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魔功-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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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姑银牙紧咬,娇叱:“丑鬼真不要脸,还充什么英雄,如非姑娘存天地好生之德,又在市廛闹区,还能让你们活着狗命走吗?可是要姑娘给你留个记号回去?”
门外喊声越近,花脸贼一声狞笑:“好!原来小狗就是天台三个老鬼的门下,等着瞧!”一挫腰,飞身上屋,回头骂道:“小狗听着:俺让你逃出一百里以内去,爷们从此隐姓埋名。小贱人,非以车轮大战对付你不可!”一晃身,消失茫茫黑夜内。
气得姑娘咬牙切齿,恨不得追上。被文奇一把拉住,低声道:“快收拾起身,不能同官家来人照了面去!快!”当先冲入自己房,取掇琴剑,姑娘急忙也回房收拾一下,放了两锭碎银作房资,只见两条人影如比翼双燕,在屋上一晃不见,仅有门外乱糟糟一阵乌乱而已。
他俩窜房越脊,在一条仄巷内落地,依照她的意思,另找一家客栈住下。李文奇主张连夜出城,因为一男一女,和三个大汉相斗的事情想必一下子椋豕悖癫幌月缎渭#靠置魈煊幸馔饴榉场
她自然千依百顺,两人专拣僻静街道走,迳出北门而去。
月明星稀,两人飞越过城堞,在夜色沉沉中他忍不住问道:“你为何和这种鼠辈客气相谈?不怕辱没身份么?”他因为听到那三个贼人说什么小师弟热恋着她,不惜四处追踪她,心中定不是味儿,且若辈形容猥琐,出语粗俗,一丘之貉,他们的小师弟也不会是一个什么好东西,真是又气又恼又好笑!
她似察觉个郎颜色不豫,语气中也带点“西昔”儿,忍不住芳心一甜,因为不论男女,只要一方有了醋意和妬嫉,便是心中已生爱苗的证明,不由啐了一口道:“你别听他们嚼舌!狗嘴内那会吐出象牙来?说来真气人哩!妹子此次由陇西入关,在兰鼻(今之兰州,在甘肃省)碰到这些猪狗的所谓小师弟,不要脸的歪缠,讨厌死了!本来,早已毙之掌下,因那厮打出旗号,乃是王屋老怪的最小一位弟子,你也知道那王屋老怪原是崆峒高手,因争夺掌门人座位和两个师兄闹翻了,那崆峒双魅动员所有同门和弟子合力围攻他一人,被他掌劈五门徒,又打了双魅中老大一掌,他自己也受了伤,终於他突破重围逃出,后来听说在王屋山仙迹岩内得了一本什么“秘魔宝箓”,在石壁中枯坐三年,仅靠石洞中天然泉水过活,后来才传出泉水眼内竟有仙家服食的石乳灵泉。老怪出洞时,正周三虎一狮两只熊群斗一洪荒怪蟒,竟是不敌,形势凶恶,令人胆裂,他竟先裂蟒身,再把六只猛兽劈死,曾震动整个武林,他下山收徒,自创王屋派,含怒觅仇,只身两掌入崆峒,双魅适值有事南行,不在山中,竟被他略显凶烕,震慑所有崆峒门下,被他威胁利诱,双管齐下,竟有不少崆峒门下背师投他。以崆峒双魅那种凶神恶煞,居然心怯,闻讯后虽暴怒如雷,匆匆赶回,仍有忌惮,相约三年内在王屋仙迹岩一决存亡,不久要窝里反。那厮大约是什么王屋四鬼中最小的一个,入门不久,未得老怪真传,出手仍是崆峒家数,只学了老怪几手绝毒暗器,居然大言不惭,出尽丑态。你想:那王屋老怪自开创宗派以来,正要树立凶威,仇怨必报,无事还要生事,如伤了他门下,当然要找麻烦。我们虽不怕他,到底惹厌,何况家师现在闭关期中,不值得为了这些猪狗无耻而惹闲气,就略加惩戒示警后让他知难而退。不料那厮戆不畏死,贼心可诛,像怨魂一样紧跟着,什么卑鄙的手段都用出来了,在汉关时,妹子恨那厮太不成话,将他削去一耳,严词斥责,如他敢再惹厌,立杀无赦!恰巧,大师姐由关外回来,碰个正着,大师姐嫉恶如仇,见状大怒,便要把那厮立毙掌下,是妹子不该一时心慈,出手解说拦阻,终於让那厮断了一臂逃走,听说那厮回去哭诉乃师,竟用灵药万年续断调石乳灵泉水把他断臂接好,又伤天害理,割了别人一只耳朵给他补上,那么仗着乃师锺爱,百般无赖,虽正逢老怪另有要事,未被他激动,但已命另外三个孽徒郎刚才那三个猪狗下山助他和妹子为难,妹子忍气趋避,文哥都知道了,真是惹鬼不得,如再碰着那厮和这些猪狗,非下毒手当场了决不可!”
她一口气说了这多话,娇喘细细,爱娇地看着他,一双妙目一瞬也不瞬的注视在他面上,因为他正心烦意乱的显得神色沉重,频绉剑眉呢!
她慌了,连说:“文奇,你怎么样了?可是见怪妹子不曾当机立断,早绝后患么?还是打算帮助妹子诛杀这些猪狗出气?”
他冷笑道:“是了,王屋四鬼?最近听关内道上传说有这四个人,他们的鬼名号是阴阳鬼桑吉,便是那两色鬼脸,同你过招的了。被俺戏弄的正是麻面鬼仇天。胖浮尸便是水肿鬼查益。啊!还有那个姓唐的什么鬼?忘了!”
她脸一红,啐了一口道:“都是鬼东西,叫做什么逍遥鬼唐辉……”
他啊的一声道:“是了,逍遥即是风流,哼!似乎听说还是一个小白脸呢……”
她急道:“文奇这些猪东西提他作什么!那厮虽不像这三个猪狗一样难看,也是鬼头鬼脑的人见人憎……”
他笑道:“不难看?自然是很俊的了,见了漂亮的女人,男人大半是要鬼头鬼脑的。”
她大急,连遥着他的手道:“文奇,你怎么了,时候还未到三更,我们找个人家借住一夜吧?”
他忽然立定道:“雯妹,实不相瞒,小兄有师命在身,急於起程,无法和你同行,好聚好散,就在这里分手,各奔前程如何?”他似看出她神色不对,抚然道:“咱们自负奇男侠女,超然脱俗,人生何处不相逢,小兄承蒙错爱,必不相负,俺也实在不放心你一人在鼠辈环伺下独行只影,无奈实有要事独往,待事后一定同你各禀师门恩准后,作一对比翼江湖侠侣,来日方长,后会不远,说不定俺此次事完还可相邀几位知交好友助你寻仇呢!如机缘凑巧,朋友们乐於助拳的话,别说中条四凶,便是王屋老怪,何惧之有?你如不放心,先得定一个见面地方,届时俺一定赶到,再定行止如何?”言罢,握紧她的软、滑、腻俱全的小手。
只见她眼角晶莹,泪珠欲转,柔情万斛,注视个郎,难舍难分,终於两滴珍珠落在他的手背上,凄然道:“我知道,文哥信人,决不失盟於一个弱女子,席素雯虽恨不生为男儿身,得待巾栉,虽死无憾!……”
他急忙搀言道:“雯妹,何出此言?应该欢喜告别才是。”
她破涕为笑道:“妹子听话。文哥既有师命在身,想必要紧,既不便携带妹子同行,必有难言之隐,妹子决不会不近人情,为儿女情怀,累赘你。好吧!文哥,妹子在临安(今之杭州)灵隐寺附近一位至交姐妹家等你,希望下月月圆之夜,如此良宵,同你泛舟西湖,领略名湖胜景……文哥,猪狗们虽不足虑,尽其在我,万一有不幸,请你为妹子报仇雪耻,请动身吧!千万别忘记西湖之约,一定要到啊……”
虽说英雄儿女,铁石心肠呢?她似感到强敌太多,寸步难行,随时有意外不幸,有个郎同行还好,自己一人,实在难料,不由有感於怀,柔肠寸断,又不能在个郎面前示弱,又不能坚持同行,芳心中又悲、又苦,竟泪落如雨,紧贴在他怀内。
他亦大为感动,愤然道:“雯妹!鼠辈何足道?好在此地离临安不远,愚兄送你到临安城后再告别,践后约如何?”
她拭泪道:“不知何故?文哥!妹子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情?什么叫做爱?什么叫做愁滋味?现在才感到恨不得步步跟着你,永远不离开,多情自在伤离别,心中忍不住难受啊!”愤然挣脱他的怀抱,挥手道:“文哥!你有要紧事要赶路,请自便吧!相信猪狗们总不敢在人烟辐辏的江南大肆凶威,明目张胆的下手吧!妹子自奔临安好了!”
一颗流星,刷过半天,掠空飞泻千里,一闪而逝。附近村庄连接,犬吠相应,果是富饶江南之地,绝非盗贼横行之所。他俊脸微仰,目送落星消失天际,想起此行任务,少林会期迫急,武林最重信诺,自己身为天台首徒,决不能误期赴会,不但失信武林,且有玷师门名望,将为参与此次盛会的同道而笑,竟为了中途邂逅一个女人而耽误师命……
师命,武林信义,女色,三者取其轻重,他终於断然道:“雯妹,愚兄告罪走啦!希提高警觉,步步设防为要!”一声长啸,划破夜空,他终於掉首不顾,飞身驰走。
不料,他一路上发觉有人跟踪,且多投来鄙视的眼光。他起初很奇怪,以为鼠辈认错了人或因自己平时树敌太多,被探出自己此行行踪,想半路设伏阻击,艺高人胆大,一笑置之。
后来,越看越不对,便恨不得动手抓住一个质问一下。无奈一路所看到的江湖道虽一眼便可看出武功高低,别人不过怒视或冷笑而已,师门有戒,对方如非恶迹昭彰,不能随便伤人,平时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打不平乃侠门一般宗旨,决不能因对方不顺眼便动手呀!
这天,到了鄂、豫交界的大别山和桐柏山要道,眼看前站便是信阳府,离嵩山不远了,一算日期,正可如期赶到赴会,心中大快。
大别、桐柏二山横亘鄂、豫之间,山高林密,形雄势险,驿道中穿,羊肠一线,岭下多短松,老干屈曲,根叶苍秀,夹以老竹深茅,除正午外,人行其中,多不见天日,清寂中有凄凉味,且大雨后多坠石坍崖,常泥泞载途,行径艰难,低洼处又多荒水污浊的沼泽,人畜如不小心,行经其上忽然下陷,转瞬为泥包没,喊救都来不及,所以山居人家甚少,更不宜高牧,不时还有宵小打闷棍之徒出没。
李文奇只知看山云出岫,片纨过峡,虽时近黄昏,行处正在山路最险的一段,昏黑如夜,还不以为意。
后觉凉风侵入,乌云遮空,疾奔如马,落叶萧萧,山雨欲来,即将变天,才大着急,暗忖:以自己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轻功脚程,本可在一更时分抵达信阳府,想不到刚才还是夕晖斜照万峯尖,犹如抹了一层黄金。红霞如血,好像大火烧了半边天,为何一下子变得这样快?如近处无山居人家,岂不做了落汤鸡?立时一声长啸,真气上提,两臂平张,展开独门“排云驭电”身法,绝尘飞驰。
刚疾行十余里,眼看一峡中横,两边石壁如削,一斧中开,仅容两马一车的大路曲折回环,形势时变,好像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两边石壁上古木参天,棘荆交结,藤蔓绕壁如蛇,厚苔浓结如絮,一片黑黝黝,如非他练有夜眼,如是普通人,简直伸手不见五指,行不得也哥哥!
最惊人的是各种兽噑之声,此伏彼起,时左时右,似前似后,因山壁回音关系,把一个飘零书剑李文奇也弄得心惊眼跳。
他暗笑,自己竟变成一个孤魂野鬼了,是的,在这个时候,除他一人外,相信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的。
他熟读地舆之学,知道此地是有名的“九曲羊肠”,必须转完九个大弯,走完几里峡道,才重上坦途。眼看已过六个大弯,前面便是“狗牙弯”了。 “狗牙”之得名,因路至此处,开洞甚多,两边多山涧沼泽,石壁中断处,却有数百根天然石笋。高者丈余,低者尺许,如枪如戟,如立如蹲,犬牙交错,故名。
黑夜中骤见,犹如屹立着许多夜叉恶鬼,令人心紧。
他正驰过其间,猛听前面一声尖锐鬼啸,窘人心胆,他刚觉有警,啸声大作,最惊人的是时远时近,连两边沼泽山涧都有同样异声,加上夜风阵阵兽噑禽啸之声,使见多识广的李文奇也全身汗毛直竖,机伦伶打了个冷战,暗想世上真正有鬼么?第一声鬼叫,还可说是人装的,这多的异声,远近不绝,连深谷沼地都有,除了真鬼飘忽如电,阴气神迷外,绝无是人之理,便是人,也不会这样多,更不能躲到深谷沼地中去,如有这多人,尽可恃众出战,那有装鬼叫吓人之理?想到世上真正有鬼,又想到鬼之为鬼,据传闻是故则感气,聚则成形,在这种深山大谷中如有横死壮年人,凶魂恶丑,得日月精华,阴寒魔气,更能成为山魈木客,僵尸夜叉之类,绝非人力可敌,不由把这个什么都不在乎的飘零书剑李文奇有生以来第一次吓出冷汗。
鬼啸越急,且隐隐传来啾啾悲咽之声,正是传闻中的伥鬼夜哭,形势越急,他惊骇之后,反而定了一定神,暗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即读诗书,长有权谋,秉师门之训,浩然正气,充塞吾身,何惧之有,岂可怪力乱神,自坠正气,不由心胆大壮,仰天一声清啸,响震空山,振曳不绝,果然,声起丹田,至大至刚,整个啸声晃荡空中,余音袅袅,把所有的异声都似遮盖了。
只见他发目放光,一声大喝:“何物乃尔?火速滚出!”
第八章 迢递觅檀郎
一阵鬼啸更急中,两声尖锐鬼叫和一声幽长的叹息,竟好像起自身边附近,不由把李文奇吓了一大跳,眼观四面,全神戒备,已察觉三种异声皆起自三根大石笋后面,近的离自己只有二丈余远的也不过三四丈,不由抖丹田又一声劲叱:“无知鬼物,还不滚出,让李公子超渡你!”
言未闭,三声不同的异啸过处,磷光飞舞如雨,夹着极浓的腐尸臭味迎面罩到,李文奇大怒,独门罡气已自生妙用,当先近身的磷火都在离身七尺外敌落如雨,落在地上,黑烟蓬勃,臭味更烈,令人头昏欲呕,只听他一声狮子吼,两掌翻飞,轰的一声大震,“奔雷掌”已把随后袭到的大把磷光震散,强烈的掌风发出一股狂飚,把那些磷光如秋风扫落叶,反震回去丈余,刚冒起的黑烟,也被那股狂飚刮得无影无踪。
猛地,由三根石笋后晃悠悠显出三条幽灵似的黑影来,其中一个沙哑的刺耳声音:“小狗!还不拿命来,难为你能掌破咱们兄弟的磷火箭,且再试试咱们的‘灭绝神光’如何……”
手扬处,似一长达三寸的铝质圆筒,听是什么灭绝神光,则筒内必藏有极歹毒的烈火毒焰之类,眼看另外两个黑影也要出手,不由全神贯注,准备全力迎击,再定进退。
猛的,前面入口峡道处传来一声细声细气的尖叫:“且慢!三位师兄,手下留情!”一条红影,已飞身扑来,在距李文奇丈外之地降落,现出一个奇装异服的粉面少年来。
李文奇耳音锐利,一听刚才沙哑声音,已听出是那麻面鬼仇天,不用说,另外两个便是阴阳鬼桑吉和水肿鬼查益了。
不由怒火三千丈,大骂道:“俺把你们这些无耻猪狗,怎地这样不要脸,既装鬼叫,又鬼头鬼脑用鬼手法打鬼暗器,简直丢尽王屋老鬼的脸,俺李文奇若不把你们这些猪狗剉骨扬灰,难消此恨!”舌绽春雷般的大暍:“一同滚上来吧!好让俺送你们一同入地狱,免多费事!”
不料,那少年却满脸邪笑,连连拱手道:“兄台息怒,天台门下,果然不凡,愚兄弟已领教兄台神技了,的确名下无虚,不愧名门高足,小弟万分敬佩,请听一言如何?”
李文奇戟指道:“无耻鼠辈,还敢巧言合色!你大约就是四鬼唐辉了,还不快来纳命,俺还嫌污手……”
只听连声怒暍狂吼,三条黑影一齐攻到,连骂:“小狗找死!死到临头,还敢冒犯爷们!”
正是桑吉等三鬼袭到,都怒极欲狂……
不料,双方正要箭拔弩张,一触即发,那粉面少年又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