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盛 作者:冷苏(起点vip2012.08.20完结)-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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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略略侧头看着韩聿的侧脸，似玩笑般地询问道：“韩聿，你将来的愿望是什么？”
　　“愿望？”韩聿一愣，随即道：“我只想入朝为官。”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离开了人群，沈青晗笑容依旧，“你们甥舅俩还真相似……”一样的野心，一样的薄情……
　　但周围太吵，韩聿没有听清楚她的话，正询问了一遍，沈青晗却笑笑不答，往远处去了。
　　快一年的朝夕相处，让他明白，眼前的女孩儿与他了解的那些女孩儿完全不同，有时候他也想要靠近一些，去探知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是每当这时候，他都控制自己站在原地，不朝她靠近一步。
　　就如眼下，沈青晗离开之后，他没有立即追上去。
　　因为他不想如舅父一般，空有一腔野心抱负，却无从施展。
　　沈青晗先是回教舍见过李远宁、王治两人，恭贺两人岁考成绩突出。王治十分开心，李远宁却十分低落，到此，他才有些后悔，为何自己不努力？眼下王治可以跟随贵女进入甲班，自己却只能待在乙班，长此以往，贵女会不会疏远自己？
　　如此一想，便暗暗发誓，明年的岁考，一定要进入甲班。
　　岁考结束便已近年尾，呵口气都化作白烟消失。
　　沈青晗没有立即离开太学，而是搓着手，缓缓朝后面的树林走去……
　　云潇总是喜欢一个人在竹林中吹奏，不论寒暑。只要她开心或者伤心的时候，总能在这个地方找到他。
　　而每当一见到他，开心因为能有人分享而变得更加开心，伤心因为有人分担而变得无足轻重。
　　今日她是怀揣着高兴的心情前来，她想要把自己进入甲班，马上就要与之同班的事情告诉他。
　　果然，当她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竹林中时，那熟悉的白色身影依旧像从前每一次一样等候在那里。
　　她露出笑容，脚步轻轻地靠近。
　　离他还有十丈左右的距离的时候，云潇缓缓转过身来，俊逸的脸孔露出一丝淡笑，目光随意而柔和，“你来了。”
　　沈青晗笑着点头，“我来告诉你一件好消息。”
　　“贵女最近好事盈门，笑意常在，这样很好，”他说话的时候，茶色的眼睛比那天空还要澄澈，沈青晗看着他，就仿佛忘却了一切烦恼，置身于云端，身侧是柔和的微风，再也没有比这更惬意舒适的感受。
　　“看你的模样，似乎已经猜到了……”沈青晗收了笑容，有些无趣地道：“你能不能别什么事都知道，装作不知道骗骗我，让我高兴一下不好吗？”
　　云潇笑着摇头，眼底有一丝极淡的宠溺，“我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太聪明。”
　　沈青晗“嘿嘿”一笑，“那我就当这是夸奖了，”说话间，她仰着圆润光洁的下巴，“不如吹首曲子奖励我一下，如何？”
　　云潇淡淡一笑，也不答是也不答否，修长的手指划过腰间的玉笛，不多时，清越的笛声响彻在竹林中，颤动了树颠的积雪。她看着眼前这个身量颀长的少年，漂亮得让人呼吸微滞。
　　她喜欢这样的环境听着这样的曲子，也喜欢眼前吹曲子的少年，
　　沈青晗笑了笑，这样，很好！
　　时间在这种惬意中缓慢而又快速地流逝，一曲毕，因为今日太学无法久留，两人约定明年再见便分别离开。
　　离去的时候，人已经很少了。
　　沈青晗回到太女府，冻得鼻头通红，过不了多少时日就要到年关，还好不用再日日去上学，她就想窝在暖暖的房中。
　　沈旻玥怀孕三月余，腹部已经轻微隆起，脸上总是挂着柔和慈爱的笑容，哪怕是怀了孕，对待沈青晗的态度也依旧没有变。
　　“青晗回来了，快过来瞧瞧，这是你皇祖母赏赐于你的。”
　　“娘，这是什么日子，皇祖母怎么又想起赏赐东西了？”沈青晗随意地瞟了一眼，堆积在房内的东西，便有白苓，白芷伺候着脱去外袍。
　　“你这孩子，”沈旻玥睇了她一眼，“你岁考受张淳之褒奖，你皇祖母自然是知道的，况且除夕夜，要举办国宴，便一道赏赐了你。快来瞧瞧，喜不喜欢？”
　　“国宴？”沈青晗一面疑惑地询问，一面脱了外袍走到沈旻玥身边，看着神武帝的赏赐，从衣服，布料，笔墨纸砚，到首饰等物一应俱全。
　　看起来华美不可方物。
　　其中一件杏黄色的宫装尤其漂亮，上面有挑金丝绣成的蝶戏牡丹，颜色素淡，却不显得单调小气。
　　沈旻玥见她用小手摸索着那件宫装，便笑着道：“这是你皇祖母赐下，国宴那日你的宫装。”
　　这些珠光宝翠，华服靓衣，是个女人都喜欢。可是她穿越来还不到一年，根本不曾参加过国宴，若这国宴上有许多大臣皇亲，那么以她如今的身份，估计这趟国宴不会轻松。
　　自从知道国宴后，她便掐着时间过日子，可时间终究还是会滑过去。
　　当她被白苓、白芙教导着学完规矩后，除夕便到了。
　　这一大清早，她就被白苓、白芷从床上抱起来，扒干净后便开始洗洗刷刷。折腾得她皱紧了一张包子脸。
　　冬天虽冷，但房中有炭火，不会冻着。她郁闷的是这反反复复的折腾，只洗个澡，就被刷洗了三遍，才放过她。
　　********
　　最近写得没激情，所以加快了点节奏，不会觉得太快吧……


第五十四章　国宴（中）


　洗完后，便已经过了辰时。
　　头发由红蕊负责绞干，红杏负责替她更衣，白苓和白芷则负责指挥。
　　待穿好那一身杏色的宫装，蝶戏牡丹的图样映着她发红的脸孔，十分俏丽迷人。
　　红蕊捂了唇笑道：“小姐越长越漂亮了……”后面的话她打住了，犹记得上一次还被白苓驯过。
　　沈青晗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实际上她什么都说不出，早早地被拖起来使劲刷了三遍，现在身上软软的疲累得很，这会儿又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宫装，累得她眼皮直打架。
　　好容易收拾妥当，她却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鼻尖有熟悉的甜香，她微微勾动了嘴角，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感觉有人在轻轻推动她，并唤着“青晗，青晗……”
　　青晗……
　　她意识逐渐清醒，才想起自己就是青晗，青晗就是自己。
　　她倏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精心打扮过的沈旻玥，她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醒了？这一觉你可睡沉了？”
　　沈青晗还未说完，便听旁边的陆讯道：“我来，别把孩子压到了。”陆讯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十分平稳，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并非是关心。
　　沈青晗也转头看到了同样收拾过，穿着正装的陆讯，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这是在去宫中赴宴的路途上。
　　她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清醒过来，今日断不能给沈旻玥丢人。
　　“青晗，今日你要守规矩，不能离开你母亲身边。”陆讯道。
　　沈青晗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沈青晗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宫门前，因为进宫的人数太多，未免混乱，所以不论皇亲还是大臣，都得在宫门前下车，步行进宫。
　　沈旻玥等人也不例外，被白芙搀扶着下了车。
　　大臣们入宫不得带侍从，但沈旻玥如今身体不便，是以神武帝格外恩准，可令她带一人入宫服侍。
　　沈青晗乖乖地跟在沈旻玥身边朝里走去。
　　原本听到“国宴”二字就知道今日入宫的人数众多，却也没想多到如此地步。
　　朝中四品以上的大员才有资格携两位亲眷参加国宴，可宫门外的两列宫墙依旧被马车填满。
　　当她和沈旻玥、陆讯下车后，看到的便是宫门内外华服丽影，络绎不绝。
　　且入宫的大员一般都是带着正妻和嫡子参加，有离得近的见到沈旻玥出现，便纷纷点头问安。
　　沈青晗也从这些人里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薛嘉，薛嘉和她母亲秦素岚一起走过来，秦素岚先是给沈旻玥问安，然后便把话题转到了沈青晗身上。
　　“我早就瞧出青晗贵女是个有福气的，不想还是个机灵的，这才入了太学不到一年，就进入了甲班，”秦素岚当着沈旻玥的面毫不吝啬的夸赞，说完还对薛嘉道：“以后你和青晗贵女一个班，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薛嘉看了一眼沈青晗，她没想到这个傻子收拾利索了倒还能看，可是因为先前那傻子印象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以至于现在依旧抹不掉，所以态度也不见好，只是道：“知道了。”
　　沈青晗并不讨厌秦素岚，当日自己还是个傻子，这秦素岚并没有嫌弃自己。虽然有可能是看好沈旻玥的身份，可是沈青虹还是薛嘉的表妹，要是薛嘉与沈青晗结亲，沈青虹又仗着神武帝的宠爱，最后的结果也并非是沈旻玥登基。
　　正因为想不明白秦素岚为何会那么做，所以她才对秦素岚抱着不偏不倚的态度，谈不上喜欢，却也不讨厌。
　　但她不讨厌秦素岚，却不代表沈旻玥也不讨厌。
　　也许是每个孩子在父母心中都是宝贝，即便沈旻玥是个好脾气的，但也不容许别人嫌弃自己的宝贝。
　　秦素岚说过一番话后，沈旻玥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薛夫人，我们先行一步。”完全断绝了对方继续搭话的可能。
　　沈青晗的目光也未在薛嘉身上多作停顿，待沈旻玥抬步离开，也没半丝犹豫便抬脚跟上。
　　待沈旻玥、陆讯，沈青晗走远，秦素岚才低低一叹，“看来太女殿下心中的隔阂还没有消散。”
　　薛嘉见到母亲叹息，不由皱眉道：“娘，你何必对他们如此，我又不喜欢那个傻子！”
　　“什么傻子不傻子的！”秦素岚变了脸色，目光扫过周围人，点头招呼之后，压低了声音喝道：“青晗贵女不止不是傻子，还跟你一样是太学甲班的学子，你要是再傻子傻子地挂在嘴上，薛家都要因你而招祸。”
　　薛嘉听到这话，皱紧了眉，抿着嘴，却十分不忿。
　　秦素岚似是看穿了儿子的心思，摇了摇头，拉着他走到人少的一旁，才低声道：“当时的决定是我和你爹商量一致后才去对陛下说明的，可是你这孩子不明事情，却把这桩亲事给折腾掉了。”
　　薛嘉听到这里，觉得事情兴许是另有缘由，便问道：“娘，究竟怎么回事，你跟我一次说个明白吧。”
　　秦素岚见四周无人了，才道：“孩子，你想过没有，我薛家与青虹贵女有血缘之亲，若她日后能成功登基，薛家自然无碍，你的事情娘和爹也不会过问，但若是事情有变呢？”
　　说到这个份上，薛嘉不是傻子，相反还很聪明，当即双眸一睁，心中一惊，明了爹娘的打算，“你们是想……想让我与青晗贵女结亲，若有万一，才能保住薛家？”
　　秦素岚见儿子终于想过来，便点了点头，“生在大族中，婚姻只是维系家族利益的筹码……”
　　可是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薛嘉打算，“娘，我是您儿子，你怎么能如此做，我不愿意，我的人生不让任何人操控！”
　　“若是家族有难，你难道不管？你难道还能好生生活？”秦素岚板起了脸，训斥着一贯桀骜的儿子。
　　“就算如此，那也不能用这样的方式。”
　　“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能保全？”


第五十五章　国宴（下）


　秦素岚一句话，断绝了所有可能，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在两边的夹缝中求生。
　　薛嘉的脸一点点地变青，他从小生在大族，没有遭受过波折，可是当这些可能摆在自己面前，他才发现自己的桀骜在这些事情面前不堪一击。
　　秦素岚见儿子明白了轻重缓急，便才缓缓道：“如今你和青晗贵女朝夕相见，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你不要让爹娘失望！”
　　薛嘉听完，抬起头来正要辩驳，却被秦素岚摆手打断，“你不用说了，娘明白你想说什么，就算青晗贵女不是你喜欢的人，但你只能是她的正夫！”说完又似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些，便又道：“你若想要个知心暖意的，留在身边也可，想必青晗贵女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理的人。”
　　薛嘉听得抿紧了嘴唇，一张桀骜贵气的脸略有些泛青，可是秦素岚说完，见四周人越来越多，便止了话头，“走吧，该进去了。”
　　沈青晗根本没想到秦素岚竟然还盘算着这种事情。她只紧紧走在沈旻玥身边，每当见到与沈旻玥打招呼的人，都同沈旻玥一般点头微笑。
　　举行国宴的地方在皇宫西面的迎仙殿，此地地势极高，殿宇四周被草木掩映。殿外有数十步宽而广的阶梯，此时每一阶之上左右两侧都摆放了一张长几，长几之上又摆放着时新瓜果以及精致点心。而不少人已经落座，远远地，就能听到嬉笑声，香甜的瓜果香也随风飘来。
　　沈旻玥在前，沈青晗和陆讯在后，韩聿在最后，一行人缓缓往上走，两侧的大员以及内眷都会起身问安。
　　沈旻玥一一笑着回应，态度十分亲民。
　　几十阶阶梯很快走完，沈青晗与沈旻玥来到了最顶端的御座之前，沈青晗远远地扫过一眼，神武帝今日穿着隆重的宫装，头顶的宝冠顶着十二旒明珠，遮挡了雍容威严的脸孔。
　　走得近些之后，沈青晗便不敢再肆无忌惮地打量，按着白苓教授的礼仪半点不敢出错，微垂了视线，随着沈旻玥来到神武帝座前，躬身行礼，沈旻玥道：“旻玥给母皇请安，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青晗也请过安后，便见神武帝朝着她和沈旻玥招了招手，语调有些笑意，“都起来罢，坐到我身边来。”
　　此时神武帝身边有两侧席位，皆都空着，但是左手边第二位坐的是皇二女沈旻静以及她的儿女们。
　　沈旻静容貌不甚出众，倒是她身边那几个孩子都很漂亮。
　　沈青晗收回视线，左边第一席属于太女，那么右边空着的一席很显然就是沈青虹了。
　　沈青晗正抬步随着沈旻玥往旁边的位置走去的时候，感觉到有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她略略抬头，见到的却是云潇的笑脸。
　　她稍稍一愣，微微一笑后便收回了目光，继续随着沈旻玥走到长几后，被宫人伺候着坐下。
　　她坐在沈旻玥旁边，韩聿和陆讯则坐在沈旻玥身后的席位之上。
　　坐定之后，沈旻玥和神武帝说着话，她的目光则轻轻朝旁边云潇所在的位置飘去，却不是看云潇，而是看向那个刚刚只扫了一眼的妇人。
　　那妇人坐在云潇身边，看摸样年纪，应该是云潇的母亲。妇人看起来约莫三旬，十分美丽，同云潇一般，喜好白色，即便在这种场合，她依旧选择了白色的宫装，看起来素雅中透着一丝华贵。
　　她神色十分平静，平静得有些冷漠，脸上半丝笑容不见，眼神也有些冰冷。刚刚她扫过来一眼，让沈青晗清楚地感受到了，她是生性如此。
　　云潇的容貌就继承了妇人的所有优点，可是两张极为相似的脸，一人总是挂着浅淡的笑容，一人却是冰冷得没有温度。
　　缓缓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她不知道云潇会出席国宴，更不曾想到云潇会随着母亲坐在神武帝身边极为靠前的位置。
　　迎仙殿外众臣已经就位，只有沈青虹的位置空着。
　　礼乐声声，歌姬舞得不知疲惫。
　　就在此时，沈青虹仰着优美的脖子，目不斜视地踏着阶梯走了上来。
　　待走到神武帝御座之前，才难得地露出笑容，微微俯身，“青虹给皇祖母请安，愿我大周来年更加昌盛。”
　　神武帝哈哈大笑，“好一个来年更加昌盛！”
　　说完，文武百官见龙颜大悦，纷纷起身，恭祝道：“祝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