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危情-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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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石敲门进来,焦鹏远板着面孔说:“小沈,最近你收到一封从法国寄来的信没有?”
“凡是重要的,我都送您审阅了。信件很多,我记不住每一封信。”
方浩冷静地问:“信是很多,但从国外寄来的信不会很多吧?”
“也不少,差不多都是合资办厂的咨询信,也有什么产品目录、展览会邀请书之类,一般都无关紧要。对这类信件,一般我都不送焦书记审阅。”
焦鹏远不耐烦地挥手。
“你马上回去给我找找,有没有收到巴黎的一封信,要是找到了,立刻给我送来,去吧。”
“我这就回去找。”
沈石离开。方浩翻着文件说:“何启章到市长死亡后,我市怪事不断。先是市政府发展办主任李浩义涉嫌一起重大非法集资案被兄弟省市拘审;然后是负责调查何副市长死因的陈虎遭人暗算翻车,陶素玲同志当场死亡;后来是郝相寿未经常委讨论和通过,便介入了反贪局工作,使一个重要的物证——何启章的黑皮本失踪,至今下落不明;郝相寿继而畏罪潜逃;制造翻车事故的史海被野山坡派出所副所长毒死;副所长携枪潜逃。在调查中间,何启章家的保险箱被盗,除丢失了大量外币,还丢失了两份文件;一个叫叶宝信的私人侦探在车祸中死亡;亿保柱同志在火车上与歹徒搏斗英勇牺牲。从以上迹象不难看出,围绕着何启章死因的调查,存在着调查和反调查的严重较量。现在,又发生了两件涉及国际社会的事情。一件是五彩广场的合同纠纷。香港五彩集团董事长在与我市签定了开发五彩广场的合同后,又把土地使用权以合作开发的名义转给了美国环球旅游公司。但由于美国快餐店以合同在先为由拒绝搬迁,造成美国快餐店控告我市违反合同。美国环球公司控告我五彩集团隐瞒真相。这两起国际官司,闹得世界媒体沸沸扬扬,政府的国际形象受到极大损害。另外一件就是刚才宣读的爱国华侨黄先生揭发市钢铁公司副总经理孙奇在巴黎狂赌,输掉大笔国家外汇这一恶性事件。奇怪的是,黄先生的第一封举报信我们竟然没有看到。我已到收发室查过,确实收到了一封法国巴黎来的特快专递,而且,焦办也盖了收文章。”
敲门声响起。
方浩刹住话头,秘书开门。
敲门进来后,沈石把两封信一块放到焦鹏远面前。
“焦书记,这是两封法国来信,我当时粗略看了一遍,是封咨询合资的信件,就扔到一边,不知哪一封是您要查找的。”
焦鹏远先看压在上面的信,果然是法国一家公司咨询合资的信件,就传给了方浩。
“是咨询合资手续的,你过过目。”
焦鹏远抽出第二封信,是黄雅兴的举报信件,便生气地拍桌子说:“这一封信这么重要,你为什么不送我审阅?”
沈石故作惊奇地说:“您从来不看咨询信的,我是怕耽误您的时间。”
“乱弹琴,你看,这是咨询信吗?是举报信!”
沈石低下头。
“我没细看,也许当时有点犯困,是举报什么呀?”
方浩接过焦鹏远递过来的信,先看看信封,是用剪子精心剪开的;他又看看信纸,纸面已经有手印的压痕,显然是读过。他淡淡地说:“找到了就好。焦书记要是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焦鹏远用手敲着桌子说:“小沈呀小沈,你最近怎么晕乎乎的?郝相寿让你办出国手续,你照办不误;该送我审阅的信件你又不送,下去好好给我检查。”
“是,焦书记,我以后一定注意。”
沈石退出。
方浩合上文件卷宗,“我的话先说到这儿吧,想起来再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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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鹏远环视了每一个与会者,“哪位同志发言?”
与会者面面相觑。
打破沉闷的是市委常委、市长助理千钟。
“焦书记、冯副书记、丁副局长、同志们,我认为我们手中这两封信的性质是完全不同的。郝相寿是为自己狡辩,一个叛逃分子还大谈热爱党热爱社会主义,既可气又可笑。爱国华侨不计自己得失,举报孙奇狂赌,黄先生的爱国精神令人感动。郝相寿的信说得很清楚,他是背着焦书记,背着市委,自己出逃,那么他个人应当承担全部后果。我相信,包括焦书记在内,我们大家都长期被郝相寿的工作热情所欺骗,而放松了对他的警惕,我们大家都承担失察的责任,焦书记也不能例外吧?”
焦路远点点头,“我接受千钟同志的批评,失察的责任首先让我来承担,跟大家没关系。”
千钟又喝了一口水,“焦书记敢于承担责任,给我们树立了一个好榜样,我也应该作检查。至于孙奇狂赌,还需要进一步落实,党的政策一向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冤枉一个好人,我建议把孙奇召回。还有何副市长的问题,他和郝相寿一样,背着焦书记和我们大家,也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他具体做了什么坏事,方浩同志没有详细解释,我自然也不清楚,但我支持把何启章的问题查清。我想指出一点的是,我市在焦书记亲自领导下,各方面工作都取得了很大成绩,这是九个指头;个别干部的腐败与我们工作的失误,是一个指头;九个指头和一个指头的关系历来是原则问题,我们的中心任务仍然是改革开放,不能出现冲击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偏差。同时我们要爱护广大干部,不能抹杀他们的成绩,也不能打击他们的积极性。首要的是安定团结,而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的安定团结就更为重要。离心离德、背后搞小动作,乃至拆台,都是要不得的。我们要做到补合,而绝不是拆台。最后,我要向焦书记、林市长和诸位同志作深刻的检查,我分管城建,但由于工作中的疏忽,也由于港商违反协议,擅自在国际市场炒卖地皮,使五彩广场出现了国际纠纷,对此,我深感惭愧。焦书记在这件事情上严厉批评了我,我虚心接受批评,并将继续深刻地认识。我的发育完了,请中央领导、焦书记、林市长、同志们对我提出批评。”
方浩在心里立刻掂出了千钟发言的分量,认为这是一篇“明批、暗保、实压制”的范文。表面上批评了焦鹏远有失察之责,暗地里表扬了焦鹏远在已取得的成绩中不可抹煞的领导地位,你要深入追查下去吗,那么“用一个手指否定九个手指、影响安定团结、搞小动作、离心离德、拆台、打击广大干部、冲击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等等一大堆帽子就等着你。方浩沉住气,暂时不想反驳,且看他继续有什么表演。
焦鹏远脸上的阴云消散了,千钟的默契使他很满意,特别是千钟的发言给常委会议定了调子,照这个调于往下唱,就出不了大圈。但他嘴上还是说:“同志们畅所欲言,难得开一次思想见面的会议,又有中央来的同志在场,过去讨论具体工作太多,务务虚也好,先务虚才能更好务实嘛。谁来谈?”
孔祥弟把烟头拧灭在烟缸里。
“我谈谈。我的看法可能与千钟同志有些出入。我认为反腐不存在冲击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问题,小平同志一再强调两手都要硬,不深入反腐败,反而会断送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
焦鹏远脸上又浮起阴云。孔祥弟接着说:“刚才我说的是务虚的一面,就务实来说,已经揭露出来的腐败是触目惊心的,李浩义、郝相寿、孙奇是局级干部,郝相寿又是市委委员,何启章是副部级干部。这么多重要干部出了问题,怕不是简单的失察所能解释的,它暴露了我们工作中存在这样和那样的漏洞。权力得不到有效的监督,在某些干部手中就变成了权钱交易的工具。他们所干的每一件事,都有权力作后盾。冯文菊的非法集资案件就是一例,为什么李浩义先后两次从我市挪用高达两千万的资金那样顺利?财政局一亿元的计划外资金至今还没有下落,孙奇又是通过什么手段把大笔资金转移到国外供他挥霍?郝相寿到香港后为什么有恃无恐,竟然寄来这么嚣张的一封信?五彩广场事件的幕后有没有不合程序的操作?”
孔祥弟谨慎地选择了“不合程序的操作”,没有用他原本想说的“幕后交易”,给千钟留了余地,但这已经让千钟暗吃一惊,心突突地乱跳。
丁副局长的眼睛在近视镜后面环视着每一个与会者的发言和心态,这次常委会是扭转局面的关键,他觉得有必要纠正千钟发言所带来的混沌局面。但焦鹏远主持会议,他的级别比所有的与会者高出很多,甚至比中央来的几位级别也高出许多,所以自己的发言也不能不谨慎。他借孔祥弟发言完毕后的沉寂说话了:“文过饰非,不是我们应有的态度。市委市政府的工作确实到了该认真总结的时候。成绩当然是主要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在某些单位,某些局部,会出现九个指头都烂掉了的事实。如福建闽江工程特大贿赂案,案犯包括闽江工程局党委书记、局长。四名副局长等七名厅局级干部,占该局厅局级干部比例的百分之七十!案犯中有十九名处级干部,占处级干部总数的百分之二十一!是一起典型的‘窝案’,领导班子基本烂掉了。再如辽宁铁岭市粮食系统财务检查组一行四十人借到基层检查之机竟吃喝玩拿五十九万元,检查组四十人全部受贿,无一幸免!这样的例子还有。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不可再搞教条主义。值得我们大家深思的是我们的权力究竟受到了多少有效的监督?方浩同志的意见,以李浩义、郝相寿的问题为突破口,深入开展反腐倡廉工作,是个不错的建议。我说的有不对的地方请焦书记和同志们批评。” 焦鹏远绷着脸站起来说:“大家先谈着,我上趟厕所。”
第二十三章 起如厕大有文章 初嫖妓胆颤心惊
方浩看了看冯副书记、马局长,然后说:“那我们先稍事休息,等焦书记回来主持会议。”
当会议对自己不利的时候,及时地去厕所,是焦鹏远多年来操作会议有效的一招。第一把手离席,等于宣布会议休息,就像篮球教练发现比赛对自己不利及时叫暂停一样,利用短暂的休息调整会议的节奏,使紧张状态松缓下来。
焦鹏远离席去厕所后,会议进入休息状态,有的抽烟,有的起来活动腰部,有的聊天,聊的都是与会议无关的琐事。这时候如果三三两两地继续交谈与会议有关的内容,则是非常不明智的,有话会上不说、会下乱说,往往被认为是非组织的行为,是官场最忌讳的毛病。
千钟在焦鹏远走后三分钟也去了厕所。他不能紧跟着去,会给别人留下去厕所密谈的猜测。去厕所,也有一种不成文的规定,不要跟一把手或者上级同时进入厕所,不论拉屎或撒尿,举止都难以雅观;看着首长做解裤子、擦屁股的动作,有伤首长的尊严感,不会给自己带来好处。所以有尿有屎都得憋住,等上级出来后再进去。憋屎憋尿也是一种官场功夫。
焦鹏远有尿等待和尿赌留的前列腺病,站在小使台上半天撒不出尿。千钟站在小便台上一边撒尿一边说:“焦书记,您的前列腺病又犯了吧?”
“越来越严重,尿不出尿来。”
千钟看看没人进来,放低了声音说:“方浩这一手够阴险的,当着中央来的同志的面,质问您收到法国来的举报信没有,这是有意让您下不来台。他应该在会议开始前问问您呀。”
“方浩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到我头上来了。我还是市委书记嘛,他想当林彪?抢班夺权?”
“焦书记,您看我的发言……”
“你的发言很好。”
“我是想定个调调,让他们照这个调调唱,但孔祥弟还唱走了调。” “所以我才上厕所,这个会不能这样开下去。上面一来人,我们乱了套嘛,要敢于坚持真理嘛。” “那我先回去,一块儿回去不好。” “咽”
林光汉等焦鹏远和千钟回来后才起身去厕所,他不想在他们交谈时在厕所撞见。其他的人还要耐心等待他们上厕所的时间。这虽然不像出席会议、宴会、接见劳模等等那样隆重的场合,谁走在前面,谁走在中间,谁走在后面都有不成文又很严格的规定,但也要遵守无处不在的等级规则。
焦鹏远回到会议室。
“对不起,我的前列腺又跟我捣乱,别看这东西是个排泄器官,没什么了不起,也能给你找点小麻烦。继续开会吧。尽管我市在中央的领导下,取得了很大成绩,是九个抬头,但一个指头的事也不能忽视,否定九个指头当然是错误的,这是当年右派向党进攻的手法。他们攻其一点,不及其余。但对一个指头的事充耳不闻,也是不对的。我过去讲过,现在也还是这个观点。只有先安定才能后发展,安定是发展的前提。所以,对那些把水搅混,破坏安定团结的人,不管他以什么名义,说什么漂亮话,我们都不能允许。下面谁发言?”
焦鹏远的目光镜头一样依次摇过每张脸,他们都听出了弦外之音。
张广大发言了:“我讲几句。我是做组织工作的,三句话不离本行,我从干部选拔的角度谈几点看法。李浩义、郝相寿、孙奇,包括何启章,他们问题的出现,不仅有个人的因素,也暴露了我们组织工作的重大缺陷,我分管组织工作,应当首先先检查和提高认识。多年来,在提拔干部上好像有一条理所当然的规定,给部级干部当秘书的,不是处级的要提为处级;工作几年后,一定要提拔为局级。造成当秘书好升官的普遍看法。李浩义就是一例,他当秘书时就不很称职,所以才换下来,但还是提到了局级,好像不提就过不去。郝相寿属于有能力的那种人,但他的组织观念一直就很淡薄。由于我们选择干部上的一些偏差,某种程度上助长了机关里捞官意识的泛滥,似乎捞到了官,就捞到了房子,捞到了车子,有些人确实也如愿以偿。咱们机关里流行这样一句顺口溜——‘表扬了指鹿为马的,提拔了溜须拍马的,苦了当牛做马的,整了单枪匹马的’。顺口溜是尖刻了点,但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选择干部中存在的不正常的现象。那些善于钻营的人奉行的是‘理论联系实惠,密切联系上级,表扬与自我表扬’,他们说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要善于推销自我,目的是捞实惠。在反腐倡廉上,我也听到一句顺口溜——‘装错了口袋掏出来就是好同志,搭错了车往回走就是好样的’,好像对小腐小败已经习以为常,掏出来又变成好同志了。过去,我们推广一种经验或者实行一种政策时也往往出现顾此失彼的偏差,孙奇就曾是我们的报纸、电视上大大宣传过的一位改革典型,结果出了这么大问题,想要纠正,难免会在群众中造成误解,甚至对孙奇同情。还有这样一句顺口溜——‘刚刚学会了,又说不对了;说是不变了,又来文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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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焦鹏远也被逗乐了,“广大呀,你真是神通广大,从哪儿搞来这么多顺口溜?”
“顺口溜可能顺口不顺耳,其中两条是批评我们组织工作,所以记得很清楚。我先说到这儿吧。”
林光汉没有心情笑,他的语气很沉重。
“焦书记、冯副书记、丁副局长,同志们,我怀着沉痛的心情向组织作检查,由于我的水平低,虽有做好工作的主观愿望,但实际工作没有做好。已经暴露出来的李浩义的问题,何启章的问题,孙奇的问题,五彩广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