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纪元-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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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并非一件简单的工作，山脉地区的山峰与山峰之间充满了破碎的石脊丘陵和隐藏的低洼谷地，即使在太阳最高的时候，仍然有幽深黯淡的阴影堆积在纵横交错的丘陵和谷地中。那里是叛军熟悉的自家后院，对联邦的远征军如同梦魇。董成读过的前线战报中，在悲恸山区的作战，败仗都是溃败，而胜仗也仅是残胜。
好在那是林昭的任务，而不是董成的。
董成真正要做的，只是按照林昭的行事风格，带领他的团在距离山区十公里的位置外的感和河谷按扎下来，对山区远远的保持观望。
每天早上打发轮流活动的巡逻队到山麓溜达后，董成的工作就只剩下望着山区发呆一整天了。他对自己还有些不自信，生怕灵言失效被人看破，情愿远远的躲着骄杨团的大部分人。
其实，林昭的做法，董成也不是不能理解，亚尔夫海姆第73“原木护卫”步兵师是最早投入穆斯贝尔海姆战役的陆军部队，其最初足有40000名士兵，经过七八的征战，在几次补充后，如今也只维持在20000人上下的规模。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尽量减少麾下士兵的损失，是指挥官的职责。既然战役又一次进入相持阶段，把躲入山区的贝因都人找出来也未必是好事。
在两天的时间里，董成很快发现，陆军中大部分人都管他们脚下这颗沙尘覆盖的酷热星球叫做巨人花园。显然这个名字比绕口的穆斯贝尔海姆好听又好记。董成猜测，陆军中没多少人知道，穆斯贝尔海姆是古代地球北欧神话中火焰巨人史尔特尔的国度，他们这么叫，多半是因为随处可见的巨人雕像。
从悲恸山区到金加仑鸿沟，沙漠的地面上到处散落着石雕的巨人像，有站立着的，坐着的，倒着的，更多是碎掉的。最大的一些可能有六十米，最小的大概有三米，但主要还是以十几米的为多。没人知道这些雕像都是谁雕刻的，为什么它们型号差异如此之大，当然也没人在乎。似乎除了给行星一个好记的代号外，它们再无什么用处了。
“有人说战争快结束了，贝因都人已经撑不下去了，准备归顺联邦了。”林昭的副团长、陆军少校韩越说道，他就躺在董成旁边另外一张躺椅上，“我们可能很快能回家了，哦，对，你刚刚休假回过家了，让人羡慕的家伙。”
“我那是因为受伤而强制休假，你愿意的话，就大胆的冲到一线去吧。”董成随口问了一句，“要休战又是听谁说的？”
“管后勤的布莱克。”
“布莱克·卡奥斯，那个满嘴跑火车的黑大个？”
“就是他。”
“要是仗还要继续打，你可以去找他要假期。”
“真是个好主意。”韩越嘟囔着，“不过，我一直不明白，那些贝因都人为什么要打仗，我们带着和平的理念过来，准备改善他们的生存环境，传授他们现代知识，带领回归文明社会和人类大家庭，在最初阶段，连税收都会适当减免。林昭，你说说，他们有什么理由要和我们打仗？”
“我哪知道，也许是偏不喜欢联邦给的一切。”林昭想着遥远的时代，关于名叫高昌的小国的传说，“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但他们偏不喜欢，有什么办法？”
“没有其他可能吗？”
“也许是被恶魔迷住了心窍。”
“说到恶魔，我最近一直在做梦，非常奇怪的梦。”
“都梦到些什么？”董成装成眯着眼睛犯困的样子，注意却都集中到了韩越的描述上。韩越也是朱尔丝·斯卡雷特重点锁定的间谍嫌疑人之一，他的话可能另有深意。
“有一个类似图书馆或者神殿的建筑，我保证，我从未见过那种类型的建筑物，在建筑的门口，我遇见一个自称是‘时间管理员’的人，或者其他什么管理人，他对我说有一句话很重要，要我记牢了。”
“那你记住了吗？”
“那是当然，别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只有他的话我记住了，应该是‘从极西之地到极北之地，然后直至起源之城，赤红色为见证，众神之子建造，凡人之子毁灭’，然后在我就问为什么是极西和极北，东和南哪里去了，起源之城又是哪里。那个管理员梦里他说起城市的时候，我很奇怪的就看到了一个模糊的景象，就是他一说，城市的图像就一边浮现在眼前的那种感觉，但是醒来之后就不怎么记得城市的样子了，只有这句话还记得很牢……”韩越神神叨叨的说着。
董成用力捏了捏鼻子，从鼻子里哼哼了几声：“韩越，我觉得每天看了太多的巨人像看出毛病来了，需要去喝一杯治治脑子了吧？”
“什么时候去，我知道骨头镇那边总会有几十吨酒和成打的寂寞女兵。”
这两种东西都会让林昭疯狂的，他肯定会一口答应的，董成想着，他自己也颇为心动，但朱尔丝的身影在他的视野尽头晃了一下，让董成开始反复在心中提醒自己，一切只是为了任务的伪装。
“反正没什么事情可做，我们甚至可以现在就出发。”韩越跃跃欲试的补充着。
“真服了你了，好吧，你去准备一下，我去看看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团长处理。”董成说着，翻身滚下躺椅，装作被灼热的沙子烫的哇哇直叫，在韩越的大笑中向着营地走去。
第十四章 章 鱼徽记
在军医阿卡丽技术上尉工作的医务室里，董成找到了朱尔丝。医务室在河谷的地下，前身是贝因都人的一个地下储藏室，一条幽深阴冷的地道将它和外面相连。董成穿行其间是，如同回到了滴水成冰的黑夜。
“团长先生每天的生活都很惬意嘛。”朱尔丝头也不回的说道，董成进来时，她还在一张金属手术台前忙碌，察觉到董成进来，也没有停下手头的工作。
同样的金属台在房间内还有三张，每一个上面，都放着一具尸体。所有的尸体应该都来自隔壁的冷库，透过雾气朦胧的玻璃，董成看见联邦士兵和一些贝因都人冰冷僵硬的尸体像柴火一样堆在那个房间里，每一具尸体外面都罩着一层塑料布。一双双浮肿裸露的脚从裹尸布里探出来，脚趾上挂着标签。
董成从朱尔丝的身后靠过去，轻轻圈住她的腰肢，在她耳边轻声的说道：“没有其他人在吗，宝贝儿？”
朱尔丝用手肘向后狠狠一击给了他回答。
机动步兵千锤百炼的身体也经受不住朱尔丝的一击。董成松开手，连续后退了几步，捂住被重击的腹部：“这种举动可不是上尉该对中校做的。”
“之前那种也不是中尉该对上校做的。在伪装期间，可不要沾染上林昭那一身臭毛病了。”朱尔丝转过身来，快速的转动着夹在指间的手术刀，“不然下次……”她穿着一件曾经是白色的手术长袍，前面的围裙上沾满了血迹，与寒光闪闪的刀光组合起来颇有画面感。
“我保证没有下次，只是交了一个损友，想不堕落都难啊。”董成为自己的找着借口，韩越有时候是很好的挡箭牌，林昭之前也一定经常这么做，“真的没有别的人在？”
“如此放松的时候，谁愿意在这里陪着尸体？”朱尔丝愤愤的说道，“这不是一支还在战场上的军队该有的样子，早知道是这样，不需要隐匿身份，我来地面转一圈就能让一大批军官吃枪子。”
“对死亡线上挣扎的人就不要太苛求了。”董成想起了训练的最后一天，那次意外发生后，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黑影和架在脖子上的利刃。他向朱尔丝询问过，却得不到任何回答。“哪个谁也不在吗，朱尔丝？”
“与你无关，董成。”朱尔丝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和董成彼此的称呼，从军衔变成了名字，“我希望你过来是由于你有所发现，而不是什么无聊的好奇心。我注意到你最近几天的行动了，可以说，我有点失望，伪装身份是用来调查的，而不是让你开始另一段生活。”
“我需要一点时间适应，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总需要适应期，林昭又不能像阿卡丽一样，整天躲在地下不见人。”董成想起铁森林时期，自己的经历，又一次变成另外一个人，还是用灵能伪装，他总有点不太自信。
“要自信，你很强，非常的强，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比我更有天赋，就是在灵能上缺乏自信。强大的灵能者运用灵能时，弱者无法察觉他的存在。”朱尔丝似乎看穿了董成的心思，反驳说，“你每天在太阳底下，还不是也不见人。”
“我是一直在紧盯着韩越，而且，刚刚就有所发现。”董成赶快告诉了朱尔丝韩越的梦，“会有什么深意吗，是不是隐藏某种暗语？”
“方向，城市？”朱尔丝在听了梦境之后，也觉得一头雾水，“如果是章鱼之类的东西还能理解。”
“为什么是章鱼？”
“来看看我的发现。”朱尔丝招呼董成到手术台边，“不用站那么远，不毛手毛脚就行。”
董成在看着手术台上尸体，他裹着贝因都人的长袍，生前应该一个年轻而强壮的战士，大概最近一次战斗中被打死的，他的身体还没有明显的溃烂或者浮肿。尸体的头部有几个激光灼烧后留下的穿孔，除了被剖开的胸腔和腹部，身上再没有其他伤痕，看样子死得干净利落。
“一个贝因都军官，也许还是个高级军官。”董成说道，他说话的时候在屋顶凝结的水滴落了下来，滴到了他的鼻子上，我不认识这个家伙，应该也不是我杀的。”
“我相信不是你干的，也不打算追究或奖励干掉他的人。”朱尔丝侧头看着董成问道，“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是军官的？”
“看长袍的质地啊，一般的士兵穿的都是麻布的，他身上的是丝绸。”董成伸手捻了一下尸体的袍子，“这很明显是绸子的。”
“真是细致入微的观察。”朱尔丝？斯卡雷特轻叹着。
特勤上校的赞叹在董成的耳中好像是一种讽刺：“那么，说说看，你发现了什么。”
“好啊。”朱尔丝拿过镊子翻开尸体的耳朵，“这儿，”她指着一个地方说。
在那具死尸的耳朵背面有一个小小的徽记，图案非常怪异，几乎很难分辨清楚。
“那是什么？插着翅膀的章鱼……”董成弯下腰眯起眼睛看着，“我记得贝因都人拒绝有形的偶像，他们应该更喜欢无质无形的神，他们那个全知全能的神之类。”
“也许他们现在口味变了，或者我们的情报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朱尔丝带着董成到了另一张手术台前，依然是一个贝因都战士，不过身体残破不看，看上去是死于炮弹破片。
朱尔丝翻开了死尸的耳朵，在后面也有同样的徽记。
“其他的也有吗？”董成盯着徽记看了一阵子，抬头望着玻璃窗之内的冷库。
“每一个你所谓的军官或高级军官，耳朵后面都有这样的东西。”
“那我们的人呢？”董成转回头，发现另外两张台子上，都是联邦陆军军官的尸体，“之前在林昭和阿卡丽的身上发现了吗？”
“林昭的身上没有发现，阿卡丽的，在舌头上。”朱尔丝说道，“这里的其他尸体身上也没有。”
董成手腕上的震动传感器颤动了几下，应该是韩越在催促他。原木护卫全师基本都装备了类似的装置，以便在不适合发出声音的时候示警。
“也许是军医发现敌人身上的小标记很有趣，就在自己身上也纹了一样？我的副团长在催我了，我们各自努力吧，随时保持联系。”董成抱歉的向朱尔丝摆了摆手，倒退着走出了地下医务室。
可恶的家伙，朱尔丝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生气，因为董成的态度？她不想知道，甚至觉得自己有点不想再看见他了，披着林昭伪装的他。
“看见……看不见……看见……看不见……”朱尔丝感觉头脑中灵光一闪，曾经发现徽记的位置是耳朵和舌头，代表着听和说的器官，“看，会是眼睛吗？”
朱尔丝回到放着陆军军官尸体的手术台前，仔细检查了死者的双眼，最后，她翻开了眼皮，在眼皮的内侧，找到了那只飞翔的章鱼。
真是细致入微的观察。朱尔丝觉得董成仿佛就在自己耳边念叨着。这个家伙，就算不在这里，也不能让我安心吗？她猛地挥手驱散头脑中的机动部队中尉的影子，走向了最后一张手术台。
第十五章 搏击游戏
离开阴冷的地下室，回到燥热的沙漠，董成一眼就看见了那辆七星瓢虫级悬浮艇，它很醒目的停在河谷中，就在医务室地下通道的对面。这辆中型装甲车辆配有用于装载士兵或是货物的内舱，以及车尾的自动炮台，修长平滑的外壳被喷成沙漠的棕黄色。乘着强大的悬浮力场，它能如同行进于虚空中的幽灵般在沙漠中穿行。
韩越从驾驶舱里探出半个身子，伴着悬浮艇引擎隆隆声，有节奏的拍打的车身，招呼董成上车。
“看不出你还会摆弄这个。”董成从车头前绕过去，拉开另一边的车门，坐了进去。
“我们的祖先可是东亚人，”韩越不无得意的说道，“这个宇宙中没什么是我们玩不转的。”
董成想起了自己曾经生活的国家，附和着说：“对，瞪谁谁怀孕，不管做啥都能做成白菜价。”
“你说什么？”韩越听不懂了。
“没什么，我们要去哪里找酒和姑娘们？”
他们一路向南，穿越另外两个团的防区到了骨头镇，镇子在一片沙漠绿洲的周围，大概除了外围醒目的各种尸骨堆成的京观和帐篷群落外，还有几十间大大小小的红砖屋子。原木护卫师的一个补给堆放站就设在这里，得益与海军的制空权和卡恰耶夫太空上将对陆军的体恤，在战况稳定后，弹药装备、美食美酒都源源不断的送到地面，每个补给点都物资充盈。
韩越把七星瓢虫停在了小镇外，一熄灭引擎，就忙不迭把衣领上的军衔徽章往下摘。
“这是想要干什么？”
“到了这里，就没有军官士兵之分了，想玩得高兴，就别带着那东西到处跑，给自己找不痛快。”韩越一边说着，一边还给自己贴上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把大胡子。一应妥当后，韩越拍了拍董成的肩膀：“咱们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说完拉开车门，一头钻进了帐篷阵中，在翩翩翻飞的布幔中不见人影了。
“好吧，让我也来显显神通吧。”董成把徽章收好，跳下车，慢慢走进了充斥着酒味、尿骚味和荷尔蒙气息的小镇。
在海军的战舰上，男女混合的情况并不罕见，按照海军公布的数字，战舰上的男女比例超过了3：7。只是古典刻板的海军在女儿国一样的战舰上，依然保持了相当的克制，女性士兵和军官都居住在战舰最深处的房间，还用餐厅、活动室等公共区域和外界隔开，男性止步的秘密花园。即便终年服役于充满女性的战舰，也很难看到那些淑女们私下里的模样。
而在陆军，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大概是随时战死的可能，让地面部队那些拥有健康体魄的男女们都异常的开放，更坦白的说，是异常的放纵。在战斗的短暂间歇，很多人都把大部分空闲时间，用在肉体与肉体的碰撞上。
走进骨头镇时，董成尝试着用灵能去感知周围，在七天的训练中，朱尔丝一直在鼓励他要活用灵能力量。随着在街道上进行的脚步，董成通过来自亚空间的感官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