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难绣潇湘图:菩提劫作者:伏巧书-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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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三个魔头的战斗里，低妆是最弱的那一个。没人会谈论他的道行有多高多高，谈论最多的也是他的容貌有多美多美。
而现在，他的脸，不再是那个看了令人舍不得亵渎的容颜。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若是当年的锦儿没有碰到你。当年的你，还是当年的你，那该多好。可是一切冥冥中已经注定了，就好像半江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就无法抹去他的存在一样。而你，既然选择成全，那么你就应该有那种大度的样子。”
“可是我舍不得。”
“哈哈。”影子离大笑，不知是讽刺还是瞧不起，反正是那种不屑一顾的笑容，可以看出她其实并不可怜这个到最后什么都失去的男人。
“你会舍不得？当年屏玉那么爱你，你那么爱屏玉都舍得了，现在居然，居然会说舍不得？别让我看不起你了，毕竟我已经很看不起你了。
你知道辰溪为锦儿付出了多少吗？你知道锦儿为你付出了多少吗？可是你呢？你什么都没有付出就得到了这一切，现在你所失去的都将是你的报应。
佛说因果循环，你的时代是时候结束了！”
影子离笑着飞离了这里，她没有详细的说辰溪到底为锦儿付出了多少。
只是低妆到最后想一想，自己除了拥有，除了索取，还有什么是自己真正争取来的呢？
没有，他不由抱着双脚在原地哭泣。
“锦儿，你不知道，有你的地方我才觉得对安详。”
可是，没有我的地方，你是否会过得更好？
只是在时光慢慢流逝的最后一刻，你可愿听我的心声？它在道歉，这十几万年来，我未曾好好珍惜你。
它在懊悔，当初一意孤行，未曾深刻去了解过你。
它在难过，我的人生一错再错最后不知所措……
昨夜，良辰美景。
辰溪一刀一刀的在自己的脸上，刻着低妆的容颜。影子离就在他的身边，他苦笑着问：“你说锦儿会不会怀疑我是辰溪呢？”
看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影子离仰头苦笑。
“不疼吗？”
“疼。”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为什么甘愿毁容，将自己变成低妆的模样？
为什么甘愿放弃一切，只为跟随锦儿一起体味蛮荒之狱，一起去到那个什么都不是的蛮荒？
为什么，把这一切都交给了低妆，让他便自己，让自己变成他？
“对不起，我只是想爱他。”辰溪擦去脸上的血，精致的容颜已经有了轮廓，这张脸，若是再细心雕刻，定会像及了低妆。
“你真傻。”
“我不傻，我只是在尽力挽回那些年做错的事情。我不在乎别人对我什么样的看法，毕竟我不是为每个人活，但我在意锦儿，我现在只为他而活。你也知道，我爱锦儿。以前我不懂爱，可失去锦儿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宁愿和他做敌人也不愿他生死不明，我宁愿每天看着他哪怕远远一眼也好，只要他还活着。”
“那半江呢？”
“对半江……”辰溪低头，犹豫了好久好久：“我只是愧疚，我相信他在你身边，会比在我身边过得好得好。”
辰溪闭目凝神，喟叹。
影子离听此，竟然有种心酸的感觉：“辰溪，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
“恩？”
“有你的地方，我才觉得最安详？”
呵呵，是吗？
辰溪握紧了双手，神色凄凉。
影子离曾和辰溪约定，只要她将凉伞和锦儿带到魔界，辰溪就能满足她一个愿望，那就是让半江真正离开自己回到影子离身边。
现在半江算是真的属于了影子离，影子离本来应该带着半江就此相忘于江湖，可是真正了解辰溪以后，她决定再帮辰溪一个忙。
那就是救出水墨仙阵里的所有长老，并将一大半的妖族交给辰溪管理。
可是偏偏令她想不到的是，辰溪居然要将自己变成低妆，要低妆变成自己。原因只是想陪在锦儿身边，满足锦儿生前最后一个愿望。
这份付出，宁愿伪装成别人，让锦儿坦然接受。
试问，谁有那么大的勇气和不求回报的心平气和？
“我一直以为你是天底下最坏的那个人，可结果不是。六界都以为我是最应该除掉的祸害，可结果是我的坏都是他们逼的。我们总会承担几个致命的误会，从而失去很多东西……”
辰溪点了点头：“人生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而锦儿病成了那个样子，我应当赎罪。”辰溪慢慢将手放在了胸口：“对不起，锦儿。”
在那阴冷的大牢里，辰溪曾问低妆：“你要权利，还是要锦儿？”
低妆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权利。
辰溪那一刻笑了，露出了像及了他的脸：“那么我们互换身份，各取所需怎么样？”
低妆还是毫不犹豫的说了声好。
这一声好，让辰溪变成了低妆，让低妆变成了辰溪。
只是辰溪和影子离谁也不知道，低妆那一刻的果断，心里到底有多难受。
他只是觉得，自己那么笨，一定会拖累了锦儿。辰溪那么爱锦儿，一定会照顾好他的吧。
只是，有些事情，说不出口。
然后，凉伞带着锦儿到了魔界，看着那张恨极了的脸，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他消灭。那一刻，拥有辰溪相貌的低妆心碎了，他以为锦儿会认出自己的。
他以为就算这张脸是辰溪，锦儿也能感应出自己是低妆的。
可是没有。
他只能在心里说：“锦儿，希望你幸福。上天，求你饶恕锦儿的罪，我已经将魔界所有的魔都杀掉了，短时间不会再危害到仙界，求你，求求你再给锦儿一次机会。
当年，他潜心修佛三万年，再加上我渡给他的恩德，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真正快乐的为自己活一次……”
心里的话，除了他自己知道，谁也不会知道。
在倒地的那一刻，他的嘴角带着笑意。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这酒也该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辰溪死了，凉伞带着锦儿救出了大牢中的低妆。
除了川水和冷水冲其他长老都已经死了，虽然觉得奇怪，崇仁却想不出为什么。
其实崇仁很开心，凉伞还活着。
可是他既然活着又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崇仁不禁有一股想不顾一切去找他的冲动，可是理智让他冷静了下来。
同时，玉帝召集了所有的仙人。
凌霄宝殿上顿时涌满了来自各大仙山的仙人，只是原本以为菩提仙会出席的，但是他却没有。在传出消息，说辰溪被杀的时候，他就已回助研仙山了。
“臣昨日前往菩提山，发现菩提山所有的绯槐消失，代替它们的是一片翠绿的树木。”太白金星上前禀报。
太上老君也摸了摸胡子：“不过守护枝子湾的清溪师徒俩失踪了，蓬莱仙岛的弟子寻找了许久，都没有他们半点线索。”
“哦？那烟溪呢？”
烟溪是大师兄，想来病重多日，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烟溪医仙还在昏迷中看似不见起色，但是状态已经好了很多，相信不日便能清醒过来！”
“哎，辰溪一死，也算是平静了。但是下一个魔尊又会落入谁的手里呢？”玉帝神色悲悯，因为魔界，让他失去了缔代王，凉伞，以及司命星君。而这一切还没有停止，停止的只是一个朝代的延续。
“九大长老现在也只剩下了川水和冷水冲吧？”
“对，不过臣相信他们不会再为魔界做事。毕竟锦儿已经救出了低妆，他们最多也只会服侍在两人身边，直到有一天锦儿……”
“不。”
二郎神站了出来：“魔到底是魔，怎会有弃恶从善的一天？”
崇仁冷笑，心里对二郎神的话一点也不赞同。
不过，在笑过之后，他又瞬间涌出了好多点点滴滴。锦儿修佛，可惜最后还是成了魔，就算没有杀人，但是却有太多的人因他而死。
低妆本平凡妖孽，但是却也是再遇到锦儿之后才风生水起。
屏玉乃是神鸟，可是最后也是成魔杀人无数，就连辰溪都是凤凰，那么多的神族辗转成魔，又何以能用善恶来判断？
仙也有好坏之分，不是所有东西能一概而论。
“崇仁，你有什么看法？”玉帝见崇仁的表情多变，不由问了一句。
崇仁心里顿时觉得一股莫名的凄凉：“听说，凉上仙助锦儿救出了低妆，他至今没有归来仙界，怕是……”
“呵呵。”
玉帝轻笑，打断了崇仁的话。
正好崇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只得看着玉帝。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行为，是大不敬，但是崇仁却没有留意，只是情不自禁的说：“臣请求去接回凉上仙。”
玉帝摇头，拿起手上的一封信，弹指间递给了崇仁：“看完这封信，你就会知道，有些人离开了就是离开了，你再怎么去追，也找不回来了。因为感觉变了，就很难回到从前了！”
退朝后，崇仁在自己的府邸里看着这封信发呆。
这封信很厚，厚到拿在手里都是沉甸甸的。
可是他没有打开，他不希望信里藏着凉伞的绝笔，他希望天劫能仁慈一点。
不觉中，他的眼睛也是沉甸甸的，想要熟睡过去。
梦里，他看见了一个霸气的大将军，正从南天门走了进来。从服饰上可以看出他地位不低，从气势上也能看出他有多大能耐。
崇仁没见过他，只是觉得他有一股自己怎么模仿也模仿不来的霸气，令人生畏。
这时，一个女人飞了过来，挡在了那个将军的面前，语气不善：“你若是敢去救玉帝，我便杀掉他。”
他，他是指谁？
崇仁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那个女子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那将军的眼神也往她微微凸起的小腹看过去。本来欣喜的脸，转而变成失望。
“我们能有一个孩子不容易，可是，没有国哪来的家？”
他推开了这个女人，往大殿走去。
女子凄凉的笑着，从手中抽出了一跟大铁棍，往那将军的脑袋打去。
崇仁正准备提醒那个将军时，那将军已经感到了不妙，反身抓住了铁棍：“你不要再闹了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回来找你的……”
话刚好说完，一个身型比那将军稍微弱小一点的男子将他偷袭。
那女子看了看四处没人，往那个男子使了个眼神，那男子抱起将军就往南天门外赶。
而就在转身间，崇仁居然看到那个男子和自己有七分相似。而那个女子，不是半江又是谁？就算她穿着女装，那容颜也未曾有所改变。
那么，被他们打晕的人，是缔代王吗？
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崇仁费劲全力去追。他要看看他们究竟要把缔代王怎么样！
“快，穿上缔代王的衣服。”
半江撤去缔代王的衣服，给男子穿上。
那男子穿上缔代王的衣服，顿时威风了很多，半江满意的笑了笑：“副将，你真的决定为缔代王而死？”
他挥袖间已经为自己改变了容貌：“好好照顾我的孩子。”
说完，他消失原地。
崇仁张大了眼睛，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缔代王的副将。
难道当年自己的父亲不是病死，而是因为和缔代王互换了身份，让缔代王活了下来吗？
可是那个孩子，崇仁望半江的肚子望去。
半江是男人，他不可能有孩子的。
不可能，崇仁追着父亲回到仙界，那时锦儿犹如谪仙般眉清目秀令人转不开眉目。
而他说的话，却心寒极了。
“你伤了我最爱的人，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握紧了双手，竟然引来了天劫。
崇仁哭着喊不，但天雷滚滚，玉帝却只是踱步：“你赢了。”
“我从未输过。”
木然间，天边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誓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锦儿一笑：“缔代王说话一向算数，他说会回来，一定会回来，我等他。”而后，锦儿消失原地，只留下阵阵余香。
玉帝下令：“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住半江，将他和缔代王的子嗣……不……你们不必乱动，只需把半江抓来就行了，要活的。”
话刚说完，崇仁下意思的准备去告诉半江躲进魔界。
但是半江却已经抱着一个孩子走了来：“缔代王为了三界，为了正义拼死拼活，而你们就准备这么对待他挚爱的人吗？真是心寒，我替他感到不值……”
“妖孽，你居然还敢来仙界。”
“妖孽，你迷惑缔代王，今天我们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为缔代王报仇。”
“妖孽……”
众仙一口一个妖孽，对半江充满了敌意。
但是半江没有反驳，只是一个挥袖就将那些众仙打得落花流水。几个厉害的仙人围在了玉帝的身边，保护这个三界至尊。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半江自信的说，崇仁知道半江和影子离私交甚好。
而影子离，极有可能附在了这个半江的身上，所以这般厉害。
“你到底想做什么？”
玉帝看着他怀里的婴儿，这个仙魔的孩子，按理来说充满了邪气。不同种族的结合，注定是没有好结果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承认这结局，结束得有些仓促……新文《鹧鸪怨》： 斩梦，相思已故，朝朝暮。空赋，下笔难书，魂牵梦。
番外：我们一起走吧
烟溪醒过来，已经是一千年以后。
崇仁成为了一代叱咤风云的大将军，而凉伞在那次天劫中死去。
凉伞也没有伏羲琴，那是假的。
至于天劫，是因为上次的缘故，一百道天雷鞭打着他直到死去。
崇仁为此伤心了好几年，而凉伞死后，没有一粒骨灰残留。
而当年司命和玉帝瞒了所有仙人一个秘密，当年的缔代王没有死，被半江救了。他用副将的生命，救了他。这么多年来，凉伞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因为半江让他变成了一个婴儿，并嘱托战仙好好照顾好这个孩子。
幸好，战仙保住了这个孩子。
可是他没有将凉伞送往助研仙山，因为他知道助研仙山不会轻易收留凉伞的。还好在迷茫时有影子离的相助，让凉伞成为了菩提仙的弟子。
菩提仙将所有的弟子赶出师门，也不是因为他们不乖，而是因为凉伞就是缔代王的身份泄露不得。
那次影子离碰到凉伞，那一番话，却恰恰是半江最想对缔代王说的。
虽然相比起和辰溪，他更爱那个冷酷的辰溪一些。
后来，烟溪回到了蓬莱仙岛。
临走之前，崇仁告诉他清溪和改貌失踪了。
他还告诉他，思溪因为旧疾病入膏肓而死去。听此，这一觉醒来，最亲的人都离自己而去，不由心中苦涩。
那么，锦儿怎么样了呢？
崇仁说，锦儿和假低妆一起死了。
锦儿因为失忆，他忘记所有。
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让他得不到自己十几万年来最想得到的人。
而假低妆，也死了。
他曾企图救回锦儿，可惜锦儿失手将他打残了。
最后还是冷水冲抱着锦儿一起去了蛮荒，而川水疯一般的炼药让假低妆恢复原貌。
只是后来辰溪在稍有意识的时候，就离家出走消失了，听说他追寻锦儿而去了。川水最后还是剃了头发，常伴青灯古佛。
她曾说一辈子也不会走正义这条路，可是她失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