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小说网 > 历史电子书 > 欲孽深宫 >

第7章

欲孽深宫-第7章

小说: 欲孽深宫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姜陵点了点头,发自真心的感谢这位纯朴的汉子,说道:“你也保重。”

    “嗳。”老洛笑着摆手道:“快走吧,天不早了。”

    姜陵转身便走了,清早出城的人很多,一排排一行行,推着小车,载着货物,带着家眷,也不知道要往哪边去。姜陵跟在那些人中间,只一会的功夫就拐了一个弯,消失在长长的古道上。

    日头渐高,巍峨的城池被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今日的天气很好,碧蓝清空,万里无云,鸟雀招展着翅膀翱翔在天际之上,肆无忌惮的向世人展示着它们的自由。这是伟大的大燕皇城,历经百载风霜依旧不动如山,这里有世人难以想象的奢华锦绣,也有常人无法揣度的龌龊血腥,这是一座无比和谐却又无比矛盾的城市,在那座厚重的城墙之下掩盖着的是无数人的辉煌与无数人的痛苦。大雪封城,将一切都沉淀进了古老的风中,即便以苍鹰犀利的眼眸也无法看清那些醇美酒盏之内隐藏着的尖刀,唯有从血海中淌过的人,才能清楚的看到炼狱之中的森森白骨,还有那些,永远永远也不会瞑目的眼睛。

    地平线之下,渐渐走。来一个小小的身影,茕茕一抹,在高耸巍峨的城池下渺小的像是一只蝼蚁。

    姜陵站在那,仰望着这座被无数人向往憧憬的皇城,安静的像是一座雕塑。

    姜陵早就已经死了,早在昔日恋人另娶新妇的那一天,早在流落街头惶惶无依的那一天,早在打入天牢家破人亡的那一天,更早在天真愚蠢踏入宫门的那一天。

    然而,却又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叫嚣着,呐喊着,狰狞欲出的咆哮着,告诉她不能死去,不能死去,不能就这样窝囊的无能的像是一条狗一样的死去!不能,不忍,也不甘!

    她还欠了那样多的债,还有人欠了她那样多的债,怎能就这样遂了他们的愿?

    阳光太热,晒得她的眼睛发酸,喉头泛着血腥的味道,就像是濒死的那一晚,粗糙的绳索套住了她的头,几乎要将她的脖颈勒断!她仰起头来,极力的忍住将欲夺眶而出的泪。

    “我会活下去。”

    她迎着风,站在广阔的旷野上,喃喃的低语。

    “我要活下去!”

    活下去,睁大眼睛的活下去,看着你们,看着你们,看着你们!

    她抬腿便走,向着皇城的大门,猎猎的风吹起她的衣裳,像是一根根凌厉的刺,瞬间从她的体内狰狞而出。天那么高,太阳那么刺眼,她像是一只箭,向着这个天地的心脏,缓慢的,笔直的,坚定的,一步一步走去。

宫闱 静寂

    宫中的日子是安静的,每日数着天光,似乎能瞥见自己老去时蹒跚的脚步。转眼间,入宫已有四个月了,起初还不时的要参加各种宫廷女眷之间的活动,几个月下来,便是这类事情也稀少了,加之过年的那几天她又大病一场,坤凌宫顺势下了旨意,要她安心养病,再不必日日去请安了。如此一来,西九所这座小小的宫门内越发安静,连尚采女和杜采女都不再登门,当真是门可罗雀。不出几日,姚姑姑带着几名宫女也被抽调了去,虞锦看着她们欢天喜地的收拾包袱出门,才觉得这处院子是真的安宁了。

    冬选的秀女入宫已有半年,谁是凤凰谁落魄大多已是落定的尘埃,内务府和内侍省的宫人们也瞧清了风向,再不必事事端着小心,份例被克扣也已是意料中的事。好在虞锦进宫时还带了些积蓄,加之湘荷行事周到,短短几个月已同各宫各局的管事太监姑姑们打好了关系,是以日子倒也不算难过。只是绿沁却向来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这天刚办完差事回来,就见湘荷抱了尚衣局的绣活在做,顿时就怒了,小声的抱怨道:“若是事事都要我们来,还要她们那起子奴才做什么?这本就是尚衣局该干的活,偏偏你要揽下来!”

    湘荷忙掩住了她的口,低声道:“我的祖宗,你快小点声,小姐好不容易眯一会,待会又被你吵醒。”

    绿沁道:“我一说你,你就拿小姐当挡箭牌。”

    说罢便抱臂坐在一旁,怒气冲冲的背过身去。湘荷无奈,只得拉过她来,苦口婆心的说道:“非是我逆来顺受,我如今结交那些宫人,只是希望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些。你以为这宫里是什么,身为主子就该被下面的人养着?这阖宫上下哪一个不是看人下菜碟儿的,你得了势了便铆足了劲的奉承着巴结着你,你落了魄了连路边的蚂蚱都恨不得到你头上踩上两脚,如今这形势你还看不透吗,还当是以前在府里?谁都要高看你一头?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咱们若是不为小姐打算,那谁还能为小姐打算?”

    绿沁也不是那蠢笨的,其实早就明白湘荷的心思,只是一时觉得有些委屈罢了。想起当初在府中的日子,当下眼圈便红了,低着头道:“我只是为小姐不值,原本好好的日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湘荷叹了一声:“这就是命,左右改变不了,咱们就得受着。我劝你以后这话还是少说,说了也是自己难受,还要惹得小姐跟着伤心,我早就跟你说过,咱们不是进宫当主子来的,这宫内宫外都一样,看人脸色吃不饱,靠手吃饭才是真格的。”

    正说着小宫女秋芜捧着一摞东西推门走了进来,脸蛋红扑扑的说道:“小主可醒了?延喜宫的管良缘送东西来了呢。”

    绿沁一愣,问道:“管良缘?哪位管良缘?”

    秋芜道:“是东宫的管良缘,和小主一同进宫的那位。”

    绿沁这才反应过来,知道她说的是被选入东宫的管姝白,忙道:“送东西的人呢?怎么叫你拿回来了?”

    秋芜道:“湘荷姐早上打发我去掖庭局给玉嬷嬷送腰配,回来的路上遇见了管良缘,她叫住我,问了小主的病情,又赏了这些东西,说是得空再来看小主呢。”

    绿沁微微皱眉,疑惑的问道:“管良缘如何认得你是咱们宫的?”

    秋芜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湘荷放下手头的活计,上前来翻看了一眼,见是两盒上好的胭脂,倒也没什么稀奇,只是那装胭脂的盒子比较特别,是以整块的白玛瑙掏空雕刻而成的,颇为精巧。绿沁在一旁看了说道:“小姐向来不喜欢这些花儿粉儿的,管良缘如何不知道,何况现在小姐还在病中?怕这东西也不是给咱们小姐备下的,不过是凑巧遇见了,随手赏的吧。”

    湘荷眉头一皱,忙向里屋望去,见虞锦仍旧睡得沉,才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绿沁一眼,道:“偏你嘴快,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口没遮拦的?也不看看如今这是在什么地方,也敢随意编排起主子来了,若是被外人听到了,看你怎么办。”

    绿沁哼道:“当我是傻子吗,我也就在这和你说说。”

    几人闲闲絮了几句也就各自干活去了,虞锦睡醒了便起身,斜斜的倚在榻上,拿了一幅绢子扇面绣起来。湘荷见她醒了推门进来,抱怨道:“小姐怎么不多睡一会,昨晚听你翻了整晚的身,今儿起的又早。”

    虞锦道:“整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整个人都胖了一大圈,偏你还叫我睡。”

    湘荷道:“哪里有胖一大圈,奴婢怎么没瞧见,奴婢瞧着倒是瘦了一大圈,眼眶都是青的。”

    虞锦一笑,也不和她争辩,将窗子稍稍推开一道窄窄的缝。天气渐渐热起来,阳光也是极明亮温暖的,洒在她白皙的手指上,几乎能看得到肌肤下细细的血管,她凑到窗口,随口说道:“今儿的太阳真好。”

    湘荷笑着道:“是呀,御花园的花开的极好,小姐要不要出去转转?”

    四下里房舍空旷,窗外种着几株芭蕉,已经吐了芽,青翠欲滴的,仿佛要淌下来一样,虞锦轻声道:“那儿的花开的太好,太热闹。”

    “那就去上林苑,那僻静,景儿也好。”

    虞锦仍旧摇了摇头,突然穿鞋下了床,说道:“就去门口的谢棠坞坐坐,那的湖水好,顺便带上我的画板。”

    难得她有兴致,湘荷忙答应了,便出去准备。绿沁听说要出去,也乐颠颠的要跟着,湘荷便吩咐了秋芜几句,伴着虞锦便出了门。

宫闱 太子

    自从年后那一场病,虞锦已有三个多月没出过门了,桃花开的正好,粉白一片,虞锦找了处临水的亭子坐着,摊开画纸便呆呆的望着湖面。

    一转眼就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微微仰起头,只见天空澄碧,几片云朵懒散的飘荡着,倒影在池子里,像是扯败的棉絮。她不由得想起了一些往事,唇角牵起,淡笑一声执起笔来。绿沁在一旁探着头看着,凑趣的说:“多日没见小姐画画了,没想到这功夫还没落下。”

    湘荷笑道:“你当小姐是你,学了这个忘了那个的。”

    绿沁不依,拿手去呵湘荷的痒,难得两个人出来了一趟,虞锦也并不拦着,只管让她们混闹了一番才罢,湘荷又过来要给虞锦扇扇子,被绿沁一把抢了过来道:“又不是没有风,你这么扇,小姐怎么作画呢?”

    虞锦动了两笔,只描出一个样子,远远的看着湖面上几只鸟雀划着水抓鱼,又有两只白鹭鸶立在岩边上,脖颈交缠,状似情人。不由看得痴了,湘荷叫了她好几声,方醒过神,才低头细描那画。

    一时画了两笔,又觉得这景色配着人才是最好的,遂叫了湘荷两人去那石边扯两朵花过来。两人应了,不一会儿转到不远处,低着头摘花玩水,虞锦紧着画了,映着和暖的微风,想这画不知应当配着哪句诗方才映衬,沉吟一会儿,只想起“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甸”这句,念了两遍,微觉妥当。

    “未及‘春华葺居沉香亭,暗香槛栏天葩里。’应景。”

    虞锦唬了一跳,忙回身去看。却见一个年轻男子站在她身后,头上带着洁白簪玉冠,穿着一身石青淡色海龙戏水纹袍,外面又罩了一件拢烟软罗青衣,比起上次见到的时候,少了两分威仪,多了三分风流,却更显得丰姿奇秀,神韵独超,高贵清华自在眉间。

    虞锦心中微惊,不想竟在此见到东宫殿下,却不知他身边如何一个近身的奴才侍卫都没有?心中电光火石转了两转,看那人背手傲立,神色间一片坦然,也只得欠了欠身道:“妾身见过太子殿下。”又因自己坐在亭边,不好再退,只好默默立在一边。

    那人单手一扬,示意虞锦起了。却再不做声,只管低头拾起落在一边的画板,细细端详了一会儿,说:“这是你画的?”

    虞锦秀眉一扬,极快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冷凝,面上一丝表情也无,虽然近看更是无比俊朗,却毫无半分让人亲近之意,她平日里只听说东宫太子平日处事颇为沉稳干练,此时见了果然不怒自威,让人望而生畏,哪里还有她记忆里的半分影子,连忙欠了身道:“只是随便画两下,原也不精此道。”

    头顶上半天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虞锦耐不住抬眼去看,不料太子也正看着她,虞锦正正撞进那人冷漠而无一丝温度的眸中,她虽然平日里总是暗自逞强,这会儿也禁不住畏缩了下,只还是硬撑着,努力站稳了不欲让人小觑。

    “你不必自谦,虽然不是极妙的手法,但意境也有了。”

    虞锦用力抚平内心的不安,稳住声道:“太子殿下谬赞了。”

    太子也不再说,只管自己坐下了,才向她道:“你也坐吧。”

    待虞锦侧身坐下,太子便又问道:“既然是今年入宫的采女,书画也是不错的,想必是家中教导有方,你父亲是哪位?”

    虞锦不敢抬头,听他嗓音温润,并无太多冷意,低声道:“家父是御史台翰林虞子房。”

    “原来是虞大人,”太子突然轻笑两声:“你既然是江夏王引荐的人,怎地如今却病了?”

    虞锦猛的抬头看他,直视着太子那深不可测的乌瞳,半晌,刚刚跳的失去频率的心脏才缓缓稳下来,便抿嘴道:“让太子殿下见笑了,原是妾身自己无用。”

    太子又笑,虽只是缓缓动了一下嘴角,那眼中的冰雪却仿佛全融了一样,看的虞锦一阵失神,耳边只听那人道:“你却不必自谦。既如此,好好养病方是正理。”

    虞锦听他说的平淡,只是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深意,一时重新垂首应了,一时又捏了一手的冷汗,她于朝政之事原不是太精通,但却也知道当今太子和江夏王之间私交甚好,七年前的那一场乱子,若无江夏王保驾,也无今日的太子殿下了。但她都已经进宫这么长时候了,若是有什么不妥,太子也早该发难,并不会等到如今才来说破,反倒打草惊蛇。这么想着,才慢慢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只是突逢此事,难免不知应对。

    忽然又听见不远处绿沁急急的唤了她两声,因怕惊了驾,虞锦忙道:“怎么大惊小怪的,这位是……”

    抬头一看,亭子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什么人?

    绿沁几步跑了进来,快人快语道:“小姐,我刚刚怎么远远的看见有个男人在这边,连忙拽着湘荷赶回来,怎么一转眼的功夫……”

    话未说完,就被湘荷捂了嘴,她因跑了一会儿,头上生了汗,心里也揣着糊涂,此时才察觉说错了话,又看到虞锦脸色,知道自己这回竟真是错了。心中一跳,忙跪下道:“小姐,绿沁竟糊涂了,这长舌留着还有什么用,说什么都叫小姐烦心,只盼望小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奴婢这一遭吧!”

    湘荷也跪下,边训她道:“小姐平日里的嘱咐你都左耳进右耳出的,这宫中一句话错了就是人命,只说了你也不听,你不知道你的小命轻贱不要紧,小姐若是让你连累了,咱们怎么对得起老爷和夫人呢?”又向虞锦求情:“沁儿这丫头毛毛躁躁,依奴婢看这次小姐竟要狠狠罚她,让她长了教训才好,只是她年幼,又是自小服侍小姐的,还请小姐罚了她就消了气吧!”

    虞锦静默片刻,扶着栏杆慢慢坐下,轻轻唤:“绿沁。”

    绿沁头更低了,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一双清丽的大眼里含了泪,直教人心生怜悯。虞锦却不理她,转头去看画板上,才一眼瞥见就略愣了下,再细看,果然多了两行题诗,就是刚才那人说的那句,字体刚毅中不失清逸,墨迹拖着些缠绵悱恻的意蕴,配着画,竟颇为雅致。

    虞锦心中一跳,怔忡一会儿,才调回视线。眼前还是这粉饰精致的凉亭,雕栏画柱的,周围一丛一丛白玉兰衬着慢慢低沉下去的阳光,散出一片一片的橘色的暖光,映得人眼花。

    亭子地上也是花,红的粉的都有,上面还沾着水珠,莹丽的映着周围的水色。

    “你们看那花,开得好不好?”

    虞锦指了指绿沁捧回来散落一地的花,低声道:“须知花开虽美,如果锋芒毕露不知掩饰,终究会被人采去,玩赏一回便忘在脑后。你们刚刚远远的看到这里有人,我也不对你们掩饰,那人是东宫太子,看到我在此作画,便说了两句。”

    绿沁低头听了,红着脸道:“是奴婢说话不小心,以后万万不敢了。”

    虞锦看她一副羞恼的样子,抿了嘴,终究不忍心狠罚她,嘴上更加严厉:“我带你们两个入宫,一是因为从小的情分,二是看重你们说话办事妥帖稳重。湘荷我是放心的,绿沁再这样口无遮拦,我便是有心,也不敢留了。你不知道真正的聋子和哑巴,在这宫里是活不久的,只有聪明的知道何时该聋何时该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