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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狙击南宋-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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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金兵弓手对碉堡shè击孔的封锁。
    这一次,风水轮流转,轮到防守方以火器的优势,点杀金兵了。
    周定远随即作了安排,八支火枪,布置在二、三层,每层四支。要求不断地在各层的三十个shè击孔前游动,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尽量不要被金兵弓手盯上。抽冷子就给敌人来一下,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躲避,碉堡所构成的完备掩体,可以确保枪手安然无损。
    火枪初始发威,的确将金兵吓得不轻,伤亡倒不大,但心理打击不小。近两百名剽悍凶狠的金兵,被区区八支火枪,硬是压制在羊马墙后足有半个时辰,动弹不得。最后从己方士卒的尸体里及羊马墙上的弹坑中,挖出十数颗变形的铅弹,终于认定,这不是什么邪法巫术,而是类似弹弓的一种发火冒烟带响的新式武器。
    无论女真人、契丹人、渤海人还是宋人,都是只畏鬼神,不畏利器。当攻城的金兵弄清楚了这不过是一种远程shè击武器,心头惊慌渐去,慢慢开始敢于以箭矢反击,并试图再次发动攻势。
    天诛军这边,八支火枪,虽说少了点,无法以弹幕封锁羊马墙,令金兵不得逾墙而入,但压制金兵的弓手,却还是可以做到的。严格的说,也不算完全压制,因为火枪shè速的原因,羊马墙后的金兵,时不时趁着碉堡内装药上弹的空档,冷不丁shè箭反击。因此可以说是有来有往,打得热闹。
    不过天诛军这边,毕竟得到关城的严密掩护,装药上弹的cāo作动作都很安全,从火枪伸出到瞄准到开火,基本上不会超过一秒。不管打没打中,枪声一响,羊马墙与云梯那边都得趴下一片。而早已不复之前从容无惧的金兵的弓手,再牛的箭术,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张弓瞄准快shè……
    反过来,金兵弓手开弓shè箭的动作都挺大,就靠着几面旁牌与羊马墙掩护。结果几轮交锋下来,除非没打中,只要是处在弹丸的飞行轨迹上,不管是旁牌还是皮甲,直接穿透、破甲、夺命……金兵的弓手不断倒地,火枪与弓箭的较量,稳稳占了上风。
    碉堡之内,也不断响起女兵们的吒喝声:
    “快,快清膛,你怎么这么慢……”
    “标尺定位在‘3’就行了,不要来回调动,火枪的目标就是羊马墙后的金狗弓手;至于越墙进攻的,交给shè程近的鹰嘴铳……记住总教官说的,三点一线瞄准……”
    “枪管太烫了,去弄些凉水抹布来降温……”
    “不成了,已经打了近二十枪,总教官说过,这样枪管易容受损开裂,甚至炸膛。去取根备用枪管来,在哪里?不就在楼下马匹的褡裢那里么……快去!”
    狄烈所制的这种仿后世“褐贝丝”燧发火枪,枪管的更换很是方便,只要将枪身上的两根铜皮箍解开,再拧开几颗固定枪管的镙丝,板开阻铁,压下卡簧,就可以取下旧枪管,更换新枪管。而军工部难产的是枪机构件,至于枪管,却是要多少有多少。
    如此一来,天诛军这边火力一直持续不断,而金兵那边,弓手换了一个又一个,水准也越来越低——毕竟不可能几百金兵全是神shè手不是?
    战况激烈,不知不觉间,已经鏖战了两个多时辰,时间已到了申时末。其间金兵发动了几次小规模突击,都被打了回来。
    女兵营参战之后,远程有火枪,中程有鹰嘴铳,近处有霹雳弹。金兵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一定的伤亡,再没先前那般如意了。
    羊马墙后,活女脸sè冷峻,抬头望望灰沉沉的天sè,再回头看看只剩百余人队伍,最后目光落在前方铺满尸骸的狭长山道,以及山道尽头,那吞噬了无数大金勇士的“百眼巨兽”……
    活女慢慢抽出那柄重达十三斤的大弯刀,接过卫士呈上的旁牌,沙哑着嗓子道:“来时三百人来,眼下剩不到一半,而且尽是疲兵。如果还要沿着来时路退回去,不是累死、冻死就是摔死。而且,时间拖得越久,关城内的援兵就会越多,与我中路大军对峙的贼军也越有可能回援。到那时,前后夹击,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是死是活就看这一下——大金的勇士们!我们是狼,是鹰!狼死了嘴里也要叨块肉;鹰坠落爪子也要沾着血。让贼人的血肉,成就战士的勇名!冲锋!”

第一百六十三章 第二次奈何关之战 (五)
    前大石岭寨的大当家,现在已经沦落为向导的汪前,心下后悔之极,真是何苦来哉。虽然被关在真定城的监牢里,没少受皮肉之苦,但再怎么遭,也比送命强啊!本以为自己就是带个路,拿点赏,跟着这些虎狼之士,趁虚拿下奈何关,既报了杀弟之仇,也小小混上个功劳,在签军里弄个小头目当当,也算披上官皮,混了个出身。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丑陋难看、到处是筛子眼的奈何关,竟然这么难啃。那么多剽悍骁勇、箭术如神的jīng锐之士,一个个倒地冲锋路上及城墙之下,从中午打到黄昏,竟还是拿不下来。三百jīng锐,折损一半。
    若是换了太行诸寨,那怕是实力最强的白马山寨,死那么多人都啃不下一座关口,早就偃旗息鼓退兵了。可这活女都统可好,竟然要把手头全部兵力压上,死活赌一把。你拿手下的兵赌没关系,别拿爷来赌啊!爷只是个向导……
    汪前也分到了一把手刀与一面旁牌,夹在吼叫狂奔的人cháo中,不管心里是怎样的咒骂,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被裹挟着向前涌去……那熟悉而令人心惊肉跳的砰砰之声响起,耳边不时有“啾啾”锐响刮过,冲锋队伍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汪前亲眼看到,一颗带着淡淡青烟的弹丸,就从他身旁半尺处掠过,击打在一名金兵的旁牌之上,旁牌顿时崩裂出一个铜钱大小的洞眼,而那名身体粗壮的金兵则双眼一凸。被乱蓬蓬的胡须遮掩得几乎看不见的大嘴愕然张大,稀疏的黄板牙涎液津津,随后大股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
    汪前的脸颊被崩shè的木屑扎得鲜血淋漓,却完全忘记了疼痛,嘴巴张得比那金兵还大——只是这么一个小口子,就伤成这样?不,是……死成这样……不成,爷可不能跟你们这伙金狗赔葬!怎生想个法子避一避。
    汪前的目光,下意识盯住了身旁那具刚刚被打死的尸体……
    “冲锋,趁着shè击间隙冲锋!”活女与他从真定城带出来的十名亲卫。冲在最前面。只是这么一会功夫,十名亲卫就被shè杀了一半。这些亲卫都是跟随活女多年的忠心卫士,无一不是jīng锐之士,每战皆为先锋,积累下的功勋最少也能升至十夫长一级。无论是当年杀熊岭击毙宋国名将种师中,还是抢渡孟津渡,都有这些女真勇士骁勇的身影……不曾想,今rì竟无声无息摧折于此地……
    活女已顾不上悲痛,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护城壕。登上城头,将关城内所有贼兵活杀以祭。嗯。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夺取那种可怕的武器。如此利器,一定要掌握在大金国的手中……
    几度交锋下来,活女也基本摸清了,那种发shè弹丸的犀利武器的优势与弱点:shè程比弓箭远,破甲比弓箭强,更可以不间断发shè,战斗持久xìng远在弓箭之上,但却有个很明显的弱点。shè速慢!每次开火齐shè,都要间隔七、八息甚至更久,利用这个shè击的空档,完全可以冲到墙根下,避开弹丸的打击……至于敌人的另一大杀器,火雷,从之前的几次反复试探估算。似乎不多了……
    “霹雳弹,不多了……”朱婉婷随手将一颗霹雳弹扔给倚坐在丈外的周定远,然后用通条的毛刷清理铳膛,将药渣倒出。再重新装药上弹夯实。那股娴熟利落的劲儿,让任何一个知道她原来身份的人眼珠子掉一地。
    好在周定远对此一无所知,起初他对这个突然一跃成为天骄营指挥使的女子来历很是奇怪。连叶蝶儿这样与城主关系密切的人,亦只能当副指挥使,这个突然杀出的指挥使,莫不是与城主……不过并肩作战近一个时辰下来,周定远为自己先前的荒唐念头深感惭愧。这位小娘子,哦,这位女兵营指挥使,当真是有真材实料的。枪法准、杀敌狠、作战冷静,面对如狼似虎的敌人,丝毫没有其他女兵那般发憷、慌乱、呆滞,甚至闭着眼睛乱扔炸弹的乱来举动。
    在周定远眼里,这位朱指挥使,放到他的第一营第三都里,都是一名合格的士兵。女子能如此,已当得上巾帼二字。
    “指挥使,我调取了一个二十斤重的炸药包,不知能不能用?”不远处的shè击孔下,传来叶蝶儿的声音。
    朱婉婷一怔,炸药包?转头看向周定远,对于这奈何关的结构,她远不及周定远熟悉。
    周定远大口喘着气,苦笑着朝那半尺高、一尺宽的shè击孔指了指:“这shè击孔是为火枪量身定制,连五斤重的霹雳弹都塞不出去,只能勉强扔三斤弹,二十斤重的炸药包……”
    “可惜了。”朱婉婷叹了口气,“要是在金狗强攻的时候,觑准时机,投一个炸药包下去……”
    “唔,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周定远似乎想到了什么,正要说话,突然听到羊马墙那边传来山震天价的大喊。
    正在休息的诸人相顾骇然,朱婉婷一下跳起来,朝shè击孔外望去,脸sè顿时白了几分,紧紧咬住嘴唇。
    只隔着一个shè击位的赵玉嫱,握着火枪的纤手,微微发颤:“金狗,要拚命了,只怕……”
    “没什么可怕的。”叶蝶儿将弹药压实,将药末洒在药室里,双手握枪,食指交叠,使劲扣下板机。砰!一枪打出之后,迅速闪身贴墙,嘬唇吹散枪口的青烟,语气坚定地道:“时间在我们这一边,金狗要孤注一掷了。只要再顶过这一波攻势,金狗将再无力量进攻。天黑以前,我们的天诛大军一定会杀回来。到那时,就是这伙金狗的死期!”
    朱婉婷讶异地看了她一眼:“蝶儿妹子倒是看得透彻……”
    叶蝶儿边有条不紊着装弹。边淡然一笑:“是我对他有信心!”
    他?朱婉婷妙目一转,明白了。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身后的万余生灵,都只能,死战!
    金军的确是拚命了,云梯与羊马墙上的弓手,完全不顾自身安危,玩命地开弓快shè,甚至不做jīng确瞄准,只管将手中的箭矢对着那喷火的洞眼。连珠般shè出。
    得益于金兵弓手吸引了大部分火力,活女在五名亲卫的护卫下,第一个冲到了护城壕边,飞一般踏桥而过,然后旁牌斜举,贴墙而立。大吼道:“登城梯!快,快!”
    其中一名护卫突然瞪着活女的旁牌,吃吃道:“都统,你的旁牌……”
    活女莫明其妙。将旁牌收回一看,心下不禁打了个突——不知何时。旁牌正中竟被打了个洞……低头检视,但见胸前的jīng铁护心镜,凹陷了拳头大的一块,镜面都有些裂纹……
    活女也算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十几年的战将,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脊梁发寒。若不是有这一面镔铁护心镜,今rì只怕就要折在这小小的关城下了。
    “上、上、上,快上!”
    两架刚扎好的长梯搭起,近百名金兵分成三批,源源不断攀登而上。
    而奈何关的守军。也打出了经验,他们的霹雳弹,几乎都是在快爆炸的前一秒才扔出去。结果多数在半空就爆炸,屡屡将攀登到半途的金兵,炸得衣甲破裂,血肉模糊地摔下来。甚至因为爆炸距离城墙太近,造成楼下一部分守军被弹片误伤。只是在这个生死存亡的节骨眼上。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各凭运气,各安天命罢。
    金兵连续被炸死十余人,连梯子都被炸断一架。第一批攀城的,几乎没人能活着。余下八十余名金兵,士气浮动,人心惶然,攀爬时的动作也没那么利索了,甚至往前挪动的脚步都带着迟疑。
    活女急得嘴上都燎泡了,照这般下去,只怕不消一刻,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士气就要散掉……就在这紧要关头,扔出的霹雳弹却越来越少,最后,没了……
    “贼军的火雷用完了!胜败就在当下!是勇士的,跟我上!”活女狂喜不已,推开护卫,将大刀咬在嘴里,一手提旁牌,一手扶梯,率先登上。
    活女并不担心守军玩花样,因为除了云梯那边还保留着少量牵制的弓手,余下军兵,已全部涌过来,挤满了山道与城墙下。而且又被炸得焦头烂额,却全无还手之力,这是最损伤军心的事。在这个时候,只要再加一把劲,进攻的军队随时有可能垮掉。这个道理,活女明白,守军同样也会明白。但凡手里还有那种火雷,断无擅自停下而功亏一篑之理。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守军的火雷用完了!
    金兵本已摇摇yù坠的士气,被主将身先士卒一激,再加上高悬在头顶上的“利剑”已去,顿时触底反弹,一下飙升,争先恐后附翼而上。
    活女猜得不错,奈何关守军的霹雳弹的确几乎耗尽了。说“几乎”,是因为最少还留有一颗。这最后一颗,就握在叶蝶儿手中。
    叶蝶儿现在就在碉堡的第三层,从身侧的shè击孔望出去,金兵最后一架梯子近在眼前,不断颤晃着,发出咯吱吱的不堪负荷的响声。叶蝶儿在等,等金兵挂满了梯子时,将霹雳弹轻轻巧巧地扔出去……霹雳弹顺着梯子一路弹跳着滚下,金兵恐惧的眼神……
    叶蝶儿仿佛看到了这快意的一幕,她呡了呡有些发干的红唇,看到引信燃烧至半寸光景,灿然一笑,扬手扔出……
    然而世事总有意外,尤其是战场这个永远充满变数的环境,无论发生怎样的意外,都不足为奇。
    霹雳弹刚刚扔出,就像触到一张弹xìng极佳的大网似地,被反弹回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叶蝶儿完全呆住了,虽然她身居高职,当上了副指挥使,也接受了近两个月的军事训练,但说到底,还只是一个战场雏儿,而且还是雌的那一种……面对这突发的意外,女xìng的柔弱本能,一下就压住了并不稳定的军人意识。除了瞪大眼睛,完全不知怎么办好。
    在叶蝶儿身旁左右shè击孔处,是朱婉婷与周定远。两人也同时看到了这一幕,齐声向叶蝶儿大喊……
    两人喊叫着什么?叶蝶儿充耳不闻,在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一切陷入混沌……
    仿佛过了很久,又似乎只在弹指间——
    轰!近在咫尺的巨大爆炸,将叶蝶儿几乎散了的魂魄震回躯壳。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身体、脸蛋,竟然一点事也无!为什么会这样?但在下一刻,她就明白了……
    周定远!是周定远!
    周定远将身体直接扑到霹雳弹上,剧烈的爆炸气浪,将他整个身体打横掀翻,如此零距离的接触,可想而知他的身体是何等的惨不忍睹。
    “周……副都头……”叶蝶儿一下扑到周定远身旁,不顾刺鼻的硝烟与令人作呕的血腥,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噗簌直落。
    周定远满面血污,双目已盲,只是颤巍巍抬起手指,向上一指:“炸药包……可以……从哨楼……铁门……扔……”手指无力垂落。
    建炎元年十一月初三,第二次奈何关之战第一阶段,天诛军第一步兵营第三都副都头,周定远,阵亡。兑现了他生前所说过的那句话——“不管敌人来多少,有多强大,想破关而入,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你还哭啼什么!快去取炸药包!”朱婉婷铁青着脸,双手箕张,几乎要揪叶蝶儿的胸襟,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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