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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玩意-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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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香也很难过。〃
  说也奇怪,我竟笑了。
  〃真的,我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如非紧要关头,她不会向我求救,也不会贸贸然公开她的秘密。〃
  我很感激师母这样安慰我。
  无论怎样不忍,无论怎样无奈,无论怎样难过,始终是她的手握着刀,始终是我挨了刀。
  〃是施偷偷买了飞机票,告好假,到最后一分钟才通知她,她没有时间向你交代。〃
  短短几句话内不知有几许纰漏,我也不去一一指正,最后一点点自尊自制都不尽力维系,就似失意撒赖的潦倒汉了。
  我低下头,〃师母,我告辞了。〃
  〃自明,〃
  〃放心,我不会给她麻烦,我深爱她,我尊重她的意愿。〃
  我挽起行李。
  奇怪,那数十公斤的衣服杂物竟似千斤重,而我的手臂酸软无力,这不是笑话嘛,这次学成归来,一心要以夸父之毅力创一番事业,怎么竟叫一段得不到的爱折磨得不似人形?
  〃师父回来,记得通知我,我替他洗尘。〃
  〃自明,一定。〃
  师母陪我到门口,脸上恻然。
  她这个差使也不好做,不知首不知尾,忽然叫她报凶讯,看一张死人般灰败的面孔。
  真想埋葬自己,莫再出丑现世。
  〃再见,师母。〃
  我上了车。
  一路上很平静,呆呆地坐车内,一点儿表情也没有。
  真好,大哥不在家,不然还要作出一番解释,现在我独个儿,可以名正言顺在黑暗里腐烂。
  街车到家门口,我递上钞票,下车。
  司机大声呼喝,叫我取行李。
  我找出锁匙开了门,客厅里的帘子由我自己拉得密密,还开着一盏二十五瓦的长明灯。
  期望了这么久的蔷薇泡沫终于粉碎,心中像是掏空似的,呆呆地坐半晌。
  忽然把行李放在床上,打开收拾。
  一件件短袖衬衫都像是在哈哈嘲笑我,衫上花纹张牙舞爪扑上来。都是新置的,用尽心血,还添了一套极精致的摄影机,一整套的镜头,像只只怪眼,看透我怯弱的内心世界。
  我被遗弃了。
  我狠狠诅咒:〃你们也是!〃海藻香味的肥皂与刮须水,好几十双袜子,全新内衣裤,预备在晚霞中聆听的情歌录音带……都被我一脚踢到角落。
  真蠢,十五岁少女也不做这样笨的梦。
  白白做了人家老夫老妻的插曲,多么可笑。
  电话铃响。
  这当然不会是盛国香。
  〃自明?〃是师母焦虑的声音。
  是,只有她才知道我没有离开本埠。
  〃你在做什么?〃下一句恐怕是:不是在自杀吧。
  我据实说:〃收拾行李。〃
  〃要不要帮忙?〃
  〃不要,谢谢。〃
  〃自明,国香自有难言之隐一一〃
  〃我与国香诚然是很谈得来的朋友,也只止于此,师母你别听人闲言疯语。〃
  语气平和安静,师母胡涂了,我自己也胡涂了。
  〃你一个人在家?〃
  〃是。〃
  〃你兄弟呢?〃
  〃出门会未婚妻去了。〃
  师母更加焦急,〃谁照顾你?〃
  〃我想睡一觉,师母,明天与你通电话。〃
  她无法,只得挂上电话。
  我索性将插头拔掉。
  师母是真心的老好人,这个秘密与她共享已经足够,不必再令更多人知道。
  一整个脑子里都只有国香的影子,不知多久才会忘记她晒得金棕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样子,一出手就重创我,养三两年都未必痊愈,好了也结痂,硬硬地,那一带的神经线已死,毫无知觉。
  巴巴地回来,巴巴地喜欢她,为就为受伤,都是前世注定的吧,否则如何解释。
  昏昏睡去。
  梦中似有大解脱的感觉,有一把声音同自己说:做人太辛苦了,就此安息吧。
  半夜醒了,啤酒是热的,冰块全融掉,一点儿剩余食物都没有。
  浑身被汗浸透,照一照镜子,哪里还有英俊小生的样子,如何去颠倒众生。
  明天才振作吧。
  抑或今天已是明天?看看天色,果然,今天已过,已是深宵一时半。
  天空中一夜的星。
  真不明人们何以把这许多时间精力花在儿女私情上,用来研究别的学问,不知多怡情养性,明日不如买一架望远镜,观察木星上的大红斑。
  国香想必已到了比基尼岛,在同样的星空下,她做些什么,想些什么?
  颓然倒在藤椅上。
  露台下小径有路过情侣喁喁细语,偶然提高声浪,不难听到他们说些什么。
  幼时,林自亮与我最爱探头出去取笑他们,看他们含羞匆匆离去,十分残忍。
  今日,在栀子花下坐着的一对男女却在谈论比较现实的问题。
  男方表示不愿同岳母同住,女方却不肯组织小家庭,家务太吃力而且不讨好。
  男方咕哝,希望请女佣。
  女方大篇道理:女佣工作不彻底,手脚不干净,动不动告假,是非多,且拿腔作势,年年要加薪水……
  我呆呆地做一个旁听人,坐在黑暗中。
  记得从前,最常听得的问题是:你爱我吗。那时她们心态比较浪漫。
  只听得女声哄着伴侣:〃此刻多好,有妈妈看家,下班回家,有家常小菜侍候,家里收拾得不知多干净,连盆栽都打理得欣欣向荣,四季衣裳有专人洗熨,你还嫌她?告诉你,她就算什么都不做,光像收租那样向我要钱,也是应该的。〃
  男方作不了声。
  我站起来,取过一瓶威士忌,斟了半杯,没有冰没有苏打水,就喝下去。
  酒沿喉咙浇下,我伏到栏杆上,抬高声线,往下面叫:〃你爱他吗,嗄,最重要的是,你是否爱他。〃
  楼下静默了数分钟,然后听见男女双方齐齐骂:〃神经病!〃
  我笑。
  这样同心合意,可见是相爱。
  他们匆匆离去,小径恢复宁静。
  我喝净了大半瓶威士忌,空肚子的缘故,很快倒在地上昏醉过去。
  不要清醒,不要知觉,不要痛苦。
  不晓得过了多久,只听得咚咚咚巨响,如捶动大鼓一般,一下一下撞在我太阳穴上,眼皮前一片血红,竭力睁开双眼,原来红日高挂。
  叹息一下,追寻响声来源,只不过是有人敲门。
  爬起身,四肢饿得软绵绵,胃部抽搐,只得默默忍受。
  去打开门,看到师母与两位施小姐站在门口。
  师母吁出口气,〃我们路过,顺便上来看看你。〃
  心知肚明,她还是不放心。
  我惨笑,〃请进来。〃
  施峰冷冷地四下打量,眉梢眼角似足国香,叫人心痛。
  施峻到底还小,可爱得多,一跳跳进屋子来,立刻找到新鲜的角落,宾至如归。
  〃我替你带来吃的。〃师母挽着一只篮子。
  我心酸,吃真是大前提,别的都可以暂且压下。
  师母取出食物,原来是牛肉粗面,原汁原味,茴香八角的美味叫我感动落泪,连忙找出筷子,什么风度尊严情怀都放在一旁,吃了再说。
  师母见我有胃口,也放下心来。
  你看,还不是一样,只堕落了一天,或是两天,我又恢复正常,照样吃喝,照样谈笑。
  为着礼貌,到浴间去洗脸漱口刮胡须,在镜子中看到小施峻好奇地张望。
  我让她坐在藤椅子上看。
  不一会儿,施峰也过来了。
  我注意到她们身上穿着一式的白麻纱裙子,于是问:
  〃这么隆重,去哪儿来着?〃
  师母说:〃主日崇拜。〃
  一行三女看着我刮胡须,并不觉得需要回避,在师母眼中,我的地位同施峰施峻也差不多吧?
  用热毛巾敷过脸,精神略佳,问施峰:〃母亲有没有打电话回来?〃
  施峰镇静地说:〃比基尼岛没有设备。〃
  我看着师母,师母乃是爱莫能助的样子。
  施峰问:〃你的小说到底写得怎么样了?〃
  〃我在做资料搜集。〃
  〃最终你会不会把这些资料写成书?〃
  施峰一向不肯放过我。
  〃来,你随我到书房来,我让你看我已做的功夫。〃我牵起她的手,〃我不是一个说谎的人。〃
  施峰挣脱我的手,不让我握。
  我不与她计较。
  把一个文件夹子取出,〃瞧,以本市三年前发生的金融风暴为背景,资料已经有七分齐全。男主角是内陆的知识青年,已经有三个以上的模型人把他们的经历原原本本告诉我,都在录音带中。〃
  〃女主角是本市财阀的千金小姐,歹角是她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的历史都在这里,这里,这里!〃我说。
  施峰一点也不受感动,〃你几时动笔呢?〃
  我泄气皮球似坐下。
  我也不知道。
  一些小说作者说,一些小说作者写,我可能是前者。
  我兑:〃你太年轻,你不懂这故事有多伟大,你根本没有读过小说,你母亲只让你们看科学月刊。〃
  施峰凝视我,〃但谢谢你,你终于放过我母亲。〃
  我突兀。
  〃是你向父亲打小报告吧?〃
  〃不,我没有。〃
  〃我不相信你。〃
  〃真的没有,我怕他们吵架。〃
  我把文件夹子收好。
  〃施峰,是你母亲甩掉我。〃 
 


  
 
 
  
 

第七章 
 
  她小小面孔上露出讶异的样子来,随即是无限的安慰欣喜,接着她同情地拍拍我手臂,〃会过去的。〃
  她深爱父母,小小孩童尽一己微弱力量来维护家庭。
  她说:〃我并非为自己担心。施峻,你知道,她还小。〃
  〃是,〃我同意,〃她就挂住吃。〃
  〃你太清楚她。〃
  真被施峰整得哭笑不得。
  〃或许我们可以再成为朋友?〃她试探问。
  〃你才不需要我这样的朋友。〃
  〃你除了追我母亲,没有什么不对。〃
  〃这真是致命伤。〃
  〃现在你有许多时间可以写作了。〃
  我还来不及回答,师母探头进来,〃你们谈些什么?〃
  我答:〃写作。〃
  〃难以置信。〃
  〃你们要走了?〃
  〃已经大半个小时。〃
  我感到深深寂寞,但又不能把人家孩子留住。
  最佳办法莫如自己组织一个家庭,不用外求,可惜好的女子大半已是别人的妻子,剩下的一些根本抱独身主义,又有一撮对男人没兴趣。成家,谈何容易。
  我低着头送师母到门口。
  〃总有段过渡时期,〃师母说,〃随时拨电话过来。〃
  我问施峰施峻,〃我们还可以再玩吗?〃
  施峻反问:〃最近有什么好故事?我爱听你说的故事。〃
  〃做够准备功夫我通知你。〃
  我好像看到施峰的眼睛朝我眯一眯,恐怕又是自作多情,她很难真正地原谅我。
  我们互道再见。
  又开始重新做人。
  把所有的电掣开着,屋子打扫干净,床铺换过。
  买了许多一百支的灯泡装上,原来顶灯都用六十瓦,林自亮说,请了女朋友到家中坐,灯火通明,会叫她们看到他头顶日渐稀薄的头发,所以用掩眼法,家里有点儿像夜总会。
  如今我看也不必了,俊绝人寰也不管用,林氏兄弟注定要光棍到老。
  又把电话插头插上。
  苏倩丽的声音传到我耳边来。
  我坦坦白白、老老实实地同她说:〃你所需要的,是一个优雅的、风趣的调情好手,在你空余的时间与你打情骂俏,减轻工作压力,可惜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懂得玩,我只想结婚生子。〃
  苏苏轻笑,〃受了打击,也不必消极至斯。〃
  我更气馁,好像每个人都知道我的事。
  〃我来看你。〃
  〃我没有心情。〃
  〃做个朋友总可以吧?〃
  苏苏像是收敛了那份轻佻。
  〃我确需要朋友。〃
  〃也难怪,虽然在这里土生土长,但一早去念书,根本没有朋友。〃
  〃好吧,你过来。〃
  苏苏只是笑。
  〃笑什么?〃
  〃不晓得有多少男人等着我的约会呢。〃
  〃人是讲质素的。〃
  〃我立刻来。〃
  她的态度全变了。
  牛仔裤、棉布衫,并没有化妆,再也不抛媚眼。
  自己一跤坐在大沙发上,并不挨挨擦擦。
  我塞一罐啤酒在她手中。
  她第一句话便是:〃失恋了?〃
  我没好气。
  〃我同你说过,他们是不会离婚的。十多年来千丝万缕的婚姻关系,怎么一时离得开。〃
  我不作声。
  〃离婚的人不少,但不会是施氏夫妇。多年来她的钱都在他手中,老施把她照顾周全,她连填表报税都不懂,一心发展事业,不知道厨房在哪里,孩子们入学升学,全由老施负责,他们这家人很奇怪,你发觉没有,男人似女人,女人像男人。〃
  我苦笑。
  〃老施是很细心的一个人,什么都心中有数,他有他的一套杀着。〃
  没想到苏倩丽来帮我分析失败的理由。
  〃他早看出你打什么主意。〃
  是我手法大过幼稚。
  〃现在多好,戏停下来,大家休息三个礼拜。〃
  事情就这样结束。
  开了学,我还会与国香见面。看到她,应该怎么应付?苏倩丽是女演员,可向之讨教。
  〃你懂得服侍女性?〃她问。
  〃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功夫不分阴性阳性,谁有空谁做。〃
  〃你会低声伏小,主持家务?〃苏苏讪笑。
  〃如果我爱她足够,我会。相反来说,如果妻子爱丈夫足够,她也会,家务诚然琐碎可怖,但爱是无惧。〃
  苏苏沉默,过一会儿她说:〃你讲得很有道理,男人都会死心塌地爱上盛国香,奇怪。〃
  我苦苦地笑,〃她有她的好处。〃
  苏苏张嘴欲语,又忍住。
  〃你可是要说,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
  她却顾左右而言他,〃你们在同一家大学任教。〃
  〃遇见了,应该怎么办?〃
  苏苏笑,〃你真可爱,我不明白男人何以喜欢盛国香,但我会明白盛国香何以喜欢你。〃
  〃回答我。〃
  〃有好几个做法。〃
  〃我不想不睬她。〃
  〃那么上去,握住她的手,默默流泪。〃
  〃你在开玩笑。〃
  〃那么若无其事:你好吗,施先生好吗,孩子们好吗,几时吃茶。〃
  〃太虚伪了。〃
  〃当她透明,目光射穿她,看她身体挡住的东西。〃
  〃我做不到。〃
  〃那么肃静回避。〃
  〃避不胜避。〃
  〃换一间学校。〃
  我瞪她一眼,〃本市有几间大学?〃
  她忽然问:〃心里舒服一点儿没有?〃
  〃好多了。〃
  〃说出来会好一点儿。〃
  我即时警惕起来,〃什么,谁说过什么,我没说过,都是你说的。〃
  苏倩丽站立,双手撑在腰上,笑吟吟地说:〃你这个人,不见得是个纯洁无辜的好青年,除了盛国香,谁也别想占到你便宜。〃
  那也觉自己太过分,〃对不起。〃
  她取过手袋,〃很难同你做朋友。〃
  但我不相信她没有私心。
  〃谢谢你来。〃
  〃有空找我。〃
  我没有。
  努力做体力劳动,一到泳池就扑进去,一游就数十个来回,直至筋疲力尽,似浮尸般脸朝下躺水面。
  二十多岁的我自以为经验丰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笑话,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黄昏跑步,汗流浃背,一公里一公里,无端端跑近玫瑰径,怵然心惊,又跑回头,躲在墙角喘息,一脸的汗,也许是泪。
  一天一天过去,那么爱烹饪与美食的我天天吃面包夹肉松,三餐都是它。小时候一生病大人就给走油肉松过粥,有一份安全感,抓住盛肉松的胖胖玻璃瓶,心中好过一点儿,暗中把它当药。
  盛国香,你总得见我,我不信你生生世世避着我。
  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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