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战场-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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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队内要搞“春晚”,这早就是老传统了。但高临观、乔云他们这些老队员已经是多年不登台,早就沦为了“看客”。黎远岸为了给唐老好好庆个生,特意想在队内春晚上加一个特色节目;考虑到“国羽F4”是唐老在国家队的关门弟子,情分不一般,便指名点姓要他们四个领头出一台节目。
要是在往常,他们几个对舞台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但黎远岸抬出唐指导来压人,倒叫他们没法说个“不”字了。韩眉略一思索,气定神闲地说,不急,这事包我身上,我来搞剧本,管保唱一出大戏。
大文豪都出马了,自然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于是大伙都淡定地忙自己每天的生活,该玩游戏玩游戏,该抱孩子抱孩子。可最后韩眉把剧本拿出来给大家看的时候,险些被所有人蒙头围殴——
他拿出的剧本上赫然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香光体大字儿:“红楼梦”。
“草莓,你真的是作家么?连我都知道《红楼梦》是部女人戏。尼玛让我们一群大老爷儿们咋演啊?”“《红楼梦》是悲剧吧?这用来祝寿和过年真的好吗?”“为什么要演戏……”“这么多年的脱线火星思维真是死性难改……”
韩眉在高临观的拼死维护下勉强扶墙站起,一面整理七歪八扭的眼睛一面无辜地耸肩,“既然要斑衣娱亲,大家总得豁得出去吧。由于我们不是专业喜剧演员,要想在短期内速成一部有轰动喜剧效果的舞台剧,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反串,二是用最人们熟悉的剧本创新。时间紧任务重,我只好双管齐下,挑《红楼梦》再合适不过了。”
好吧,真正的孝子贤孙,为了师父的倾城一笑,是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让脱线二货创造困难也要上。
韩眉一言堂地给每个人分配了角色。由于场面宏大,几乎大部分羽毛球队员和小部分年轻教练都被拉进了这个剧组,连常群都没放过。虽然每个人接到角色和台词以后都有种磨刀霍霍向韩眉的冲动……
韩总导演的排戏方式十分独特。他只要求每位演员背熟自己的台词,熟悉整个情节,却并不把大家聚到一起排练预演。他的理论是,一来涉及人数太多排一回劳民伤财,二来,谁也不知最后是什么效果,这才是最好最真实的效果。
……我们姑且信一回这个狗头军师。
就这样,盼望着盼望着,雪花落了,新年的脚步近了。
到了正日子这天,整个羽球总部比往常热闹了好几倍。原因是韩眉导演的压轴大戏耗费了太多演员资源,前面的节目出现人才短缺,不得不把球队的食堂大叔、保安大爷、队医阿姨、清洁工大妈等劳动群众中的文艺佼佼者挑出来顶上去,于是为了避免观众席的冷清,黎远岸便豪迈地邀请了隔壁胖胖球兄弟球队、体操队、跳水队、举重队、花游队……一起来凑热闹。
乒羽向来不分家。乒乓球队的娄指导和孔指导先是来拜了拜老爷子,便轻车熟路地拣了个好地方开始狂吃起来。乒球队的熊孩子们平常被管教得甚严,现在可是好容易撒了欢,也不老实坐着,节目都开始了还各种乱窜,直到娄指导冲他们瞪了眼才消停些。
前头的节目反正也就那样,无外乎吹拉弹唱什么的。而韩眉他们那出戏的名头早已远扬在外,大家都眼巴巴地等着。所以当央视主持人白先生终于报到那个节目时,霎时间掌声雷动,一下子就把躲在鸭舌帽下低调地眯着回笼觉的唐老爷子给震醒了。
“哟,远岸呐,是不是‘名角儿’要上场啦?”唐玉龙小声问身边的黎远岸。黎远岸忍了笑答道,“是啊,这可是特意为您唱的戏,斑衣娱亲呢。”典持坚浅浅笑着,把刚刚削好的一只青翠欲滴的奇异果递给唐老爷子。唐玉龙有头疼的宿疾,听说奇异果可治头痛,高临观什么时候都不忘给唐导买。
正聊着,灯光一下子调亮,幕布气势恢宏地拉开,台上一跪一立的两人赫然呈现在人们眼前。一位身材高挑、长须飘逸的“老爷”满脸怒容指着地上跪着的红衣翩翩美少年斥道:“孽障!看你做下的好事!”眉梢的小痣还随着表情一跳一跳,看得唐玉龙登时就乐了。
红衣美少年面瘫着抬起头,一双骇人的大眼睛里尽是茫然,“爹?”
躲在幕后的一干人等已经笑得前仰后合。韩眉揉着太阳穴道,“果然不是都带个‘宝’字就能是同一种生物……”
“老爷”唾沫横飞地BLA数落了一阵,然后大喝一声,“拿板子来!把嘴堵上!着实打死!”
程郢和金耀中扛着凳子板子便如消防员一般冲了出来,生猛地把还在放空的宝玉架上了刑凳。没心没肺的小崽子们还特开心地嚎了一嗓子“走你”,举起板子就开始往宝玉的屁股上招呼。
尼玛真打啊!余剑锋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大骂。韩眉在向他推荐角色时说,演宝玉几乎没有台词,只要装模作样地哎呦叫唤两声就成,又是主角,超划得来。他就信了……QAQ
“哎呦爹呀!儿子再也不敢了!爹!爹您老别让下人打儿子呀!我可是您亲儿子……哎呦!”余剑锋翘起头向坐在太师椅上的“爹”求助似的一阵乱嚷,波光粼粼的大眼睛里强悍的光波表达了一切想表达的信息。那“老爷”显然秒懂了他的意思,一下子站起来,怒气勃发地冲过来,一把抢过程郢手里的板子,恶狠狠朝俩小崽子各踹了一脚,“混账!都挠痒痒呢?还不速与老爷退下!”
程郢和金耀中使的小坏在这两脚里得到了充分的报应。小孩子揉着被踢得生疼生疼的腿,一边嘀咕“云哥真是一点亏都不肯让宝哥吃”一边连滚带爬地跑下了场。
乔云这厢举起板子,那真是高高扬起轻轻落下,将贾政对儿子爱恨交织、欲责不忍的深情展现了个淋漓尽致。后台的韩眉再也看不下去他这按摩似的打法了,决心提前出场救台,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已经紧张得两眼发直的高临观,“临妹记住啊,上去了就哭着把那一句词儿对着宝玉说出来就行!就一句千万别掉链子,啊!”
韩眉扶了扶头上沉重的发髻,正了正鬓边的钗,深吸了口气,哭哭啼啼地奔上场直扑乔云,一把抱住了乔云的板子:“老爷,老爷!别打了!这么热的天,您纵然不顾惜身子要教训宝玉,可也要顾念着老太太呀!宝玉死了事小,倘或惹得老太太伤心,岂不是妾身的罪过?”
乔云一声冷笑,“贱人就是矫情!”韩眉脸部肌肉倏地一抽;余剑锋趴在凳子上,把脸深深埋进了胳膊弯里,肩背一起一伏,想是哭得十分伤心。“休要提老太太!我既养了他,他便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插手!”说着还自以为没人注意偷偷伸手轻轻给余剑锋揉了揉屁股,显然是还在心疼先前两个小黑心种子下的狠手。
这时身宽体胖的“老太太”终于在两个小“丫鬟”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出场了。场下本就已笑得不成样子,现在一看这位到目前为止最神似角色的角色,更是笑不可支。这老太太果然是大封建米虫的典型代表,那球、哦不,椭球一般的身材,深刻地彰显了他压榨人民血汗的累累罪行。
台下乒球队孔指导的小弟子刘早早忍不住笑着向师父调侃道,“孔导,您以后要是再和我们女生抢零食吃,就是这下场了!”孔指导拿荧光棒一敲小丫头的脑袋,“我是为你们好!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与其眼看你们长胖导致非战斗性减员,不如我勉为其难地吃了它们好。”娄指导一边笑着又递给他一块点心一边柔声道,“小晖,慢慢吃。”
台上的贾政已经垂首帖耳地跪地向老太太请罪了。台上演丫鬟小厮的小队员们都不自觉往后缩了几步,一面缩一面暗自庆幸不是自己演老太太。这还得亏是把常指导搬出来了,否则谁有这个熊胆敢受得起云哥这一跪呀!
“你个小畜生!刚才说什么来?老娘管不得你教训儿子,这便和你媳妇儿带了宝玉儿回老家去!你要耍威风,要打人,自去罢!”常群说一句,脸上油光闪闪的肉便抖动一下,倒颇有些气势。这时趴在凳子上一直装尸体的宝玉突然抬起头,冲老祖宗叫道,“奶奶,您就先让我爹起来吧。爹年纪大了膝盖也不好,倘跪伤了岂不是孙儿的罪孽?”
全场哄然大笑。唐玉龙脸上绽着一朵菊花,乐颠颠拍着手道,“好,这么着父慈子孝,倒还真像一家子。”黎远岸擦着眼泪笑道,“十成十是几个娃真情流露,信马由缰地演的。您没看边上小眉的脸都绿了么?”
韩眉此刻坐在太师椅上,以手支颐,满脸尽是不忍直视的哀伤。就在此刻,一个身着飘逸裙服、头插淡雅绢花、双眼肿得被人胖揍了也似的人从幕后袅袅娜娜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在众人静默的愕然中一把揪住了韩眉的袖子,真真情深意长地大声道,“你可都改了罢!”
这下底下的杯子、盘子、碗乒里乓啷碎了一地,好多人直滚到了桌子底下,笑得狂捶地板。黎远岸一面揉着直不起来的腰一面帮唐老爷子抚胸拍背地顺气,断断续续地喘着笑道,“这小子不是在斑衣娱亲,是要谋杀亲师啊!唐导?唐导您老可千万hold住,小心别伤了身子!等他下来看我家法不伺候!”
韩眉只觉得眼前一片昏黑。当时分角色时,考虑到临观不擅记台词,让他演了个只有一句词的黛玉,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自己居然忙昏了头,竟从始至终忘了告诉他到底是谁演宝玉;而临观个傻小子,想也不想本能地以为他演黛玉韩眉必然演宝玉。此刻眼看这戏完全崩了,韩眉急中生智,站起身握住临观的手,款款道,“我的儿,你可是伤心糊涂了?你宝哥哥在那儿,你舅舅教训过他,他便明白事理了!来,扶起你宝哥哥,和舅舅舅母一起随老太太去吃团圆饭罢!”
这场子圆的实在漂亮,观众们忍不住都微笑着鼓起掌来。韩眉拉着高临观,招呼大家伙儿一字排开面向观众席,饰男角的作揖饰女角的万福,俱皆眉开眼笑地大声喊道,“恭祝唐指导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恭祝大家新年快乐合家团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原本是当时我过生日写给自己的庆生番外,但是那个时候发涉及到剧透,所以就一直按住没有发。现在过年了,发出来也挺应景的O(∩_∩)O~就当是给大家拜年了!!
祝大家马上奔腾、马上成功、马上幸福!!~~姗姗爱你们╭(╯3╰)╮
第83章 【余乔番外】偕老
乔云一声不吭地翘家了。
手机直接关了机丢在枕头底下,简单收拾了些日用品,跟黎远岸请了假,便坐火车一路南下直奔苏州老家。
老妈又出国旅游潇洒去了,和她闺蜜一起。可怜的老爹一个人在家每天靠单位食堂维持生计,见他回来倒是很高兴,说有两个人好歹能下个馆子改善生活。
乔云从小就是父母娇宠大的,跟爸爸妈妈都很亲。但如果非要比较一下,他还是更黏糊老爸乔呈兴。因为妈妈袁芬毕竟还管他,严厉起来也会发脾气训责;而爸爸向来的好性情,随他怎么胡闹,也从没跟他认真计较过。与别人家父子前世冤孽的模式不同,乔家的父子更像是一对大小顽童,一对超越了年龄与辈分的忘年知交好友。
所以这回回家,就和爸爸两个人过,乔云反而更放松。
头些年,乔呈兴忙起来真是不得了。他在一个国企的分厂做一把手,每天上班加班还要各种应酬。那时候乔云还在做运动员,往家里打电话十有八九都是袁芬接的,往往十一二点了乔呈兴还没回家。袁芬老是抱怨说乔呈兴“就跟卖进了那工厂似的”。
现在好多了,因为从前年起,乔呈兴到了可以离职的年纪,虽然还未退休,但已经是挂闲职了,成日没什么大事便只在厂里随便转转,然后帮袁芬看看店或去约朋友钓个鱼打个麻将。这回儿子大老远回来了,索性就专心陪儿子。
自家的儿子自己了解,从乔云进家门的一刻起,乔呈兴就知道他肯定又遇到了烦心事。虽猜到了七八成,却也不主动提,只等乔云自己开口。果然,没憋一天乔云就开始向乔呈兴吐起苦水来了。
他说,他简直没法和余剑锋过日子了。他们没有吵架,但比吵架更糟糕。
乔云说,他感觉他们之间都已经没有爱了。
当年热恋的时候他就认为余剑锋最大的缺点是闷,不爱说话,现在的情形更是可想而知。余剑锋退役后去了女队执教,近半年升了女队主教练,忙得要命。因为不在一个系统了,两人经常不聚在一起吃午饭,一天只有晚饭餐桌上才一家团聚。本来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就不怎么多了,晚上回家还经常是你看电脑我看书,或者余剑锋和儿子一起玩游戏乔云一个人看电视。一天的交流不超过十句的情况那是经常的。
更可怕的是近期以来,余剑锋由于工作压力太大,晚上都还在看录像做总结,到了睡觉的时候直接累得沾枕头就着。床头的避孕套都不知多久没用过了。乔云也心疼他的忙他的累,毕竟他太清楚,中国羽毛球女队在羽坛是怎样一种地位;而作为刚上任的年轻教练,余剑锋所背负的又是何等的重压。可他就是忍不住委屈。余剑锋待他也太冷淡了。
尤其这一回,就在他们的纪念日,乔云特意回家做了他唯一拿手的一道江苏名菜——酱骨龙虾,还买了礼物,就等余剑锋回家庆祝。谁想那天他们女队一个队员受伤动手术,余剑锋忙到了半夜才回家。待困得睡眼惺忪歪在沙发上的乔云没好气地对他说“去厨房把虾热热自己吃吧”的时候,余剑锋却皱着眉看了看他的手,说,“那么麻烦一菜你怎么又寻摸着做它?我在队里吃过了赶紧洗了睡吧!”
他忘了他们的纪念日。
乔云忧郁地靠在老爸身上,一下一下扯橘子皮玩。“爹爹,你说怎么办,一辈子还那么长,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以后可该怎么办?”
乔呈兴搂着儿子的肩膀,问道,“那个虾后来怎么样了?”乔云撇撇嘴,“还能怎么样?估计他第二天早上倒垃圾带出去丢了吧。”“我觉得他肯定吃了。”“不可能,他早饭吃的面包我看了冰箱的。”“我认为他是带到单位当午饭了。”乔呈兴笃定地说,“这事儿我有经验啊。当年你妈和我某一年的纪念日,我给她买了个项链,她足足骂了我半小时又说贵又说不好看,但后来她还一直挂脖子上,也没拿去换。”
乔云重重一跺脚,“根本不是一码事好吧!姆妈那是撒娇。余剑锋根本就忘了日子,这是重点!”“你妈当年那真不是撒娇,而且她也是好久以后才反应过来那天是纪念日,因为当时我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记得,就压根没提。”
乔云被噎得一阵无语,暗叹自己老妈也有这么不靠谱的时候。不过他仍愤愤不平地指摘道,“但余剑锋……跟我也太零交流了吧!以前吧话虽不多,一起比赛打球时拥抱啊击掌啊加油啊什么的,至少还能让我感觉有激情,很温暖,是在并肩作战。而……而现在……他现在都不和我亲热了。爹爹,要是姆妈对你这么冷淡,你还能感觉她爱你吗?”
乔云说着不禁回忆起从前,做运动员的时候,也是有一段时间他嫌弃余剑锋老不理他,光顾着埋头打游戏。于是某一天晚上他望着余剑锋全情投入游戏世界的背影,幽幽地叹道,“阿宝,我发现我们越来越没有共同爱好了。”余剑锋一面焦急地给人物加血加蓝一面头也不回地应道,“怎么说?”“你打游戏我从来也看不懂,我爱看的书你压根没兴趣。我俩根本就没话聊。”余剑锋电脑里传来一阵悲壮的音乐,显然是他的人物已经扑街了。余剑锋关了电脑,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直接把他压倒在了床上,边轻车熟路地干活边诚恳地睁大眼看着他,“阿云,我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