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意儿作者:坑娘-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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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王清凌身边跟了一些武林人士,被看见被议论,那都是理所当然的,王师毅若有声音说话,也不知该辩解什麽。说那些都不是真实的,都是由驱尸乐六牵扯的,他只能屈服?自从有一夜乐六放松了掌控任由他自己需索,王师毅就失去了如此辩解的权力。是非公道都在人心,只是,不论他们如何猜测,受害的都是围绕在王师毅周围的人们。
小凌……看著她一脸担心,王师毅忽然觉得愧疚,与她无关的事情,却要将她牵连进来。现在这样的担忧只是开端,以後还会有什麽样的风暴,王师毅都难以估量。
王清凌喊著质疑著,起初也没想起找人来看看情形,後来疲累了才找到金岭派子弟,还有那些个与她同行去安德寻人的江湖中人──那几人王师毅都认识,其中京城的铁扇公子裘立常与他相约出游饮酒,还有金岭派的廖德巍,也是他当作弟弟看著长大的。
原来他们都看到了麽……
看到也罢。
没人知道如何解救王师毅如今的状况。据说其他几位从安德救回来的人也在昏沈之中,难以动弹,可王师毅是最严重的。王师毅刚醒时还能看清听清,後来连这些都模糊起来,连眼珠的转动也越来越弱了。
突然有谁想起,说驱尸鬼手应该有解药,能解除他们这些人的情状。围著这几间屋子的人都兴奋了起来,但很快又黯淡下去,这解药该如何弄到?
又有人想起些什麽,带著人群著手去做了,但王师毅只看见听见动静,也不明白後面会如何。
王清凌随著人群出去了,过了半日又进来,照例与王师毅说话,好像在他昏睡的时候她都是如此做的一般,说些他走以後河沙门的情况,说的都是高兴的事情。可这一次,她说到最後,趴在床沿上嘤嘤地哭了。
王师毅自小难得见她哭过,想伸手过去摸摸她的脑袋,可惜没有办法。她为什麽哭?王师毅大约明白,为了一个如同废人天知道何日就会一命呜呼的大哥,也为了一个就算侥幸存活前路也一片黑暗的武人。
无数次翻涌上来的想法又出现了──真不如死了算了。过去是乐六不许他死,现在是亲人不许他死,王师毅自己,是没什麽痛快可言的。
“……哥。”王清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阵,停住,抬眼跟王师毅说道,“我一定要帮你弄到解药!一定!”
目光如炬。可惜王师毅知道,请不到乐六的白荧血,就没有解药;如今的情况又复杂了一些,毕竟他不确定,事先断了联系,就算拿到白荧血,也不一定有用了。
数日待死,或是如此终老,王师毅就这样两个选择。
只是,既然事情的发展与乐六当初设想的不同,乐六究竟如何了?
王师毅没想到,就在那日入夜之後,他毫无缘由地惊醒,转转眼珠,屋里没什麽变动。
……不!不对!这样的宁静,是他极为熟悉的。
“没想到你能自己醒来,不容易。”带著一线沙哑,从喉间挤出来的轻声,直达耳中。王师毅无法扭头过去,但他知道,乐六就在床边。
“好吧,算是我估计错了。”乐六的脸还是没有进入王师毅的视野中,但王师毅隐约看见了一只熟悉的细长的手,抬起,又放在他身上。
“对不住,是我来迟了。”乐六竟像是在道歉一般,声音低得只有王师毅能听得见。
作家的话:
大年夜总算团聚了一下下!
玩意儿53
发文时间: 2/11 2013
王师毅还没看见乐六的面孔,心中却郁积了团团东西,想一吐为快。但声音早就离他而去,连寻找乐六面孔的能力都被剥夺了,他只能看见一只在没有点灯的夜里苍白地浮在空中的手由自己眼前掠过,进而捏上了脸颊。
被乐六这麽捏著双颊,王师毅连一点痛感都没有,只隐隐觉得嘴巴就这麽被强迫张开,下巴那里有些沉重。
“不过,还来得及……”乐六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连紧贴著他的王师毅都分辨不清了;或许是王师毅的耳朵也没了效用,连这麽近的话语都听不清楚。乐六说什麽迟,说什麽来得及,王师毅只觉这人一段时日不见,怎麽有种谷角的味道,神叨叨的。王师毅也不知他要说的内容,只见另一只手滑过他眼前,两指间夹著一件东西,就往王师毅张开的口中扔。
没法抗议,王师毅舌上一沉,他抬不起舌头阻挡,就任那圆润的东西滚进喉咙里,卡著噎著,也能慢慢挪动。
但乐六不喜欢这种慢功夫,早准备好了茶壶,照王师毅嘴里倒,倒了一半发现他没多少吞咽的力气,持著茶壶僵了一会儿,无从下手一般。
……那到底是什麽东西! ?王师毅想问,力不从心。就看著那手那茶壶悬在空中,坚硬的东西挤在喉间,王师毅的心都吊在胸口了,也等不来乐六下一个动作。若乐六想让他咽下去,哺水的办法有的是,王师毅偶尔想到一种,心头惊了惊,可惜脸上表现不出。
乐六最终跟他想到的不同,把茶壶扔到一边,捏在面颊上的手移下去,在王师毅颈间寻找一处,猛劲一掐,喉咙里便畅通无阻——王师毅皮肤上感觉不到什麽,胸口中肚子里却还有感觉,此刻就像是身上不剩别的,只有一副肠胃,心都跟著那硬物在腹中走了一遭。
以前乐六是想收他为徒,做什麽都要跟他解说一番,现在就不这样细致了。王师毅吞下那东西以後,乐六才带著满意的神情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还是那样,藉著点月光,就能苍白得泛出光芒的肤色,不知在看著何处的目光王师毅能懂,那是在看他。
此刻的乐六,嘴角勾出得逞的弧度,彷佛完成了一件丰功伟绩。
“知道那是什麽吧?庸医不是对你说过麽?”乐六看出他的疑惑,反而奇怪。
谷角说过?王师毅回想,最近的一次,他只听过那个“白荧血”……
白荧血,接触到这个词的刹那,王师毅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白荧血,那对乐六来说,是多麽重要的东西!
乐六的脸上却没有拿出自己的至宝的神态,轻轻松松,理所当然。
白荧血……乐六,你为什麽要把这个拿给我服用! ?你当我是什麽? !你又当自己是什麽! ?
王师毅克制不住激动,脸上动不了,但眼睛里转得厉害。乐六显然明白了他眼神中的含义,但只是觉得他的反应有些过分。
“某人擅自断了你我之间的联系,钩子还留在你体内,这样过不了一月,你必死无疑。”以乐六个性,有人这麽做,他必定气极,可眼下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气恼的痕迹,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你说,不给你化了钩子怎麽行?”
钩子是钩子,白荧血又是白荧血,两回事儿。王师毅的迷惑更深一重,怎麽在乐六口中,替王师毅化解钩子、替王师毅保命,都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乐六,你大可以任我自生自灭,我对你来说不过一个玩意儿,这麽久了,也不知道腻麽?
白荧血,那可是白荧血……驱尸之人一生服食难以下咽的凝凝露也就凝聚出这麽一个,乐六你拿出这东西,以後还有什麽资格称得上“驱尸鬼手”?
王师毅也不知自己是怎麽回事,明明过一会儿困扰他这麽久的钩子就会消失,可他想不出一件与自由相关的事情来,大概是离得太近,视线里都是乐六的面孔,引得他满心也都是乐六的事情,反倒不知晓断了知觉的自己。
乐六看著他,自在自得,丝毫不觉身处金岭派的窘境,大有反客为主的姿态。屋里静了一刻,乐六竟嫌这样太静寂般,开口说道:“到不了明日一早,那些钩子就没了——我日後是没法牵著你走动了,你得自己动脑筋走路……是不是难为你了?”
这是什麽话!权当他王师毅是一两岁的毛孩儿是麽!王师毅初听激动了一会儿,可渐渐发现话中意思不对。乐六没法牵著他……原来乐六化解这些钩子,就再也挂不进去钩子了?
也就是说,从今往後,王师毅不再受到乐六的控制了。
原先在安德,王师毅自暴自弃,没想到,仅仅因为有人斩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乐六就拿出解药来,消抹去他们相连的可能性。王师毅很想说,乐六真是腻了,可一想到那白荧血的作用,又收住了。
驱尸乐六,你到底要做什麽?
“我想过了,用钩子确实不大方便。像如今你一走远,我还非得跟上去才掌得住你……”乐六又开始分析起自己得意伎俩的弊端,语气极恳切。
“所以,我找了种新法子。”乐六说著,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根尖细的东西,在王师毅的眼前漾了一漾,“庸医藏的宝贝,试试?”
王师毅努力看清那尖细之物,通体黑色,一端针状,而另一端是浑圆的形态,远远看去像根细小的簪子,可惜色泽不对。
这又是什麽东西?要用在何处?王师毅知道谷角那里有说不完的奇异之物,可为何这些东西总会变著法子用到他身上……
“这叫‘血骨一脉’,听说过麽?”
不,绝对没有。王师毅现在明白,为何邪门歪道总有使不完的妖法,这样的奇物三天两头现身,还都是正道中人所不知的。
“我想也是。人都胆小,没人敢试,那自然没人知道。”乐六又用上这种语气,他自己似乎不是人一般。
“可我知道,你胆子够大,所以说……”乐六把那血骨一脉倒了过来,那浑圆的一头对著王师毅这边,让他看清,上面似乎还有什麽细致的纹刻,“王师毅,你我来试试,最合适。”
玩意儿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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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试试血骨一脉,到底怎麽试,王师毅也不清楚,而且看不到。他就见乐六拿著那东西离了他的视野,也不知道放到哪里去——身上没有知觉,所以就算那尖细的东西扎进身体,他也感觉不到。
就在此时,乐六又出现在他眼前:“还没问你,你要哪一头?”
一端浑圆,一端细利,乐六问的大约是这个意思。从乐六的话里,那东西是能将他们俩联系在一起的,那自然是一边一个,可这形状上到底有什麽区别,王师毅想问,也问不出口。
乐六也不等他回答,径自道:“想来你没什麽仇家,你用这边吧。”说完也不给王师毅示意,动作起来。王师毅本以为自己没有知觉,可眼下还是有了浅淡的痛;能让现在的他感觉到,那这样的痛苦原本究竟是多麽强烈。左臂上的经脉似乎被硬撑著塞进去了远比它大的东西,越过皮肤上的感觉,直通胸口。
那大小,看来钻进他身体里的,是血骨一脉圆的那一端了。这不堪的身体被息虫折磨过,被师文折磨过,可那些都还不算什麽;现在一枚带著圆头的小针挤进细不可见的脉络里,这才是最重的折磨。王师毅有些庆幸,幸好没了知觉,否则这种苦痛他到底能不能受得了。
……那另一端,是不是也深入了乐六的血脉之中?王师毅看不到乐六,只能猜想,或许血骨一脉那一端连著的,就是乐六。
仅仅将两端放入经脉,那两人还能分开麽?王师毅正猜想著,乐六就离他远了些,好像他们不再有什麽连在一起似的。
而那经脉中的痛觉也消失了。
“果然是简单得很。”乐六抬起自己手腕看了看,一副找痕迹却不得的神情;王师毅也觉得,那血骨一脉像是融进了他身体里一般,方才看到的明明是种坚硬的东西。
於是,化了钩子,他必须通过血骨一脉再与乐六联系麽?王师毅不知这回与以前的控制有什麽不同,那些效果大概只有等身上有些感觉才会知晓。
乐六的神情却渐渐不同起来。他反覆看著自己的手腕,好像那里就要产生什麽奇迹一般,看著看著就有了痴迷。
“王师毅,这下你可别总想著报仇了。”乐六突然想起什麽,说道。
王师毅微怔。这话是什麽意思?为何他就不能报仇了?这血骨一脉,其中必定有蹊跷之处,否则乐六不会乐意拿出来给两人用上。
……还有那圆头与尖头的区别……又是什麽?
“这东西种下去了,以後就算离得再远,也逃不开我了。”一上来就跟王师毅讲得明确,乐六显然完全不想放手了,“还有,等以後,你要是伤筋动骨、刀落见血,身上却没有反应,别以为自己成仙化妖了,那都是血骨一脉的功劳。”
这又是什麽道理?乐六前言不搭後语的,王师毅没法问,却觉得自己心里隐隐清楚,可明明从未听说,为什麽会清楚?
这样的事情,一旦放到嘴边,就算无心,也会说得变了味儿。
可惜,乐六似乎不想进一步解释了。
这血骨一脉究竟意味著什麽?王师毅真是一时间想不透彻,看起来乐六是要换种更方便的联系,可这东西里藏著的奥秘,让王师毅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没点著落。
如果乐六要一直在这里等著他恢复知觉,那他定要拉住乐六仔细问个清楚明白。
但乐六不会留那麽久。他说完了,又好像根本没说具体,却辜负了一直紧盯著他等他细说血骨一脉之事的王师毅。
就在此时,金岭派,曲群峰,悄悄地换了阵法。静得出奇,可其间的气息,乱了。
乐六比王师毅更警觉,扭头沉默了一会儿,大概发现了这诡异情形的源头。
“多亏了你妹妹他们,现在安德不必待下去了,宫寒飞要换个地方。
“他怕人多换地方麻烦,这回就借金岭派的地方和弟子们,替他做点事情。”
乐六这话,好像那血魔与他毫无关系,他和谷角差不多,都是看看热闹罢了。
“自从上次借走你,他看我看得紧——我得先走一步了。”曲群峰之上即将有一场硬仗,是乐六不得不参与的。
“玩意儿,”乐六忽然回身过来补充道,“以後我到哪儿也没个准信,不过,靠那血骨一脉,必定能找得到。”
……你若是依旧跟著血魔,他会允许你们被我找到?王师毅有些不信,但乐六的气息转瞬即逝,疑惑之间,就不见了。
在目光所及的范围之内,王师毅连一个背影都没看见。日渐奇怪的乐六,还有深埋在体内的东西,抬眼一看,前方就被不知名的黑雾笼罩著,不明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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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文时间: 2/15 2013
赤目血魔麾下一干人等潜入曲群峰大闹一番,与金岭派弟子、曲群峰上武林人士缠斗了大半日,才有个终结。那群邪魔外道可算大势已去,只留几个残兵败将以奇术遁去,不成气候。
正道这边也折损了一些,金岭派里的医者待外面平定下来,都涌去诊治伤员,再忙不过来王师毅这边。天已大亮,有人推门进来,听那脚步,是王清凌。
她身上有些血腥味。经过这等著钩子化去的一夜,王师毅的知觉渐渐齐全,偶尔动动手指再动动下巴,身体真开始属於他自己了。
王清凌起初并不在意,不知在忙些什麽,可突然之间,她发现王师毅有动静。
“……哥?”王清凌的步伐有些犹豫,等来到王师毅身边确认那手指真的动弹了,不禁喊道,“哥!”
“……小,凌。”一夜的时间,王师毅忘了该试一试发出声音,没想到现在一张口,声音就出来了。
白荧血果然有用。王师毅想起那宝贵的药丸,已经全然不知味道,融在他身体中了。
“大哥,你怎麽……怎麽会……”王清凌激动,一句话都说不清楚。王师毅这下看见她肩上有伤,只简单处理了一下,应该是在先前的搏斗中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