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秫]吉祥纹莲花楼-朱雀-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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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数侥幸。
折腾了大半天,事情疑点越来越多,草地上奇怪的擦痕,厨房里的当票,金元宝上吊,暗门里宝物的失踪,元宝山庄中的怪事仿佛并没有因为金满堂的死而结束。几人从金元宝房间出来之后,各自回房休息等候午时用餐。
方多病跟在李莲花身后,大步进了李莲花的房间,见他回房之后先拿了扫把把房间仔仔细细扫了一遍,而后又拿了块抹布抹桌子,看着李莲花沉浸在其中的摸样,方多病终于忍无可忍,“死莲花!你到底想出来金满堂是被什么东西吓死的没有?我在这里待得越久脑袋越大……”李莲花慢吞吞地道:“你的脑袋本来就比我大。”方多病一怔大怒,正要发作,却听李莲花喃喃地道:“但是这一次我也糊涂得很,我想不明白的事只怕比你还多,还有我……”他顿了顿,抹桌子的手停了下来,轻轻嘘出一口气,坐了下来,伸手支额,看起来有些累。方多病又是一怔,“你不舒服?”李莲花摇了摇头,突然说:“你说‘金羚剑’董羚在江湖中名声如何?”方多病见他脸色不好,有些担心,猛地听见李莲花转了话题,不免怔了第三次,心里悻悻,这死莲花乃是天下第一会整人的混蛋。他“哼”了一声,“董羚的名声,虽然没有外面那位‘乳燕神针’关侠医好,却也是江湖俊彦之一,不错。”李莲花慢吞吞地瞟了他一眼,“据说他还有个女友……”方多病点头,“‘燕子梭’姜芙蓉,两人要好得很。”李莲花仍是慢吞吞地道:“这样的人,会上吊自杀么?”方多病立刻摇头,“不会。”李莲花很满意方多病的附和,微笑道:“那董羚上吊,必定是被别人吊上去的。”方多病这次却不附和,瞪眼道:“废话!谁不知道定是别人把他吊上去的……”李莲花道:“但是他被人吊上去却没有挣扎……”方多病顺口道:“那必定是还没有吊上去之前已经被人制服,点了穴道或是下了毒药什么的。”李莲花摇头,“他没有中毒,如是中毒,关河梦和公羊无门必定看得出来。如果说是被人点穴,元宝山庄里上下十五个人不管死的活的你都见过了,有谁武功比董羚高?”方多病道:“没有。”李莲花问:“那董羚是如何被制服的?”方多病道:“不知道。”李莲花叹了口气,“这是我不明白的第一件事。”方多病问:“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是金元宝为什么要上吊?”李莲花苦笑,“他要是上吊然后死了,说不定我还更明白一些,他上吊了却没死……”方多病皱眉,“这个……自古以来上吊便是有些人死而有些人不死,也并没有什么奇怪。”李莲花看了他一眼,目光失望得很,又叹了口气,“我不明白的第三件事是……元宝山庄里一共十五人,金满堂死了,金元宝和死了并没有什么两样,董羚也使了,剩下十三人都是仆役,也就是说事发那天元宝山庄里重要的三个人都已经死了。假设那当票上的东西真是‘泊蓝人头’,那‘泊蓝人头’到哪里去了?”方多病膛目结舌,“这个……这个……说不定被山庄里的仆役婢女什么的偷走……”李莲花苦笑,“那除非是金满堂暴毙的时候‘泊蓝人头’就被抛在地上,被仆役捡了去,可是你莫忘了金元宝那时还没死,什么仆役这么大胆,难道他预知到金元宝会发疯?如果要说元宝山庄有仆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董羚吊死,而后吓死金满堂,盗走‘泊蓝人头’,其他人却浑然不觉,他潜伏多日以后又能吊死金元宝且没有被站在外面的公羊无门和关河梦发现,这种东西叫做‘鬼’……”方多病全然不服气,“若是个如李相夷那般的绝顶高手,那怎么不可能?”李莲花瞪眼,“他若是绝顶高手何必在元宝山庄做仆役?何况即使是李相夷也是万万吓不死金满堂的,更何况就算真有这种奇人,他可以蒙面直接抢走‘泊蓝人头’保管没人知道他是谁,何必鬼鬼祟祟?”方多病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怒道:“你难道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莲花道:“我不知道。”
顿了一顿,李莲花慢慢地说:“如果事情越说越不通的话,证明从一开始我们就想错了。”方多病问:“一开始?”李莲花道:“我们一开始假设是董羚和金满堂是被同一种东西吊死和吓死的,而后金元宝又上吊,我们又假设把金元宝吊在梁上的和害死董羚、金满堂的是同一种东西,得出的结论是如果元宝山庄有人能做到这些,未免太神,完全不可令人信服。那么说不定……”他缓缓地道:“是不是事情需要拆开来看待,害死董羚和吓死金满堂的是不同的东西,而金元宝上吊更是全然不相干的事情?说不定他真是疯病发作,突然自杀?”方多病皱眉,“你要说这三个人的死是巧合?那和撞见大头鬼一样离谱?”李莲花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说,说不定在这山庄里不只有一个凶手,而是有两个,或者三个。”方多病一震,李莲花继续道:“我饿了。”方多病本等着他说下去,猛听他说“我饿了”,呆了半晌,“什么?”李莲花闲闲地道:“我饿了,我要吃饭。”方多病目瞪口呆,怒道:“说不定山庄里有两个或者三个凶手,然后呢?”李莲花道:“然后我饿了。”
方多病在肚里诅咒发誓李莲花是个无赖,李莲花是个无赖,李莲花是个无赖……三十六遍以后,被李莲花拖着走向厨房。厨房正在备菜,李莲花眼见吃饭无望,叹了口气,看着厨房后面某棵树上结的果子,方多病心里升起不详之兆。果然,他慢吞吞地爬上大树,在树上东张西望,挑东捡西,最后十分失望地爬了下来,手里折了段钢丝,上面戳着条青虫,歉然道:“树上有虫……”方多病对天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将此人拉入厨房之中。踏进厨房的时候,厨房师父正在洗菜,只怕要过半个时辰方有饭吃。方多病心中大笑,李莲花满脸失望。厨房洗菜的师父又道他一个人忙得很,如果客人确实饿了,不妨自己先下碗面条吃。李莲花欣然同意,方多病却并不饿,兴致勃勃地手持菜刀,看下面条需要切菜否?
李莲花在灶下准备拨大火势,起锅烧水,往灶里一探,发现里头的火焰却不甚旺。他拨弄了半天,突然把灶里一条烧焦的东西拔了出来。方多病吓了一跳,这条东西早晨他翻灶台的时候也见到过,并没有注意,厨房此时点点火烬乱飘。“你翻什么鬼东西……”他突然接住半空中乱飞的一块灰烬,“咦?”李莲花把灶里几条长长的东西拉了出来,抬头问:“你捡到什么了?”方多病手指一翻,那块灰烬尚有半面未曾烧毁,上面有一个潦草的“蓝”字的半边,“当票。”李莲花从灶里扯出来的东西是几段麻绳,方多病瞪着那条麻绳,“你以为这就是吊死董羚的凶器?”李莲花茫然道:“这未免太长了。”
元宝山庄的灶台甚大,上有数个锅炉,这条麻绳连接起来足有三丈长短,而又不知道有多少被烧去了,若是用来悬梁,未免太长。李莲花环视了厨房一周,这厨房两扇窗户,两扇窗户尚有一扇的窗锁已坏,上有一个偌大的烟囱,后有簸箕箩筐,锅炉等共五个,案板三具,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如果说这就是吊死董羚的凶器,被塞进灶台里烧也是情理之中……”李莲花扯了扯那条长绳,那条绳已被烧成几根,有一个死结一个活结,要说它是用来吊颈的也可,要说它是用来提水的也未尝不可,那条麻绳上尚有些地方看得出曾有青苔。
正当两人蹲在地上围着那条绳索议论不休的时候,厨房肖师父进来说道:“那是后井断了的绳子,没法用,我塞进灶里温火的。”李莲花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这是你塞进灶里的?”肖师父奇怪地看着他,“庄主喜欢节俭,这绳子虽然不能用了,却还能烧,用来闷火再好不过。”李莲花问道:“绳子是什么时候断的?”肖师父道:“大概五天之前。”方多病“啊”了一声,斜眼看了李莲花一眼,李莲花却在发呆,呆了半日,“哦”了一声。
而后李莲花心不在焉地烧了一锅开水,下了碗面条,捞了起来洒上葱花盐巴,把那碗香喷喷的面条往桌上一放,突然微微一笑,“你吃吧。”
“啊?”方多病目瞪口呆,“不是你说饿了……喂?不是我饿啊……你快回来……”只见李莲花把面条往桌上一搁,施施然地负手走出厨房,悠悠然地向着关河梦和公羊无门的房屋走去。
起死回生
关河梦和公羊无门也正谈论着这几日的奇事,公羊无门认为金满堂可能患有惊悸之症,夜里突然发作而死。董羚究竟是如何被吊死?又如何被移尸到花园之中,他也想不明白;而金元宝完全是疯病发作,上吊自尽。关河梦也是十分疑惑,关于董羚之死,杀人也就罢了,移尸之事实在令人费解。
“两位……大侠……”关河梦一怔,只见一人面带微笑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根青草,日光和煦温润,映在此人身上令人感觉他竟是十分俊美,待到走入房里才认出此人正是李莲花。公羊无门看着李莲花手里拿着的那根青草问:“什么事?”李莲花道:“两位大侠素质李某能起死回生,这便是起死回生的秘密。”关河梦何公羊无门都是一震,待得看了那青草,关河梦皱眉道:“这……这似乎是狗尾草?”李莲花正色道:“它和寻常狗尾草极易混淆,两位请细看这根狗……呃……这支奇药,他共有一百三十五粒籽,颜色是青中带黄,茎上仅有两片叶,籽上茸毛约有半寸长短,最易区别的是折断之后它流出的是鲜红色汁液,犹如献血。”两人听得半信半疑,只见李莲花手上那根“药草”折断之处果然流出鲜红如血的汁液,不免信了三分。只听李莲花继续道:“将此草与鹤顶红、砒霜、牵机毒、孔雀胆等等剧毒混为一碗,以慢火煎到半碗,趁热灌入喉中……”他一句话说到一半,公羊无门冷冷地打断:“胡说八道,这几种毒药药性相冲,加炭火一煮,全然失效。”李莲花面不改色道:“加入这起死回生的药草,正是关键。我于四年之前救施文绝时偶然发现如此奇方,熬煮四味毒药本想以毒攻毒,化解当年施文绝身上中的掌毒,但岂料几种毒药经慢火熬过药性大减,只余下所需要的维毒,以刺激经络血气,已死之人肌肉血气受毒药之激,加之以奇药除毒护心,不消三日,就能起死回生……我以试过多次,次次灵验。”
公羊无门霉头微微一动,关河梦奔要反驳,但听来句句不是药理,要反驳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忍不住说了一句:“只听闻毒药见血封喉,微毒能刺激血气,倒是从未听说。”公羊无门有气无力的道:“微毒刺激血气救人性命倒也是有的。”李莲花连连点头,“确是如此,我见金总管伤势沉重,不如把此药让他服下,待他痊愈,以查明他悬梁之因。”关河梦大吃一惊,“这药……这药……”不是他存心不信李莲花,而是这药太不可信,一根狗尾草加四味剧毒,怎能起死回生?公羊无门缓缓地道:“可以一试。”李莲花微笑道:“真的?”公羊无门道:“李神医既然说可以,我等岂有不信之理?”李莲花正色道:“是么?此药我已在厨房熬制一碗,还请前辈前往金总管房间,为他把去颈上银针。”公羊无门闻言转身,“啪”的一声,李莲花一掌砍在公羊无门颈后,老头应手而倒。关河梦骤不及防,大吃一惊,“你——”
李莲花举起手掌对关河梦歉然一笑,关河梦连退两步,“你——你——难道是你——”李莲花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你怕我么?”关河梦不致该答些什么好,李莲花先是进门说了一大堆起死回生的奇药如何如何然,而后突然打晕公羊无门,行事莫名其妙,这人之前糊涂温和的模样难道都是假的?见他手掌微举,满脸含笑的模样,关河梦只觉自己颈后一阵发凉,要说不怕,却是骗人。“你要怎样?”李莲花叹了口气,“我也不要怎样,你去那边撞个钟叫大家到厨房吃饭,然后把金元宝颈上你觉得没有用的银针拔些起来,把他也弄到厨房里来,我就请你喝茶。”关河梦瞠目结舌,呆了好一会儿,李莲花施施然一手抓住公羊无门的左脚踝,犹如拖一大米袋,悠悠然蹭过大片地面,往厨房而去。
方多病本来端着李莲花煮的那碗面,勉为其难的喝了一口面汤,突见李莲花拖着公羊无门慢吞吞往厨房而来,“扑”的一声一口面汤全喷在地上,“李莲花?你杀人了?”“我杀过的人多过你吃过的面条。”李莲花皱眉看着满地面汤,突然把公羊无门丢给方多病,他去灶头寻了块抹布擦地。方多病抓住公羊无门的左脚,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哇哇大叫:“李莲花你干吗把这老小子弄成这样?”李莲花擦完地上的面汤,满意地把抹布丢掉,微微一笑,笑得很温和,“等一下你就知道……”未过多时,关河梦已把金元宝带来,却没有拔掉他颈上银针。花如雪还有他的几个衙役,都已赶到厨房,见方多病手持公羊无门,大为奇怪。李莲花慢吞吞走到厨房左边窗户底下,伸手把镶嵌在其中的窗锁拆了下来,回头微笑,“花捕头,金满堂之死你可有头绪?”
花如雪冷冷地道:“有。”方多病大奇,关河梦也十分惊讶,李莲花微微一笑,“愿闻详情。”花如雪道:“头绪太多,尚无结论。”方多病“嗤”的一声笑,李莲花恭恭敬敬地道:“元宝山庄之中处处都是线索,随便一看就看得出可疑,却又难以得出结论……”花如雪道:“废话。”李莲花面不改色,继续微笑道:“……这是因为,在元宝山庄之中,发生的不是连环谋害之案,而是三起不同的杀人之事。”
花如雪脸色一变,关河梦震惊异常,几个衙役哗然议论,只有方多病方才听过不觉惊奇,他提了提公羊无门的左脚,“真凶之一就是这个老小子?”李莲花道:“他是不是凶手之一,我还真不知道……”方多病努道:“不知道你打昏他干什么?”李莲花微微一笑,“你听我说,”他的视线转向花如雪,手指从怀中取出了方多病自灶台里找到的两片当票的残片,“这是一张温州蠲(为了这字我翻了半天的字典)纸,应该是一张当票,所典当之物乃稀世奇珍‘泊蓝人头’,这也就是金满堂这件珍宝的来路,其上盖有‘元宝当铺’的印鉴。”花如雪点了点头,这张残片他也见过。“温州蠲纸只有温州一个地方有,元宝当铺能以它书写当票,此店当年应在温州。‘金羚剑’董羚来自温州,所以他和这张当票之间,必定有所联系。”李莲花道,“假设‘泊蓝人头’本是温州董家之物,二十年前典当给了金满堂,二十年之后董家有子成器,要赎回家传之宝,所以携带当票来到金府,如此猜测,当在情理之中。”花如雪颔首,关河梦也点了点头。
“但‘泊蓝人头’乃是金满堂最喜爱的宝物,他当然不肯还给董羚。”李莲花继续道,“论武功他不及董羚,他又没有理由不归还‘泊蓝人头’,天下皆知‘泊蓝人头’为金满堂收藏,他也抵赖不了。要保全‘泊蓝人头’,只有害死董羚,最好做得无声无息,不动声色。”关河梦沉吟,“这倒有些难。”李莲花道:“不难。”方多病奇道:“难道元宝山庄里真有杀人密室?”李莲花微微一笑,“要说有也有,要说没有也没有。”花如雪淡淡地道:“我早已说过,元宝山庄门窗都以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