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且偷生作者:十九谦和-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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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一片狼藉,奶油粘得到处都是,各种锅碗瓢盆都惨遭毒手,稠状物质正沿着钢锅边儿滴落在灶台上,发出“哧”的一声,地面被踩得满是黑脚印。
周晓瑞一身狼狈,脸上头发上也沾着不明物质,正傻乎乎地望着他,露出一个心虚而灿烂的笑容:“你回来啦!”
“周!晓!瑞!”虞长清再也不能忍了,美丽的面容充斥愤怒,“你给我出去!”
周晓瑞立马逃到客厅,只敢远远望着虞长清皱着眉打扫他的“战场”。他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却又不敢去帮他,算了,估计自己也只会帮倒忙。
周晓瑞往沙发上一躺,心里还惦记着那个蛋糕,拿出那张纸看了又看,在上面戳戳点点,计算着步骤。看虞长清打扫得差不多了,周晓瑞跑过去,从门口探出可怜兮兮的小俊脸。
“长清哥……”话音未落就被虞长清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但周晓瑞的倔性子上来,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能顶住的。
“长清哥,我知道错了。”周晓瑞微垂着头,“我千不该万不该,在你‘地盘儿’上撒野。”这道歉不仅到位,而且深入人心,周晓瑞几乎要给自己鼓掌喝彩。虞长清不说话,依然背对着他清理灶台。
“我只是想做个蛋糕给主…项岩哥吃。”周晓瑞中途改了口,“我想让他开心,你帮帮我吧。”
默默听着身后叨叨半天,虞长清叹了口气,抹布一扔,把长发扎起,转身有些无奈地看向周晓瑞。
“菜谱呢?”
“在这儿!”周晓瑞狡黠一笑。
制作的过程不用说,周晓瑞基本只起了搬运食材的作用。不一会蛋糕就做好了。望着闪耀着可口光泽的蛋糕,周晓瑞盯了好久,好像要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灌注进去。
做完蛋糕,虞长清就去接了项岩回来。
项岩刚一进门,就看见周晓瑞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主人,我今天给你做了个好东西!”
“什么东西?”项岩随口一问。
周晓瑞走进厨房把奶油草莓蛋糕端了出来。
“哟,”项岩轻笑,“你还会这一手?”
“你尝尝嘛!”周晓瑞红着脸递给项岩勺子。
“不会有毒吧。”项岩戏谑道。
周晓瑞眼里闪过一丝愠怒,他夺过勺子,挖了块塞进嘴里,边嚼边说:“有…毒…就让我先死!”
项岩笑了笑,切了一小块尝了一口。
“怎样?我可是把我全部的爱都打包在这里面了!”
“没吃出你的爱,倒是吃出长清的手艺。”
“我只是打打下手。”虞长清掠过他俩,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如,”项岩凑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们去楼上吃吧,我喂你。”周晓瑞的脸蓦地发烫。
后来周晓瑞也不记得自己被塞了多少个草莓,只记得项岩疯狂地干了他一个晚上。
早晨,一大片阳光透过别墅的防弹玻璃,投射在被褥上,漫射着耀眼的米色光芒。
昨夜的激情搞得两人都懒得起床。项岩抽着烟,周晓瑞依靠在他身边,半眯着眼盯着空气中发亮的尘埃发呆。
他和项岩待在一起的时候,拘谨、紧张、安心、放肆,无论是哪种心情,都令他心跳不已。
项岩也很享受这份安宁。他抚摸着周晓瑞的头,感受细软的发丝在手掌中滑过的触感。
周晓瑞的脸庞在阳光中愈显得精致俊美,白皙细腻的肌肤,微翘的睫毛反射着光彩,眼神慵懒惬意,两片嫩唇微微张开,隐约可见洁白的牙齿。
项岩盯着他看了好久,忍不住俯下身子品尝那红润柔嫩的唇。
“呜……”周晓瑞本能地推拒了一下项岩,可还不到一秒便动情地搂住他的脖子,和他缠吻起来。
冬日暖阳照耀在拥吻着的两人身上,金灿灿的,仿佛要带他们去另一个世界。
激吻过后,周晓瑞红着脸继续发呆,项岩搂着他在他的额头落下轻柔一吻。
“最近没什么事,带你出去玩。”嗓音温柔,如同在诱哄情人。
“诶?”没想到项岩会说这个,周晓瑞愣了愣,“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阳光里的周晓瑞蓦地一笑,闪耀动人光彩。
五天后。
四个大男人走在宽阔的异国街道上,偶尔会有游客转头看他们。
这里是新西兰北岛霍克湾区,一个有着湛蓝海湾的天堂。这里的冬季温暖潮湿,给人一种别样的安全感。
一颗橙子在空中滑过抛物线又落回到手上。虞长清把橙子凑在鼻下闻了闻——很新鲜的香味。
“长清老弟…会里那么多兄弟,干嘛非要我来!”丁柯抱怨道。
“成天让你坐那玩电脑,玩得你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虞长清似乎心情不错,话也稍多了些。
“这个月账目我还没对完呢,还有……”
不再理会丁柯的唠叨,虞长清往前走了两步。
周晓瑞有些好奇,侧着头好好打量了一番丁柯:这个男人块头高大,齐耳短发,带着眼镜,乍一看像个公司职员,笑起来很阳光,一点邪恶气质也没有。话说虞长清除了抽烟的时候,平常也不像个黑道。——项岩身边还都尽是些怪人呢。
“想什么呢?”
周晓瑞一惊,收回视线。
项岩戴着副墨镜,派头十足,穿着随意休闲,却依然挡不住与生俱来的野性和霸气。
“我觉得主人身边的人都很和善呢。”
“和善?你说丁柯?”
“嗯。”
项岩微笑着点了根烟:“跟你一样会演戏罢了……”
“没有!我没有演戏!”周晓瑞一脸不爽地朝他捶去,项岩微笑。
自从过来度假这两天,两人之间就变得有点没大没小的,虽然一直介意着,但项岩心里还是很享受周晓瑞张牙舞爪的可爱摸样的。
纯白水鸟低低逡巡在碧蓝海面上,海风怡人,空气中有淡淡薄雾,阳光柔柔地投射在这片湛蓝海湾。这里的冬季游客稀少,安静得只能听见海浪拍岸和灌木被风吹动的声响。
项岩记得他第一次来霍克湾区的时候,还是个孩子。那时,他事业有成的老爸指着海天相接的远处,说等一笔大单子做完,就在这里买个房子,可以天天带他来海边玩。
十年后,他在这里拥有了两套房产,却已是物是人非。
一行人回到海滨别墅。
不需要惦记帮会事务,项岩心情很是愉悦;周晓瑞也幻想着他们是蜜月中的恋人,俩人时不时就吻得昏天暗地。
虞长清和丁柯选择视而不见。
白天,他们去历史悠久的酿酒厂品尝葡萄酒,去乌雷威拉国家公园,走过湖畔栈道,又去看古典建筑,悠哉悠哉玩了一圈。晚上就在别墅里疯狂做爱。
丁柯担心他老大会不会精尽人亡,被虞长清赏了一记爆栗。
闲的时候,项岩就坐在天台的竹椅上晒晒太阳,抽抽烟。周晓瑞就跪坐在他身边,趴在他大腿上,像只温顺的小猫。
他喜欢项岩抚摸他的头,好像两人之间的隔阂就在这温暖的手掌中消失了,心灵也可以相通,——不过这只是他的臆想。有时候项岩摸够了,就把他的头往胯下一按,命令他舔。周晓瑞就只能乖乖跪在他两腿间,努力取悦他,直到咽下浊液。
幻想之外,周晓瑞明白自己不过就是个男宠罢了,可能连“宠”都算不上。
幸福的日子过去了四天。
一行人在高档海景餐厅里吃完中饭,懒洋洋地走了出来。
太阳穿梭于层叠的云中,时不时从缝隙中投下刺目光芒。周晓瑞眯着眼望了望天空,云彩美丽得如同油画。
走在回别墅的路上,丁柯和虞长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周晓瑞则是紧紧挨着项岩一言不发。
四人走出闹市区,正打算抄近路回去,周晓瑞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原本安宁祥和的气氛急转直下,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肃杀。他抬头看项岩——眼神冰冷,气势凛然。“扑通”,周晓瑞的心狠狠跳动了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
丁柯微微转头和项岩眼神交流了一下,点了下头。
丁柯迅速离开他们,钻进蕨类草丛。与此同时,他们三人也忽而转入街边一栋空房。
“砰”的一声,护栏上的花盆被子弹轰了个粉碎,残花败叶悉悉索索地飘落在地上,被一只黑皮鞋踩成碎沫。
项岩掏出枪,“咔哒”一声拉开枪栓。
“大概多少人?”项岩好像在问天气,语气里没有一丝紧张。
“至少十个人。”虞长清掏出枪,冷静地回答,“如果丁柯能引开几个……”
“他们目标只是我。”项岩眼里寒光一闪。
周晓瑞看着他们俩严阵以待,自己俨然成了一个累赘。
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黑道被仇家追杀或是自相残杀是很平常的事。但现在这种状况,明显处于不利。
一想到项岩可能会死,周晓瑞的心蓦地一痛,仓皇地抬头看他——英俊的面容,嗜血的微笑,不屑而森冷的眼神,一如他五年前第一次见他时那样令人怦然心动。
这个他深爱的男人!这个他付出了一切才有资格去爱的男人!怎么可以死!
他扯了扯项岩的衣角,紧张得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儿。
项岩转头看见周晓瑞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表情是少有的严肃认真。
“主人,请给我把枪。”
话音刚落,虞长清的枪口就抵上了他的太阳穴,周晓瑞视而不见。
项岩危险地眯起了眼。周晓瑞很明白,自己完全是在把项岩逼向信任的底线。
“求你……”周晓瑞顿了顿,眼眸里闪着动人的水光,“让我保护你。”
没有意料之中的不屑和嘲讽,项岩只是怔了怔,然后拨开虞长清的枪,紧紧盯着周晓瑞,似乎要把他的脸盯出个洞来。
“给他。”
虞长清虽然不满,但还是把备用枪支递给了周晓瑞。
周晓瑞接过枪,握在手中,拉开枪栓。坚硬冰冷的钢铁透过掌心源源不断地输送着能量,每一个细胞都在苏醒,血液叫嚣着在体内奔腾!
周晓瑞把枪放在胸前,深呼吸一口,蓦地睁开眼,眼里绽放异样的光彩。
他突然身影一闪,飞快地窜至旁边一个石柱后。
“砰!”一声枪响,玻璃碎裂一地。通过窗户的残骸,周晓瑞判断开枪人的位置,接着迅疾转身,朝着预想的位置开枪,一个黑衣男人应声倒地。整个过程还不到两秒。
周广龙还真是培养了一个优秀的接班人呢,项岩心里冷笑,却又不由得被周晓瑞敏捷的身手和散发出的凌厉气势所吸引,——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谄媚乖顺摸样,现在的周晓瑞就像一只亮出獠牙的豹子,危险而充满魅力。
项岩不由得心跳有些加速,内心涌出一股征服欲,想现在就把他压在身下干到求饶。
远处两声枪响打断了项岩的意yin。战斗还未结束,现在不是乱想的时候。他对虞长清一点头,两人分别朝不同的方向奔去,砰砰两声,又有两个黑衣人倒地。
没想到对方一发子弹都没浪费就干掉三个,站在暗处貌似是个头目的墨镜男也有些慌了,他做了个手势,顿时屋里响起不断的刺耳枪声,碎屑和烟尘在阳光的照射下纷飞起舞,闪花了眼。
就在墨镜男挥挥手,想驱赶尘埃看清形势的时候,冷不丁额头中央爆开个血口,子弹穿过脑壳,弹在洁白的墙上,划下一道鲜红,墨镜男毫无声息地软倒在地。
周晓瑞平静地背靠着木柜,枪口冒出一缕轻烟。
见老大被杀,其余的人也按捺不住了,开始毫无章法地攻击。
项岩单手持枪,几乎无需瞄准,见一个就打爆头,身手矫捷,气势逼人。虞长清则是在项岩身边打掩护,保护他的安全。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不一会便射杀了大半数。
周晓瑞趁对方火力集中在项岩那里的时候,从侧面干掉两个。
陆陆续续的枪声渐渐歇止,不出意外的话,这空房里针对他们的三人的杀手已全部被消灭。
正打算收枪,虞长清突然听到窗外有动静,还没来得及躲,便是一声枪响。
“砰!”又是一声,窗外传来惨叫倒地的声音,接着丁柯就端着枪冲了进来:“大哥!长清!”
刚才丁柯刚解决掉两个赶过来,就看见窗口蹲着一个,他从背后射穿了那个人的心脏,却没能阻止他开枪,心想坏了,暗箭难防。
他冲进来的时候有些讶异,没想到战斗结束得这么快,他看见周晓瑞提着枪呆呆站在一旁,才明白原因。
“长清!”项岩丢下枪,朝虞长清奔去。虞长清满脸冷汗,嘴唇发白,头发扭曲地粘在额头上,不住地颤抖,腹部伤口的鲜血透过指缝喷涌而出,红得骇人。
项岩一只手紧紧搂着他,一只手抓着他的手,帮他用力按住伤口,任凭鲜血染红衣服。
“…没…事……”虞长清几乎用尽所有气力呢喃着,“血…能止住…就好……”
“别说话!”项岩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担忧和心疼,深锁眉头,不满地命令道。
虞长清怔了怔,露出一个虚弱而安心的微笑,眼里闪着温柔的光芒。
靠!周晓瑞感觉天翻地覆。好一幅生离死别你侬我侬的温馨画面!彻底把他隔绝在外!如果现在躺在地上的人是他,项岩会不会也露出这种表情?!
越看越不爽,周晓瑞冷着脸,把枪支交还给正在打电话联络的丁柯,走了出去。
旅行结束了。
周晓瑞抬头望去,——阴晴不定的天空上,依旧飘着如油画般美丽的云彩。
回想这五天的甜蜜和刚才的生死交战,周晓瑞闭上眼,一种熟悉的命运无法掌控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四个人当天就包机回国。在飞机上项岩一直在虞长清身边寸步不离。下了飞机后,和负责接应的弟兄一起把他送到张彬那去,等手术做完,张彬说 “没事了”以后,才赶回天胜。丁柯把周晓瑞送回家,就急忙赶回去和项岩一起处理积压的帮会事务,他还要负责彻查那帮杀手的来历,忙得都没空睡觉。
整整两天,没一个人回来,周晓瑞只能吃吃泡面,孤单度日。
第三天,周晓瑞坐不住了,打车到天胜找项岩,结果他不在。周晓瑞只好腆着脸跟前台说要等他回来,然后便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被关进了五楼会客室。
周晓瑞无聊地伏在窗前,望着远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车跃入眼帘,心情顿时雀跃起来。
过了一会,项岩冷着脸推开会客室的门,只见周晓瑞双颊飞红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你过来干嘛?”他明知故问了一句。
“…想你了…”周晓瑞有些羞涩地看向项岩。
项岩冷笑,擒住他的下颌,眯着眼说道:“出去玩了几天,是不是让你忘了自己是谁了?”
周晓瑞顿时心里凉了半截,他以为那甜蜜的五天加上生死之战,能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一步,没想到——不是没想到,只是不甘心。
“对不起……”周晓瑞轻颤着垂下眼帘。
“走。”项岩拉他下楼,推进副驾。
周晓瑞不敢看项岩,只是对着车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发呆。
车停在别墅大门口,周晓瑞乖顺地下车走了进去,听到铁门在身后“哐”的合上,他心痛得窒息,站了好一会,才往里迈去。
项岩没有走,他点了根烟,隔着车窗,盯着周晓瑞摇摇欲坠的背影,直至消失。
一丝异样的烦躁涌上心头。他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把烟头扔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