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要好好活着-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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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苏妙佳,你这是霸权主义,都霸到我头上来了,咦啊呀呀…”
“听媳妇的话不是应该的吗?”她看着我,眨了眨眼睛,好像我的话让很迷茫似很困惑似的。
当时我真想钻到地铁下面,呼啸而来的地铁,你碾死我吧。
正是这个原因,上午走前我特意去理了发,姑且先顺她一次。
坐上疾驰的火车,离她越近,心反而越急,风驰电掣的铁皮箱感觉如蜗行牛步一般,我又无事可打发时间,便一路祷告。
天蓝云白树青翠,心焦。
昨天通话哥哥告诉我在三楼,到了医院,我便直奔三楼,却在二楼楼梯口碰到正在下楼的妙佳妈妈,于是很顺利的便见到了妙佳。
换了一个城市,却依旧在ICU,不同的是这里的ICU每个病人可以留一个家属照顾。因此,我放下包便进了病房,妙佳躺在病床上,依旧十分虚弱,妙佳的五姨正照顾着她。在输着液仍然占着大部分时间,身体管子拔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胃管和氧气管,至少让我们看着没有那么难受了。我扫了一眼她脖子到肩上的皮肤,之前长的痘更多,更大了些。
忘了那一我问刻的感受,好像是没有感受,因为我们彼此都来不及去了解自己当时是什么感受。我只是望着她,她也只是望着我,她的眼神让我鼓舞,不需要言语,从她的眼神里,我知道,她记得我。
我开始跟她说话,她也微弱的回答,发音很清。转院的时候我求她记住我,我问她是否还记得,虽然她不记得我的话了,但是她却真的记住了我,这弥足珍贵。好些人她已想不起来了。
五姨给她按摩完腿脚后,便出去了。
我们彼此看着,眼神里的世界,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家属、护士恍然都不存在,只有她只有我,只有我们的世界。
她托着我的脸,俩个手分别扣着我的手,十指相扣,紧紧的。
在我走出病房前,她都这样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身后是另一位重症患者是一位老人;也是脑出血,约摸七十岁上下,不断的发出□□,身上并无衣物,我想应该为了方便老人大小便,为了防止他乱动,医生采用了固定的绷带将他捆绑住,这点我倒是在ICU病房外的墙壁上张贴的《病人家属悉知》看过,将病人捆绑固定以防乱动也是万不得已之举动,他们身上插得管子太多,有些是连在脑部的,只能采用这个办法。尽管知道原因,看到这一幕依旧感到很心酸,我宁愿二十四小时看着妙佳,也不愿意她被绑住。
医生给她家人讲解病情的时候,我也跟着一起去了。医生先是概要的讲解了一下治疗方法,然后详细阐述了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再三问我们还有什么问题没有不了解的,叔叔哥哥似乎没有过多的问题,他们初中尚未毕业,有时候无知不累,知道的多了反而沉重,于是就剩下我问东问西。
“你是她什么人?”似乎到了这个时候,医生才意识到我的存在。
“她,男…”“她哥…”“她同学…”这三句话分别是我、叔叔和哥哥说的。我觉得有些尴尬,医生却没有再问,微微一笑,看了哥哥和我一眼,自然自语似的说了一句,“她不就一个哥吗?”
叔叔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时候,我感觉沉重的像签生死书一样。
最终我的问题也没有问完,阿姨过来跟医生说妙佳打嗝很厉害,这是胃出血的缘故。于是我们都去病房了,医生看过后说没有大碍,让给妙佳顺时针揉揉肚子,然后他们又去了医生办公室,我和阿姨则留了下来。
妙佳没输液的手依旧紧紧握着我,我打趣的问她:“你握这么紧干嘛?”
“我怕他(她)们撵你走!”她的话说得很轻也很清,很认真。
我惊愕地看着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瞬息内心一阵阵翻涌,“傻呀你,我和你家人很熟了已经”。
然后,我跟她聊天,我说你看我头发,我来之前专门理的短发,你不是喜欢我留短发吗。好看吧?
她看着我,不说话,很累的样子,阿姨说她大部分时间都不说话,只是说些简单的“嗯嗯嗯”,跟加密似的。似乎有意我们去破解,更有时颠三倒四,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下回来我就刮光头,好不好?”我跟她开玩笑说。
她依旧看着我,不说话。我无奈的自个笑笑。
“你敢”突然她如是说,这两个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那一刻,泪腺变得异常发达,我用尽全力才将眼泪抑制在眼角,不在她面前流泪。
明天妙佳就要做手术了,没人告诉她,她自然也不知道了,手术就像生死棋,她的命运即将定格,她的人生掌握在手术专家和命运身上。有时候,运气和技术,同等重要。
万里长征,第二步,手术除后患即将到来。
能不能突破命运的枷锁,就在明天了。
☆、[正文:CHAPTER18 赌注]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何尝不是一场赌博,明知输赢未必,却必须去博一博。
与天搏命,与己博运。
给你赌注,去给我把自己赢回来。 ………题记
赌博是需要赌注的,有了赌注才有资本去赌,但是不是说有了资本,就一定能赌赢。
妙佳的出血部位很深,出血量大,不做手术,可能会再出问题,一向谨慎的医生几乎用了肯定二字。而再一次发病,轻则瘫痪,重则离去,因此,手术必须要做的,而即使做手术,也无百分百把握!进一步来说,即使手术成功了,可能依旧会瘫痪,可能会有各种后遗症,长长的家属同意书上详细记载了几十种可能会出现的后遗症,触目惊心。
这也是一个痛苦的决定,无论怎么选,风险都要承担,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得选。
换而言之,这就是一场赌博,不做手术她就没有赌注,保守治疗,结局几乎是必定的,她将没有丝毫资本和命运抗争。她还这么年轻,不适合保守治疗,那是上了年龄的人选择的办法。做了手术便等于给她一点筹码,让她有机会与天一搏,虽然依旧可能会瘫,依旧可能会有很多综合后遗症,但是和零希望相比,哪怕这希望只有百分之一,也值得一试,赢了,就是新生。
医生说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他们都是不做手术的,采取保守治疗,后来发现,一旦病人再次出血,后果严重。因此他们现在才会建议家属采用外科手术的方式主动治疗。
她才21岁,正值青春,这正是我们的年代,这个风险是我们必须冒,在这一点上我和妙佳所有的家人,意见一致。按照农村的话说:造化!剩下的只能看她的造化!她的命!
总之,最后如何,只能看自己了。
时光在须臾间流逝,今天妙佳来的亲戚十分多,叔伯姨娘婶几乎堵住了医院的走廊,还有很多同学要来,我怕人太多太乱,竭力劝服他们不要来,等手术结束后再来,至少不要大规模的来。
我也借机会认识她身边的每一位亲戚朋友,以后还要打交道的。
进手术室前她一直都是醒着的但似乎不怎么清醒,推她去手术室的路上,后面跟了很多的亲朋,这么多人的关心,这么多人的祝福,她会好的吧!
在手术室外面等候的时候,我们一再让她不要害怕,只是做一个检查而已,一会就出来了,“嗯”,我不知道她的智力现在有多少,是否知道自己面临的审判,但是那一刻,她肯定是有所想有所思的,她开始说话,只是每一句都吐字不清,叔叔阿姨竭尽全力也听不懂,转而看着我,我向他们表示也听不懂。她抬起手始终不愿意放下,这次即使是我让她放下,让她听话,她也只是“嗯”,始终不放下。她是不是奇怪怎么来了那么多亲人呢,有爸爸妈妈哥哥嫂子姑姑姨朋友同学,还有我。
我在她身前站着,她看着我,看着父母,始终不闭眼睡觉,起初是握着我的手,后来又握着她爸爸的手。
她突然又开始打嗝,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她的胃出血一直没好。
2014/05/18 15:53 推她进手术室。关上门的那一刻,那一瞬间,我恨不得化身萤虫附着在她身上,恨不得化作清风,漂浮在她的周遭,恨不得灵魂出窍,守在她身边。门关上了,我不知道她内心是否害怕,我不知道她究竟多么彷徨无助,或者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做个检查而已,对,只是做个检查而已,我有点神经,拿这些话骗她的话开始安慰自己。
她五姨则安慰我说没事,后来说的方言太重我都没听懂,只是隐约知道是说拜了神,没事的,转院的时候就拜过,最后就没事,这次也没事的,让我放心之类的话。
16:12麻醉。北京天坛医院的专家在手术前的最后一刻,出来对她家人说,妙佳手术后可能会瘫,几率一半一半,问家人做不做,不做的话立刻转走,保守治疗。
“那手术如果成功,会再复发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J市医生已经给过了,说不了,可能会。有的病人先天畸形,一辈子都没事,一直到年迈才出问题,有的人各项生体指标都正常,却总毫无征兆的一次又一次犯病。然而,此刻我们还是想再问一遍,再确认一下,我们期待眼前的北京北京来的权威,给我们一种好的答案。
“不会。”这位老专家,据说是国内心脑科的顶级权威,有着极丰富的临床经验。他的话,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心潮澎湃!激动人心!
不会!两个字,让我们喜极而泣,欢心形于色。
“一般不会”,每个医生在跟家属谈及手术成功率时,总会给自己留些余地,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过于绝对,专家又赶紧补了一句。
结果自然是做。
给你资本,去给我把自己赢回来。
手术, 50%的几率,能不能赢,就看你了。这盛大的青春,让我们赌一把!
加油,苏妙佳,加油!
你欠我的你丫的必须还我!
手术的一个小时,是煎熬的,造物的主,将时间的刻度无限的调大,每一分一秒都那么漫长。
所有的人都是虔诚的。女人们就地蹲坐,双手合十,表情庄重,紧闭双眼,嘴巴一翕一张,发自心的祷告。就连男人们,也是紧张的,他们左手握着右手,暗暗使劲。
妙佳妈妈一言不发,蹲靠着手术室外走廊的墙跟,眼角却是带泪,我不知道如何安慰着她,天下父母的心,无论如何现在的我是体会不了的,我只有握着她的手,反倒是阿姨反过来安慰我,“没事的”,然后再不说话。
所有的人都在守候。默默的守候。
我给米苏打电话,告诉她正在手术,“接下来是她人生最关键的时刻,一起祈祷吧,祝福她。”
“正在做吗?医生怎么说?几率大不大?”
“先别问了,先祈祷!”
“祈祷过啦!”
“再祈祷一次,不嫌多。”
我们所有的心血尽集于此时。
我的心,在沉重和轻松中来回跳跃。像一座挺拔的高山从中劈开,一边叫沉重,一边叫轻松,上面绚丽的彩虹桥是通往美好天堂的通道,下面的万丈深渊是堕入无间炼狱的入口,那颗心,从这边跳到那边,而后从那边又跳到这边。
苏妙佳,你不要让我们失望,一定要成功,手术一定要成功,一定会的,一定会的,一定会。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这是一段漫长的时间,是对我们定力的□□裸的挑战。
17:10 结束手术,成功,相当成功。
赢了,再次赌赢了。
那颗心最终跳上了彩虹桥。
那几近衰竭的生命,重新续上了生的可能,在这个忧伤毕业季,我注定已忧伤,但是我们青春不熄的精神,便是这世间最美的风景,她是这一季最美的鲜花,承载在生命的坚韧不屈,承载着所有给她的爱,承载着所有的感动。
专家说根据经验复发可能比较小,这是北京天坛医院那边过来的专家教授,天坛医院是著名作家史铁生曾经呆过的医院,从小给我的感觉就是值得信赖。他说的情况比妙佳所在医院主治医生说的好很多,我相信他说的,我愿意去相信,我愿意相信他是最权威的。
我走出了手术楼外,吸呼在这天地之间,仿佛这是一个新的天地一般,连这空气都这么轻松,连这云彩都这么瑰丽。
妙佳手术出来后,直接再次推进ICU进行术后观察,和之前的ICU病房不同,位于十层这个加重病房是真正的ICU病房,电梯直达,无菌全封闭。
人群渐渐散去,暮色到来,只剩下妙佳的父母哥哥和我,每个人的脸上都难掩兴奋,我们随便聊着,笑着,仿若一家人。我感到无比的轻松,无比的惬意,连日来所有的沉重所有的压抑,在这一刻,都如沧海之一粟,凭虚御风而逝。
我们坐在ICU外的楼梯道上,激动久久不能抑制,叔叔抽着烟微笑,哥哥则看军营战友捎来的慰问信,厚厚的一打,每个班都写了慰问信,中国的军人,永远是最可爱的人,我则依靠着楼梯扶手,什么也不想,只觉舒了一口气。
晚饭时分,我们三个人点了些菜,喝了些酒,此刻无需多言,感觉痛快。我说我酒量太差,不能怎么喝,要不得睡到明天这个点,她哥哥说“那正好,免得担心,猛吃猛喝猛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酒未足饭未饱,叔叔接了个电话我们付钱后就冲冲赶了回去,阿姨打来的,妙佳体征很好,相对稳定,已经转回原来的ICU病房了。
不过终究手术后还是很累的,她看着还是很虚弱,静静的睡着。
我们的任务就是看着她,防止她乱动,输液的手不能动,做手术的地方不能动,头上的伤疤也不能动,所以必须有人二十四个小时看着她。
我们的任务还不包括她的吃喝拉撒,这些她现在都还不能。
接来下,是另一番更漫长的路。
她这一觉足足睡有十几个小时,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她好了很多,医生查房的时候她已经苏醒,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问她她也不说。苏醒的她,需要家人24小时不间断的看护,她时不时会抬起胳膊,想拔鼻子上的胃管,想去抠头上的疤痕,她应该是不知道头上的疤痕的,去抠只是因为痒。她也会盯着输液瓶看,看着旁边桌子上的仪器,眼神看着那些线路慢慢转移到自己身上,然后再闭上眼。好像她什么都清楚,只是不想面对似的。
她仍然是,闭眼睡一会,随即睁开一会。
旁边的老人因为疼痛依旧一直叫着不停,看着老人被绑住的的手脚,总让人觉着心酸,每隔两个小时一次的翻身总会让她醒的久一点,当翻向老人这边的时候我总会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看。
她看了看我,眼神充满了迷茫,像是在问我那个人怎么了,像是问我干吗挡着她的视线,又像是在想她自己怎么了,老人有时候叫的确实心烦,护士只好给他注射镇定剂。
我不想让妙佳也遭这样待遇,竭力跟她说不要乱动,不然该被绑起来了。
有时候我跟她聊天,大多的时候是我在说,她在听,我也不管她记不记得,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像个话唠。
到了下午,她意识开始变得清醒,我跟她聊天,她开始答复我。
她也会用食指着我,然后翘起大拇指,最后再换成食指在我的脑门上换个圈。这个动作在A市她就对我做过,不过我始终不解她在我脑袋画圈是几个意思,难道是说“你不会动脑子啊!”
“想不想见谁?想见谁的话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