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江湖-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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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刀的右手开始慢慢握紧,指关节开始泛青、泛白,蓦地眼中精光一闪,便有漫天刀光从他身侧迸射。
刀快如电,寒刃过处,声如破帛。
柯冬青的身子如枯叶般在刀光中飘飞而起,以令人目炫之速,作着鬼神莫测的游移挪掠。
他手中没有兵器!敢以空手与刀五相搏的人,普天之下也是没有几个了。换在以前,柯冬青也不敢如此托大,但如今他已得申也非真传,正好可以利用此战来检验自己的武功进展如何。
刀五的刀是一把好刀,刀五的刀法,也是好刀法。只可惜,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个犹如冬青一样有旺盛生命力的柯冬青,而且更是继承神刀一脉之人。
刀五已走了三刀,却未能沾上赤手空拳的柯冬青的一片衣角。他有些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实的了,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汉子,为何竟能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武功!
他究竟是谁?自然,他不会是染坊店里的掌柜。但“白衣山庄”的对头中,并没有这样武功卓绝的人物。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事情发展很快,便已不需要他再去苦苦思索这些问题了。当他的第四刀砍出时,他听到了“咔”的一声脆响。
起初,他没反应过来,弄不明白这声音来自何处,但剧痛很快从他的右手传来,然后,他的刀也已把持不住,脱手坠下。
他的右手竟已被对方踢断。
他不明白为何如果是这样。刀五清楚地记得当柯冬青侧身飞踢的时候,自己曾沉肘反撩,直削他的膝盖。柯冬青能闪过那一刀,已是幸运了,他又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出一脚,踢断自己的右手呢?
刀并没有坠于地上,因为柯冬青的左脚已飞速一勾一带,那刀便又反卷而上,飞速扫向刀五的下腹部!
第二十八章 神奇之术
无论是谁,看到自己的刀向自己扫来,都会惊骇欲绝的,刀五现在的感觉也是如此。
惊骇之中,他疾然反向倒折,企图避过这致命的一刀!
他的动作够快了,但就在他的身子如车轮般向后倒旋时,他的后背突然遭了重重一击,几乎将他的脊椎骨生生打断。
他的去势便不可避免地被止住了,然后下腹已有一片冰凉直贯入,凉意以他的腹部为中心,迅速地蔓延到全身。
所有的力气在这一刹那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发出惨叫,他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倒下了。他的下腹部插着他自己的那把刀,刀已全部没入他的体内,只有刀柄留在外面。
从他身后出手的自然是申田田。
申田田又一把将他扔向那个墙角,她对柯冬青道:“现在我们要节省我们的每一点体力,所以我只得从后面给他来这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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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一见柯冬青进屋,似乎松了一口气,柯冬青不由暗暗奇怪,上前替她解开哑穴。
女人道:“没想到你的武功这么高。”
柯冬青没有说话。
女人又道:“刀五的刀法我是知道的,虽然与江湖中的传言有些距离,但刀法仍是不俗的,没想到这么快便栽在你的手里。”
柯冬青向她这边走来。
女人的眼中闪过一种慌乱,声音中略略夹杂了一些惊恐与愤怒,道:“你要干什么?”
柯冬青知道她误会了,但他也不想解释什么,只是径直走到床前,俯下身来。
女人像一只猫一般往里缩了缩。
柯冬青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内疚,即使是真正的病人,在这样昏暗的屋子里呆上十几二十天,也是会烦躁不安的。何况她本是一个健康正常的女人,无论是谁,突然发觉自己处于一个完全陌生、无知的环境中,甚至可以说是危险中,他(他)都将无所适从的。
可以想像这些日子中,这女人已是备受煎熬了。这种来自精神上的痛苦,远比肉体、物质上的痛苦更刻骨铭心。
柯冬青忙道:“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将你掳到这儿,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再过几天,我……我一定不再为难你。”
说到这儿,他的心中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触,他心想:“也许,几日之后,我已是你的杀父仇人了。当然,也有可能我已死于你父亲之手,但无论如何,那时我们之间,已有不共戴天之仇。”
女人欣喜地抓住他的手道:“真的吗?”
柯冬青郑重地点了点头。
女人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其实今天我让你出去替我买东西,只是想在你离开这儿之时,我父亲的人会来此将我救走。那样,你与我爹就不会有什么冲突了。我也一定会说服我爹,告诉他我在这儿并……没有吃什么亏,便不要再追究过去的事了。”
柯冬青的语气突然又变冷了,他道:“他不可能会答应你的,即使他愿意忘记过去,我也不愿意!”
他的眼神中,又有了一种逼人的杀气与怒焰。
那女人惊讶地看着他,她不明白这个本是颇为和善的中年汉子为何有这么强烈的愤怒与杀机,莫非……莫非他对爹爹怀有刻骨之恨?若是如此,那么他为何又如此待我?
柯冬青在床头摸索了一阵,摸到了一件冰凉之物,他抽了出来,正是他的那把短剑!
柯冬青轻轻地拔出一截,寒刃如水。
女人静静地看着他,眼中不再有惊慌了。
柯冬青收回剑,正要向外走时,那女人突然道:“我父亲手下高手如云,你武功再高,也是会吃亏的。所以我希望你不要与他们强斗,必要时,不妨以我来要胁他们。”
柯冬青惊讶地望着她,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种话?”
女人道:“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也许,我爹过去曾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所以你才想出这个办法报复他。我爹想要做的事太多了,有时候难免要得罪人。便在我的眼中,他永远是一个好父亲。”
不知为何,她的眼中闪过了一种忧伤之色。
柯冬青冷笑一声道:“数千条人命,又岂是‘得罪’这么简单?”
女人吃惊地望着他,道:“你……你说什么?数千条人命?”
柯冬青一言不发,转身便走,留下这女人一人呆呆地躺在那儿。
当他出来时,申田田已恢复了她的本来面目,只是身上的衣衫仍是原来那套,这使她的模样显得有些俏皮。
申田田一见柯冬青便道:“我估计我爷爷会在天黑的时候动手,而此时离天黑大概还有两个时辰,还好现在是冬天,天黑得比较早。”
柯冬青问道:“你爷爷不是已武功尽失了吗?”
申田田道:“即使如此,我相信我爷爷仍是有办法的。”
柯冬青心道:“但愿你不是盲目相信。”
事实上,以柯冬青与申田田的武功,现在立即冲杀出去,一定也是可以成功的。问题是那样一来,他们二人的行踪从此便将被“白衣山庄”的人严密监视着了。“白衣山庄”组织庞大,人员众多,所以他们只能避其锋芒,然后伺机下手。若是蛮打蛮闯,恐怕未见着卓白衣的面,已先被累垮了。
何况,柯冬青如今已被武林中人视为十恶不赦之人,武林四大家族的人都在追杀他,这就更不允许他轻易抛头露面了。
攻击却并没有像柯冬青他们所想象的那样接踵而来。
他暗暗惊诧,这种意外的安静,反而让他焦燥不安起来。
奇怪的是卓白衣的女儿也很安静。按理来说,她应该大声呼救才是,当然也有可能她是在担心如果惹恼了柯冬青,有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既然她的行踪已被她父亲知道,那么被营救出去只是迟早的事情。
她对自己的父亲很有信心。
天色终于开始有些昏暗。
申田田转身正要对柯冬青说什么时,却听得“轰轰”数声巨响,屋内已多了三个人!
他们是破窗而入的,这间屋子已如此陈旧,哪经得起如此折腾,立即有灰尘“卟卟”地向地上掉了。
三个人均是一袭白衣,衣服似乎太过宽大了,所以看上去他们显得很缥缈,似乎一阵大风吹来,就可以把他们三人刮走似的。
其中有一个人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隐于另外两个人后面,让人一不留意,就会把他忽略掉。
柯冬青淡淡地道:“三位找人么?”
左边那人发间系了一根白绸带,他冷冷地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来要回我们小姐的。”
申田田哼了一声,道:“前面已有几个人来要过什么小姐小姐的了,不都没要到小姐回去吗?你们又何必再来多此一举呢?”
右边的人道:“你们莫以为占了一点便宜便可以卖乖,我是提着人头来向你们要人的!”
申田田一笑道:“虽然要那么多人头毫无用处,但既然诸位执意送上,我们也就不好再多加拒绝了。何况,捕风、捉影的人头,多多少少还是值几个钱的。”
“好狂妄的丫头!”
“哈哈,三位莫非忘了半月前在那座古庙中的情形?那天你们讨不到便宜乘机便溜了,今天可就由不得你们了。”
那三人对视一眼,眼中略有了惊讶之色。很快,他们互一示意,立即齐齐向申田田扑来。
身在空中,捕风左手在腰间一摸,便有一道红光闪出,如一条红色绸带飞舞,疾然向申田田拦腰卷去。
同时,捉影的右手也已自腰间抖出一条红色绸带,如毒蛇般卷向申田田的颈部。
他们身后的那个人,自然是他们的“影子”了。
“影子”发出如兽般的一声怪啸,身子已曲蜷成团,向申田田这边贴地飞来。
好怪异的轻功。
申田田右手一沉一翻,手中已多了一把只有一尺来长的弯刀。
申田田双滕微曲,便已借此飞速向一侧滑去。
捉影的红绸却如有灵性般,竟可生生改变方向,向申田田席卷而来。这一次,已不再是她的腰,而是她的双脚。
而此时,“影子”已袭至,他的兵器竟是一双弯弯的夺魂银钩。
银钩划出两道极为诡异的线路,一只疾撩申田田的前胸,另一只则钩向申田田的颈部。
柯冬青见三人攻势凌厉,不敢怠慢,“呛”的一声,扬剑出鞘,一声清啸,向“捉影”电射而去。
人未至,剑气已逼得“捉影”感觉不妙,立即弃了申田田,缩身回防。
刚一转身,他便看到了对方之剑所扬起的令人炫目光弧正以极快之速向自己的咽喉刺来。
“捉影”大惊,他的轻功着实不凡,竟能在间不容发的那一瞬间,陡然凭空向后飞去,而且速度奇快。
但他手中之红绸却不可避免地拖拽于身后了。
柯冬青左手疾出,迅即抓住红绸,用力一拉。“捉影”心知若是要与柯冬青争执这根红绸,势必吃亏,如此一想,他立即撒了手。
但柯冬青并未就此罢休,他轻哼了一声,疾运内力于左臂,两丈长的红绸竟如一杆标枪般直直扎出。
“捉影”大惊失色!虽然他一向以红绸为制敌之物,但为了习练如此手法,他已浸淫其中十数年了,才有如此修为。没想到对方夺过他的红绸后,立即能做到这一点。
情急之下,他的右手又向红绸抓去,企图以强力将这条红绸撕裂。
便在他出手之时,红绸已以惊人之速略一回缩,避过“捉影”的右手,再一狂吐,竟已将“捉影”的右肘卷住。
真是终日打雕,反被雕啄瞎了眼。
柯冬青用手一拉,“捉影”自然不会让他拉过来,他立即盘旋而飞,同时左手一扬,已有三把飞刀呼啸而出。
“捉影”心道:“即使伤不了你,至少我可以乘机脱身!”
飞刀的速度奇快,直奔柯冬青胸前要害之处。
柯冬青短剑盘旋如风,“当叮”之声响起之后,三把飞刀自然全被挡住。
而“捉影”果然已借此时机,从红绸的缠绕中解脱出来。
却见柯冬青略一侧身,身子曲伸之间,已如翩飞的鸿雁,向“捉影”这边飞来。同时他左手红绫疾然抖动,竟是卷向那三把正在坠落的飞刀。
红绸一卷甫伸,那三把飞刀竟被卷得反向“捉影”射来。
如此惊人的变故,“捉影”如何来得及应付?饶是他轻功卓绝,仍是只能避开其中两把飞刀,而第三把飞刀则已狠狠地扎进他的腰眼中。
“捉影”立觉一阵剧痛迅速传开,不由轻轻地“啊”了一声,身形一下子失去了那种轻盈。
柯冬青乘机欺身而进,短剑划过之处,已有一道血光抛洒开来。
“捉影”发出如蛮牛般的惨叫之后,向后仰倒。
便在此时,柯冬青听到申田田的一声闷哼。尽管声音不大,却让柯冬青心头猛地一沉,未及转身,他立即遁声长身射出。
身在空中,他已看清“捕风”的红绸正卷在申田田的右足上,而申田田的后背已破开一条一尺来长的口子,殷红的鲜血渗出,想必是“影子”所伤的。
柯冬青又惊又怒,他的剑施展得似万千流星穿梭飞舞,布满了剑身所能及的每一寸空隙。
剑气回荡冲激,发出阵阵刺耳的利刃破空之声。
自然,柯冬青是攻向“影子”。
在他的剑离“影子”尚有一丈之距时,“影子”竟未回转身来,而还是那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从这一丈之外到近在咫尺的时间很短,短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到时间的移动。在柯冬青的剑将要穿破“影子”的衣衫的那一瞬间,“影子”竟还是毫无反应。
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但所谓箭已在弦,不得不发。柯冬青的剑如一支已射出去的箭,自然是没有回头路了。
“咝咝”之长刃饮血之声响起,柯冬青的短剑已在“影子”的体内进出七次!
“影子”像一棵被伐倒的松木一般,向前仆倒。
柯冬青这才发现在自己出手之前,“影子”已被申田田所杀,只是一时未立刻倒地而已!
三人如今只剩“捕风”一人了。
“捕风”、“捉影”与他们的“影子”在江湖中名声很大,但这是因为他们三人密切配合时,功击效果成倍增长的缘故。而一旦这种配合被分解,那么他们的武功并不可怕。
“捕风”见同伴已先后倒下,情知不妙,虽然他的红绸带还缠在申田田的右足上,但以目前的局势来看,这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好运。
他是个明智的人,立即弃了手中的红绸,同时疾然向一侧弹身射去,身在空中,右手向后一扬,已有五把寒光四射的飞刀飞出,封住自己的后路,以免被人追击。
就在他的身子将及那扇破窗的一刹那,忽然觉得脚下一紧,一股奇大的力将他用力向后一拉,便身不由己又飞了回来!
他的反应倒颇快,顺着这一拉之力飞回之时,他又摸出一把短短的飞刀,向自己的脚下飞速划去。
“哧”的一声,束住他的脚的红绸已被划断。
他的右手迅速在身边的一张八仙桌上一按,再次飘掠而起。
忽地,他前面人影一晃,立即有一片沁入人心的凛然寒意弥漫开来。
那是剑刃之寒气,柯冬青已如鬼魅般挡在他身前。
大惊之下,“捕风”方寸大乱,见一片寒芒向自己咽喉袭来,情急之下,急以手去挡。
“卟”的一声,他的一只手已飞了起来,血腥之气立即弥漫开来。
“捕风”发出的痛哼之声才至咽喉,已被柯冬青冰凉的剑封住了。
他的心猛地一收缩,然后又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