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康熙末年-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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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疑惑,久久地存于容若的心中。
直到他回到明府家中,也是依然没有派遣出心间,倒是在依照康熙的交待去探视父亲身体的时候,他的这种心神恍惚。才被老父亲明珠所发现。
明珠的身子骨已经很不中用了,前年地那场中风后,虽是没有造成偏瘫。可左边身子却有些半身不遂了,加上离开权力中心后的落寞,衰老得越发干枯,大多数时候都是不瘫而卧,数着日子罢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头脑还能转动,听完儿子地请教之后,明珠长叹一声。
“唉,老大啊,得亏你一直以来很是恬淡于权力。老老实实当个侍卫,不然的话,要是依仗公主之子的身份去争权夺利,只怕早就死无与身之地了。。。。。皇上让胤礽去整老八,固然是因为那边的人也精明如鬼魅,需要胤礽这样的狠角色、阴角色去对付,可另一方面,酷吏还会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日后百官被胤礽整得呱呱叫苦之后,用来惩罚,用来杀地,便于皇上收拾人心啊!所以说,皇帝永远都是造命的人,他可以派出像胤礽这样的瘟神来震慑百官,也可以最后铲除瘟神来赐福百官。。。。。庄子说路边地树不成材,就不会被砍!你以后要记住,永远不要担大担子,也不要露出你的一些小聪明,这才是保家安身的正道。明白吗?不明白的话,就给阿玛辞官回家!”
容若心中震骇地望着一样精明如鬼魅的父亲。。。。。这是个什么世道阿都?但他知道父亲是在为他着想,毕竟感情太丰富的自己,用真性情当个词人很好,担当个勾心斗角的官僚,真性情那可就很是糟糕的。不过,容若能放得下凌啸,让他一个人去独力面对吗?上阵父子兵打虎还亲兄弟呢,容若自认做不到!
看见大儿子长久不语,当了二十年宰相的明珠,一望即知他地心思,浑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怒色,冷哼一声,“你是不是在担心凌啸?是的话,老子就告诉你,你不拖累他就是好的,谈到帮忙,他现在还不需要你去帮他保驾护航呢,因为凌啸从头到尾就不是个仁人志士!”
容若大吃一惊于父亲的论断,急忙追问道,“不会吧,阿玛,凌啸弟弟这家伙不安于富贵,致力于国家富强,这还不算仁人志士?”
“。。。咳咳咳咳。。。。扶老子起来!”
明珠今天被生性纯善的儿子气得不轻,索性坐起身,拼尽所有得精力为他剖析,“我的儿阿,仁人志士都是直人,就是用来被我这样的奸宰相去诬陷,去打击,去排挤和陷害的!《后汉书》说:直如弦,死道边,弯如钩,反封候。。。。。。你想想,凌啸以异姓封了一等一的王爷,比那侯爷不知道尊贵了多少倍,也就是说,他肚子里面的花花肠子,早就不仅仅是弯钩那么了,你还为他担心他发还需要你在这方面去为他保驾护航?!”
容若听得直苦笑,父亲这是在夸凌啸还是在骂凌啸?不过,老爷子自己都承认是奸相了,凌啸又是公认的流毒驸马,这也是事实,而且老爹的意思其实还是对凌啸骨子里面推崇的,这就无需苛责,容若当然就无法和明珠辩驳了。他只好将康熙和凌啸还会有大动作,所谓科举改革不过是头道菜而已,日后的朝廷必将壁垒森严成两派的事情说了,昂然道出。自己必将和凌啸站在一起的立场。
对大儿子地决定,明珠是彻底的无语了,半晌才明白过来,眼泪都出来了。。。。。原来儿子才是会死在路边的仁人志士。。。。呜呜呜。。。儿啊。你干嘛就没有继承些老父的奸诈,学一点点也好啊。。。。想不到我奸诈一生,居然生出个正人儿子,这要是被人知道,会笑话我地!
但无可否认,爹娘疼的头生子,明珠一直以容若为傲,不得不为他继续指点,哀哀地握住儿子的手,“容若。你是老大,以后明府的重担压在你身上,今天我说的话你一定用心细品。。。。。如果。你一定要和凌啸在新派的同一阵线,记住,那就要当新派中仅次凌啸的领袖人物!”
见并不同意自己和凌啸搅和的父亲,突然一下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容若不由得一愣。却听老父亲道,“唉,有时候。世人只晓得枪打出头鸟,却并不知道鸟唯有出了头,才会有人帮他去挡枪子啊。你记住,臂膀和羽翼永远是被敌人用来折断,唯有成为一个象征性的首脑,才会有人拼死来护!”
容若听着父亲这全心为他个人考虑地话语,知道这就是男人深沉的父爱,也忍不住动容细品,越品越觉得父亲把很多个人安危的事情真揣摩得炉火纯青了。流着泪点头答应了明珠地话,“阿玛,孩儿知道了,您这就好生休息吧,晚上的盛筵,就不要去了。”
明珠今天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其实早就累乏的想要睡过去,但他深知脑力耗损过多,一睡过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关键时刻不得不交待一下,免得儿子们行差踏错,遂摇摇头对丫鬟们说道,“去,你们去把小少爷也叫来。”
揆叙来得很快。
他从庶常院散衙回来准备过年的,忽听到老爷子叫唤,满脸都是疑问地进来,一看大哥泪流满面跪在床前,老父满脸都是疲惫之色,刚要问话,却听明珠一句话差点没有把他惊吓得昏过去,“揆叙,你完了,起码有二十年不得志的时间,甚至更久,如果熬地住,就继续跟着八爷他们厮混,如果不行,阿玛将把所有家产都给你,去吃喝嫖赌纵情娱乐吧,不要再和政治沾边了!”
几十万家产全给自己用于吃喝嫖赌,可以让人幸福得象是哼哼的猪,而且是标准的种猪!但揆叙却不是猪,他凭借自身舞文弄墨地本事,凭借父兄的功业,仕途上已经是少年得志了,当个种猪岂是他的抱负?
他还以为,自己前两天偷偷嫖妓的事情被父兄知道了吓唬他的,连忙自己跪了直陈将痛改前非,却绝对不肯脱离政治。明珠的脸色却十分坚决,“阿玛是为你好,正是看得出你不甘二十年寂寞,所以才这样说。你想必也知道了朝廷纷争将起的事情吧,好,要是你坚决不同意,那为父就只有将你逐出纳兰族了!”
晕死,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恭敬哥哥、孝顺父母,没做错什么啊,即使和哥哥政见不同,可当日勤王军为雍正所猜忌,自己不也是冒了奇大危险写信报讯?而昨日哥哥要自己牵线搭桥找八爷,自己不也是二话没说?!揆叙万万没想到除夕夜竟然发生这样的无情之事,正想要哥哥帮着求情,可看到哥哥也是一副冷峻的模样,顿时心中傲气一飙,使性儿在地上猛叩一头转身就走。
可走出两步忽地醒悟过来,哥哥连几十万家产都不争,显然不是父亲偏心哥哥不容啊,正住脚犹豫着是否转身,却听到明珠忽地高亢了声音叫道,“若儿、叙儿,记住每人生两个以上地儿子,互相过继一个,无论哪个阵营出事。。。。。。呼-呼。。。。。。”
“阿玛!阿玛!”
容若惊恐地呼喊声起的时候,揆叙一转头,便看见明珠已然睁着眼睛张着嘴,歪在床头上阖然长逝而去。。。。。叱咤熙朝二十年的一代名相,就这样,在为儿子们操了最后一次心之后,油尽灯枯而死,功和过,留待后人说去了。
顿时,整个主院中响起嚎啕之声。容若被泪雨纷飞的弟弟抱头痛哭,听到弟弟追问到底父亲还说了些什么的时候,容若伸手去帮明珠抹合上眼睛,喃喃道,“弟弟,阿玛说,直如弦,死道边,弯乳沟,反封侯。哥哥只能直如弦,你以后多弯点吧!”
《迷失在康熙末年》 卷三 不问鬼神问苍生 第四百九十五章 御花园除夕盛筵(上)
直如弦死道边,弯如钩反封侯!
这句话,可不仅仅是封建社会的整个制度戕害志士仁人的现实,据说太祖反驳李德指挥作战风格的时候,就曾经引用过这句话呢。可见从其中,还能看出为人处世和治国用兵的哲理。所以,当黄浩的勤王侍卫,林立于摆满筵席的御花圆中之时,很多科甲出身的官员们看得是默然心惊,面面相觑时,都在七上八下地心中打鼓。。。。大内还缺了侍卫吗?皇上不用内朝侍卫,却独独用驻守皇朝外城的御林军勤王营,恐怕绝非是为了怕武太监们身上有异味吧?能爬到皇帝身边的都不是直人,这个安排的意味和姿态之明显,一望便知。
但康熙此刻却看不透八阿哥。
八阿哥的行止依然风流倜傥,温文尔雅,一身行莽贝勒服饰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很是合身,身负赐宴礼仪统筹之责的他,对官员们循循指点座位席次,十分的和煦春风,一点都看不出有任何与康熙生分了的心魔折磨,更看不出被什么人逼迫过的沮丧模样。甚至,当六省经略豪成经过他身旁,熟识这“晃点”了邬思道的廉贝勒良久,老八都没有半丝的脸红,坦然地引豪成来到康熙一席。。。。康熙越看越怀疑,照说老八既然有负承诺,多少该有点不得已的理由啊,怎么对豪成能半点愧意都没有呢?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恍若没事人一样的老八来到首座旁,执礼甚恭地给康熙和年长叔王们行完礼,便报上了刚刚收到的两个消息。一是前上书房大臣明珠的去世,一是理亲王二阿哥地缺席。这两个消息,康熙略一沉吟便作了处理,“胤礽是有朕安排的差事在身。忙去了,不必管他。。。。。嗯,纳兰家的明珠啊,传旨,明珠二十年辅佐不易,虽有贪墨结党之罪,但随朕平三落、定台湾,建制度,功劳亦不可一概无视,着赐爵世袭三等侯。礼部和吏部从优叙议葬仪!”
近旁的文官们全都竖起耳朵在听着,一听这道?意又是一惊。。。。罪臣也如此享受重赏?这倒也罢了,关键是康熙还感叹了句“纳兰家地明珠”。真是让听者有意的百官们不由得联想到超亲王凌啸,他可也是姓纳兰的啊。。。。豪成看见容若在家治丧没来,连忙站起身来,代替他叩谢了康熙的恩典。康熙一摆手,唏嘘道。“明珠的子弟们都是国家肱骨干臣,也算是生荣死哀,罢了。别惹朕伤感了。你们做子侄辈的,明日也去烧烧清香吧。曹寅,可以开始了。”
他一说开始,立刻就有担任司仪的内务府总管大臣曹寅站出,愣是让也准备了一份程仪的老八愕然呆立-搞什么,?意不是定得由我来安排的吗?!
但曹寅却不理会八阿哥的呆若木鸡,三言两句就念清楚了程序,什么礼部制式都不缺,独独缺了“百官祝酒”这一项。却多出来一个“勤王军舞剑贺王道照耀西域”地项目,显然就是将士大夫们唯一最佳进谏的机会给生生剥夺掉了!胤祀飞快地望一眼身边的老九,见他满脸通红,就要腾屁股站起来说话,连忙一脚踢了过去,心中却是第一次体会到了百官拥戴他地喜悦之情,尽管这喜悦是和恐惧如影随形的-性格强悍的皇阿玛,居然也有怕不好收拾的这一天,怕得连让百官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呢!
可该来地,终究避不过去。
康熙默祷苍天大地才一完毕,杯中的酒还没有向天地洒去,就只听一声“臣户部侍郎李绂有本上奏”的高呼出口,惊得其实都在关注地宗亲勋贵和百官们一激棱,知道终于有人擂响了讨伐凌祸的战鼓!顿时,整个御花圆中鸦雀无声,连传菜的宫女太监也怔在了当场,一步都不敢挪动。倒是远处太后那边的女眷席上的莺莺燕燕之声隐约传来,让这边的气氛显得更加诡异的宁静。
皇帝的手在空中凝了片刻,依旧捻指沾了酒水,向天弹了三下,再一横倒在地上,康熙这才收了肃穆的表情,一眼扫过低下眼睑木然地胤祀,呵呵笑道,“哦?李绂你户部有何事上奏,但管说来。”
“臣翰林院掌院学士姜魁英有本要奏!”
“臣礼部侍郎蓝志坚也有本奏!”
“臣。。。。”
“臣。。。”
一时间,李绂的首倡和康熙的回应,马上激起千层浪,后起效仿者顷刻站起来了二三十人,倒让后来者的声音嘈嘈杂杂得难以辨清。而佟国维、陈廷敬、张廷玉等人一看还有大批的官员正在站起,心中顿时大急,知道这如果放任下去,就算是把这除夕盛筵给彻底搅和了!他们连忙站起,用威严的眼光在圆中扫视开去,期望用自己的身份和威望来镇住场面。可面子和威望这东西,还真的很难在国政重大分歧上起到什么作用,倒是已有官员一指三人,接着嘈杂高声叫道,“啊?快看呐,三位中堂也看不下去了,到底是我们的百官首领啊!”
这声叫嚷,嚷得三位宰相大骇而怒,待要坐下却心中憋屈于被人栽赃,待要继续站着又会为这局势推波助澜,正气得发昏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哄天爆吼响起于首席之上,声音却不是康熙,而是满脸惩得通红的裕亲王福全,“全部住嘴!混帐!这是什么奏事规矩?来人呐,把胆敢叫嚷嚷的人全给本王锁了!”
福妈全这裕亲王带过兵,又是多年亲王,自有一番杀气威势,一声怒责便让嘈杂声暂且减弱。实在看不过眼的他,口上粗鲁。心中却清明得很,知道这阵风针对的是谁,也深知弟弟康熙的态度,当然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震慑住阵脚再说。反正在奏事地礼仪制度上训斥,百官怪不到他头上,康熙也会欣赏,女婿凌啸日后也感激自己。
裕亲王的飚火发完,见康熙温存地看着自己,心中忽地一动,拿出青生第一次的大胆,擅权道,“李绂你有本奏,皇上既然问你。那便徐徐道来,但两条,一是今日除夕。除李绂得到皇上首肯外,谁也最好是等到年后大朝,不然皇上还用不用膳?!百官谁要是跟着起哄,不顾及皇上的龙体,本王就请了朝仪。掌嘴后将他轰出去!”
好一个除了李绂外全等到年后大朝再上奏,那不就是有两大作用,一阻止了百官们现在地一蜂窝。消除了他们互相串联的借势,二是先把李绂要奏的内容抢先得悉,有助于知己知彼!裕亲王他这个权擅得好啊,擅权擅到康熙倍感贴心,颌首微笑着令他坐下,也擅权擅到老八心叫不妥,真希望李绂有所保留。
不过康熙却知道,李绂这人既然敢第一个站出来,他就不太可能会有所保留。
因为。康熙对他是十分的了解:李绂是堂堂二甲进士出身,地方任上可是有清官名声的人,又曾在上书房门口和凌啸顶过嘴,这样的人不畏权贵,为官清正,又是正牌子科甲,一旦认定了某件事,便绝对不会轻易的抛弃己见。而且,在康熙几十年练就的识人系统中,是把李绂归纳到“沽名钓誉到最高境界”那一类人中去了的-这种爱名如命的人疯狂起来,就渴望皇帝当昏君商纣,他当忠臣比干,好流芳百世名垂青史,比那郭琇和于成龙地贪么还要恐怖!
试想想,李绂的第一炮,怎么可能会是凡响?果然,李绂报出的奏章排头,就真地是吓了大家一跳,“臣户部侍郎李绂弹劾超亲王凌啸四十大罪折。。。。。。”
嗡-!四十大罪?!
李绂的这个排头,不仅让康熙等人目瞪口呆,便是跟他风的那些人也骇然得自愧不如,连忙羞愧得把自己的折子往袖中塞去。。。。。乖乖,人家多尔衮弄太后、鳌拜蓄意谋反也不过是分别二十条和三十条大罪罢了,你李绂却整出个四十条大罪,咱大清律上的罪名有那么多条吗?!
康熙一看胤祀等人也是惊骇地表情,再瞟瞟有些人的收折子动作,顿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