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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霍桑探案之活尸 - 程小青-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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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略些,只说证据确凿,准备提起公诉。因为这案子赵尚平既然准备正式辩护,种
种证据,在公开审讯以前,当然不便先在报纸上发表。
    另外有一节关于裕成布号炸弹案的新闻。这案子并无新发展,掷炸弹的团员仍
没有下落。关于死者贾茂椿的行径却有—一段补充的记载。,贾茂椿是湖北人,在
汉口还有一片煤号,历年的经营很有积蓄,据说大半是靠贩卖劣货所得。在上海,
他有一妻三妄。他自从得到锄奸团的警告以后,怕外界议论,不敢声张,便日夜伏
匿在金山路八九一号布号里面,也不敢回家去。据附近的邻居说,布号附近已经有
人守候了三夜。
    那天晚餐时分,汪银林来了一个电话,报告那粒打死苏祟华的子弹被倪金寿找
着了,果真在赵尚平律师屋子里的铁栅里面那垛分隔的短墙脚下。子弹落在草中,
短墙上有一个着弹的断口。当检寻时,赵尚平也监视在旁边。倪金寿当场将那短墙
的断损处摄了一张照片,后来,他又把弹子送给周技师检验,结果完全和徐之玉的
手枪符合,故而在证据上可算已周密无缺。银林还连带提起同仁医院里的徐之玉,
他的伤势似乎反而减轻了些。这一点最使我感到不快。
    晚饭后,我们特地再一次到明月舞场里去,找着了我们老同学的弟弟谢敬渊。
霍桑把徐之玉作恶的事告诉了他,感谢他的帮助。最后,霍桑表现着诚恳的态度,
向他进了几句忠告。
    他严肃地说:“敬渊兄,你总也知道,现在是外侮内忧交迫的关头,决不是我
们享乐的时候。我们既然比较有些知识,我们的责任该是怎样重大?国家给鬼子们
步步侵逼,大多数人在泥潭中挣扎,剥着树皮充饥,可是都会中的一些享乐分子却
仍把有用的精力消耗在销魂荡魄的魔窟里!想一想,我们如果还有一毫人性,又怎
能放纵享乐?我敢说,现在上海的所谓舞场实在是一种吞噬我们青年男女的魔窟,
你今后应少来这里才是。敬渊兄,你有了一些学识才能,应得做个实验室中的主角,
不应该做舞场里的熟客。”
    我不知道谢敬渊是否能因着霍桑这一番规劝的话而幡然悔悟,但他当时却红过
一阵子脸,终算不曾当面壁谢。
    我们从舞场出来之后,霍桑向我说话。
    “包朗,你夫人在嘉兴还有三四天的耽搁吗?你再到我寓里去住一夜吧。今夜
大光明戏院正在开映《国魂的复活》,此刻还赶得上最后一场哩。”
    这夜里我们回寓时已是十一点半。施桂告诉我们,有一个不肯说姓名的人来了
两次电话。霍桑并不在意,仍然认为是什么委托他办理锄奸团事件的一类人物。但
当霍桑在楼上洗澡的当儿,电话的铃声又响动了。我代替他接话,竟得到一种意外
的信息。电话里是一种广东口音的国语。
    “你是霍桑先生?”
    “正是。你是谁?”我权且冒替着。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我特地向你道歉。”
    “唉,为了什么事?”
    “我们误会了。昨夜里的举动委实太冒昧。霍先生,请你原谅!”
    “喂……喂……喂……”
    电话挂断了。我凭空里接受了一种道歉,简直莫名其妙。我把这信息告诉了霍
桑,他想了一想,笑着给我解释。
    “包朗,昨夜里,你也同样感受着虚惊,现在你代替我接受了这个道歉,这原
算不得越冒。”
    “你想这是锄奸团的团员打来的?”
    “那还有什么疑问。”
    “唉,可惜他立刻挂断了,又不肯说出姓名地点。否则,我们倒可以把这个礼
物送还给他们”。
    “那也不必多此一举。这束西尽可留做纪念,或者将来我们也用得着!”
    我追想霍桑调笑的话,说:“此刻我冒了你的名字,接受了一种荣誉的道歉,
固然有些倍冒,但是那天我也代替你接受过‘畜生’的头衔,终算两相抵销了。”
    霍桑大声笑道:“喂,你还消受了三声‘玉哥’的称呼呢?怎么不提了呀?”
    我也笑道:“那也有一声‘流氓’抵销的,你如果眼红,我尽可以奉让。这称
呼我不但没有资格消受,而且也不敢消受。”
    作为对我回答的,是霍桑的一阵得意的笑声。
    这案子的结束直拖延到近两个月以后。在结束以前,霍桑又曾接待过一个从四
川重庆来的远客,那就是秦守兰的弟弟秦守桂。这个人果真证实了我先前的假定,
但是我没有亲自瞧见他。霍桑告诉我,秦守兰表盖里面的一个少年照片就是秦守桂。
秦守桂在重庆中学当教员,他曾说出秦守兰和徐之玉结合的经过,还带来了一封他
的姊姊守兰给他的信。据霍桑说,那封信很长,我也没有亲眼看到。守兰和之玉的
结合当真是在美国留学时期。他们早已有了口头婚约,约定回国后正式结婚。他们
是同船回国的;到了上海,守兰先回四川家里走一趟,之玉却留在上海。四川那时
候在军阀割据之下,大大小小的军阀分割着各城各县。大军阀征粮,小军阀抽税,
征粮有提前预征到三十多年的奇谈。老百姓都被压得焦头烂额。守兰的父亲叫秦源,
本来有二百多亩田,又开设一片米栈。因为连年预征,在守兰出国后三年多的时间
中,粮又征得特别凶,经济情况已经渐渐不佳;上一年他的米栈又遭到了火灾,家
户就大都丧失,连指定给守兰出嫁时的奁资也完全落空。守兰回家之后,知道了详
细情况,就写信告诉徐之玉。这可能就是她被之玉抛弃的原因之一,因为这个无赖
玩弄女子,同时也着眼在钱上面,但瞧他更换的那个冯雪蕉是大利银行经理的独生
女,就是一个明证。当时守兰的父母对于她的婚约表示反对,并且要求她在家乡找
些职业,给她的弟弟分担些供养家庭的责任。当时她被徐之玉所迷恋,又习惯于美
国的荒唐奢侈的生活方式,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她在美国学习医学,离毕业还差一
年,因跟徐之玉一同回国,抛弃了学位,故而在找职业方面也有困难。但他们姊弟
间的感情很深厚,守佳也很了解她的处境。守兰因着徐之玉杳无音信,故而典质了
川资,赶到上海来找他。她到了上海以后,遭到了徐之玉的冷淡抛弃,知道他已经
另外爱上了一个有钱的女子。她感到非常痛心,便写信告诉她的弟弟诉苦。守桂顾
念手足的情谊,乘着假期,准备来代她帮助和解,却不料来了变成收她的尸骨。她
的信写得非常凄婉,并且早有了自杀的意图。原来她写信的时候,她身上已经有了
三个月的身孕。她是享用惯了的,不可能耐苦地就什么低微的职业。家庭既无颜回
去,在上海又是孤立无援,她的景况的确是走投无路。
    因为徐之玉的伤势迟迟不愈,赵尚平律师曾一再向法院声请延期审讯。之玉的
伤势因着沾染了某种微菌,不但不能愈合,而且逐渐蔓延开去,从脸部展开到颈项。
经过了两个月的医治,终于因着颈项的溃烂而伤及神经中枢。在十月十四日那天,
上海各界曾举行一次苏崇华志士的公葬典礼,我和霍桑都曾去参加。到了十月二十
日,公立医院的院长正式报告法院,苏崇华凶案的嫌疑犯徐之玉因伤重而死。
    末了,我还得附加一句。徐之玉先前告诉我们他要在九月初旬和冯雪蕉结婚,
那当然不能实现。当徐之玉从同仁医院迁送到公立医院里以后,法院里虽没有禁止
接见亲友的限制,但在一个半多月之中,他的未婚夫人密司冯竟绝足不曾到医院里
去过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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