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归处-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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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激荡起水波一样的涟漪,一个身着白衣的半透明身影缓缓在百里屠苏的身后浮现。
黑狼妖的兽瞳猛然收缩,嘶哑道:“你——!!”它分明只感到此地仅有它与那黑衣小子两个存在,看眼前之人的模样,只是个游魂而已。妖瞳不似人眼,它是能够看到鬼界阴灵的。
出了声,黑狼妖才发现,它颈部的禁锢已然被除去。
“哪里来的小鬼,难道是这小子的同伙不成?”狼妖一生倨傲,纵是它心知眼前看似游魂的灵体不凡,它也不愿示弱。
长琴瞥了一眼黑狼妖,随即垂头,手指轻轻拭去百里屠苏面上的血污,反复摩挲着他的五官,眼中依旧存着未散去的迷茫,但他的声音却异常冰冷,道:“魂飞魄散或者奉屠……百里少侠为主,你可以选一条。”
狼妖怒极,呲着锋利的犬齿,赤色眼瞳中尽是凶性,恶狠狠地道:“想让本座成为这小子的奴才?可本座更想一口咬下他的脑袋!”
长琴挑眉,略带嘲讽道:“你不怕死,可本座说的是魂飞魄散……没了下地府的机会,你自然也找不到那个将你欺骗并封印之人的转世投胎……也罢,明摆着当初的交好就是个骗局,几百年都过去了,几世轮回未为可知,早把当初诓骗来的小狗抛之脑后。也就你还巴巴记着,当真可笑。”
“你——!!”黑狼妖怒极。
“不过几月而已,用不了你多少时候。”长琴不掩嘲讽之意,道:“就冲你这模样,几百年未曾清洗的皮毛肮脏至极,毛色暗沉无光,平日里多食那些封在此处的低劣妖物,口中满是妖血恶臭。模样亦是古怪,额上还多生了一只眼睛……你真当本座瞧得上你不成?若非你实力比这水下的小妖们略微强上那么一点,想跟着屠苏……百里少侠,本座还嫌伤眼睛呢。”
“好,好……”黑狼妖怒极反笑,一字一句道:“三个月为限,本座只护他三个月!三个月后,小子你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本座,今日之辱,本座永世不忘。”
长琴凉凉地道:“本座才不会记得籍籍无名的小妖。”
被囚三百五十年都不曾低头的黑狼妖缓缓地低下头,慢慢道:“本座,噬月玄帝。”
抬手震碎噬月玄帝身上的寒铁锁链,长琴执起百里屠苏的左手,卸下他臂上的护甲,慢条斯理地用牙尖咬住百里屠苏左手上黑色手套将其褪下,随即遥遥指向狼妖,道:“百里屠苏。”
“你的名字?”狼妖决定,这个出言不逊的小子将会在他的黑名单之上高居第二。
“凭你,也配?”长琴毫不犹豫地再次落了黑狼妖的面子。
一个巨大而繁复的金色法阵以着百里屠苏与噬月玄帝为中心,骤然亮起。一手揽着百里屠苏的腰主持契约的长琴,垂眸看着逐渐在百里屠苏左手手背上形成的赤红狼形印记,心中忽然觉得有些不爽——区区一只狼妖,不过千年修为,外形也不雅观,也就和某只肥鸟半斤八两……凭什么将自己的印记留在他半身的手背上。
当真碍眼至极!
长琴目光一冷,在契约即将完成的时候,霍然抬手覆在百里屠苏的手背上,同时强横的灵力骤然爆发。噬月玄帝一惊,也不知眼前之人做了什么,但此刻也无法阻止了。
待得金色的光芒逐渐散去之后,噬月玄帝看清了眼前的情景,顿时一口气就有些上不来,前爪狠狠地砸向地面,直震得地牢摇摇欲坠。噬月玄帝怒吼道:“杂碎,你竟敢如此羞辱我,我要撕了你!!”
长琴淡淡挑眉,道:“这不是很好吗,你也不想别人知道你成了人类的兽宠吧。”端详着被长琴横插一杠硬生生落在左手小指指甲上面的狼形印记,长琴很满意。至于噬月玄帝的威胁,抱歉,就是再给它一万年也甭想伤到他一个小手指。
它瞧他不顺眼?很好,他也看这头臭狼不顺眼。
若非他此刻身体状况不允许,他何必给屠苏找一个碍眼的宠物来。
他此时元神出窍的状态,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准圣修为的元神,本来纵是没有肉身也无甚大碍,最多一些伤害元神的法器对他的克制大些。然而,自他九年前夺舍了前身的灵魂,占据了他的肉身,他也开始被这个世界的天道所管辖。
在洪荒,灵魂受伤魂力缺失本不算大事,寻些天材地宝涵养灵魂便可,看那些巫族中人除了巫人混血,不都是没有灵魂还活得好好的。然而在这里,命魂却有寿限,魂力终有尽时,化为荒魂无可避免。
长琴亦曾经深到九幽寻到养魂木的本体,淬炼其精华妄图补充魂力。然而,天道冥冥,他如此强大的灵魂竟像是无法容纳那些魂力一般,补充的速度永远及不上流失速度的万分之一。
他知道,他所渴求的魂力只是那些。
天道加诸在他身上的束缚,长琴厌憎至极。
就像是现在。
准圣的元神,操控天地灵气本不在话下,偏偏在此方世界里,耗费的竟是魂力。他本可以碾死这只伤了屠苏的狼妖再护送屠苏出了此地,偏偏他不能再随意消耗魂力。水上的天墉弟子,铁柱观道士,长琴通通信不过,到头来,他只能给屠苏找个护卫。
契约是基于灵魂上的协定,虽然长琴将印记弄到了极不显眼的角落,但铭刻进灵魂上的契约始终存在,这也是明明长琴胁迫噬月玄帝签下契约但自己心中始终不悦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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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爪上多了个火焰印记,灵魂上感受到隐约的束缚,噬月玄帝的心情很不好。若不是因为那个臭道士,若不是担心自己就此魂飞魄散便宜了那个不知投胎何处的臭道士,它何至于此!
瞥了一眼面前无比正派地将手塞进那黑衣小子的衣服里,摸来摸去最后掏出来一瓶帝女玄霜,随即无比娴熟地扒下那小子的外衣,还不忘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它视线的白衣幽魂,噬月玄帝忍不住“哼”了一声。
懒得去看那温情脉脉几乎闪瞎了它狼眼的情景,噬月玄帝硕大的狼身忽然直立,周身妖力慢慢收拢进身体之中,一阵光芒过后,原处的大狼已不见了踪影。
玄铁柱之前,站着一个二十五六的青年男子,高鼻深目,五官轮廓犹如刀削,一头黑红色的短发,眉宇间尽是张狂肆意。那人身高比之长琴还要高上一头,四肢修长,肌肉遒劲,深棕色的皮肤上分布着大大小小无数伤痕,更为他增了几分匪气。
长琴略略抬眼,目光微微一凝——这只小狗人形的模样倒是不差,只是……
长琴左手将百里屠苏的头轻轻压在怀里,右手袍袖一扬,直接越过结界携了地牢上方那满是禁制之力的水,直接浇了噬月玄帝一身。
它竟然没有穿衣服!
“你又是所为如何?!”噬月玄帝咬牙切齿,就是明白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它也恨不能扑过去拼着魂飞魄散也要咬下这个该死的白衣小子的一块肉。
全然忽略,一个灵体哪里有肉让它去咬。
“伤眼睛。”长琴移开视线,略有些嫌恶地道,“把衣服穿……”长琴话语一顿,继续道:“还是变成狼身吧,看着顺眼些。”
一只宠物已经让长琴郁卒,他哪里还能让某人身边多一个人呢。
噬月玄帝重重吐气——道渊,你的债欠得多了去了!本座为了你个混蛋道士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气,你等着,你给本座等着!!
噬月玄帝再度变化,光芒散去之时已然化身一头一人多高的黑色巨狼,比之普通狼族稍显威武,却也不似原形的过于庞大。
赤色的兽瞳之中尽是杀意。
长琴直接忽略,想当初巫妖大战无数,他一向是上到最前线,弄死妖族无数,也渐渐使得那些妖族在战场见到他之后不去理会其他巫族,自爆围。攻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如今噬月玄帝如此“单薄”的杀气,连让长琴施舍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他只是蹙着眉,眼底阴晴不定地看着狼背上坚硬犹如刀剑的皮毛以及皮毛间已然凝固的血块灰尘……唔,说不定还有虱子,毕竟,三百多年没有洗澡呢。单一火属性的妖物,水属性最初级的法术冰封术,恐怕连一只最弱的小妖都冻不住吧。
长琴淡定地再度扬袖,直接从空气中提取出干净水源,着重于狼妖背部的位置,冲洗。这个很简单,费不了多少力气。
当长琴终于小心翼翼将百里屠苏放置在噬月玄帝背部那无比干净又因某法术而皮毛柔软的地方时,噬月玄帝连气都懒得生,只想着快点磨过这三个月,然而,立刻马上离开这个白衣混蛋的视线。
越远越好!
“平,稳,轻。”长琴挑眉看向噬月玄帝,道:“不要试图挑战本座的话,你不想知道后果的。”
噬月玄帝扭头便走,但身体明显小心地保持着一个很平稳的速度——一个自己打不过说不过骂不过玩不过的人,它总能不搭理吧。忍过这三个月,什么都好说!
长琴挑眉,这小狼狗倒是学聪明了。
轻叹一声,长琴略略垂眸扫了一眼自己逐渐变得透明的手掌,仰头望着上方潋滟的水波,仿佛透过那幽深的水幕便能够看到让他纠结又挂念,最后又不得不借他人之手保护的人。
至于那些被狼妖大摇大摆出水模样吓到了天墉众人铁柱众人……不好意思,那些是谁?长琴可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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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二狗子,你的小命得保了~忽然想到,水上的N多人很可怜啊~~二狗子大摇大摆地出水了有木有。话说一直觉得铁柱观里的二狗子翘辫子很可怜,于是设定,不老实的话,甭想到鬼界找人!!于是……这也侧面证明了道渊对二狗子很重要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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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是杂乱的;他好像都记得,又好像都不记得。
百里屠苏从梦中挣扎出来;逐渐清晰的视线里是一间普通的房间;怔怔地看了许久才恍然意识到他此时应在客栈之中。
鲜血,尸体;哭声,惨叫声,像是一个永远无法挣脱的梦魇。梦中的他无力奔跑无力反抗,身体的疼痛远及不上亲友被斩杀时候精神的崩溃。
那是梦,也是他逐渐恢复的记忆。
只是,梦境的最后他似乎又看到了什么;仿佛是个面带微笑的少年;身上穿着的是村里的巫祝服;但感觉上却和村里的巫祝不太一样。
而他像是一只撒娇耍赖的小猫——虽然百里屠苏很不想承认——腻在那个少年的怀里,嘴里胡乱地说着什么,不依不饶的样子看得百里屠苏心中掩面。
他隐约听到那个少年对他说“生辰快乐”。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百里屠苏微带自嘲地想道,他的生辰与族里的报草祭是一天,那天祭奠纵是再热闹,他们庆祝的也只是女娲族的节日,而非他韩云溪的生日。到头来,每年生辰连个对他说生辰快乐的人都没有。
说起来,那个少年看上去也就十五六的年纪,这么小就取得了巫祝的资格了吗?会是谁呢……数遍了记忆里村中承继了巫祝血脉的一个年轻人,似乎都对不上。
想了许久,百里屠苏抬手扶额,面上现出些苦笑来——真是魔怔了,梦境之事哪里分得出真假,许是他一直希望幼年的时候有个人能宠着自己,所以在梦里就梦到了那样的场景。
“嗷——”屋内忽然想起了熟悉的鸣叫声,百里屠苏抬眼一看,正见着阿翔在桌子上蹦跶两下,黑豆子似的眼睛竟然泪汪汪的,翅膀一扇,肥硕的身躯像炮弹似的一头砸进了百里屠苏的怀里,随即发出了一连串的“咕噜”声,无比的委屈凄凉。
百里屠苏一怔,忙将阿翔捧在手上,只见阿翔原本一身油亮光滑的羽毛此时乱糟糟,漂亮的尾羽从中断了两根,再不复曾经的神气骄傲。
百里屠苏面色猛地一变,疾声道:“阿翔你这是……莫非,在追先生的途中遇上了什么吗?可曾波及到先生?!”
阿翔一愣,悲愤地“咕”了一声——失去了美丽羽毛的鸟明明是它,为什么主人问的却是那个弱得轻轻一碰就流血还害得它不能享用五花肉的人类?!
阿翔头一偏,将屁股冲着百里屠苏,随即翅膀一展,顺着窗户就飞了出去。徒留百里屠苏一人呆在屋子里,面上虽无表情,但眼底满是疑惑——阿翔这是……生气了?
不及多想,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一个红衣的丽人缓步走进屋子,正是红玉。
红玉提着一个红漆木食盒走了进来,见百里屠苏醒了,面上露出些惊喜的神色,道:“百里公子,你终于醒了。”
百里屠苏脱口道:“可曾追到先生?”
红玉一怔,随即笑道:“倒是小瞧了青玉坛弟子,他们在村外有接应之人,身法也是诡异莫测,我们追去没多久便失了踪影。”
百里屠苏:“……!!”
瞧百里屠苏的脸色难看,红玉轻笑着开口安慰道:“公子莫要忧心,想来雷严想威逼少恭为其所用,定不会轻易伤他!”
百里屠苏默然点头,心中却掠过不知是失望还是担忧的情绪——在水下失去意识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先生。想来……等等!水下!!
百里屠苏霍然看向红玉,沉声道:“那狼妖如何?我记得我在水下之时便失去意识,那狼妖……”
“公子放心。”红玉面上露出古怪的笑容,道:“狼妖已不足为患。”只是苦了猴儿,也罢,为了安陆这千千万万的百姓,猴儿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将食盒放在桌上,红玉将里面的米粥取出来,道:“贤惠猴儿千辛万苦才熬成的这点米粥,公子昏迷两日一夜,定要用些为好。”
千辛万苦?百里屠苏看了眼桌上瓷碗中沉淀在米汤中颗颗有如珍珠一般的米粒,清香扑鼻,显然味道也是上佳。只是,这“千辛万苦”四字却有些奇怪。
这时,门外又冒出一个绑着铃铛,容颜娇俏的少女,眉眼怯生生的,不是襄铃又是何人!
襄铃见百里屠苏醒了,先是欢呼一声,随即扁着小嘴扑到百里屠苏的床前,委委屈屈地道:“屠苏哥哥要帮襄铃,帮大鹰,他、他欺负大鹰和襄铃!!”
“……他?”百里屠苏有些疑惑地道。
襄铃眼泪汪汪地道:“前天、前天襄铃被吓到了,屠苏哥哥去打大狼,打了好久,屠苏哥哥的师兄不放心说要下水帮你,可、可是……”显然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襄铃越发委屈地道,“那个白胡子老爷爷说大狼的气息近了,要我们小心,襄铃怕极了……结果就看到大狼驮着屠苏哥哥从水里走出来了……”
百里屠苏蓦然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你说什么?!”狼妖驮着他走出水里?它竟然没杀他,反而……莫非他在水下脱力昏迷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陷入昏迷之时感受到的熟悉的温暖,莫非也不是幻觉?!
忽然抬手按住了右肩——这处是那夜狼妖利爪划到,伤口几可见骨——指尖触到的是白色的纱布,隐约透着帝女玄霜的清雅香气。不禁有些迟疑地看向红玉,道:“这伤口……”
红玉挑眉,这也是她疑惑的事情,也不隐瞒,道:“并非我们所为,听小玲儿说狼妖驮着公子出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皆被处理完毕。看样子,也不似狼妖所为。”
红玉忍不住好奇,这水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公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