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罢山河 作者:墨十八001(起点女生网封推vip2013.07.01正文完结,女强)-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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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娘剁碎了树根。交与牛嫂子闷于粥锅之中,一边皱了眉头说道:“西巷那株老树已是被剥光了皮,也不知道是谁家做的?这剥了皮的树那还能活着?”牛嫂子边忙活,边点头说道:“也是,只怕是没有过过苦日子的人家做的这事。他们定是认为吃树皮能填肚子,哪里还会管这树的死活?”
牛嫂子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是做姑娘时历过一回这苦寒日子。晓得树根比树皮顶事。今年这雪天比那回还要大许多,第二年开春必是要晚,粮食也来不及下种。这树皮都剥光了。明年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难过。”
苏瑾娘听她说完,手中剁刀剁得飞快。她也没有经过像这年一样的苦日子,不过是听方墨他爹方大福念叨过从前逃难的日子,饥荒时候,树皮树根都是好东西,树皮剥了,第二年就难过,而树根挖了。第二年还可以接着再挖。她听他说的多了,才知道这苦日子如何支撑下去。想起方大福,苏瑾娘不由得吸了一回鼻子。这人一入了山就再没见过了,只怕是以后也都见不着了。
方墨如今在萧世子手下做事。整日就跟孙家那黑小子一道出门,一道回来,日日做小子装扮,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苏瑾娘知道自己这闺女跟别家的不一样,她虽然心中担心,却从没有说过什么,如今这日子,能活着已是不易了,还管那些做什么?只有她心中快活,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罢,只要平平安安就好了。
苏瑾娘眼尖,一抬头就看见方墨穿了一身灰黑衣衫在院内舒展腿手,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嘴里也不知道还不知道在哼叫什么,叫得一声比一声带劲。
这漠北的晨风最是厉害不过,苏瑾娘看得心惊胆战,心中不由得叫了一声,这孩子,也不知道怕冷。于是站在厨房门口,叫道:“墨儿,快回来!”
方墨回头一笑,蹦蹦跳跳进了厨房,径直开了锅盖,叫一声:“怎么又是这粥?”
牛嫂子笑着说道:“小姐别嫌弃,如今也就咱们家有这好东西,别家连锅都揭不开了。”方墨鼻子一皱,苏瑾娘嗔道:“你这孩子,大冷天的,这院里折腾啥?也不知道多穿一些?”方墨笑嘻嘻说道:“娘,动一动其实不冷,呆在屋里不动,那才冷呢!”
苏瑾娘却不理她的话,皱着眉头说道:“你倒是比我有理了?还不回屋添件袄子去?”方墨正要说话,孙瑾瑜的叫声就在院里响起了,方墨应道:“就来了。”回头又对苏瑾娘笑着说:“娘,我走啦,今日就不回来了。”
苏瑾娘一愣,正要问一问她是要忙何事,方墨已经跟孙瑾瑜出了门去,苏瑾娘怔怔望了一回,那灰小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
方墨与孙瑾瑜一道出了门,骑了马就往肃北北门而去。来到北门驻军大营,远远就看见萧帧带着徐玉笙早等在那里了,萧帧穿了一身银灰长裘,一张俊脸越发出尘。萧帧看了方墨一看,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怎么不多穿一些?一会出了城,还要冷。”
方墨笑嘻嘻说道:“你若是怕我冷误了你的事,就把你身上这件长裘赏了我吧。”
徐玉笙眼皮抽了抽,这两位一定是前世有仇,一见面,不是你刺我,就是我让你难堪,一准会折腾出事来。他家主子身上这长裘那是能随便赏的?这可是正宗天山锦貂的皮毛做的,通体无一处杂色不说,还是当年王妃出阁时从西南带的嫁妆,整个王府统共就这么一件,连郡主都没有。
萧帧一愣,二活没说,就将身上长裘解下来,扔给方墨,说道:“给你。”
方墨欢天喜地接了,系在自己身上,说道:“哎呦,还真暖和。”孙瑾瑜转头看方墨,方墨白皙的小脸被这一片银灰映衬的越发如白玉般皎洁了,他微微笑了笑,说道:“我看着也觉得很好。”
徐玉笙觉得自己脑袋都有发懵了,这还真的赏了,他回去该怎么交代啊?
萧帧一拉缰绳,说道:“走吧。”待到那三人跑得有些距离了,徐玉笙这才苦着一张脸,快马加鞭追上前去。
冬来将他们几人往萧荣大帐领去,方墨看见大帐门口胡不归那青衣小厮也在,低首静静立在门口。方墨就问道:“胡先生也在里面?”冬来笑着说道:“是啊,不过不打紧,几位尽管进去,世子爷早交代过了,你们一来,就让赶紧进去的。”
方墨几人进了大帐,萧荣正坐在案桌后面,拿着手中文书在看,胡不归坐于旁边的矮案后,缓缓饮着茶水。冬来躬身回道:“世子爷,帧少爷几个来了。”
萧荣放下手中文书,眉宇略微舒展,带了抹浅浅笑意往方墨身上一连瞟了好几眼。方墨不为所动站住了,她身上这长裘可是人家主动送的,她没必要不好意思。
萧荣淡淡笑了说道:“你们都准备好了?”
萧帧说道:“哥,这个你放心。”
萧荣又说道:“这回往汜水关,一路上一定阻扰多多,你们万事要小心些。不要沾染不必要的麻烦,得了那边消息就尽快回来。”萧帧说:“哥,这些事,你昨日就交代过了,我们都知道了啦,你尽管放心,我们一定将汜水关那边的消息带回来。”
胡不归淡淡笑了,说道:“帧少爷,前往汜水联络,这可不是容易的事。实不相瞒,咱们前后已经派了三波人马前去联络汜水关,但是都无一成功。眼下汜水与咱们已是有大半月无任何联系,王爷那边情况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肃北尚有几十万城民作为后援,而汜水关只是一座险峻城关,除了驻军,民众几乎没有,粮草兵器一应都靠外援。大半月不得任何援助,王爷那边情况确实堪忧啊,若是汜水再失守,那肃北也就成了一座孤城,北狄三路人马汇合,咱们再怎么强撑,也撑不过数月之久。这事已是不能再拖了,帧少爷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的好。”
萧帧时常跟在萧荣身边,知道这位胡先生最得萧荣器重,他所说的一定是确切军情,不由得面色一怔,拱手沉声说道:“萧帧一定会小心。”
萧荣看着方墨说道:“方小姐,我也是不得已才找上你们的,前面的三波人马都是中途就被拦截。两位年岁不大,身手了得,而且没有在军中历练过,想来必不会引人注目,成功的机会要远胜其他人。”又指了萧帧说道,“我这弟弟虽然有些急智,但是历事不多,方小姐还望一路上多点拨点拨。”
萧帧立时就想跳出来,没有搞错吧,他还需要这死丫头点拨?萧荣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了,目光淡淡扫过来,萧帧一时又有些气瘪。
方墨笑着说道:“世子爷放心,能不能与汜水联络上,我不保证。但是我一定会把帧少爷安安全全带回来。”
苏瑾娘与聂云旭能安全回来,萧荣帮了大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萧荣这人情,她自然要还的。如今他们在肃北住着,又不能离开,于情于理,肃北的事她都要出了一份力了,不能像以前那样可以甩手不顾的。
萧帧听了她的话,满面涨得通红,这死丫头,谁要她照顾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赶路
萧帧很不高兴,每回跟方墨在一起,他都要受些刺激,尤其这回,萧荣竟是要方墨来“点拨”他,有没有搞错?这丫头明明比自己小,好不好?她还能“点拨”了他?还真是笑话了。萧帧一路上都沉着一张脸。
徐玉笙亦步亦趋跟在他马后,心中转过无数鬼点,就是不敢使出来。他最近运气不太好,十回里就有九回踢到铁板。原先自己主子不高兴,他还能猜个一二来,如今就不行啦,一开口就准错,弄到现在他都不敢开口说话了。
孙瑾瑜跟方墨在后头,孙瑾瑜穿了一身灰黑夹袄,头上戴了毡帽,驾了一辆两轮板车,与时下漠北赶车的小子一般模样。方墨坐在车轩上面,穿了一身青布长袄,拢了双手,时不时吸一下清鼻涕,因是怕泄了行迹,她脸上特意涂黑了几分,配了猥琐样儿,这下就真像一黑脸小子了,她原本善于伪装,如今做了这副装扮,坐在孙瑾瑜旁边,两人活似一对同胞兄弟。
从肃北往汜水关走北门原本最是便捷,不过如今宇文曜人马就堵在那里,他们只得从西门出发,绕虞山到舟州,再返汜水关去。
行程拉得长,这一整日他们都在虞山山脉之中盘旋,因怕遇到宇文飏的人马,一路上也极是小心,不敢走大道,光在小道里行走。好在方墨见识多,孙瑾瑜与徐玉笙又是这虞山长大的,这日倒也顺利,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几个人,暮色降临时候。他们找到一处民家,四人分了前后前去借宿。
这户山里人家也很有些眼光,见萧帧与徐玉笙衣装光鲜华贵,料想必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也不敢怠慢。将厢房让出来,请了他们去住。至于方墨与孙瑾瑜这两个穷兄弟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抱了一床破棉絮就让他们去柴房里凑合一晚。
这两人将穷小子的样儿扮得非常得体。抱了一床破棉絮,千恩万谢就去了柴房了。
萧帧一人躺在暖炕上,双手环了胸。怎么也睡不着。漠北的寒夜风声一声赛过一声凄厉。这家厢房的木窗有些年头,随了风声,咯吱咯吱直响。在萧帧如烙大饼似的翻了无数个身后,终于忍不住坐起来。
徐玉笙走了一天山路,早累坏了,鼾声四起,睡得正香。
萧帧踢了他几脚,叫道:“徐五。起来!”
徐玉笙朦朦胧胧睁开眼睛,他家那位少爷正蹲在他的面前,他连忙揉了揉眼睛。说道:“爷,你要起夜?”
萧帧一个响指敲在他头上。低声令道:“你去看看他们睡了没有?”
徐玉笙犹在糊涂之中,边打哈欠,边说道:“爷要我看谁睡了没有?”
萧帧一脚踢到他腿上,满脸杀气腾起,说道:“你小子是不是欠罚?”
徐玉笙一个机灵醒过来,立时就明白萧帧说得是谁了,连忙爬起来,说道:“爷,小的这就去。”
他裹紧长裘轻手轻脚出门房门,外面的风真大,徐玉笙一连打了好几个冷战,连忙几步就往柴房蹿去,然后站在柴房窗下,伸长了脖子往里面张望。
这天黑漆漆的,里面柴房也一片漆黑,他自然什么也没有看见,心里正在寻思,该找一个怎样的由头将他家主子这回抽的筋给拉直了,这念头才冒出一个茬来。萧帧的声音就在他耳边低声响起,“喂,你看到了什么?”
他还能看到什么?这深更半夜的,人家屋里黑漆漆的,自然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他家这位爷想让他看见什么?徐玉笙连忙说道:“睡了,睡了,他们都睡了。”话说,这么晚了,怎么可能没有睡?这个时候不能以寻常度之除了这位爷,还能有谁啊?
萧帧对这答案却像是很不满意,沉默片刻,又低声问道:“他们,是怎么歇的?”
徐玉笙的牙齿差点咬到舌头,还能这么歇着?不就是破棉絮一裹,柴火堆里一钻就了事了?这也能看出名堂来?徐玉笙呆愣愣看着萧帧。
萧帧一巴掌消向他的脑袋,脸上神情分明有几分恼羞成怒,低声骂道:“你看爷做什么?还不去再看看他们?”
柴房里突然有人问道:“谁?谁在外头?”
萧帧与徐玉笙一下禁口,两人顿时面面相觑,听得孙瑾瑜已经在起身,眼看就要过来开门,这两人兔子似的蹿回房里,徐玉笙轻手轻脚关了房门,松了一口气。
这瑾瑜也太警觉了,还好,还好,没有被他抓个正行,否则怎么向人家解释?
萧帧又是一下敲在徐玉笙头上,满脸不高兴说道:“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爷真是白养了你十几年了。”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躺下,拉被蒙过头。
徐玉笙摸了摸自己脑袋,他这时深深觉得老人家说得话很有道理,这人的头不能打,打得多了,就容易变傻。他就是被他这主子打多了,如今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更别提揣摩主子的心思了。
日子难过啊。
徐玉笙钻进自己的地铺里继续睡觉。
第二日一早,萧帧就早早起来了,站在门口与徐玉笙说话,眼角余光一闪,那一对假冒的穷兄弟一同出了屋门。孙瑾瑜一抬眼看见这两人,摸了摸自己头,帧少爷起得真早啊。因他们事先就约定好了,装作不认识的人,此时也就不好打招呼。孙瑾瑜微微点了点头,就进了屋。
倒是方墨瞟了瞟大冬天的清早在屋门口吹冷风说闲话的两个人,笑嘻嘻说道:“哎呦,这大冬天的夜猫子还挺勤快的啊。”
一句话将萧帧的脸噎得通红,偏又不能还嘴,气鼓鼓的一下敲到徐玉笙头上,说道:“还不滚进屋去?”徐玉笙哭丧着一张脸跟在萧帧后面进了去——天地良心,一大早被人从被窝挖出了,强拉到风口吹冷风受委屈的是他啊。
几人用了饭,又给了那山家几两碎银子,继续上路。中午时候,他们就到了虞山与祁山的交界之处了,大家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如今祁山在宇文曜的势力范围内,这位北狄的四王子与他哥哥宇文飏完全是两样的人,宇文飏一路从西边过来,行军颇是狠辣,他的人马所到之处常人烟无几,屠城之事也时有发生。这宇文曜就不一样了,他从晋州偷渡黑水而来,除了在晋州大开杀戒外,其余也没有造多少杀孽,拿下舟州后,派了手下得力干将暂做监管,特还颁下三道军令:不得扰民,不得强取,不得滥杀。
不管这令执行的如何,这宇文曜仁慈的名声是传出去了,祁山眼下比虞山那是要安全多了。几人快马加鞭入了山群,行到山脚一处村落时,天色已是有些晚了。而这山村却仍是热热闹闹的,有一户人家正在娶媳妇,门口搭了草棚子,吹鼓弹唱好不热闹。
漠北有个风俗,嫁娶是大喜事,一般娶亲那家都会在屋门口连搭三天草棚唱大戏,还连开三日的流水席。眼下日子虽然不景气,但这户人家显然有些家底,不仅开了戏棚,还在村头搭了凉棚,煮了米粥做三天流水席面,无论是谁,都可以讨到一碗热米粥喝。
萧帧与徐玉笙勒马观看,肃北的艰难日子还历历在目,而这里却仍是太平宁和,他们一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光。方墨与孙瑾瑜早就欢喜挤到粥棚,一人讨了一碗米粥,两人一同坐在板车上喝得香甜。
这时有些晚了,米粥尚有些余底,施粥那位大娘见萧帧两个满面风尘,只在旁边站了盯着锅里看,却不过来要粥喝,心中寻思他们必是抛不下脸面的公子少爷,就盛了一碗端过来,笑呵呵说道:“快吃吧,快吃吧,这种好日子难得一回。”方墨捧了碗,过来跟人家套近乎,说道:“大娘,这家善人好大的手笔,真开了三天的白米粥棚?”
那大娘笑呵呵说道:“那还能有假?今日就是第三天,一会你们都去看新媳妇。”
方墨笑嘻嘻说道:“大娘,新媳妇俊不俊?”
那大娘笑得直不起腰,说道:“你这娃才多大会,就知道要看俊俏的媳妇了,真是笑死人了。你放心,这姑娘是个方圆几里有名的花儿,保证你看得挪不开眼!”
孙瑾瑜凑过来低声对方墨说道:“你还要去看人家新媳妇?”方墨一边喝,一边点头说道:“嗯,反正要在这儿留宿,刚好看个热闹。”
孙瑾瑜将那碗粥喝了个精光,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在肃北想要喝一碗这样的米粥不知道有多难,想不到这小村还有这样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