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江湖-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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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知道以他的武功,剩下的人中没有人能对他构成威胁,但他心中的惧意仍是不由自主地升起。
无数的刀剑向他这边刺砍削劈。
冷战十三楼的人已被愤怒的火焰烧得热血沸腾,心中只有恨,再无其他了!
体内的毒在一步一步地向心脏侵去!
刁贯天见伊忘忧已死,一桩心事已了,不想再恋战,立即双足一顿,身子便如鹰隼般飞起,直射穿外。
数十条人影从各个方向直扑而起,向空中的刁贯天截杀而去。
怪笑声中,刁贯天的身形掠过之处,便见人影纷纷如流星般坠落。
落地之时,已然断气!
没有人能挡得住刁贯天,哪怕豁出命去也挡不住。
怪笑声中,刁贯天已如鬼魅般从冷战楼掠出,消失于漫漫黑夜之中!
远远地,还可以听到魔箫在风中呜咽之声,犹如鬼哭神泣!
来时的八百多人,便已将命留在冷战十三楼了。
而冷战楼则付出一千二百多条人命,以及他们的楼主伊忘忧!
两千个亡灵在冷战十三楼的上空久久不散,空气中的肃杀之气,浓得化不开!
名动江湖的冷战十三楼,从此便要烟消云散了吗?
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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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的一座孤岛上,有一座孤宅。
宅子不大,而且没有金碧恢宏之气势。
但它古朴,宅子里所有的东西全是用竹子搭建而成的,门、窗、梁、柱、椽……
甚至包括地面,也是用一片片光滑的竹片拼成!
如果你走在这座宅子里,你便会觉得心情一下子便清静下来,只想大声地叫,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
竹子是青色的,在人的长期磨擦之下,便有了一种幽淡的光泽,煞是好看。
而且,竹子又天生具有一种清淡的甜香味。
在宅子四周,是大片大片的竹林,大到覆盖大半个岛屿。
登上宅子最高的那座竹楼,极目四望,便可以看到远处的海。
现在是夜里,海在星光下泛着点点银光,而近处的竹林则在晚风的拂弄下翻滚涌动,几乎要与远处的海融为一体了。
如此良辰,如此美景,足以让人陶醉其中了。
是谁,如此会享受生活,选择了这个地方,筑穴而居?
是秋梦怒,“四情剑侠”中武功最高的秋梦怒。
秋梦怒总是比一般的人爱发怒,看到任何不入他眼的龌龊之事,他便要发怒。
而江湖如此之大与复杂,里边所隐藏的肮脏之事,是太多太多了。
所以让秋梦怒发怒的事是太多太多了。
他是一个在梦中也会怒火顿起之人。
他杀了许多人,而江湖中关系是错综复杂的,杀人这么多的人,他得罪了的人就很多很多……尽管他杀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该杀之人。
人们恭称他为大侠,但其中有一些人却已是咬牙切齿。
后来,秋梦怒觉得很累,不是身累,是心累,追杀“穷恶剑”刁贯天一役之后,他便隐居于这座小岛上了。
这七年中,他深居简出,总共只回到陆上四次。
菜,他自种了,米油柴盐则由他的老仆人老焦打理,每过一个月,老焦便会摇着船去一次岸上,从那儿带回日常起居所需要的一切。
寂寞吗?有一点点,但并不很多。
就像酒喝多了不好受,但少喝一些,那种微醉的感觉却很好一样。他已渐渐地习惯了这种平淡的生活,甚至有一点喜欢上这种生活了。
在这儿,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生气、发怒的。
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已好长时间没有发过火了,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老焦是不会让他发火的。老焦与天底下所有的忠诚老仆人一样,已把秋梦怒当作他的神明,秋梦怒咳嗽一声,他就会心痛半天。
他像一头老黄牛那样操持着一切,如果秋梦怒连他都会看不顺眼,那秋梦怒便是一个大魔头了。
秋梦怒当然不是大魔头。公平地说,秋梦怒是个比较爱发怒的大好人。
金刀、银剑、铜枪、铁棍四个人,也不会让他发火的。七年前,秋梦怒本想让他们四个人留在岸上,不要来这座孤岛,但他们摇了摇头。
他们的命都是秋梦怒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的,而他们又是知恩必报的人,怎么会离开秋梦怒呢?
秋梦怒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现在,你看到金刀,绝对想不到他就是九年那个一夜之间灭了“百愁门”的金刀。
金刀竟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竹匠。他那把金光四射的刀成了他做竹活的工具,这座宅子的搭成,便是他花了六十七天时间完成的杰作!
宅子搭成之后,他也没有闲着,又用竹子编床、编凳子、柜子、门帘……
现在的金刀,削的永远是竹子,或竹片,或竹棍,或竹杆。
银剑,则义无反顾地揽下了这儿所有属于女人干的活。本来,她是一个最不像女人的女人,这不是说她不美,而是说她的杀气,让人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一丁点属于女人的温柔。
当然,那是从前的事了。现在,她整天扎着一件围裙,忙忙碌碌的,如果有谁还说她没有女人味,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个瞎子。
秋梦怒已作了主,让银剑与铜枪今年年底便成亲。其实,秋梦怒所起的作用仅仅是穿针引线而已,更多的事是由他们二人早已铺垫好了的。
银剑已是年届三旬了,像每一个女人一样,她已沉浸于大喜将临的喜悦之中。
铜枪则负担起农活,他每天都是一身汗、一身泥地回来。
海岛的土壤种菜很不易,风沙又大,而铜枪也不是个种菜的好把式,所以一年忙到头,他的收获是不多的,但他却乐此不疲!
与他们三人比起来,铁棍便多多少少有点“不务正业”的味道了。
第五章 怒剑四卫
铁棍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提着他的大铁棍,满岛乱窜。他说是去打猎,改善改善大伙儿的伙食,但更多的时间,他是空手而归的。
后来,他改了志向,开始向海里的鱼下手,收获才有所改观。
这样四个人,怎么会引得秋梦怒发怒?
只有秋梦怒的女儿偶尔地会让秋梦怒肝火大炽!
秋千千今年十七岁。
十七岁,本就是一个古怪的年龄。在女孩子的身上,这一点特别明显。
你明明看到她是风,一忽儿她又变成雨了;你明明看到她是晴空万里,一转眼她已乌云密布了。
如果谁能够把十七岁的女孩的心弄懂,那么他就神了。
何况,她是秋千千!
秋千千是在百般呵护中长大的,这样长大的女孩总是很骄傲,很自负,从来不肯屈服的。当秋梦怒发现秋千千的性格太倔强时,想改,已太迟了。这便像是一把剑,当你发觉它铸弯了,而此时剑身已冷,锋刃成形,如果一定要强行把它扭正,那便只会刃崩剑折!
秋千千很不喜欢这座孤岛,她把这座岛叫做囚岛,久而久之,众人竟也开始像她一样称呼这座岛了!
当她十三岁那年第一次随老焦去了岸上后,她更是向往外边的生活了。
秋梦怒发的几次火,全是因秋千千而引起的。
当然,这样的怒火是极为短暂的,秋梦怒是那么疼爱他的女儿!
特别是从六年前,他的妻子病逝之后,他便一个人承担了双份的爱!
这样的日子,使秋梦怒的性子改变了许多。
他不知道这样平静而又平淡的生活,他还要过多长的时间。反正,至少到现在为止,他没有想过要去改变!
今夜,又与以往的夜没有什么不同。
秋梦怒又如以往那样,让老焦搬了一张小桌,一张椅子,放在宅子的最高竹楼上。
说是最高,只是比其它五间小竹楼高上一层而已。
二楼有一条宽宽的走廊,秋梦怒便爱在这儿摆上几个小菜,然后独自一人慢慢地品酒。
有时,秋千千兴致好了,也会陪他一起坐着,看他喝,自己叽叽喳喳地说。
但今夜她睡得很早,铁棍带着她在外面疯了一天,她已累了。
他本来是不会喝酒的,自从结识了伊忘忧之后,他才学会了。
现在,他用的酒杯、酒壶,便是伊忘忧送给他的,他很喜欢。
浅浅地斟上一杯,月光下,晶莹如玉。
夜色与酒一样美得醉人。
不知为何,今夜秋梦怒总是心神不定,心中不时莫名地涌起一种郁闷之气。
这好没有来由。
一阵风吹来,天上一朵淡淡的云飘过,将本就朦胧的月遮得更淡了。
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
端起酒杯时,他惊讶地发现酒中竟有了一种淡淡的红色!
是什么东西,倒映入酒杯之中?他向四周看了看,没有。
也许,是双目的错觉吧。
他举起杯来。
就在杯子将与嘴唇相接触的那一瞬间,杯子突然一声脆响,碎了。
碎了的酒杯将秋梦怒的手划了一道口子。
血一滴一滴地流在竹楼上,其声在这样的静夜中,显得格外的清晰、清脆!
清晰得有点失真。
秋梦怒的心一沉,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酒杯怎么会碎。
老焦闻声而来,惶然地道:“主人,你……”
秋梦怒挥了挥手:“把酒菜撤了。”
老焦赶紧上前。
秋梦怒仍在那儿静静地坐着,良久,良久。
起雾了,湿了人的发,人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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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老焦去岸上的日子。
秋千千当然又闹着要去,她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在外面世界呆上一段时间的机会。
但这一次,秋梦怒说什么也不答应,哪怕秋千千哭红了鼻子,他也不改初衷。
他心中有了一种隐隐的预感,但他不敢往更深的地方想。
老焦回来之时,已是傍晚。
只见老焦一脸的惊惶之色!
看到老焦如此模样,秋梦怒心中的不安更甚!他甚至都不敢问起江湖中的事了。
他不问,老焦一样要说。
老焦说:“主人,莫大侠死了,伊大侠也死了!”
说这话时,他已是一脸的苍白之色。
听完这话之后,秋梦怒的脸色比他更苍白!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了。
强力克制自己的震惊,他嘶声道:“可靠吗?”
老焦用力地点了点头,有些心疼地望着秋梦怒那张苍白的脸。
秋梦怒嘶声道:“谁下的手?”
老焦道:“‘穷恶剑’刁贯天!”
秋梦怒紧张不安之色立去!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脸上甚至还浮现了一丝笑容。
他轻松地道:“谣言,又是谣言!刁贯天在七年前便已死了,怎么会又冒出一个刁贯天来?既然刁贯天是谣传的,那么我的两个朋友之死,也一定是谣传的了。”
老焦道:“并非谣传。莫大侠遇难于三天前,伊大侠遇难于昨夜。伊大侠的冷战十三楼中三千人已死了一千人,包括十一个分楼主,而端木先生,还有两个叫什么‘春风、细雨’的高手也都受了重伤……”
不用再多说什么,秋梦怒已经信了,江湖中人对冷战楼的了解,从来没有深入到知道“春风、细雨”这两人的地步。
而现在,连老焦也知道了这一点,那便足以说明事情并非谣传。
“春风、细雨”是伊忘忧身边最为神秘的人物,他们的来去便如一阵风般难以捉摸。
这不是伊忘忧在故弄玄虚,而是因为“春风、细雨”归服伊忘忧的过程极为神秘。
可以说,如果人们早早地便知道“春风细雨”二人在伊忘忧的身边,那么伊忘忧早已受到了众人的质疑了。
“春风、细雨”,便是十一年前便已名动天下的一对杀手。
当然,那时,他们不是叫“春风、细雨”,而是称“回肠”、“荡气!”
“回肠”就是“春风”。
“荡气”即是“细雨”。
杀手总是会有被杀的一天的,而伊忘忧便是在那时候救下了他们二人。
从此,“回肠、荡气”消失了,而伊忘忧身边却多了两个忠诚的守卫者。
隐名埋姓,对伊忘忧,对“回肠荡气”他们自己来说,都有好处。于是,他们二人便成了冷战十三楼中最为神秘的人物。
换了是秋梦怒,就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这正是伊忘忧之所以说“忘忧”,而秋梦怒最易动怒的原因所在。
老焦能说出“春风细雨”,那么不幸之事,一定是真的发生了。
但,一个被自己亲手杀死了的人,又活了过来,无论是谁,都会大吃一惊的。
不只是吃惊,还有愤怒,悲伤……
刁贯天怎么可能复活?
秋梦怒不敢不愿相信这一件事。但现在已不是在刁贯天是否真的复活这件事上打转的时候了。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去对付杀害他两位至友的凶手。
无论他是谁……
如果是刁贯天做下的事,那么他会自己找上门来的。刁贯天从江湖中消失之七年前的事,直到七年后的今天才重新露面,那么在这七年时间里,他一定已为复仇之事做了许多的准备,伊忘忧与莫入愁的死,便足以说明了刁贯天已不再是从前的刁贯天了!
所以,刁贯天是蓄势而发,他的下一个目标,不是段牧欢,便是自己!
那么,自己能否抵挡得住刁贯天呢?
很难很难!
虽然他的武功在四个人当中是最高的,但却数他最势单。伊忘忧属下三千,竟也难脱一死!更何况他只有“银铁金铜”四人?
伊忘忧之死,便说明了许多东西。
看来,这样样平淡的生活,从此便要结束了。
也许,结束的不仅是这些,还有可能加上自己的性命。
想到死,他便想起了秋千千——秋千千风华正茂,她不应该死!
于是,他道:“老焦,现在动身,能不能再次跑上岸?”
老焦吃惊地看了他一眼,道:“能是能,但已是赶不回来了。”
秋梦怒道:“那好,你便辛苦一下,再跑一趟吧,把千千也带上。”
老焦更吃惊了,急道:“天已擦黑,小姐她怎么能……”
秋梦怒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便按我说的去办!注意,不准把你在外面听来的任何东西告诉千千。你便说带她去段叔叔家走一趟,但不准真的带她去段牧欢大侠那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老焦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其实他真的不明白。
秋千千听说要她去岸上,先是大喜,接着就有些疑惑了。
爹爹一向不愿让自己离开此岛,就在今天早上,父女俩还为这事闹了一阵别扭,怎么一忽儿便改变主意了?
她偏着头道:“爹,你在哄我吧?”
秋梦怒道:“爹怎么会哄你?你现在便动身吧。”
秋千千道:“那我收拾一下东西。”
秋梦怒道:“不用收拾了,你段叔叔那边什么东西没有?”
秋千千更奇怪了,她不明白为何爹爹不但要她连夜赶过海去,而且连收拾东西的时间也不给!
这其中定有古怪!
于是,她便一嘟嘴,道:“我不去了。”
秋梦怒惊讶地道:“为什么?你不是一直说我太专横了,不肯让你离岛吗?”
秋千千娇声道:“但爹爹这次转变得太快了,我有点接受不了。”
秋梦怒忙好言相劝。
秋千千的倔强又上来了,她说什么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