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人 作者:[美] 威廉·科兹文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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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正常,只有那红杉树苗的嫩叶被车轮碾伤了,没有比这更悲惨的了。它还有点知觉,仍然在向他叫喊:危险,危险,危险!
防火路上光线一道接一道,刚才路上还是空空的,现在却充满了车声和人声,在那儿叫喊着,怒吼着,分明是在搜捕什么。
那光线射向矮丛林,正在擅寻他。他用一只手捂住心光,挣扎着穿过丛林。也许银河系的星星都无法帮助他走得更快些,鸭子般的脚趾在这儿一筹莫展,他感到人类的脚步在飞快地向自己围过来,他知道自己设法去对抗他们。
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越走越近,一道道寒光照射着丛林。他们讲着无法理解的语言,其中有一个人,腰间佩着一串叮当作响的钥匙,出现在现场。
在闪光下,老植物学家看到那人的腰带上挂着凹凸不齐的象牙齿般的东西,也许它是从某种不幸的太空生物的嘴里取下来的,而今放在钥匙圈上当作纪念品。
时间、时间、时间到了。太空船在呼叫,在召唤最后一个还未归船的同伴。
他从移动的光线中冲出来,来到防火路上。
车辆都散开了,司机在四处搜索。他发出护身的雾气,在月光下向路面滑去。令人难闻的汽车废气,转瞬间加强了他的伪装效果。他穿过大路,溜到一个深谷里。
搜寻的灯光突然转换方向,似乎觉察到了他的动静。地球人越过深谷时,他蛾缩在沙上和石头之间。他那又大又圆的眼睛朝上看时,看到那腰间佩有钥匙的人,露齿狞笑,似乎在向他扑来。
他在岩缝间,把身体蹲得更低些,让云雾绕身。夜间,从潮湿的峭壁上向下望去,是看不出一点破绽的。地球人啊,我只不过是一朵云雾,无足轻重,你们不必再用探照灯来照啦,因为在云雾中躲藏着一个长脖子、有两只蹼脚的生物,它的脚是紫色的,脚趾象细长的树根。我敢断言,你们是不会理解的,我来到你们星球,是为了拯救植物,在它们濒临绝种之前,把它们救活。
另一些人在他的头上窜过,发出凶狠的声音,他们用最好的装备在搜寻宇宙来客。
当最后一个人通过后,他翻身起立,跟随他们进入丛林,好在他采集过标本,对这一带还熟悉。他的眼睛转动着,找寻那条他和同伴们搬运标本回船时所走过的小径。
讨厌而刺目的灯光从各个角度射进这黑暗地带,地球人被搞糊涂了,外星人却拿准方向,朝太空船走去。
他越是走近同伴们,他的心光越加明亮。同伴们以一种无形的力量吸引着他,他们的心都在呼唤他,船舱内古老的植物也在向他呼唤:危险,危险,危险!
他在两条射线之间冲过去,沿着林中一条清晰可见的小径前进。他的细长的脚趾感觉非常灵敏,每一团树叶,每一张蛛网都了解他。当他通过森林时,草木温柔地给他指路:从这儿走,从这儿走……
他按照所指的路走去,手碰着松软的沙土,长长的象树根般的手指拖曳着,摇摆着,接受森林传来的信号。他的心光闪闪发亮,急于想与停在地上的飞船里的那些心相会合。
现在他已经走到寒光前面,光束照在让他通过的密密的枝桠间。但枝桠一会儿伸开,一会儿叠在一起,封住通道,阻挠追赶的人;一棵树根悄悄竖起,把那个佩带钥匙的人绊倒,另一棵树根缠住随从人员,使他的脸扑倒在地,他用地球人的话咒骂着。其他的植物在喊:快跑、快跑、炔跑……
外星人奔跑着,从树林逃向空地。
这银河系宝石般的饰物在那儿等着他。他蹒跚地走着,朝着那宁静而闪光的飞船走去。现在这飞船集中所有的力量,发出超级辐射波,射向四周。
他拨开草丛,想使他们看到他的心光,让他们同他沟通消息。可是他那不听使唤的脚趾被野草缠住了,妨碍他前进。
不要走了,这些小草说,和我们待在一起吧!
他使劲挣扎着,走到草丛的边缘,进入飞船最外层的光晕中,这光就象彩虹,照亮他身旁的草茎。他看到舱门仍旧开着,一个同伴站在舱口,心光闪耀着,在呼唤他,尽量设法在找寻他。
来了,我来了……
他拨开草丛,由于他下垂的肚皮受着地心吸力的影响,减低了他的行速。
他归心如箭,甚至每根骨头都在挣扎。
舱门关闭了,花瓣般的舷梯向内收拢。
他冲出草丛,挥动细长的手指,飞船已经看不到了。飞船冉冉上升,一股强大的推力和炫目的光使地面的一切都看不清楚了。它旋转片刻,掠过树梢,进入夜空,飞向远方。
外星人站在草地上,他的心光恐惧地闪烁着。
他单身只影地留在地球上,离家三百万光年以外。
《外星人》作者:'美' 威廉·科兹文克
第二章
玛丽坐在卧室里,跷起双脚,一边看报,一边听着楼下厨房中两个儿子和小朋友们的谈话,他们玩着名叫“地牢和天龙”①的棋子游戏。
【① “地牢和天龙”是一种象中国陆军棋一类的游戏。】
“……你要是到森林边缘去,那你就犯了大错。我要叫流浪怪人来惩罚你!”
玛丽翻过一页报纸。心想,好一个流浪怪人。
你们可曾想到受苦的母亲?离婚后,靠着微薄的瞻养费过活,跟一群只会说怪话的孩子待在一起。
“为了讨好妖精,我可以把流浪怪人找来吗?”
“妖精是对付小偷的尖兵,你能跟流浪怪人打交道,真是走运啊。”
玛丽叹了口气,把报纸折起来。什么妖精,什么尖兵,你讲着,她听着,真够受的。每天夜里,她都得下楼到厨房去,同这些瓶瓶罐罐,小菜包,书本,报纸,计算器打交道,还有那贴在备忘板上的怪句子。早知道养孩子要如此费神,谁还敢生孩子呐。
“斯坦夫是这桌棋的庄家,他有绝对的权力。”
绝对的权力。玛丽想着,伸直疼痛的双脚,摇摇脚趾头。作为一家之主,她应该有绝对权力,可她要他们把碗碟揩揩干净,都差遣不动。
我只不过是这个家庭的一名普通成员。
她也搞不清这怪人的模样,感到自己很不自在。
一种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卧室里面传出来,打扰了她的梦境。
“这些流浪怪人是什么模样?”
“很象人的模样。”斯坦夫说。
“嘿,那真是够糟的了。据说,他们都是些妄想狂,固执狂和窃贼,并患有精神分裂症。”
“精神分裂症,”玛丽自言自语地说,“对了,我已经开始有这种感觉了。我是否把孩子们培养成了‘棋大王’?难道我一天工作八小时就是为了这个吗?”
也许这还不算太糟,如果我的生活也象他们那样无优无虑地没有牵挂就好了。
“那么,好吧!我在大家前面跑,向妖怪们射出一支支小弓箭,好让人们追随我。我的小小的铅箭头……”
玛丽一面听着小儿子艾略特的童声,一面想,我的宝贝儿子射出了铅箭。
她好象感到一支箭射到了她的嗓门上,正中她的喉节。她腿一软,乏力地跌倒在一个地窖中。天啊!她多么需要一架升降机啊……
“我向大路奔去,让他们在后面追赶我。当他们快要追上我,高兴得发狂时,我就扔下我的会移动的洞……”
会移动的洞是什么玩意儿?
玛丽把头靠到床边,想听个明白,这的确很吸引人。
“我爬进了洞,砰的一声用盖子堵上洞,立刻消失在稀薄的空气中。”
她想,我要是有个洞可躲就好了,每天早晨大约四点半钟,就可以钻进去。
“艾略特,你可以在会移动的洞中呆上一辈子。”
在办公室里我只需躲十分钟,以后在交通拥挤时,让我再躲一阵子。
她移动双脚,下了床,没有任何不安的预兆,决心要好好度过这个夜晚。
外星人在防火路上蹒跚而行,整条大道显得静悄悄的,那些追捕他的人都已离去。但是在这种环境里,他不能多耽搁。地球引力会使他的脊骨变形,肌肉萎缩,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象一条腌黄瓜那样卧倒在沟壑中。谁料想得到,一位星际植物学家的结局竟会是这样。
防火路向下倾斜,他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有灯光的地方。他咒骂那些灯光,由于灯光的引诱,使他改变了命运。如今,灯光又在向他招呼,他为什么要朝着灯光走去?为什么他的脚趾发痒,心光乱闪?在这异乡客地,他能得救吗?
防火路的尽头是矮灌木丛。他悄悄地匍匐而行,低着头,用一只手遮住炯然发亮的心光,穿过丛林。他用自己的话暗地里咒骂心光:“光啊,你只配做自行车的尾灯。”
地球上稀奇古怪的房子出现在前面,地心引力把房子吸引1 二得低低的,不象有好看的漂浮痕迹……
思念家乡真难受,这种回忆是折磨人的。
屋外的诱蛾灯光非常亮,真是咄咄逼人。他跌跌撞撞地穿过丛林,从沙丘的峭壁上走下去。他的长脚趾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摸索着走向房子。
一道篱笆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得爬过去。他的长手指和脚趾很适宜爬这道障碍物。
他象葡萄藤,慢慢地爬上篱笆的顶部,从另一边翻下地,肚皮朝天,四肢伸开,跌倒在地上,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然后好象南瓜一样滚着,滚过草地。
到这儿来到底干什么?我一定是疯了……
他停住脚步,呆呆地站在异乡的土地上。地球人的房子近在眼前,它的外形在他惊恐的眼中闪烁跳跃着。为什么心光把他引到这儿来?地球人的房子真怪诞、恐怖。
可是菜园里有什么东西向他发出温和的信号。
他转过头去,看见一块菜地。
菜的茎叶羞怯地向他招手表示友好,他气喘吁吁地爬了过去,抱住一棵朝鲜蓟。
他躲在菜地里,跟蔬菜商量了一阵于。它们建议他爬到厨房的窗口去窥视一下,而他不肯苟同。
他对蔬菜发信号说,他就是因为想爬到窗口去看看,结果惹了一身麻烦。
他不想再干这样的傻事了。
朝鲜蓟坚持要他去看看,它喃喃地嘟哝着,外星人顺从地爬了过去,用恐惧的目光向四周打量着。
厨房里的一束灯光射向外面黑洞洞的空间,他感到四肢发软,好象跌倒在宇宙边缘的深渊中。他的视线盯着一只塑料做的风向标,两端有“鸭子”和“老鼠”来平衡支架的重心,那“鸭子”捍着伞,走了出来。
房间中央的方桌周围坐着五个地球人,好象在玩游戏。他们叫喊着,在桌子上移动着几个小小的木偶一样的棋子,传送着几张纸片,上面写着神秘的咒语。每个地球人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纸片。
接着一粒骰子被摇着,投掷着,大家都注视它落在桌上。这样,地球人又叫喊起来,看看纸片,又移动着小木偶棋子。他们叽叽喳喳,用陌生的语言打破黑夜的宁静。
“我希望你在会移动的洞中窒息而死。”
“听着:夜游症、幻觉和精神错乱……”
“啊,往下读。”
“这个精神病患者能看到、听到和感觉到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他从窗台上爬下去,消失在黑暗中。
这个星球真是无法形容的奇怪。
外星人寻思着,他能否学会这种游戏?亲自投掷骰子,他会不会被他们接纳?
屋子里洋溢着怪诞的气氛,交换着复杂的暗号和信号。外星人已经活了几千万年,到过许许多多地方,但是他还没遇到过这样复杂的场面。
他感到吃惊和迷惑,终于爬开了,暂且到莱地里去清醒清醒头脑。从前,他窥视过地球人的窗口,但是从没挨得这样近,从没这样亲密地共享这些人的奇特的思维。
附近的一条黄瓜说:他们仅仅是一群孩子而已。
这位古代植物学家不禁唱然长叹。如果刚才接到的只是孩子们的思维波,那么成人的思维波又是怎样的呢?他感到前程渺茫可怕。
他俯首沉恩,猛然跌倒在一棵白菜旁。
一切都完了,让他们明天早晨来把他抓走,剥皮做标本吧!
玛丽想振作一下精神,就去冲淋浴。她头上裹了一条毛巾。踏在披家狗哈维咬坏了的草垫上。
当她用毛巾擦身时,咬坏了的草垫子的边缘在她的脚趾缝中间跷进跷出。她迅速穿好人造丝浴衣,转身照照镜子。
她今夜情绪低落,对镜自怜,看看脸上是否添了新的皱纹,皮肤是否又松弛了一些。今夜什么事使她的心情如此沮丧?
这种情绪对她的身体还没有什么损伤。大家知道,谁都可以参与孩子们的那些调皮捣蛋事,这些事会加速一个人精神和肉体的崩溃。
她往脸上抹了些香脂,祈求天下宁静和安逸。
眼下这片刻的宁静,被家狗哈维的狂吠所冲破,它被拴在后廊的柱子上,忽然狂叫起来。
“哈维!”她从浴室的窗口呼唤,“不要叫了!”
这狗对在黑暗中出现的蛛丝马迹特别敏感,狗吠声使玛丽觉得屋外黑暗中充满着恐怖气氛。如果它向陌生人汪汪叫的话, 那倒有点看家守门的作用。
可是它对什么都叫,连送馅饼的货车,飞机,人造卫星,都不放过,好象有点神经过敏似的,因而她感到惧怕。
更不用提咬坏浴室草垫的事了。
她又用力推开窗子,喊道:“哈维,看在老天爷份上,别叫了。”
她砰然关上窗,走出浴室。
楼下客厅里的情况有点不妙,所以她得去应付一下。
她打开艾略特的房门。
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各样无用的东西,乱七八糟,简直是个垃圾堆,是一问典型的男孩的房间。她真想把一切塞迸会移动的洞中。
她开始整理房间。
该丢的丢掉,该理的理好。把玩具飞船挂到夭花板上,篮球放进壁橱里。
她不知道怎样处理这偷来的路牌。她希望艾略特不学年长的男孩的坏样。艾略特没有父亲,经常闷闷不乐,因此她怀疑艾略特一有空闲,就跟一些流浪汉在一起,即使身体不大舒服,也要到各处去溜达。
也许男孩都得经历这样一个阶段吧。
“艾略特……”她喊着这个小鬼头。
当然没有人答应。
“艾略特!”她厉声尖叫,这使她的血压升高,嘴角的皱纹加深。
艾略特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冬冬地响着,然后来到走廊上,十分迅速地进了门。当然,他也有可爱的地方,但他眼前所做的一切却一点也不可爱。他望着妈妈将他那些杂乱的东西整理得整整齐齐。
“艾略特,瞧瞧你房间现在的样子。”
“很好,不过这样我什么东西都找不到了。”
“床铺要整理,书桌要收拾得干净,脏衣服、脏盘子都要拿走……”
“好啦,好啦!”
“一个懂事的孩子,房间就应该一直保持这种样子。”
“为什么?”
“这样你才不会住在象狗窝一样的地方,对吗?”
“噢,对的。”
“那是一封你爹的来信?”玛丽指着书桌,望着那十分熟悉的查理先生的草写字体。“他说些什么?”
“没有什么。”
“哦。”她尽量装出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