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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阎王且留人-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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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力地、发狠地抱住他,好希望自已能揉进他的身体里,一生一世再也不分开。
  “我好希望好希望我从小就是西门家的人。”就算是被下咒了,也没有关系,只要能拥有西门家手足之间的感情,就算只活二十岁,她也心满意足了——这就是他久病缠身还能有好脾气,还能说出生死有命的原因吗?因为,他拥有的,已经远远胜过许多人了。
  “现在你就是了,不迟,一点也不迟。”他柔声说道:“我已经答应你,陪着你,不走了,不会是生死由天,我要你一辈子都是西门家的人。”
  她闻言,猛然抬头。
  明明伸手不见五指,但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黑暗中那一双微微带笑的眼眸,闪着光、闪着承诺。
  “你可不要着凉了。”他拉过自己的棉被,一块覆在她的身上。
  突然之间,她攀身而上,准确无误地亲上他干涩的裂唇。
  西门恩一怔,温暖的芳唇醉人,脸微红,他不推开她,只是默默地缩紧了如柴的骨臂,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第五章
  当年,祝氏一族的巫女到底是下了什么咒语呢?
  “只有继任的巫女才知道。”她抓抓乱翘的发尾,努力地回忆姐姐生前有没有提过西门家,捧着头想了半天,却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回忆。
  祝氏巫术的秘密,向来只有在传承时才会知道,秘密绝不外泄,其它普通人根本无力窥之。如今姐姐死了,祝氏一族再也没有巫女了,那等于是永远也没有办法知道的秘密了。
  “会是什么咒语?绝非只让西门家人丁凋零。人丁雕零用不着世世代代的祝氏巫女来集念成咒,一定还有什么!但,会是什么?”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啊。
  她虽想成为像姐姐一样的巫女,但因她身分过分特殊,族人避她如蛇蝎,所有的巫术非她可以看见。即使是有,也只是看过姐姐为族人跳祈福舞或听她偶尔提起咒术的种类。
  若是祝十……应该懂得比她还多吧?
  她翻着书,买来的、收藏的,一本接着一本,浑然不觉过了一个下午,有人走进书房里,她也没注意。捧起一本看起来好破好旧的书,书中有好多页数被撕去,是谁撕的?是西门家的人?
  “你就是祝十五?”
  撕掉的那几页,她不知细目,但看了被撕页前的那一页……
  “是密咒吗?西门家中谁需要密咒?”不是懂巫术的人,是看不出咒语是真是假,各家也有属于各家的高级咒术,谁会把密咒公诸于世?可信度有多少?
  她脑袋乱成一片,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想才正确。
  “女人!你是当年来府里的那个巫女之妹?”
  一双黑靴进入她视线内,她微微惊讶,抬起头,瞧见一名貌阴的男子站在眼前。他一见她的容貌,立刻震惊得后退数步。
  “是你?”
  她眨了眨细长的眼,没有印象见过此人,但见其人衣质极佳,相貌像西门笑所言,有些阴沉……迟疑了下,她猜道:“我是祝十五。你是……西门义吗?”
  那人瞪着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喃喃道:“长得一模一样……简直是一模一样……不是她,岁数上不合,所以不会是她。”
  他像在安抚自已一样,随即惊愕的表情敛起,恢复原有的阴沉之相,冷冷地打量她。
  “你跟你姐姐长得真像。”静下心来看,她的眼角有颗小痣,神态也与那个高傲冷漠的巫女有所不同。
  “你见过姐姐?”
  “当年,她来时,我曾'有幸'一睹容颜。祝十五,你们族里不是规定第一个瞧见你们容貌的外人,就必须负责任吗?怎么?才几年工夫,你们连规矩都改啦?”
  祝十五见他神态自然,但身侧双拳紧握,忽而想到姐姐在世时,规矩尚未废除,那……那岂不是——
  “既然你看见她的脸,那……那你不是要……”姐姐极重族内旧规,怎从不提起他?
  西门义跨前一步,眯起眼,道:“所以,你是她的妹妹,必须要负责。”
  此人貌阴沉得可怕,明明有怒,却不流露在脸庞上;目中也无寒光,但整个人比方才还要令人觉得害怕,浑身散发“谁敢惹一个黄鼠狼,就来找我吧”的气势。她不由得抱着古书退后一步。
  “我姐姐早就死了。”
  “我知道她死了,她死得更好,留下一堆烂摊子!你来得正好……我不知道你在祈福会上搞什么花样,不过你既是她的妹妹,就该会解咒,现在,我要你为我解咒。”
  “解咒?”
  “她对我,下了咒。”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仿佛光是回忆,就让他痛苦不堪,但他的脸部却没有扭曲难看,他的恨全透过语言。
  祝十五一惊,脱口:“她对你下了什么咒?”
  姐姐对西门家的人真恨之入骨吗?几百年前的恨啊!她甚至怀疑若世世代代没有耳提面命,谁还会记得这些仇恨?
  红晕飞上了西门义的脸庞,她见状,差点要揉揉眼睛瞧清楚这人是真脸红,还是夕阳的红光不小心打到他的脸上?
  “我不能说。”他撇开脸。
  不能说?就算她真是巫女也不能解啊!她细细打量起他健康的身子,虽然不像西门笑的练武之身,但看起来就是身强体壮,没个病啊,姐姐会对他下什么咒?
  “那一天,我不小心偷看到她的脸,她就对我下了咒,这数年来我过得极为……痛苦。若是你能就此解开那该死的鬼咒,我就当你是恩弟的媳妇,否则……”他哼了两声,以表威胁。
  纵然他是西门家的人,也让她有些反感跟动怒。她暗暗吸气,告诉自已,谁也动摇不了她跟西门恩的关系,就算是兄长,西门恩也不会是非不分地不要她……肺部快爆炸,她才慢慢吐出气来,试图把怒气也一块吐出来。
  现在,她最讨厌的就是瞧见祝八她们,而眼前的男人,竟让她联想起祝八。她一直以为西门家的人都像西门笑一样,原来每家都会有个祝八。
  “你……”西门义正要再逼她,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甜甜可爱的声音——
  “奇怪,明明他就是往这里来,怎么不见了?是欺我胖,走得慢吗?该不会进了书房了吧?”
  是祝八的声音,原本压下的怨恨又起,连打照面的意愿都没有,祝十五抱着书侧身闪进隔墙之后,掩住自己的身子。
  西门义略带惊讶地,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祝八进了门。
  “西门三哥,果然你在这里呢。”
  连声音都受不了,祝十五咬住唇,瞪着那摊开的古书,专心看、专心看,忘了跟祝八共处在一室。她知西门恩极为细心,明白她不愿再看见祝八她们的心态,让她们从守福院附近的客房搬到另一头去,就连有时祝八有意过来探个口风,也让阿碧给挡掉了。
  想起西门恩的微笑,她渐渐沉下气来。怎会有人认为他丑?他笑起来多好看,让她着迷得连视线也移不开。不由得扬起笑,不只是因为想起他温柔的神色,而是一想到他愿意相伴一生,什么怨恨都可以抛之脑后。
  她专心一意地读着书上的字字句句,只盼祝八快走。
  “西门三哥,咱们来谈一笔生意,好不好?”像甜包子一样甜甜腻腻的声音响起。
  “生意?你不也是巫女吗?有什么生意可谈?”
  “咱们可以谈的,也只有一笔,让你稳赚不赔的喔,连成本都不用。”
  “连成本都不用?”西门义的声音微微挑高,显然不怎么相信。“世上无本生意不多,若真有这么好的事,八小姐为何不独享?”
  “因为……”祝八的声音神神秘秘地:“这无本生意,只有你能做成啊。”
  “我?我为西门家谈成了这么多生意,还没遇过无本的呢。八小姐,你倒说说看,在下愿闻其详。”
  “你为西门家谈成这么多生意,有哪一笔是你自已能赚的?全归入西门恩的名下了吧。”
  沉默了一会儿,西门义的声音才狡猾地响起:“你想说什么?”
  “其实,你也不服气吧?你拼死拼活地为西门家做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你什么也没有得到,就因为你是义子,他是亲生儿子,所以你做牛做马,他却坐享其成。”
  “八小姐,你到底要说什么?吊足我的胃口了。”
  祝八压得极低:“我是说,真龙不死,你如何当家?而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让西门家尽归你所有。”
  这一次,沉默得更久,西门义声音响起的同时,祝十五在墙后才翻了一页,眼睛突然大睁,浑然不觉墙后的对话。
  “你是怎么看穿我的心意的?”
  “我是个做包子的,而人就跟包子一样,馅里装什么,我一看就知道。你跟我很像,西门三哥,明明唾手可得,为什么要让它拱手让人?我不相信你没有细数过西门家所有的财产总目是多少?西门恩,只是一个外人啊,为什么要将财产留给一个外人而非自己的儿子?”
  “你说得没有错。”
  “那你是愿意跟我合作,害死西门恩了?”祝八大喜道。
  厌胜物!
  古书上突现的三个大字,紧紧抓住祝十五的目光。她好象听姐姐说过这三个字,但不确定,只觉耳熟。
  她细看下去,才知此物乃施行巫术的法器之一,以咒语相配合,可以害人于无形之间,厌胜物的形体不一,尤以金属制品常见。
  巫术千奇百怪,绝不是单靠厌胜物来害人,但厌胜物却是能害人鬼的东西之一……为什么自己对它特别在意?脑海中有什么闪过,却抓不着的。
  怎么办?她心一急,脑中更乱,总觉此物是关键,却不知为何自己作如此想?她合上眼,慢慢回想起西门恩的笑来。
  “若要害他,为什么我要跟你合作?你要负责下毒?杀人?还是在旁打鼓呐喊?”
  西门恩的笑,再度让她静下心来,脑中开始流入一些片段的回忆。那回忆,是姐姐的葬礼,她想都不想要去想的,甚至刻意避开,为什么现在又让她想起了?
  雨像红色的血,一直流着。在雨水中,完成姐姐的葬礼,姐姐的尸体埋进黄土之间——
  她只能远远地看,一直看,一直看着黄泥盖满了姐姐的身体,没有人发现她的存在,她躲在石后面,连动也没有动,视线直落在姐姐的坟墓上,人走了,都走光光的,她舍不得走。后来,有个人来了——
  那个人走近姐姐的墓,拜了拜。那时她心里奇怪,这人明明跟着来葬尸过的,为什么去而复返?跟她一样舍不得姐姐吗?后来,她看见那个人挖起黄泥来,姐姐的尸身重曝地上,那人从姐姐的身边拿走一些东西,是什么她不清楚,只见那人又重新埋起姐姐,拿着那些东西走了。雨还在下,白光的闪电突然响起,那人手里拿的某样东西略闪了下,她记得很清楚,是金属做的!
  “啊!”她惊呼,喜上眉梢。
  “谁?谁躲在这里?”
  那时她一直不敢说,怕被族里的人更排斥,后来也觉得那人没做什么,就忘了这事。
  祝十!
  是祝十!她要姐姐的陪葬物,准是为了当巫女。她想当巫女想疯了!
  “西门义,你藏了个人?”
  “谁藏了?她要躲你,谁知你们姐妹搞什么鬼?”
  “姐妹?”祝八楞了下:“是祝十五?”
  一听有人叫她的名字,祝十五微微回神。
  “祝十五,你躲在里头做什么?”
  虽有点不情愿,但她心里的开心足够让她见祝八而不冲上去杀人。她抱着书,慢慢地转身走出墙后。
  祝八与西门义见她脸色,均是一吓。
  祝八打量她红到异样的脸颊,又往西门义望去,眼里逐渐浮现胜券在握的光芒。
  “原来如此啊……”她拉得长长地,充满了暖昧。
  西门义毕竟在商场上打滚多年,一听就知她猜错了什么,垂下眼问道:“你想说什么?”
  祝八挑挑可爱的眉,笑嘻嘻说道:“男欢女爱自是理所当然,西门恩都只剩一口气了,要他行房事是在作梦,你俩的事我可不会说出去,我就说嘛,祝十五你躲什么,原来是这样啊……”她丢了个“做得好”的眼神给祝十五,又道:“现在你又多了一个除掉西门恩的理由,西门三哥,我们真的要好好谈谈。”
  “不用谈了。”
  “啊?”不谈怎么谋策?靠心有灵犀一点通吗?他以为他是谁啊?
  西门义抬起阴沉的眼,对着祝十五说道:“你是来伤害恩弟的?”
  “我没有!”祝十五撇开脸,不看祝八,清楚地说道:“她不当我是妹妹,我也不再当她是我姐姐,何况,我现在不姓祝了。”
  “那就给我滚!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西门义对祝八轻柔地说道:“如果不是知道恩弟会不忍,我就要你滚出西门府,要你在南京城里连个乞丐都混不下去。想要夺人家产,你还没有这个天分。”
  祝八闻言,胖胖可爱的笑容倏地冻结。
  “你……你不是……不是想要害死西门恩吗?”是嫌她没用,还是连杯羹都不让她分?这么小器?
  “我有这么说过吗?”
  “你……一定会的啊!没有血缘、没有手足之情,你不害,难道要等其它义子害了,你再来后悔吗?”
  西门义微微笑了,笑容有些阴阴毛毛的。
  “是人的话,就没有自己伤害自己的身子的道理。为什么我要冒着疼痛的危险,去弄死我身体的一部分呢?”他忽觉祝十五对自己投以奇异的眼神,他当没看见,只对祝八说道:“你想待在西门家,就给我乖乖地不要闹事。只要府里出了事,不管是谁惹来的,我一律当你做的。能久居商场的商人绝非善良之辈,你懂了没?”
  祝八最多只能算是一个愚蠢的坏人,留下最多碍眼,却不会搞什么大名堂;笑大哥在搞什么?就算要闹个媳妇回来,也要好好身家调查一番,姻亲之中竟有这种虫子,让人看了就反感。
  祝八迷惑地盯着他瞧,想要看出他到底是不是真心,还是诓骗她?她怎会看错人?明明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他这边,不造反简直太对不起他自已了啊。
  她迟疑了下,眼角瞄到祝十五,心里闪过一计,可爱地说道:“你不怕,我把你们通奸的事说出去?说给西门恩听?”
  话语方落,祝八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他已扑到面前,颈间立遭剧烈的痛楚。她大声惨叫,不复可爱之声。
  “你要是敢在恩弟面前嚼舌根,我会亲手杀了你!”他紧紧掐住她的胖颈,面貌极为忿怒,像是巴不得活活掐死她,省得再多惹事端。
  祝八低喘了一声,眼角往祝十五望去,原要她为自己说话,后来发现祝十五面带残怒地瞪着自己。
  颈间猛然再缩紧,让她难以呼吸,她胀红脸,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会乱传……绝对不会说出去,你放心……我快不能呼吸了……”
  西门义狠狠地瞪着她,直到她剩最后一口气,才慢慢松手。
  “给我滚!”
  祝八不敢再试探他的底限,也没本钱再试,忙不迭地手脚并用,逃离书房。
  西门义冷哼一声,回头瞧见祝十五背着自己,显是羞惭难当。若不是见恩弟对她有情,想尽办法也要把她们一家子都赶出西门府,省得乌烟瘴气。
  他嫌弃地再哼一声,拂袖而去。
  书房转眼空荡,只剩她一人。她没抬头,仍将小脸埋在腐味极重的古书里。
  “不生气,不生气……”模糊难辨的声音传出:“有人出气了,我还在气什么?”
  良久,才微抬起脸,细长的眸盯着皱巴巴的书页。
  “我一点也不同情她,真的。”正因如此,才觉得自已绝情。
  今日发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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