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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芙蓉帐-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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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身一去就是两个时辰的莫言在御书房待不住了,虽然奉旨留守,可皇上的安危重於一切。揣著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带领一大帮侍卫宫人几乎将整个皇宫都反过来的莫言,在来到这个几乎算得上废弃的揽月宫看到月湖中相拥的两人的刹那,竟情不自禁的潸然泪下,吓得紧随其後的宫人和侍卫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举足不前的等著莫言的吩咐。
  “皇上,”整理好突然决堤的情绪,莫言再次恢复了平日的模样,虽然这个时候提很不是时候,可是,国事为重,“齐选侍、伊贵人和使臣在御书房外求见,想在临行前邀皇上用午膳。”
  闻言,封玄奕和纳兰轩都是一怔,梦在美,终究是个梦,再不舍,终究还是得醒,而此刻,唤醒两人的,正是莫言,和所谓的天下。
  离开彼此的怀抱,温热的气息被冰凉的空气取代,那一瞬,封玄奕竟有这样一个错觉,他失去了最後一个挽回面前的人儿的机会。
  仿佛最後的挣扎,虽然在宫人和侍卫面前拉开了些许距离,可封玄奕死死抓著纳兰轩的手不肯松开,执拗的,倔强的。
  只是这个梦,虽然馀温犹在,虽然他不愿醒来,可有人已然在那一瞬懊悔万分的清醒,虽然面上依旧是和方才没有分别的温柔笑意,可身体里,却早已冰冷一片,眼底的温度渐渐褪去,冷静的看著封玄奕的失态。
  “一起。”不愿放手这失而复得却又得而复失、太过短暂的温情,眼中是前所未有的不安和紧张,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不愿松手。
  “不了,皇上和齐选侍、伊贵人用午膳,微臣不便一同,这就告退了。”温柔却毫不迟疑的抽回手,双手十指交叠,连同双臂在胸前抱成一个圆形,躬身一揖。
  君臣之分,礼数为界,生生又将两人化作两端。
  封玄奕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总还是什麽都没说出来,静静的带著众人向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危险的眯起双眼看著封玄奕怎麽看怎麽觉得颓败的背影,纳兰轩眼底波光涌动,脸上的表情更是阴晴不定。
  明明是自己设的局,明明是自己刻意为之请君入甕,为什麽竟有那麽一瞬,连自己都迷失在自己的局中?!
  一定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出了错!
  无意识的扬手抚上乾涩的眼角,刚才,竟莫名有要流泪的冲动!
  手指是自己都不知道的颤抖,顺著脸颊滑下眼角,游移过下颚,落在刚才封玄奕爬过的地方……果然是湿的……
  一闪而过的错愕,取而代之的冷笑,眯著眼,看著只剩下枯枝蔫败的血芙蓉,扬唇,嗜血,怨毒:这一局,看来你输定了!
  “主子,怎麽一个人出去这麽久身边也不带个人跟著伺候著,吓死奴才了。”前脚才进凤仪宫的宫门,就见正殿里飞快的跑出一个身影直奔宫门而来。
  小九半弓著腰,分不清到底是忠心还是谄媚,把手里攒著的金丝锦袋的手炉递到纳兰轩手上,小心翼翼的半抬著脸瞧了抿唇不语的纳兰轩半晌,胆子也大了些,笑嘻嘻的开口:“主子看起来心情很好呢。”
  纳兰轩倏地停下步子,手里攒著小九递过来的手炉取暖,居高临下看著小九嬉皮笑脸的模样,直把小九看的笑容僵硬冷汗涔涔,才倏地一笑,继续迈开步子往殿内走:“自然。”
  小九是几乎吓得魂飞魄散,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背上只是那麽一瞬就汗湿了大片,要是纳兰轩再晚一刻,自己肯定就腿软的跪倒在地了。
  “午膳一早就备好了,一直等不到主子回来,主子是现在吃还是……?”虽然馀惊犹在,小九已然锲而不舍的跟上来。
  “早上有没有人来找本宫?”而纳兰轩却不怎麽买账。
  小九顿了下,眼睛飞快的滴溜一转,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压低声音道:“那人来了,因为不知道主子什麽时候回来,而她又好像非要见到主子似的,所以奴才让她在偏殿候著了,主子是要现在见她麽?”

  (11鲜币)第七十四章 步步为营 中

  第七十四章 步步为营 中
  一前一後的进了正殿,纪煜低著头端上一杯热茶。纳兰轩径自坐在垫了厚厚的软垫的椅子上,不著痕迹的瞥了眼看不见表情的纪煜,不吱一声,而小九已然会意的下去传人了。
  挥退了众人,夏雪在小九的引领下跪在纳兰轩面前,躬身作揖:“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本宫说过,如非必要不准你来凤仪宫,现在你这麽明目张胆的等了本宫这麽半天,是要给本宫怎样一个必要的理由?”目光轻柔的若有似无的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夏雪,瞬间让她如芒在背。
  极力克制自己的颤栗和恐惧,夏雪几乎是硬著头皮咬著牙才让自己成功说出话来:“那麽皇后娘娘答应奴婢的不知是否说胡算话。”
  眉梢一挑,这是有多久了,不曾遭到人当面的质疑,可纳兰轩却并不恼怒:“哦?本宫哪里做的让你怀疑动摇了麽?”
  “皇后娘娘曾答应奴婢,他的命是我的,只有我能让他生不如死,可是今日一见好像皇后娘娘快将他折磨疯了,与娘娘相比,奴婢自然是自愧不如,也正因如此,奴婢实在不得不怀疑我的恨还能不能得偿所愿。”倏地抬起头,毫不避讳的迎视上纳兰轩的目光。
  “呵呵,还真是大出本宫所料,怎麽说你们也是亲姐弟,你竟真的能下狠手?”纳兰轩手肘支著膝盖,俯下身,兴致盎然的打量了夏雪半晌,在确定的确找不出什麽破绽後,才不疾不徐的开口,“不是本宫不给你机会,只是怀疑之心总是有的,血浓於水,若是到时候你真的做不到,岂不是让本宫白费心思?──”
  “可是皇后娘娘,您明明说过──”纳兰轩说话不喜欢别人打断,而今天竟被一个身份卑微的奴婢打断。夏雪一脸焦急的开口,眼底的恨意汹涌翻腾。
  “别急,让本宫把话说完。”没有不悦,却说不上和善,只是一眼就让濒临爆发的夏雪立刻收了声,“本宫只是先讨回些利息,最後的致命一击当然有你送上,如果那时你还愿意的话。”
  意味深长的半眯著眼睛,眼底一片危险嗜血,唇边噙著笑容,却瞬间能让人冻结。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为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太久!”夏雪瞪著眼,恶狠狠一字一顿的说道,其中的恨自然不是针对纳兰轩的,也正因如此,纳兰轩才更好奇,当年诛连一案书籍上虽有记载,却也不过是官方大致的来龙去脉,其中的曲折不得而知,可就表面来看,灭韩家满门的是朝廷,而经历过灭门一劫的人恨的却是自己的亲弟弟,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很好奇,再怎麽说你们也是亲姐弟,你竟狠得下心让他死,要知道,若是他有朝一日得势,或许还能帮你们韩家复兴家业,若是恩宠足够的话,甚至能平反昭雪也说不一定呢,对已你们韩家唯一的香火,我实在是好奇。”慵懒的靠在座椅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胸前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把一缕碎发绞了放放了绞,来来回回的玩弄著。
  “韩家并无冤屈,更不必什麽昭雪复兴,若说韩家的冤孽,就是生了他这个不孝子!若是当初不是他手贱乱拿东西招惹那些贼人入府,我家何故如此!!皇后娘娘好奇奴婢为什麽恨,试问面对一个杀了你一族甚至断了你这辈子姻缘的人你怎能不恨?!那时奴婢已经十四岁了,自小我和那人就青梅竹马,他很优秀,很多名门代价闺秀都很看重他,而他,却许乐我这样一个平凡的人一生,娘娘不知道,当时我是怎样的欣喜,我从未如此快乐过,我以为这一辈子都只能默默看的人,竟上门定亲,说他要我。”
  说著,跪在地上的夏雪目光悠远,虽然看著纳兰轩,却仿佛透过纳兰轩看到了遥远的过去,那曾经的欢笑,脸上洋溢出罕见的笑容,发自心底的幸福,并不算美丽的容颜却在此刻格外绚烂,眨巴著一双明亮的眼睛,水汽氤氲,潸然泪下,随即神色一变,声嘶力竭。
  “而他韩瑞风却干了些什麽!!好端端的父亲给他请了夫子来教他,他却一门心思的出去野,就算死在外面,也比带回来这麽一个大祸患的好!引狼入室,就是他韩瑞风!当年朝廷的种种问罪,虽然阴差阳错,可的确是事实,只是那些人不是父亲招惹的,而是他韩瑞风!先皇一道旨意,杀我韩式一族也就罢了,为什麽还要连累到他!!”
  “若他没有早一日来我家下聘礼,若他并没有许我一生,他明明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一个无论家室容貌都要比我好上千百倍的女子安度一生,却因为我而受牵连!连远亲都免不了,更何况是姻亲!!他到底做错了什麽?我到底做错了什麽?凭什麽要为那个贱人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可父亲,却说著什麽为留一脉香火,选择牺牲了这麽多人,这麽多人!惟独让他活了下来,让他这个罪魁祸首活了下来!!你让我怎能容忍?!!”
  声嘶力竭,满腔泣血的恨:“娘娘不会明白也不会想要知道当时的我要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经历了些什麽,而我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也要拉他一起下地狱,这是他欠我们所有人的,他若能好好的安生於世,当初死去的所有人都会死不瞑目!”
  “所以娘娘,请恕奴婢无礼,还请娘娘不要再擅自出手了,他的命是我的,他的苦痛只有我才能给。”已经不是请求,而是划清界限的宣告。
  纳兰轩不置可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当然,本宫和他也应该没有什麽恩怨了,当然,就算还有什麽未清的,本宫相信你会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案的,不过有一点本宫需要你记住,本宫可以不出手,但如果你遇到任何问题或者需要任何帮助,本宫可以许你一切。”
  “谢皇后娘娘成全。”不再多言,起身一揖,告退:“奴婢告退。”
  纳兰轩没有阻拦,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慵懒的看著渐行渐远的夏雪、或者可以成为是韩秋雯的背影,眯著眼,一脸的笑意:果然,欠的债总是要还的,连血亲都无法容忍的错,连血亲都要亲手报还的仇,至亲都是如此,封玄奕,看来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或许有那麽一天我也有不得不还债的时候,而你该何时还债,我已经替你算好了。

  (11鲜币)第七十五章 步步为营 下

  第七十五章 步步为营 下
  夏雪的到来和离开在纳兰轩的授意下凤仪宫上下无人敢多说一个字。夏雪走後,纳兰轩神清气爽的用了迟来的午膳,今天的确是难得好日子,接连有这麽多好消息,自然,纳兰轩把和封玄奕的那段插曲删除的乾乾净净。
  倏地,一只红眼褐爪的鸽子落在了凤仪宫寝殿的窗台上,细看去,褐色的爪子上多出的一个雪白的纸卷几乎与它雪白的毛色融为一体。
  纳兰轩走过去,信鸽并不怎麽怕生也不怕人,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让纳兰轩抓在手里,卸下了脚上的纸卷,灵性的仿佛能读懂人的心思,耐心安静的站在站台上,等著纳兰轩的回信。
  展开纸卷,一行笔画分明的字迹出现在眼前,是封玄柘的笔记:母后派人来过,一切顺利。
  太后的动作果然迅速,虽然这麽长时间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却并不代表她的势力不存在,若说之前还有几分不确定和折扣,那麽现在,纳兰轩知道自己的担心全是多馀了,唇边不由自主的酱出一抹笑意,停在一边的书桌前,提笔蘸墨,飞快的在纸上回覆:注意藏匿,等我消息,伺机而动。
  将纸摺好再次绑在信鸽的腿上,信鸽仿佛在确认腿上的分量,抖了抖爪子,雪白的羽翼张开,振翅而飞。
  嘴角噙著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封玄奕,既然你说曾经你的眼中只有权势而现在却多了权势之外的我,那麽现在,我会让你知道,你不但得不到我,也会失去手里紧紧抓住的权势。
  才应付完美人一个劲儿的投怀送抱和使臣在一旁的喋喋不休,封玄奕第一次觉得美人在怀是如此如坐针毡的事,若是放在以前,怕是早就笑纳好好的来一场逢场作戏了,而现在,封玄奕苦笑。
  紧绷的身体卸了力道,软绵绵的仰面靠在龙椅上,略显疲惫的伸手,合拢拇指和食指捏了捏紧锁的眉头。
  “皇上,”掀开绵帘,悄声绕过屏风,莫言双膝跪地,低著头恭声禀告,“西凉使节在外求见。”
  耶律溱。才略见松懈的眉宇再次紧绷,直觉不会是什麽好事,虽然不想见,却也不得不见。暗中蓄劲,挺直了要背端坐於龙椅之上,又回到了人前的君王,面无表情,威严不可侵犯:“宣。”
  莫言前脚出去,耶律溱後脚便跟了进来。脸上挂著淡淡的微笑,一派悠闲释然,虽然礼数还算周全,却怎麽看也不像是代表一国出使面圣的,反倒是有点游山玩水的模样。
  耐心的等耶律溱将御书房里的一切都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打量够了,封玄奕才不疾不徐的开口:“不知三皇子来此所谓何事。”
  “也没什麽,”既然没有赐座,耶律溱也没有胆大挑事到径自坐下的地步,安然的立於殿中,目光平静的看著封玄奕,仿佛想要透过同样波澜不惊的目光看到其中深藏的情绪,许久,仿佛想到了什麽,了悟的一怔,比之来时看向封玄奕的目光更加同情和怜悯,“只是想要来感谢华武帝,本王在帝都这些时日,多谢华武帝手下留情和百般照顾,所以为了略表心意,特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仿佛在揣摩自己的措辞:“哦,不对,或许对你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这本来就是你们之间的事,就算本王多嘴,闲聊几句。”
  “长羽族是人,却也不是人,他们身体里流淌著神血,是神的後裔,却也被神抛弃,似人非人似神非神,他们拥有人所不能,却也并非如神般无所不能,其中最大的一个秘密就是子嗣的绵延上,或许你已经见识过了,长羽族的後裔,无论男女,都能绵延子嗣,不过於人类不同,长羽族受孕十八个月後才会显脉,在此期间全无迹象,显脉六个月後便可产子,若是我没算错,皇后丧子之时应该快六个月吧了?”仿佛自言自语的捉了半天令人摸不著头绪的话,临了了,耶律溱突然一笑,用确定的口吻说著疑问句。
  本该不了了之的一句话,却让封玄奕身体一僵,仿佛肌肉痉挛般汗如雨下。耶律溱的每一句话都震在胸口,回荡著一声强过一声的闷响,整个人仿佛凝滞成一尊雕塑,双眼睁的老大,好似恨不得将眼珠子都瞪出来一般狠辣的盯著耶律溱半晌,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开口:“不、可、能。”
  耶律溱也不急著争辩,毫不畏惧的迎上封玄奕恨不得将自己生吞薄皮的视线,认真的说:“是不可能,还是你自己不愿相信?”
  “你是谁?又和纳兰轩有什麽关系?”不是没有私下里查过,初到西凉的纳兰轩就被西凉王封为南阳王镇守与华朝紧密相连的封地,那时自己并没有多心,本以为只是利用本就熟识华朝西陲部署的原平西将军欲对华朝大打出手而埋下的伏笔,如今看来,如此近期的册封王位,或许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本王?”耶律溱一愣,“本王自然是西凉王三皇子啊,至於和纳兰轩有什麽关系──”故意拉长尾音吊人胃口,“那你不需要知道,本王想对你来说也不重要,现在的问题是,你信不信,哦,不对,是愿不愿信本王刚才的话。”
  不信,当然不信,此等信口开河的废话,凭什麽要相信?!
  可明明可以脱口而出的答案却硬生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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