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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龙女新篇-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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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把拉起我,“那快点去和他说啊!”她倒心急。 

我任由她拉着,进了摄影棚,她得意洋洋地到章正秋面前:“正秋,这下你可没办法了,是雪晨自己不想再演龙女了。” 

章正秋吃惊地看着我,我点了点头,“我不演龙女,还是让阮姐演吧!” 

“为什么?” 

我垂下头:“我演不好。” 

我转身而去,身边是窃窃私语,任他们去猜,他们不会猜出事情的真相。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janeadam 

回复'33':六 

然而章正秋却做了一个奇怪的决定:新片龙女暂停拍摄。 

做了这个决定以后,章正秋就仿佛忘记了还有龙女一片一般,一心投入了另一部电影的拍摄。 

这决定虽然让我有丝许不安,不过这本就是与我无关的,我不属于这些人,我的介入只是命运的一次玩笑而已。 

可是我却想跟着他,很久以前,当我还是一个少不经事的小姑娘时,听见有人唱了一首秋胡行,我那时以为世上的人喜欢说身不由己,那其实只是自己的一个借口,因为不敢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迫于环境、身份、财富、地位乃至于命运,就推托说那不是自己的错误,借口便是身不由己。我为了证明自己是不同的,就一心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总是记得他安静地站在人群之中看着我腾空而起,一双眼眸有如夜空最明亮的星辰,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而和他私奔呢? 

是因为他记得我们的约定,在一年以后到了南海之滨,还是因为我想逃脱风后口中的宿命,做一个毫无情由的叛逆女子,或者只是因为我爱他。 

这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我知道洞庭公主爱着柳毅,她现在已经是我的身体,那么我自己呢?我属于自己的那部份灵魂,到底在想些什么? 

春天到的时候,章正秋说要去松江看桃花。看桃花,这种事情不太象是他做的。但他真就那样做了,他只带着我一个人,远离上海喧闹的人群,到鹤唳华亭之处看桃花。 

上海这个地方,曾经叫华亭、松江、云间、海上,我生活在尘世的年代,这个地方可没有现在这么繁华。 

两个在一大片桃花的海洋里,却互怀警惕,默然不语,我不会象普通的女子一般失声惊叹,他也不会象普通的男子一般巧言辞令。于是便沉默地立在桃花树间,任由清风拂过,落英飘零。 

他漫声吟诵:秋胡纳令室。三日宦他乡。皎皎洁妇姿。冷冷守空房。燕婉不终夕。别如参与商。忧来犹四海。易感难可防。人言生日短。愁者苦夜长。百草扬春华。攘腕采柔桑。素手寻繁枝。落叶不盈筐。罗衣翳玉体。回目流采章。君子倦仕归。车马如龙骧。精诚驰万里。既至两相忘。行人悦令颜。借息此树旁。诱以逢卿喻。遂下黄金装。烈烈贞女忿。言辞厉秋霜。长驱及居室。奉金升北堂。母立呼妇来。欢乐情未央。秋胡见此妇。惕然怀探汤。负心岂不惭。永誓非所望。清浊必异源。凫凤不并翔。引身赴长流。果哉洁妇肠。彼夫既不淑。此妇亦太刚。 

他如今不象是旧时,身着紫色长衫,如今他穿着的是一袭黑色的西装,现在的人们都喜欢穿胡夷的装束,他们觉得唐代的装束太累赘了。可是我看见他时,却仍然是那个紫衣的少年,就算是千年,也不能改变分毫。 

“你知道这首诗吗?” 

“我知道,这是乐府古诗,说的是秋胡的故事。”你在千年多前就已经解释给我听了。 

“我从小就喜欢龙女的故事,以前上旧式学堂,先生不许看笔记,我们就私下传阅,柳毅传书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看都不厌。” 

“那其实只是一篇笔记小说,你不觉得龙女即已嫁做人妇,又倾心他人,是不贞不洁的象征吗?” 
…janeadam 

回复'34':“未必如此,也许从头到尾她就只喜欢柳毅一个人,从来未曾喜欢过泾水龙王。” 

我默然,过了半晌才艰难地回答:“你又不是她,你怎么会知道?” 

他微微一笑,“虽然我不是她,可是我觉得我能明白她。在我的心底,龙女是一个勇于冲破旧道德束缚的坚强女子,她积极追求幸福,不为旧式的伦常所困,终于得到了美满的结局,这部电影不仅是一个爱情故事,也是在教育现在的女子,不能再因循于千百年的旧礼教,是该学会掌握自己的命运了。” 

我目瞪口呆,什么礼教道德,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么严重的问题啊!“可是,其实她并没有得到什么幸福啊!” 

“怎么会没有得到幸福?和自己深爱的人在一起,那就是幸福啊!” 

“可是,”我迟疑着,“也许她爱的人是泾水龙王呢?” 

“怎么可能?如果她爱的是泾水龙王又怎么会和柳毅在一起?” 

“因为……” 

他定定地看着我,我哑然失笑,“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猜测。” 

他便也释然一笑,他说:“你为什么不愿意拍龙女?” 

“这和我的想法不同,我觉得龙女不是这样的。” 

“你认为龙女是怎么样的?” 

“她其实……”我叹了口气:“说这些干什么?反正我已经决定不演龙女了。” 

“如果我愿意听你的意见,把剧情按照你所希望的重新改编,你可愿意考虑再演龙女?” 

我一呆,“你愿意修改剧情?” 

“是的,只要你愿意演龙女。”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来演?” 

他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觉得龙女就是你,你就是龙女,再换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演好龙女,龙女一角非你莫属。” 

我垂下头,他终于感觉到了?“可是我已经答应了阮姐退出演出。” 

“那只是你们两个人的私下协议,与我无关,我坚持让你演龙女,她也没有办法。” 

“可是……”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别再犹豫了,答应我。” 

我知道我不能拒绝,当他这样抓住我的手时,我便不再能拒绝。无论是在柳毅的身边,或者是身处古墓之中,其实我一直怀念他,到现在我完全明了了这一点。 
于是我成了一个出尔反尔的人,我又答应出演龙女。 

剧本按照我的希望改变,从我和他相遇,到我们找到了龙泉太阿剑,到洞庭公主,那是我旧时的事情,每一件都没有半丝遗漏,故事不再是柳毅传书,世上的人并不真正地知道我,他们知道我为了柳毅而失去了龙鳞,却不知道我已经误服了鲛神的珍珠,注定要长存于世。 

初时章正秋还对于我的意见心存疑惑,但剧情慢慢地发展下去,他逐渐沉默,无论什么,只要我说应该怎样,他便再也没有异议。后来不再需要我说,他的剧本越来越接近真实,他不会记得上一世的事情,可是他却下意识地写出了他的前世。 

自从我答应再拍龙女后,阮织云便绝足片场,她似乎从这个人间彻底消失,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我想她一定在恨我,恨我自食其言,我也觉得对不起她,可是我无法拒绝章正秋,也无法拒绝我自己,世人传说的龙女并不是我,我忍不住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人们,那是我千年多的生命,千年的时间,我寂寞地存在着,似乎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刻地到来。 
…janeadam 

回复'35':秋天来临时,我搬出了章正秋的家,独自租了一间位于霞飞路的公寓。我已经不能再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因为他是著名的导演,我就要成为著名演员。我不知道这会有什么不妥,但大家都说不妥,他自己也认为不妥,现在人的想法很奇怪,或者人类的想法一直是这样奇怪的,以前我没有觉察到而已。 

我的住处离明星公司很近,只要五六分钟的路程,我想步行的时候,就会自己步行到片场,如果我想叫人来接我,打个电话过去,立刻便会有司机专程赶来。我现在已经与以前不同,不再是那个无足轻重的清洁工。 

可是我喜欢步行,我喜欢走在路边的法国梧桐下,迎面或者有奇服异装的金发碧眼的洋人经过,或者是身着旗袍的上海那些苍白娇嫩的女子。这是一个奇怪的世界,无论是旗袍或是洋装在我看来都是莫名其妙的装束。 

影片即将杀青时,我逐渐夜归,我不需人接送,我习惯了寂寞和黑暗。 

那一夜我离开公司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了,路上几乎没有人,天气开始寒冷,但气温的改变对我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我在霞飞路上走时,一辆汽车忽然停在我的身边,我略停了一下,侧过头去看那辆汽车,只这一瞬间,从车上冲下几名大汉,他们一窝蜂地冲到我的面前,一把抓住我,将我塞在汽车里,我几乎来不及惊呼,就已经被人成功地劫持了。 

汽车发疯一般冲了出去,我被两名大汉夹在中间。虽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我也知道这不会是好兆头。我看了看他们,虽然是在黑夜,他们也戴着墨镜,我怀疑在这种视线下他们能看到什么。 

一名大汉用刀抵着我的喉咙沉声说:“别乱动,否则我要了你的命。” 

我淡淡地回答:“就算我不乱动,恐怕你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大汉笑了一声:“你还挺聪明的。” 

我默然,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汽车一直开到了郊外,周围几乎没有了居民,到了一个废弃的仓库。大汉将我从车里拖了下来,推进仓库中。 

我说:“你们想要如何?” 

一名大汉将仓库门关上,点起煤油灯,“这你还不懂吗?当然是先*后杀。” 

这话一说完,几名大汉一起“磔磔”地笑起来。这有什么好笑的?他们还真有幽默感呢! 

我说:“能不能省去先*这一步,直接杀了我吧!” 

笑声陡然停了下来,几双眼睛一起惊诧地盯着我:“你不怕死?” 

我淡然一笑:“我只是好奇,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杀死我?” 

一名大汉上下打量着我,忽然哈哈大笑:“奇怪!奇怪!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不怕死的人,更何况是不怕死的女人。既然你不怕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另一个劝他说:“大哥,这女的长得不错,就这么杀了她,岂不是糟蹋了,还是先*了再说。” 

前一个回答:“她还算有胆色,就如她的心愿直接了结了,要女人哪里没有?” 
我冷眼旁观他们的商议,似乎并不是在讨论我的命运。 

又有一个问道:“怎么杀她呢?用刀子了结?” 

“还是老办法,先把她在水缸里淹死,再扔到苏州河里去,别人就会以为她是失足落水而死的。” 
…janeadam 

回复'36':这仓库的角落里果然有几只大水缸,看来他们干这种营生不是第一次了。一名大汉向我走来,我自动向着水缸走去,“水缸里有水吗?不要淹不死我。” 

几个人都呆住了,那被人称做大哥的笑道:“你还真不简单,要是别的人恐怕早就吓得腿都软了。” 

我微笑,我不是不害怕,我只是不相信他们真能杀死我。 

被大汉轻而易举地扔入大水缸中,这水缸真大,一定不比当年司马光砸的那个小。水是满满的,一下子没过了我的头发,他又把水缸盖牢牢地盖上,这样我就不能把头伸出缸外。 

我索性盘膝坐在水底,水是我的母亲,许多年前,我还是一条龙的时候,水就象是我的空气。如今我已经是一个普通的人了,可是我到底曾经是龙,水仍然是如此温柔,从来未曾真正伤害过我。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只手伸进了水缸抓住我的头发将我提了出来。 

我用手擦了擦脸挣开眼睛,正对上一双惊慌的眼睛。那个抓着我的大汉本来面目狰狞、嚣张跋扈,忽然之间就变得面如土色,牙关打战。 

他颤抖着抓着我的头发,失声惊呼:“大哥,这,这个女的没死。” 

本来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的几个人都转过身,我对着他们微微一笑,“这样是杀不死我的。” 

那被称做大哥的人也满脸惊异,挥了挥手:“再把她放进去,我就不信淹不死她。” 

于是我又被放回水缸,水缸的盖子被牢牢封上。这一次时间更久,大概也过了几个小时,水缸盖才被慢慢地掀开,又是一只手伸了进来抓住我的头发。 

我还没有死,他们却几乎要被我吓死了。 

大哥问道:“你怎么淹不死?” 

我淡淡地笑笑:“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这是杀不死我的,也许你应该试试别的方法,比如用刀子。” 

大哥狐疑地盯着我,过了半晌才说:“我既然杀不死你,也不会再杀了,我们虽然是强盗,但是盗亦有道,你是一个奇怪的人,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能够在水中不死的。” 

我笑道:“也许是老天不让我死吧!” 

他对着我拱了拱手:“今天我认载了,我们兄弟与小姐无怨无仇,也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才想杀死小姐。既然小姐有这样特异的能力,看来绝不是普通人。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姐还是要小心为妙。” 

我微笑,是谁要杀我呢?那几个人迅速地消失,我慢慢地向着市区的方向走去,这条路很长,但与我曾经走过的路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天亮以后,我回到霞飞路,照常到片场开工,没有人知道夜里的事情,我不想让人知道,如果有人想杀我,那就来吧!我的命真地已经太长了。 

其实我已经隐隐知道是谁想杀我,我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人不多,和我有恩怨的就更少了。 

三天后,我接到阮织云的信,她约我在大马路的大兴公司见面。我如约而至,那是一个阴沉的上午,秋云不雨长阴。 

她那天身着一件白色的旗袍,披了一条猩红的报肩,她刻意围上头巾,戴着墨镜,这样就不会有人认出她来。 

我们见了面,她便带着我沿着大兴公司的后门向上攀,一直攀到房顶。我们两人站在房顶上,默然伫立,互相估量着对手的份量。 

她说:“你答应过我的事没有办到。” 

我回答:“是的,我对不起你。” 

她微微冷笑:“光是一句对不起又有什么用?” 

我默然,为什么她那么介意龙女这个角色呢? 
…janeadam 

回复'37':“都是因为你,自从你来了以后,正秋就变得不同了,以前他绝不会这样对待我。” 

我淡淡地回答:“男人都是三心二意的,他更是如此。” 

她答道:“你又怎么会知道?他本来是一心一意地待我的。” 

“我当然知道,我在千年多前就已经认识他了。”我低声说,她没有听清楚,大声问:“你说什么?” 

我微微一笑:“你找了杀手来杀我?” 

她点头,坦然说:“不错,是我找的杀手,但奇怪的是他们却告诉我说,你是杀不死的。这世上怎么会有杀不死的人呢?”她笑问,“我不信,你是用什么办法使他们背弃合约的?” 

“他们没有背弃什么合约,他们真地想淹死我,也许他们用的办法不对,水是不可能杀死我的。” 

“是吗?水不能杀死你?那如果你从这里失足落下去又会如何?” 

“你还想杀我?” 

“不错,我想杀你,我恨死你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却看着楼下,我们站在离楼边缘很近的地方,只一低头就能看见楼下马路上人来人往。 

她忽然对着我诡异地一笑:“你猜,我能不能杀死你?”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她现在的情形就象是神智已经不正常了一样。她忽然向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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