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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圣心魔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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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阴阴一笑,眉宇间陡现冷酷残忍色,抬手一指侯山风与秦六,道:“你跟他的两条命!”

  秦六闻言立即瘫在了那儿。

  侯山风却皱眉说道:“本来是赢了要命,现在却输了要命,诚然这赌注太大了一点,但未尝不可以一赌。好,就这么办,反正我输了秦六哥难免一死,我就舍命陪朋友了,别让朋友们说我不仁不义,可是,阁下,如果万一我赢了呢?”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冷笑说道:“我四个倾身上所有,连这条命在内,任你要就是!”

  侯山风摇头说道:“我不敢要四位这四条命,不过我对阁下倾身上所有这句话颇感兴趣,这样好了,四位的赌注有两个,第一,我要这位的老花眼镜,要这位的琴,要阁下手中那付牌,要这位腰间那只酒葫芦……”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突然阴笑截口说道:“眼镜,牌,酒,葫芦,均在眼前,那不足为怪,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家老二身上带着琴?”

  侯山风摇头说道:“有没有带在身上我不知道,不过一个善抚琴,喜抚琴的人,不会没有琴的,阁下以为对么?”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阴笑说道:“说你那第二样!”

  侯山风道:“这第二个赌注,只要四位输了,那么,请各留下我所要的东西,即刻离开金陵城,永不许再来第二趟!”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变色说道:“有说么?”

  侯山风道:“自然有,只要我赢了,这‘金陵城’就是我的地盘儿,我自然有权决定四位的去留,再说,就是我不请四位上路,四位又有什么颜面再留在‘金陵城’不走?”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目中寒芒暴射,大笑说道:“说得是,只是,姓侯的,你为什么只有一个赌注,而我四个却要有两个?似乎……”

  侯山风截口说道:“阁下,别忘了,我这儿是两条命,一条命抵你四位一赌注,你四位并不算吃亏!”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再度大笑说道:“没想到‘金陵城’中居然有你这么一位可人,我四个不虚此行。好,咱们就这么决定了……”

  侯山风笑了笑,道:“阁下夸奖,命都豁出去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阁下,你说,咱们可以开始了么?”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点头说道:“可以了,你请吧!”

  侯山风立即转注老学究,问道:“老夫子,你我怎么个比法?”

  老学究翻了翻老眼,毫无表情地缓缓说道:“论年纪,我至少比你大上三十岁,论身份,我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年轻人,你说!”

  侯山风未坚持,笑道:“那么,老夫子,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先谢了,你我这次比试,着重于书,而且在于谁读的书多,读书,几乎每一个人都能背诵几篇,那不足为奇,也称不得高,所以我想玩个花样,比点新鲜的,跟老夫子比比多,熟,记忆如何?”

  老学究道:“我既然让你说,那么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无不赞同!”

  侯山风点了点头,笑问:“请问夫子,这算不算书?”

  自怀中摸出黄绢为封的一册扬了扬。

  老学究望了一眼,道:“它既是书,那当然算!”

  侯山风随手把那本书丢在桌上,道:“请问夫子,这是什么书?”

  老学究再看第二眼,立即说道:“素女为我师,天老教轩皇,年轻人这是‘素女经’”。

  侯山风笑道:“伏游俯仰,极素女之经文,升降盈虚,尽轩皇之图艺,不错,夫子,这是‘素女经’夫子可读过?”

  老学究抬了抬眼镜,道:“此道为我所精擅,此经我是滚瓜烂熟!”

  侯山风点头说道:“那好,请问夫子,这‘素女经’第十六页上第三行第四个字是个什么字?”天,哪有这种比法的?

  就是那饱学之士,当今几位大儒,他也说不出。

  岂轩,老学究只略一沉吟,便道:“年轻人,是个‘真’字!”

  侯山风动容叹道:“夫子令人佩服,那确是个‘真’宇,夫子,该你问了!”

  老学究脸上毫无表情,慢吞吞地自怀中摸出一书道:“年轻人你知道这是什么书?”

  侯山风道:“夫子,旗鼓相当,那是‘肉蒲团’!”

  老学究道:“读过么?”

  侯山风道:“跟夫子一样,也勉强可以倒背!”

  老学宄道:“那么,年轻人,这‘肉蒲团’第十六页上第三行第四个字,是个什么字?”

  侯山风笑道:“夫子,问得好,那也是个‘真’字!”

  老学究动了容,难得,那一双老眼瞪上了侯山风,既惊愕又诧异地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年轻人,你是我生平仅遇的劲敌……”

  侯山风笑了笑,道:“那是老夫子夸奖……”

  老学究道:“年轻人你我未见胜负,如何……”

  侯山风截口笑向:“夫子,‘肉蒲团’第十六页第三行第四个字的那个‘真’字,是怎么写的,老夫子可记得么?”

  老学究呆了一呆,道:“当然记得,与一般‘真’字没有什么两样?”

  侯山风手一摊,笑道:“夫子,请把你那付眼镜取下来吧!”

  老学究一震,道:“怎么,年轻人,难道不对?”

  侯山风笑道:“对不对,夫子何妨试翻之?”

  老学究不服地翻开了手中书,很快找到了第十六页第三行第四个字,只一眼,他立即色变。那是个‘真’字,可是那个‘真’字的右下方独缺那一捺。

  侯山风笑道:“如何?夫子,是对是不对?”

  老学究刹那间恢复平静,淡然笑道:“年轻人,你我仍是平手!”

  侯山风道:“夫子,有说乎?”

  老学究点头说道:“自然有,年轻人,你说错了,既缺一捺,那就不成其为‘真’字。”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

  侯山风也有说辞,他道:“我请问,在我未指出缺那一捺之前,夫子把它当做什么字,天下人读此书者一直把它当做什么字?”

  老学究道:“年轻人‘真’字!”

  “是喽!”侯山风道:“那么我把它当做‘真’字,有何不可?”

  老学究哑了口,但他旋又说道:“年轻人,胜负仍未定,我还没有问你!”

  侯山风笑道:“那书是夫子之书,我以夫子书上字问夫子,我知而夫子不知,夫子试想,还有问我的必要么?”

  老学究默然不语,抬手摘下了老花眼镜放在了桌上,然后说道:“年轻人我认输,可是你怎么会知……”

  侯山风笑道:“夫子,你难道没听说过,当初拓印这本书时,那‘真’字字模块了一角,一直残块至今么?”

  老学究摇头一叹,道:“我董洪妄称书痴了。”

  神色黯然,闭口不再言语。

  侯山风笑了笑,道:“我这是投机取巧,夫子,承让了!”

  移开了目光,但是他未拽那善抚琴的白衣文士,却跳过了白衣文士,找上了那精于赌的黑衣老者。

  然而,那白衣文士开了口:“年轻人,第二阵轮到我!”

  侯山风摇头笑道:“不,阁下,抚琴不比他艺,必须净手焚香后始可抚之,不如等这赌酒两阵完后你我再比!”

  白衣文士欣然点头,道:“是理,年轻人,我听你的!”

  侯山风笑了笑,转注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道:“阁下,你我如何个赌法?”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永远那么阴沉,道:“跟我那老大一样,任你选!”

  侯山风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我也谢了。”顿了顿,接道:“玩牌要靠运气,如果百赢不输,实在说,那也要靠玩假,我刚才说过,达场比,要凭真本领,不许玩假,若是玩了假,那也失去了这场赌的真义,而掷骰子除了不灌铅之外,那就要靠手法了,凭手法那才是真本领,所以我想跟阁下掷骰子三回定胜负,如何?”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阴沉地笑了笑,道:“年轻人,是道理,使得!”

  侯山风抬手往后一指,道:“秦六哥,跟他们要三颗骰子来!”

  秦六直如大梦初醒,应了一声,忙自柜台处取了一付骰子,奔了过来,递向侯山风手中。

  侯山风接过了骰子,拿出了其中的一颗,然后自桌旁拿过了那个大海碗,随手一丢,三颗骰子叮叮然落在碗中,他把大海碗往前一推,抬手笑道:“阁下,你请吧。”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未推让,阴鸷目光盯着侯山风笑了笑,伸出那鬼爪般右掌,抓起了海碗中的三颗骰子,然后他随意一放,叮叮连响,三颗骰子一阵转动之后静止不动,旁边拿眼角偷窥的秦六倒抽一口冷气。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道:“姓侯的,你告诉我,是什么?”

  靛山风淡淡说道:“一色,三个六点!”

  不错,大海碗中的三颗骰子各个六点,这是最大的点数,除非侯山风能掷出十九点,要不然就赢不了他。可是话又说回来了,那怎么可能?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阴阴一笑,道:“那么,姓侯的,该你了!”

  侯山风平静地笑了笑,伸手抓起了骰子。

  秦六眼一闭,一颗心提到了腔口,一直等听见骰子不响不动,他方始咬牙横心猛然睁开了眼,一瞥之下,他差点没跳起来,碗中,跟适才一模一样,赫然也是三个六点!又掷了一回,仍然是难判高下,同样地十八点。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脸色一变,道:“姓侯的,好手法,可是这样下去,你我如何能定胜负,分输赢,以我之见,不如换个花样!”

  侯山风笑了笑道:“我悉听尊便。”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一句话未再说,一伸手,碎然一声翻过了那个大海碗,这一来那三颗骰子全被扣在大海碗下,只见他手抓碗底,碗不离桌不住摇动,只听那碗底下骰子叮叮连响……

  侯山风微微皱眉,面有难色。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唇边倏地掠起一丝冷酷笑意,突然停了手,然后伸一指压着碗底掀开了大海碗……

  秦六直了眼,要不是手捂得快,一声惊呼险些出口。

  侯山风的脸色,也微微变了一变。

  那三颗骰手竟然叠了起来,而且四角正对,分毫不差。

  最上面的一颗骰子,是个六点。且看下面的两颗……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伸出一个指头敲了一下桌子,最上面的那颗骰子“叭”掉了下来。

  秦六一颗心往下猛地一沉,他觉得腿有点软。那第二颗骰子朝上的一面,又是个六点。

  侯山风已微显不安,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想必,他那双手掌心,已然渗出了冷汗。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唇边笑意更浓,伸指又一敲,第二颗骰子立又落在了桌面上。但是,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唇边的笑意立刻冻结了,凝住了,双目惊讶寒芒暴射,抬眼望向侯山风。

  侯山风双眼直楞楞地望在那第三颗骰子上出了神,根本不知道那黑衣老者在看他。

  秦六猛然一喜,但那喜只有三分。因为他不知道侯山风会不会这一套,能不能摇出这么个点数。

  那第三颗骰子的朝上那一面,是个五点。侯山风突然吁了一口大气。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一双惊讶疑惑的目光倏敛,突然开了口:“姓侯的,我失了手,看你的了!”

  侯山风没说话,伸出了手,那只手微微地带着点颤抖,这一颤抖,那黑衣老者又笑了。

  侯山风依着葫芦画瓢地也把三颗骰子扣在大海碗下摇了一阵,可是他的手不像黑衣老者那么灵活利落。停止摇动之后,他似乎揪着心地两只手捧起了那只大海碗,秦六几疑眼花,揉了揉眼。

  那黑衣老者目光中再现讶异震惊。那大海碗下的三颗骰子,竟然也叠了起来,而且那最上面的一颗,朝上的一面,赫然也是个六点。

  秦六颤声大呼:“老侯,真瞧不出,有你的……”

  侯山风却面无一丝喜色,对这声大呼也听若无闻,他伸出那颤抖的手,拈下了第一颗骰子。似乎因为过于紧张,没拈好,‘叭’地一声,那颗骰子掉在了桌子上,又一滚,滚到了桌子下面去了。还好,没碰着第二颗骰子,那又是个六点。黑衣老者脸色为之一变。

  秦六喜得一哆嗦,连忙闭上了眼,心里直念佛。

  侯山风脸上毫无表情地又去拈第三颗。

  但,砰然一声,那黑衣老者敲了桌子,显然,他更紧张,更急,这最后一颗骰子不但关系着他的成败得失,而且关系着他的半生威名,虽然侯山风的赌注是两条命,可是在他看来,那两条命抵不过他那招牌——两张牌。无如,这一敲不但震落了那第二颗骰子,也敲掉了他半生的威名,他勃然色变,霍地站起。

  秦六猛然一惊睁开了眼,他忽地一跃三尺高,咧着大嘴直笑,而且,那两眼泪水直往下淌,那又是个六点。

  侯山风恍若脱了力,身形一幌,连忙扶住了桌边,同时扶起袖子住额头上擦了一擦。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面如死灰,砰然坐了下去,一句话没说,抛手把袖底的两张牌丢在桌上。

  那不知是什么东西磨的,两张牌漆黑发亮,而且落在桌子上,竟把那桌子砸了个坑。两张牌面合起来是“天九王”可惜他在掷骰子上输了。

  怪得很,适才那老学究输了,那另三个视若无睹,面不改色,如今这黑衣老者又输了,另外三个照样地无动衷,生似那不关他的痛痒一般。

  侯山风连看也未看那两张牌一眼他便转向了矮胖老人:“阁下,你我如何个比法?”

  矮胖老者翻了翻细眼,咧嘴笑道:“年轻人,你既不许掺武功,咱们就只好真刀真枪地,比比深浅,喝它一场了,如何?”

  侯山风欣然点头:“话是我说的,我自然乐于从命!”话落,抬手便要招呼秦六拿酒。

  矮胖老者一摇头,笑嘻嘻地道:“不必,年轻人,你只要舵把我这葫芦酒喝个点滴不剩而不醉,我立即认输就是,行么?”

  侯山风摇头说道:“不行,我不愿占这个便宜!”

  “便宜?”矮胖老者捧腹哈哈笑道:“年轻人,你没有丝毫便宜可占,我这葫芦里的酒不比常酒,这是‘长白’雪桃酿造的,常人只喝三口便烂醉如泥,连我这等海量,喝完了这葫芦酒,走起路来也要摇摇幌幌的!”

  侯山风沉吟了一下,毅然点头说道:“既如此,我愿意试上一试。”

  他刚说完,那矮胖老者已自腰间解下了那个朱红的酒葫芦,砰然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侯山风拿袖子擦了擦那个用以掷骰子的大海豌,拿过酒葫芦,拔开塞子满斟了一碗。酒一倒出,芳香满赌棚,闻之醉人。

  侯山风不由赞了声“好酒”,然后馋相毕露地舐了舐嘴唇,双手捧起大海碗,“咕整”就是一口。

  一口下肚,他眉飞色舞,适才的惊险刹时间忘得一干二净,捧碗牛饮,转眼间碗底朝天,点滴不剩,喝完了这一大海碗,他面不改色,竟像个没事人儿一般,兴犹未尽地忙又拿起葫芦摇了摇。没了,他忙抬眼说道:“阁下,还有吗?我兴犹未尽,酒虫还在闹……”

  那矮胖老者瞪大了一双细目,失声叹道:“至今日我杜康时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还有一山高,年轻人我认输,也算是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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