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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郑传--破城1-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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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战事基本可以算告一段落,只要严密监视封国动态就可以了,所以陆风毅在八月初就从新州动身回京。
  “永离,陆风毅当真是社稷栋梁,能文能武,徐肃好眼光呀。原来我也觉得他一个二甲进士,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今日一看,前途不可限量。”
  我一笑,“风毅风骨很硬,不适合做文官的。”
  现在我们在御园中赏月,已经是中秋了。
  “永离好像很喜欢他。”
  “当然,他是徐相最钟爱的学生,而且曾经是我最崇拜的师兄。”
  “真不应该让他回来,……”
  他小声嘀咕了一声,我没有听清。
  “王,……”
  “叫我子蹊。”
  “子蹊,刚才说了些什么?”
  “没有。你不信我?”
  “没有。”
  “可我刚才看你的眼睛你不信我。”
  他最近越来越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而且变的是如此的迅速。让我不禁感觉到原先那个冷俊的少年天子是不是伪装。
  “子蹊,风毅进城的礼仪应该一切从简。”
  “我不要,我要让他大大风光一回。他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我从来不吝啬我的奖赏的。”
  “风毅原本也不在乎这些虚荣的。”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他一样。不行,我一定要他风光进京,并且,我要徐肃代天子迎接他。”
  “老师,他未必想去,还是我去吧。”
  “我不想你去。”
  他没有看我。
  “徐肃位置仅在内阁首相之下,并且他是朝中资历最深的宰相了,由他去,会让功臣感觉到朝廷对他们的尊重。”
  “我和风毅仅是兄弟之情。”
  知道他烦心的是什么,可作为君臣,应该有的界限不可以因为任何事情抹掉,所以,我和子蹊的亲近也是有限的。
  “也许。龙沂该如何处置?”
  “他,放了吧。我不像他变成第二个伯邑考。”
  “永离的话很对,可有失规矩。战俘还是要进献的。虽然我们都很怕这事情的发生,可规矩不可废。”
  我看着他,也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封国要提防,可郑的祖制也要兼顾,不管怎么说,无缘无故放了俘虏会让天朝蒙羞的。于是我也不再说什么了,以后的事情有变数也是再所难免,现在能做到的只是尽量防范了。
  “是,郑王。”
  我答到。
  “永离呀永离,……”
  第二日午时,陆风毅从正阳门进京。他带来的军士大部分留驻城外,只有几人随他进京朝圣。徐肃亲迎到正阳门,而城中净水泼街,家家张灯结彩来迎接陆风毅。随他们来的还有一顶轿子,封的很严密,那一定是龙沂,那位被俘的封国太子。我没有见到陆风毅,所以不是很明白战场之上怎么会如此轻易的俘虏住太子?
  该有的仪式没有少,等一切平静后,已经是半夜了。
  这次真的过分的张扬,原本就让百官嫉妒的风毅这次更是出尽了风头。在庆功宴上,他虽然竭尽全力的掩饰,并且左右逢源,可我还是看出了那是在强颜欢笑。知道现在见他很不合适,但是错过了今晚,就没有机会了。陆风毅今晚住在徐肃府中,而我看宴席结束后就在徐府门口等着他。
  “风毅。”
  见他骑马过来,我拦住了他。他一见是我赶紧下马,并前驱施礼。
  “周相,近来可好。”
  惟有苦笑的摇摇头,君子就是君子,容不下一丝的暧昧,想必子蹊和我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不然不会随着徐肃这样称呼我的。
  “我要见龙沂。”
  对他不必废话,开门见山反而更好。
  “请恕下官不能从命。龙沂乃钦命要犯,现虽然关押在徐相府内,可没有郑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见他,包括周相你。”
  我笑。
  “风毅,对我何必如此吝啬?”
  现在也只能看风毅是否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给我一个方便了。今天劝说子蹊放龙沂不果,然后我退而求其次想见龙沂一面子蹊也没有同意,所以我只有现在一个方法就是看风毅是否可以通融,不过机会不大。
  “周相,请不要为难下官。”
  他一直没有抬头,即使是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看我。
  “风毅,为何这次回来变化之大,让人费解,对我也生疏到如此地步。如果永离有做错的地方还请风毅可以明白指出来。如今,风毅这样冷淡不怕伤了故人心吗?”
  “周相言重,……”
  “好了,你不要说了。我讲明来意。不知道你是否清楚我几个月前遇刺,而刺客就是我原来的贴身护卫周桥。其实他不叫周桥,他的真实姓名是龙泱,也就是封国王子。他来京城是来做奸细的,此人武功高强,而意志坚韧无比。另外他才智过人,说的难听些就是诡计多端。他已经回到了封国,所以我认为封国太子龙沂被擒背后并不简单。龙沂是钦犯,并且由于我和龙泱的关系郑王在这件事情上对我有些猜忌,所以不让我见他。明天龙沂就要押到大理寺了,我就更加不可能见到他了,今夜是唯一的机会,我想看一下,他们究竟有没有什么诡计。怎么样?”
  “原来,……你是为了国事,……我还以为,……”
  “其实也有私心,我想看看他,……”
  已经习惯的生活总要更改,即使已经过了几个月,可我还是很难习惯。封国太子是他的亲兄弟,总会有几分的相似,……
  他怔住了。半晌,轻叹一声,牵马走到我的面前。
  “随我来吧。”
  也许看他是个文弱书生,所以没上刑具。徐肃的地牢干爽清新,他也有些怡然。
  听到我们开门的声音,龙沂抬起头看看我们,随即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闭上了眼睛。
  风毅没有进来,也没有打开他的牢门,我和龙沂就这样隔着木栅栏,身边没有人,周围静静的。
  那挺直的鼻,俊美的脸对于我是也许有些陌生,但他看我的那一眼,让我看见了他的眼睛,竟然有七分熟悉。
  唉,……
  “太子身处险境竟然可以怡然自得,在下佩服。”
  “呵,……周相是在讽刺我吗?”
  “我好象没有说过我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事情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那一种。我虽然身处相位,可一直没有作为,按理说封国人不会注意到我,也不应该知道我的样貌。如今整个封国之中惟有一人熟悉这一切,就是龙泱。不过龙沂既然知道,说明他们兄弟的关系还好,这就麻烦多了。
  ……
  见他沉默,我也就索性自己说。
  “太子一表人才,在这里真是可惜了。既然太子已经知道我是谁,那永离也就不废唇舌。永离很欣赏太子的胆色和为人,如果太子就这样断送性命永离实在不舍得,所以永离想救太子出去。不知道太子对永离的心意可明白?”
  “周相果真厉害,不过你打错了算盘。”
  “哦,太子二十几年的储君,如今让别人夺了嫡位,还让太子身处险境,太子心中当真不怨恨?”
  “我知道瞒不了你。二弟在你身边两年,刚开始的时候以为你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可后来他才知道被你骗了。”
  “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我可以帮你。龙泱虽然对我不义,可我们毕竟朝夕相处两年,对他还是有情谊的。你是他的哥哥,我怎么也要帮你的。”
  他看着我,那神情可说是一种刻毒。
  “龙泱是真心对你,想不到你狠心若此。”
  “太子,你是不是误会永离了。”
  真心?恐怕龙泱唯一不明白的就是真心。
  他突然枯涩的笑了。
  “周相,大家是聪明人,我也不想骗你,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了。你想救我无非想我回去和龙泱夺嫡位,然后你们再来收拾残局。从你刚才的话中我就明白了。如果你真心对龙泱,你不会放我回去阻碍他的。”
  “你真的甘心?”
  “乱世中,胜者为王。沂自问不及二弟,为天下计,当然让贤。”
  我讽刺的笑他。
  “最好让我王杀了你,那样你们就可以更名正言顺的起兵。”
  他的眼睛突然一亮。
  “周相才智在我想象之上,二弟没有虚夸。天下大势所趋,周相何必死守穷城。如今朝纲败坏,奸臣当道,黎民生活困苦,周相何不站在正义一边,共筑清明河山?”
  “我来劝你,结果反被你劝。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我不会让你们有机会给子蹊安一个桀纣之君的恶名。龙泱想当武王,你也成不了伯邑考。我会安排你回去的。蝼蚁尚且偷生,你不要就此轻生。”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看你就知道你是谁吗?泱把你的画像一直带在身边。”
  “是吗?时刻紧记我差点要了他的命。”
  说完我转身走了,但在要出门口的时候听见他说。
  “封乃仁义之师,周相何必如此?”
  “仁?以臣弑君,是为仁乎?”
  他哑口无言。
  无意识的转着眼前的茶碗,看着淡绿色的茶水一点一点从碗中流出。
  这是徐肃的府邸,可也是陆风毅的房间。从牢房中出来就看见风毅在等我,如水的夜色下就他一人。见我出来,他就把我拉到了这里。
  “风毅一向可好?”
  总要说些什么,于是我问他。
  “……我是在新州知道你出了事就派人回来,后来知道伤势不严重。王很赏识你,……”
  他有些怯懦,声音也愈加轻了。
  我知道风毅的意思,作为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他手下的探子绝对能力非凡,自然可以探知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况且这样的事情本也就是大家明白。
  可听他说到子蹊,想起了前日我们之间不愉快的对话,横在我们之间的沟实在太大了,那是存在了千年的已经根深蒂固的观念,目前我们还没有能力逾越。
  “风毅,和我说实话,王的旨意是什么?怎么处置龙沂?”
  我的声音低低的,伴着碧绿色的茶水,格外的宁静。这样的时刻,我即使已经知道答案,可我还是要问。
  他可以不答,可我不能不问。
  “怎么一见面说的都是这个,……刚才是,现在也是。”
  他毕竟还是敷衍我。
  我拿起茶壶,为他点了一杯,清透的味道在这午夜也是宜人的。将杯子递给他。
  “风毅可还抚琴?”
  我问。
  他接过来,轻呷一口。
  “不了,知音难寻。”
  “可惜了。风毅原来的高山流水宛如龙槊山上最美的白雪,让人向往。其实琴艺不需知音也可。这世间又有多少知你懂你之人,恐怕即使有,也未必有这样的福气可以遇到。”
  他忽然看着我,眼神中含着某种失望。
  “我已经遇到,不过还是错过了。有到是,高山有意,流水无心。”
  “风毅,不要如此。有一种感情可以历久弥新。”我握住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可惜被他躲开了。
  自失一笑,我起身。
  “风毅,多谢相助让我看见龙沂。”
  他俊美的凤目这时却掩去了原有的失望,代之以一种少有的坚毅。
  “周相,离京的这些天来,我知道了很多。原先对周相的误解使下官汗颜。刚才在府门对大人冷淡也是做给旁人看的。从现在开始,陆风毅一切听大人的。可,……从今日起,下官仅是属下。”
  我有些着急,赶紧拉住他,原想着他不谅解我,可现在看来又不是。
  “风毅何必如此?”
  他退了一步。
  “你变了,风毅你变了。”
  他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的这里,仿佛是一抹游魂,沿着道路找寻着原本熟悉的一切。很久没有如此疲惫的感觉了,就是累,说不出的累。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凤玉和管家在门口站着,一直在等我。我却什么也没有说,单是推开了门,进了府邸,径直走向书房。但凡是读书人都有一些自己看书的嗜好,或是在极安静的房间中,或是在点了一种最能怡然的香。而我则喜欢挑灯夜战,或是雨天斜倚窗前听雨读书。
  我进来的时候将房门紧紧锁了,他们在外面也不敢敲门,到是凤玉不怕我的责怪,隔着门说了句我们一直在外面侍候,就没有了声息。
  很累,很累,难以言语的累,我之所以进来只是不想让他们看见我这个样子,现在一个人空闲了下来,却是昏昏沉沉的睡意主宰了我。书房中有靠椅,和衣躺下,穿窗外皎洁的月光照在我的脸上,更突出了房间的黑暗。
  第二天,子蹊召我大内觐见,还是在御园中,我也只有放下自己的情绪,来这里游园。这里和夏天的时候大不一样了,原本丰盈美丽的花儿全枯萎了,到是几棵枫树绽放了满树的红艳。它们已经很老了,纠缠的根几乎已经步满了它们的脚下,而那种苍老却在多露的深秋将树装点的有一种娇艳。
  “这是我的祖先栽种的,到现在也有四百多年了。原先我想拔了它们,可后来一想,既然它们已经长了这么多年,就让他们继续长下去好了。”
  “永离,来坐。”
  子蹊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他边走边说。也没有重要的事情,只是闲谈一些,比如眼前这两棵枫树。
  “王,……”
  “叫我子蹊,永离你总是忘了。”
  他停在了我的面前。
  “你要是再忘了,我就,……”
  “就如何?”
  看他的脸似乎闪过一丝的诡异,我赶忙问他。
  “呵呵,永离不要再犯了,不然我会当你是故意的。故意要接受我的惩罚的哦!”
  他语气轻快,也难怪,这些天来的胜利足可以让他一舒积压胸口的怨气,即使在太庙祭祖的时候也可以无愧历代先王,只是,这胜利是否过于的容易,虽然昨天从龙沂那里并没有得到什么实在的证据,可他的言谈话语中带了一种暗示。
  “永离,永离,……”
  “哦,王,你叫我?”
  他的声音将我从思路中拉了出来。
  “在想什么呢?”唉,他轻轻叹了口气。“在我的面前怎可以这样的不专心,当心我可要治你欺君之罪。”
  不知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一时之间到也说不出什么来,楞在当场。
  “永离脸色怎么这样白,是我的话吓着了你吧,真是的,怎么就当了真,我说笑的。”
  “君无戏言。”
  我看不清楚他的想法。
  “……在你的面前我永远不是,……”
  他低着头,我无法看见他的表情。
  “喜欢这里的枫树吗?我很喜欢的,它们可以给我希望以及,……热情,……”
  “这是一个传说,只属于相信这个传说的人们,而我正是其中一人。想喝点什么,新的秋茶清冽可口,要不要尝一些?”
  “好。”我点头同意。
  走到树下,那里有一张石桌和两把石椅。一时无话,然后由随侍小宫监摆好了茶他们也就退下了,侍卫也避的远远的,树下就我们两个人。
  “今天叫你来,其实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些天不知怎么的,有些心烦。对了,你想听关于这里枫树的传说吗?”
  看他一脸的情趣盎然,不好打断,于是顺从的说好,其实现在府里和朝中都有很多的军务政务要处理,可是我,唉,不忍心逆了他。其实这其中当然有君命不可违的原因,可我现在却发现最让我在意的居然是他的笑。风毅比我大了许多,让我或多或少可以有一种倚赖的感觉,可子蹊随是郑王可到底他比我还要小了一岁,很难让我对他,就是对我们的君王有倚赖的信任,现在更多的居然是一种淡淡的怜惜。他正在兴致勃勃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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