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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把梦想留给心-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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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今晚的男主角——唐震天宿命里的情敌!
  唐震天恍然大悟,礼貌性地抬手打算轻握,不料,对方握住他的大手后不放,反而诡异地以食指在他的掌间抠画了几下,令唐震天不挑眉也难。
  这打暗语的招式对跑江湖的人来说是家常便饭之事,但在这酷儿夜总会里遇上,只有一种最大可能,那就是眼前的仁兄在试探他,打算跟他“认证”。
  他若无其事地报了自己的英文名字,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
  杰生对他的反应似乎在意料之中,豪爽地拍了他的肩,仍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白牙一张,两道眉一扬,丢出一句“See you later”后,得意的离去。
  唐震天没时间去想杰生,邵予蘅已从半掩的门缝里瞄到儿子的身影。
  她脸上一喜,将儿子拉了进去,半谴责地说:“人到不敲门,杵在外面发什么呆?”
  唐震天省去与杰生照过面的事,乖乖地将戒指递给邵予蘅。“礼物在这里。”
  邵予蘅不发一语地扬手往室内一隅比去,要他亲自交给正在上妆的于敏容。
  他给了母亲一个难为的神情,邵予蘅则是来个相应不理,他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于敏容跟前。
  她正专心地为自己上妆。
  他静立一旁打量,视线停在她姣美的轮廓上几秒,似怕真情流露后,便将目光调开,改盯在化妆台上。
  化妆台的大镜里清楚地映照出一切,五花八门的美容瓶罐,一包拆封去了半打的烟盒,塞满烟蒂的烟灰缸,三只空酒瓶与一只只闪着三分之一红光醇露的高脚酒杯。
  他显然不喜欢看到镜子里的一切,脸上也随之露出沉重的思量。
  于敏容停下上唇膏的动作,明眸往上斜睨他一眼,满脸漾着“有何指教”的意味。
  他盯着她唇上那两道用眉笔描绘出来的假胡须,错愕地说不出话来,只能像个被逮个正着的顽皮孩子,愣站在自己心仪的女孩面前蘑菇一阵。
  尴尬五秒后,他才冒出一句完全不相干的事,“你就穿这一身黑西装结婚吗?”
  于敏容停下动作,艳着一张完美无瑕的红唇与突兀得骇人的须瞅着他,反问他一句,“不可以吗?”
  不知为什么,他心底起了挑衅的念头。“我以为女孩子家嫁人时,穿礼服较恰当。”更别提那两道乖张做作的胡髭。
  于敏容白了一眼天花板,老实说:“我嫁杰生,又不嫁你,你还是把你那自以为是的『恰当』省到你大婚的时候,再对你那个传统又乖顺的新娘申张吧!表弟。”
  唐震天愣住,反问:“谁说我一定会娶传统又乖顺那型的?”
  她拿起直排梳,开始整理短发。“你这么古板,就算娶到别型的女孩,也还是有本事把人家闷成你要的型。”
  唐震天自讨了一个没趣,心里对杰生起了妒意,想把杰生在他掌上枢画的那段小差曲对于敏容全盘托出,让她清楚,她那所谓完美又有才情的未婚夫其实是个“吃着碗里,望着锅底”的滥情货色。
  但他说不出口,因为这铁定会伤了她的心,她不知道自己已被杰生闷成他所要的那一型情人;明明是女儿身,却硬要强装成男孩儿样,这可不是“反骨”与“赶时髦”,而是自欺欺人!
  他没冒出伤感情的话,直接将手里热烫的金戒指递给她,补上一句,“邵阿姨建议我送你这个,希望你不要觉得我行事唐突。”
  她停下梳头的动作,盯着那只非常简单平凡的戒指良久后,搁下发梳,以食指和大拇指拎着戒指往自己的无名指套去,不大不小,恰恰与她的指径吻合。
  她的眼底汩着泪,感动之余外加方才对他厉声厉色的愧意,她难为情地起身,给他一个拥抱,临时起意地在他俊逸青涩的颊上留下一吻。
  这个吻对已洋化多年的于敏容来说,只是一种表达感激与亲情的方式,可谓发乎情、止乎礼,不带任何寓意。
  但唐震天这小伙子却呆傻住,不知如何是好了。
  于敏容注意到他颊上清晰的红残,连忙抽了一张面纸为他拭去唇印。
  唐震天无法承受这般突如其来的温柔,笃定地拨开她的手,接过面纸,退开一大步后才吐出一句话,“你忙,还是我自己弄就好。”
  于敏容愣立原地,尴尬地瞪着唐震天好几秒,直到他意识到气氛不对后,才生硬地补上一句,“等一下在外头见了新郎,新娘子可要多笑几下。”
  她没答腔,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那只被排斥的手半晌,不确定他这么做的原因是害羞使然,抑或是出于对她的厌恶?
  一种似曾相识、被拒绝过的感觉,像涨潮淹堤似的冲散她的理智,泪随即涌上她的眼眶。她不解地打量唐震天,眼里除了纷乱的泪以外,更是猜不透的疑惑。
  唐震天意识到她出神似的盯着自己,警觉地慢下手,却停不下拭颊的惯性动作。
  直到她冷冷地逸出一句控诉,“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老欺负人?”
  他当下傻愣住,不知如何接口,只觉得像是被她刮了一记耳光,耳根还是热辣的。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话,但心里却不断想着一件事,她记起他了?!
  于敏容瞅着他,见他像一脸心虚的小男孩般认错后,心马上软了下来。她抹去眼角边的泪,摆摆手,“算了、算了,谁教我们以表姐弟相称,以往有过的恩恩怨怨就看在这只金戒指的份上,一笔勾销好了。”
  唉!看来她还是没记起他,他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地站在原地。
  于敏容则是勉强地挂上笑容,转身坐回化妆台前,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重新补妆。
  唐震天跨出贵宾室,阖上门,与一脸欲言又止的母亲面面相觑。
  他涩声道:“你是对的,走这一遭确实值得。”
  邵予蘅很以儿子为傲,觉得他勇敢极了,忍不住伸手在儿子的双颊上轻拍两下,慎重其事地对他说:“有一个人想见你。”
  “谁?”
  “邢欲棠。”
  唐震天一听到为娘的报出这位想见他一面的人的姓氏时,心中已有几分了然。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询问母亲,“你认为这样做好吗?”
  邵予蘅咬着唇思索了几秒,耸肩道:“我觉得见一面也没什么不好。”
  “那见他有什么好?”
  “好歹你的身世能够明朗,毕竟,你是在我跟邢欲棠公证结婚后才坠地的。”
  “是不是私生子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问题。”
  “但对我们来说则是一个大问题。”邵予蘅眼里满载着真诚,“对方一直想找机会与你团聚,我则希望时机成熟时,你能认祖归宗。”
  “见个面我无异议,至于认祖归宗的事,得等到我和外婆提,她首肯后再考虑。”
  邵予蘅满面笑容地说:“那当然,毕竟她对你有养育之恩。”她对儿子有分有寸的作风很满意,便从提包里取出一张名片卡交给儿子,“这是你爸爸的联络地址,你若想见他,只消拨一通电话,他随时抽得出时间与你会面。
  “好了,我得进去帮敏容打点,你若不想观礼,不妨回饭店休息。”
  唐震天将名片搁入口袋里,他没有像一只负伤的兽般逃之夭夭,反而走进人群,与齐放和佟青云会合。
  酒过不知几巡后,在众人酣醉的欢唱与各怀鬼胎的祝福中,他目睹自己喜欢的女子,画着两撇翘仁丹胡须,扮作男人样地走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无誓言、无婚约,无定情物,有的只是于敏容与杰生所谓兼容互谅、凡夫俗子无法一窥堂奥的倾慕。
  问唐震天作何感受?
  除了心裂,他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他原以为自己能静默地祝福于敏容找到幸福,谁知却高估自己的胸襟,他实实在在无法祝她与杰生幸福一世,但又能如何?
  构成于敏容幸福的主条件并不在他身上。
  他听着新郎举杯高呼道:“无誓言的爱情最伟大!”
  其他嘉宾也跟着附和。“附议!”
  唐震天也只能端着香槟酒杯,以无言代替反驳,一口接一口地浇灌心中愁。
  第十章
  于敏容“嫁”了人,唐震天年少的一桩憨傻心事也算了却个彻底。
  他目睹她的委曲求全,心里有种想找杰生算帐的蠢动,却碍于自己在新娘眼里不占任何分量,只能困在饭店的健身房里,以健身为名虐待自己的身躯。
  在邵予蘅的要求下,他陪她在饭店里多住几日,伴她走街逛传统古典艺廊,三不五时登门上高级餐馆用餐。
  到晚上,则是跟齐放和佟青云当个曼哈顿的夜猫子,从这一家酒吧混到另一家酒吧,在酒精催化的作用下,卸下戒心,大吐高中毕业后的种种。
  三人的情谊也从“无话可说”渐渐变成“无话不谈”的阶段。
  送邵予蘅搭机赴台后,佟青云也回巴黎上工,唐震天便带着包袱移师到齐放那里“寄人篱下”。
  偶尔,唐震天会瞄到于敏容俏瘦清丽的倩影远远地飘过,基于心仍不能平静的理由,他采取回避的策略。
  齐放了解个中原由,也就暂时避开杰生与于敏容往来频繁的社交圈。
  曼哈顿这个都会,说大是大,说小也是可怜得很,全视个人的社交范围而论。
  偏偏齐放与于敏容互为同事,唐震天要躲开这个表姐的邀约,还真不容易,他与齐放将借口一个编过一个,从牙疼、伤风感冒、水土不服、吃坏肚子与酩酊大醉等大厄、小耗统统都搬出来挡驾。
  结果好巧不巧地,竟失算地在中央公园的长椅边给她撞上了!
  “Dave!Dave!”
  唐震天还不习惯这个洋名,给唤过两次后,迷惑的眼眸才松开了纽约观光地图,往前一探究竟。
  入眼的是一件旧得不能再旧的运动背心,胸前那几个褪了色的“I love NY”红色字母已被漂成粉红色了。
  唐震天看到于敏容一身汗流浃背的慢跑装束后,眨了两下眼,没吭一句话。
  “牙疼好些了没?”她关心的问。
  唐震天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虚地略摇了几下头,想招供他牙其实不疼。
  他那委屈的表情看在于敏容眼里,却以为他疼得不得了。“这样忍着怎行?亏你还有观光的兴致!”说着就牵起他的手,要拉他起身。
  他的吨位比她重得多,她试了起码三回,才扳着他的手臂,歇口气说:“你站起来啊!屁股干嘛紧黏着椅子?”
  “哦!”他本能地想安抚她的怒气,没多想就拔腿起立。
  怎料于敏容同时再试了一次,所施的力道比前几回都重得多,再加上少了他的体重,让她顿时失去平衡,瘦竹般的身影就往后仰飞了出去,连带地把一时不察的他给拖下了长椅,眼看他魁梧的身躯就要如崩坍的土堆往她身上重压去!
  好险他两掌抵住地面,及时撑住了上半身,这才没将她压扁。
  两人的上半身安然无事地分得开开的,但下肢交缠在一起,可没那么容易解,再加上两人都穿着短裤,肉与肉贴切得令双方当事人尴尬。
  于敏容蹙眉轻咳了一下。
  唐震天这才反应过来,往旁翻过身去,然后扶着她站起来。
  她拍拍后臀,脸上的表情透露出身体的不适。
  顾不及自己的狼狈,唐震天忧心地问:“你还好吧?肘上似乎有血渍!”
  于敏容检视了自己的肘,拨了几下后说:“一点擦痕而已,不碍事。”
  “那就好。”他想带她回齐放的公寓给她上药,但又觉得不妥,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拎起椅上的包包,跟她说,“再见。”
  她见状,两手不禁往腰上抆去,不客气地对着他的背影询问,“是不是我上次话太多,把你吓到了?”
  唐震天困惑地回身,不懂她的意思。
  “你上次已答应过,我们再碰面时,不会把地铁当作防空洞钻,躲我这个轰炸机的。”
  “我有吗?”唐震天当真不记得了。
  “没一字不差,但意思到了。你还说过会客气地请我喝一杯咖啡的!”她再一次提醒他。
  唐震天这才露出有那么一回事的表情,他摸了全身的口袋后,懊恼地说:“真是抱歉,我忘了将皮夹带出门,身上也没有齐放家里的钥匙。”
  意思就是他这回请不起她。
  她笑容满面地看着他差劲的演技,然后说:“我也忘了带皮夹,但裤袋里刚好塞了几张纸钞,够买十来杯咖啡及一包止痛药。”
  话毕,她往前大跨一步,将他的手臂搀住,直接将他往公园出口拖去。
  她首先带他去药房,看着他乖乖认错地掏钱付帐,亲手喂了他两粒止痛药后,脸上才展露出舒坦的笑容:接着领他回她与杰生的寓所,他坐在以横切的树干做成的“轮椅”上发呆,她则跳进自己的卧室,换上一套宽松干爽的亚麻衫与长裤。
  前后不过五分钟,做表姐的人又拉着表弟往纽约的街头晃去。
  她问他,“我当导游,你想去哪里?”
  他耸肩,“不知道,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你说的?届时可别后悔。”
  结果,他岂止后悔,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希望这辈子没给她给撞上,因为她带他去逛当代艺廊,不只一家,而是一整条像仓库的街,前前后后有十家以上,展出的作品风格大多是抽象、前卫又大胆得让他无法领教,再加上他不懂,也不愿装懂,所以,这趟知性之旅难熬得要命!
  最后,她带他去一家专门展示摄影作品的艺廊,还没进到门里,他就嗅出了杰生的味道,因为于敏容兴奋的语调已提高了八个音节,而他的兴致则正好往下跌了八阶。
  最后,他只好装聋作哑,从背包里掏出全新的太阳眼镜往鼻梁上放,对杰生的作品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这样无言的抗议了十五分钟,她才注意到他对墙上挂的作品兴趣缺缺,便不好意思的问:“想不想喝咖啡?”
  他深吸一口气后,讽刺的说:“想喝浓的,可以压惊一下。”
  她带他去一家咖啡厅,两人坐在椅上等咖啡,她还是念念不忘刚才的事,“不喜欢为什么不早说?我不会勉强你的。”美丽的脸上有着歉疚。
  他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老实跟她承认,只要有她相随,他甘心受她虐待吧!
  他不忍见她自责的模样,说了让她宽心的话。“我知道你全是一番好意。只是你以后若不当模特儿的话,千万别找导游的饭碗捧。”
  “我就这么不行吗?”
  “不是不行,而是你太漂亮,旅客都会被你迷得团团转,没胆抱怨一声。”
  于敏容听了不说话,几秒后,本来气嘟嘟的脸蛋竟然红透到耳根。
  唐震天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油条,很快地低头啜饮咖啡,不再发表谬论。
  她见离去的时间也到了,跟服务生讨账单:可账单来后,却被唐震天给接了过去。
  “我请你。”她说。
  唐震天摇了头,“说过要请你的大话,这回不履行,以后铁定没完没了。”
  于敏容听了,蹙眉问:“你就这么不屑跟我这个做表姐的人多聚一次?”
  唐震天很无奈,急着解释,“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而且我也从没把你当表姐看。”
  她闻言后笑容没了,一道柳眉却慢慢地往上挑了去,再次提醒他。“我是你表姐,这层关系不能改。”
  唐震天一听到她用“表姐”来挡他,心里就不耐烦起来,他挑衅地说:“对我来说,差别无几。”
  “可是……”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
  “我对你有好感。”他终于对她吐了实。
  她愣在桌子另一头,好久都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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