。”
“或许已经没有那个时机了。”塞姆普罗尼乌斯打断了西庇阿的话,“我们备战的时候,汉尼拔也在恢复。让敌人站稳脚跟是危险的。我建议应该再次与汉尼拔战斗,越快越好!”
“不行,塞姆普罗尼乌斯。不能那样。你的想法才是危险的。”西庇阿执政官想要站起来辩驳,但伤痛让他又坐下了。
“住口,西庇阿。我看你是因为一次失败而害怕了!”塞姆普罗尼乌斯突然指住伴随老西庇阿身旁的普布利乌斯,“听说你受伤后,战斗由你的儿子在指挥,如果没有他,军团就溃散了,是这样呢?你的命也是由他挽救回来?这正好显现了你缺乏执政官的魄力,让只有十多岁的孩子指挥军队,现在更是像只缩头乌龟般躲在城里!”
塞姆普罗尼乌斯毫不留情的指责让老西庇阿生气地紧皱眉头,他想要反驳,但另一个声音快过了他。
“尊敬的塞姆普罗尼乌斯执政官,请你不要诬蔑我的父亲。”普布利乌斯抢在父亲前面说话了,“我的确救了父亲的命,但这是我身为儿子应该做的。另外我没有指挥军队,我只是转达父亲的命令而已,因为他受了重伤,不能大声呼喊。”
“普布利乌斯,这里轮不到你说话,你也没有资格对一位执政官大喊。”老西庇阿制止了儿子,如果不加制止,还不知道这位年轻气盛的青年会说出什么话。“塞姆普罗尼乌斯,我的儿子虽然无礼,但他说的是事实。你想用激怒我的方法逼我出战,是不会有效的。你我共同身为执政官,我没有权力阻止你的行动。”
塞姆普罗尼乌斯淡淡一笑,他的激将法被识破了。“既然你不愿作战,那么请把你的军团指挥权交给我,胜利后我会还给你。”
“很遗憾,塞姆普罗尼乌斯,我不能如你的愿。我不会让更多的无辜的生命毁在你手上。”西庇阿执政官一口回绝了他的同僚。
“好吧!西庇阿,我使用自己的军团也能取胜,我才不会惧怕那个哈米尔卡的小崽子。而你,好好养伤,顺便想想如何向元老院解释失败的原因吧!”塞姆普罗尼乌斯愤怒地起身,带走了他的十二名“法西斯”随从。
“塞姆普罗尼乌斯注定会失败,尽管我希望他能赢。”执政官离开后,普布利乌斯冲着关上的门说。
西庇阿执政官吃力支撑起身体,伤口在动作下被扯动,疼痛无比。不过惊喜的发现掩盖了疼痛。提赛那斯河畔的战斗让他重新认识了他的儿子,以前他认为普布利乌斯只是个爱说大话,自以为是的莽撞青年,但在那天的战斗中,他镇定的指挥,果断地下令,无不显示出领袖气质,他今年才十八岁。西庇阿执政官想起了老父亲告诉他的有关普布利乌斯的预言,或许那个女人不是骗子也说不定。
另一位罗马执政官抵达波河流域的消息同样很快传入了迦太基军营。
“塞姆普罗尼乌斯在距离西庇阿四十斯塔狄亚的地方扎营了!”听到消息的马戈握紧拳头,激动地向他的将军强调。他之所以强调,并不是担心将军没有得到消息,而是渴望战斗。他们轻而易举地击败了一位罗马执政官,现在第二位赶来了,这又是一个取得胜利的好机会。
“他们会不会联合?”马哈巴尔担心地向将军嘀咕。现在军官们一致赞成战斗,他只能低声表示担忧。
汉尼拔低头看着地图,没有回答骑兵统领的疑问。但马哈巴尔的嘀咕依然被其他人听见了。
“马哈巴尔,如果你是塞姆普罗尼乌斯,会怎么做?”王玉婷反问。现在她虽然还未被正式提升至某个职位,不过已被允许参与军事会议了。
马哈巴尔没有回答,要从罗马执政官的角度思考问题,需要多费些心思。
“我知道!”小汉诺突然插话,“塞姆普罗尼乌斯从西西里赶回罗马就是为了与我们决战,即使有西庇阿阻止,他也一定压制不住展示‘军事才能’的yu望。如果不与我们一战,别人会议论,因为西庇阿的失败使得他连战斗的勇气也没有了。而且我听说,罗马执政官的选举在春季举行,他一定想在选举前立下大功,获得赞誉。”
王玉婷满意而赞成地点头。
“嘿!你们两个。虽然平时与你们有不同看法,但这次你们与我想到一块儿了!”马戈也加入进赞成王玉婷与小汉诺的阵营。
“马戈,其实你根本没看法,你就想战斗。别装聪明了!”王玉婷不屑于他的支持。
马戈与王玉婷,两个大孩子又吵了起来。
马哈巴尔不住摇了摇头。罗马执政官的军团已经迫近,好端端的军事会议竟变成了小孩的闹剧,而汉尼拔将军居然不闻不问,任凭军官们在他们的吵闹中取乐,如果这是战前的轻松,他可无法享受这种轻松。
第八节 特利比亚河之夜
汉尼拔率领军队离开波河,将军营迁到了西南方的特利比亚河畔。这是条比波河支流提赛那斯河更小的河流,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