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盛 作者:冷苏(起点vip2012.08.20完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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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旻玥吩咐白芙后，赵公公便笑眯眯地转身离开了。
　　待赵公公离开，沈旻玥对白芷轻轻招手，柔软的语调轻言道：“把青晗抱过来。”
　　白芷抱着沈青晗走过去，沈旻玥伸手从她怀中接过抱在自己怀中，轻躺在床上，抚着她略有些薄汗的鬓发，轻声道：“看你玩得满头大汗的。”
　　沈青晗只盯着沈旻玥的脸使劲地笑着。
　　“娘明日带你出城去玩好不好？”她柔软的目光落在沈青晗身上。
　　沈青晗一千一万个愿意，巴不得能多出去走走，了解点这个时代的信息，但此刻却只能傻笑。
　　白芷立在床边，“夫人，您身体还未康复，怎么能……”
　　沈旻玥没有抬头，只轻抚着女儿的小脸，温柔的笑道：“我身体无大碍，如今智云大师恰好在护国寺里，晚些时候又不知道哪里找他去，青晗这样子，我实在忧心……”
　　沈旻玥如此回答，白芷自然不好再说其他。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声，“爷来了……”
　　沈旻玥本来平和淡然的脸上飞快浮上一抹喜色，一双迷人的眼睛也顿时变得亮晶晶的直直地朝房门看去。
　　沈青晗的目光从沈旻玥脸上滑下来，心中暗叹，继而抬眼顺着她的视线朝前看去。
　　不一会儿，陆讯颀长的身姿出现在房中，而在他身边，还有个年约十岁的男孩儿被他牵着一同走入。房中诸人都是一愣，陆讯却不理会众人，目光轻轻一扫，便落在沈旻玥身上，“听闻太女身体抱恙，如今可好？”十分平淡的语气，甚至没有把目光落在沈旻玥的脸上。
　　沈旻玥的身体略略一僵，一种浓重的失望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让沈青晗清晰地感觉到。
　　“无甚大碍，有劳夫君挂碍！”沈旻玥身上的的那丝喜意已经点点消弭，可她依旧不会抱怨，不会痛恨，只是温柔着致谢。
　　“那便好……”十分平淡的语气。
　　沈青晗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个男孩儿身上，男孩儿长得十分漂亮，亮闪闪的眼珠，挺直的鼻梁，薄薄的红润的唇，看起来像个瓷娃娃，他站在那里，明明是个小孩子，却摆出一副严肃的姿态，乍一看，就像缩小版的陆讯。
　　“聿儿来了？”沈旻玥温柔地对小男孩儿笑道。
　　小男孩儿松开陆讯的手，一步一步故作沉稳地走到房屋中间，朝着沈旻玥一拜，“韩聿给殿下请安，望殿下一切安好！”
　　“这孩子……跟舅母还这么客气，快过来，看看你青晗妹妹。”沈旻玥招手，脸上的笑容十分柔软。
　　韩聿转头看了看陆讯，见他没有反应，便答了声，“是，舅母。”
　　便抬脚朝沈旻玥走去，他身穿天青色的广袖衫，颜色本来十分配他如今的年龄，可他偏偏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青晗，这是韩聿表哥。”沈旻玥轻声对沈青晗说道。
　　沈青晗傻笑着看着这个漂亮的男孩儿，白皙的脸颊粉嫩嫩，肉嘟嘟的，令她不由虐心大起，伸出肉肉的小短手，十分迅速且准确无误地掐中了他肉嘟嘟的脸颊。
　　韩聿怎么都没想到会这个傻傻的表妹竟然会突然袭击自己，当即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她。
　　他的反应让她十分得意，小男孩儿就该是这种模样，故作老成的样子实在不好看！
　　沈旻玥也被沈青晗的举动惊到了，待沈青晗蹂躏够韩聿的小脸儿，她才骤然反应过来伸手去把她的小短手给拉扯回来，“青晗，怎么能欺负表哥？”
　　“好……吃！”沈青晗拍着手掌，真心地笑得十分开心。
　　韩聿一张脸被揉得通红，却也不见生气，待惊讶散去，便规规矩矩地站着，不气也不恼。
　　沈旻玥赶紧让白芙抱过沈青晗，而她自己则拉过韩聿，轻轻地替他揉了揉脸颊，“聿儿，痛吗？”
　　韩聿摇了摇头，露出牙齿笑道：“不痛……”
　　回答这话时，他的目光越过沈旻玥落到还在拍着手掌傻笑的沈青晗身上，小巧秀气的眉轻轻一皱，那模样像极了陆讯。
　　这时，陆讯才踱着步子朝前走了两步，“聿儿以后作青晗的伴读，太女觉得如何？”
　　沈旻玥微微一愣，转头看向陆讯，“青晗还这么小……”
　　陆讯的目光扫向沈青晗，见她正傻傻的笑着，眉头微微一皱，“其他贵女皆是七岁入太学，青晗立马就到了入学的年纪，该请先生教导了。”


第六章　人前人后


　沈旻玥低头看了怀中笑得开怀的女儿，微微一叹，“好吧，只是这人选，夫君可有决定？”
　　陆讯点头，“太学博士李义臻乃我同窗，学识渊博，为人和善耐性足，由他来做青晗的启蒙先生最合适。”
　　“既然夫君已经决定，那便依夫君之意，改日便给李博士送贴去。”
　　“不用了，今日我已经送过，也得到了他首肯，”陆讯说完，便转头对一旁伺候的白苓、白芷道：“你们把小姐和公子带出去，我还有事要与太女商量。”
　　沈旻玥听丈夫有话要说，便理了理沈青晗的衣衫，然后才把她交给一旁的白苓道：“多看着些，别让她弄脏了衣服。”
　　“是，夫人，”白苓回答完，就抱着沈青晗离开了房间，而白芷则带着另外一个小男孩儿跟在白苓和沈青晗身后出了房间。
　　沈青晗趴在白苓肩头，刚好能看到身后步伐不大却十分从容的韩聿，此刻他也正瞧着自己，目光中带着审视，令他小小年纪便看起来有几分不可测。
　　沈青晗再次把她的脸和陆讯的脸重合在一起，这对甥舅真是长得太相似了，不止容貌，举止神态也有五分相似。
　　“韩公子，你和小姐在这里玩一会儿好吗？我去给你们端点心来。”白芷、白苓带着韩聿和沈青晗来到花园中的凉亭坐下后，白芷便转身离开。
　　如此，便只有白苓扶着沈青晗坐在凳子上，而韩聿则也规规矩矩地坐在哪里。目光毫无避讳的看着沈青晗。
　　突然地，他竟主动与沈青晗说话，“我已经四年为见过表妹，没想到表妹都长这么高了。”
　　沈青晗依旧傻傻地笑，“四……四年。表……表哥”本尊其实并不是真傻，只是口齿不清，思维比一般人慢，所以她也不能完全答非所问。
　　韩聿微微一笑，竟完全嫌弃她的傻样儿，还伸出手来，白皙匀称的骨节虽然还未张开，但这双手却惊人的漂亮。
　　眼睁睁地看着那双手落到她脸上，丝毫不厌恶地替她擦拭了嘴角的口水。
　　手指温腻，动作轻微，让沈青晗微微一僵，呆呆地看着他：这小子是在报复她刚刚吃了他豆腐的仇吗？
　　如此想着，他的手指却在他脸上游弋，看似在替她擦拭整理。
　　是以白苓微笑着站在一旁并不阻止。
　　沈青晗忍耐着，分明从那小子眼里看到了一种戏耍她的光亮。
　　本来渐渐消失的笑容却在一瞬间炽烈起来，让韩聿停留在她脸上的手一僵，继而感觉到一股湿热的东西顺着他手掌滴下去，正是沈青晗越流越多的口水。
　　他脸色微微一变，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刚刚他的确是有些报复的心理在作祟，刚刚她用的劲儿十分大，大得让他有种错觉，她是故意的！
　　沈青晗笑得十分开怀，眼神却迷茫无辜。
　　韩聿看着她的笑容，疑惑一点点消散，是自己太多疑了，这位表妹只有七岁，还是个先天不足的，怎么会是故意的。
　　如此一想，便也不再戏耍他，亭中一瞬间便安静下来。
　　即便后来白芷后来布了不少吃食，韩聿也未再多说话，只是规规矩矩地坐着。
　　从此之后，这位韩聿便住了下来，太女府中也多了一个大她三岁余的表哥
　　她的生活开始有序且无聊地运转下去。
　　太学博士李义臻只有三十左右的年纪，儒雅且风度翩翩，容貌比不上陆讯，但也算帅哥一枚。是以对于这古代请家教一事，她便也不那么排斥。
　　反正李义臻知道皇太女府中的唯一贵女是位先天不足的，除了启蒙教育外，并不苛求她太多，反对韩聿的教导更为用心。
　　“贵女，贵女……”戒尺拍打在案桌上，发出“笃笃”的声音。
　　沈青晗从睡梦中醒来，嘴角尤挂着口水，眼神迷糊地盯着一张书卷气十足略带无奈的脸。
　　“嘿嘿……”她反应过来自己在课堂上无聊地睡着了，赶紧以傻笑来掩饰。
　　其实这也怪不得她，李义臻所教授的繁体字，虽然复杂难记，但却难不倒一个装着成年灵魂的小孩儿，只需要看一两遍，便能写出，可李义臻念着她痴傻，总会反反复复地讲解字意，然后又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教授如何书写。
　　如此一来，她便听得昏昏欲睡，昏昏欲睡的结果便是真的会周公去了。
　　“贵女，今日所授的五字，你可记下了？”
　　“记……记，下了……”
　　李义臻稍稍满意地点头，“那贵女把趙，錢，孫，李，週这五字临摹一遍看看。”
　　“哦……”她傻笑着点头，伸出短短的胖手去握毛笔。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所以她也不用再想应对之法，只需要在握着笔在纸上鬼画符就好。
　　李义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好了，贵女可以停笔了。”说罢，转头对一旁端正而坐的韩聿道：“韩聿，你来……”
　　“是，先生。”韩聿十分有礼貌地回答了一句，然后便用左手牵起广阔的袖口，提笔运力。
　　沈青晗的目光随着他的笔势而动，心中啧啧称叹，这人比人还真不能比，就算不装傻，以她本人而言，小小十岁年纪，也绝写不出这样一手字来。
　　笔墨浸纸，婉若游龙，游走间半丝不见停顿，一气呵成。
　　待把五字写好后，他轻轻把用过的笔搁在笔架上，才站起身来，恭谨道：“先生，写好了。”
　　李义臻方才走过去，用赞赏的目光扫了一遍，“不错……”李义臻是个不会把赞扬和批评挂在嘴边的先生，好的他会鼓励，但不会过分，坏的他也不会怒骂让学生失去信心。
　　“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把今日所授五字，各写十遍交予我。”
　　李义臻一走，沈青晗便浑身轻松，因为白苓和白芷守在书房外，而这位表哥自那次欺压与反欺压之后，人前对她虽然不会表现出什么，但是人后，却有多远离她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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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抽查


　眼下，书房里空无一人的时候，他便一眼也不会多看沈青晗，是以沈青晗可以走到里间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开始她也担心韩聿会突然进来，而在门口拉了一根细线，连着旁边的花瓶，这样只要有人靠近，花瓶就会跌落破碎，可是几日过去半点动静都无。反倒是她窥视韩聿，才发觉对方根本就把她当做了空气，每次在先生走后，都规规矩矩地坐在案前，认真习书练字。
　　今日也不例外，沈青晗伸了下懒腰，收起脸上的傻笑和眼中的迷茫，然后伸手揉了揉自己发僵的面颊，一屁股就坐到了有屏风挡着的椅子上，从旁边的柜子底下悄悄拿出一本从陆讯书房偷来的书籍，翻开起来。
　　也是从这些书里，她知道了自己所处的国家是为周朝，却并非是武则天创造的那短暂而辉煌的武周，况且只看自己的姓氏便知道她跟武曌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如今的神武帝是周朝的第三位皇帝，而开创周朝的那位女帝却不得不提，据说她最初只是一位宫女，凭着自己的才能手腕，竟然获得当时在位的皇帝的宠爱，一步步攀上后座，最后更是拉拢朝中重臣，在皇帝驾崩后，废幼帝，自己登基为帝。
　　从此，周朝走进治世，兼并了周边数个小国，实力一步步强大起来。
　　她缩着短腿，抱膝坐在椅子上，一页一页十分惬意地翻看，正看得津津有味，书房的门突然被叩响，她愣了一下，随即快速从椅子上跳到地面，蹲下身，把书塞进了柜子底下。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继而响起韩聿的声音，“舅父”
　　“怎么只有你在，青晗呢？”陆讯低沉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沈青晗立马踮着脚跑到门边，把套着活结的线快速解开丢到墙壁根，才又踮脚回椅子上，歪头装睡。
　　做好这一切，陆讯也从韩聿那里知道了她在里间。
　　脚步声从外面靠近，越来越近，最后停留在她旁边，她这才睁开迷蒙的眼睛，陆讯和韩聿都站在她身边。
　　陆讯的眉毛微拧，看着她的目光带着点冷意。
　　她适时地露出傻笑，“爹……爹。”
　　“你在做什么？”
　　“睡，睡觉。”她咧着嘴，笑得十分欢快。
　　换来陆讯眉头皱得更紧，直直地盯着她，盯得她心中一阵惴惴。
　　在这种沉默中，陆讯和韩聿都看着她，她一面要努力维持傻样儿，一面还要揣测陆讯的心思，以及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
　　就在这时，陆讯突然打破沉默，“把今天先生教授的字默一遍。”
　　其实沈青晗在这段时间里，渐渐地从婢女那里了解到更多本尊之前的事情，加上她不想太过痴傻，被人二十四小时轮流监控，所以她表现出来的傻只是智商稍有缺陷，口齿不伶俐而已。她十分恼火本尊的一点是这样一个不是全傻的孩子为啥没事就流口水呢？害她模仿起来，十分有难度，不过眼下已经过了那道心理障碍，对于装傻这件除了睡觉必做的事情已经能够收放自如。
　　所以陆讯这话说完之后，她便傻笑着站起来，拍手道：“好，”
　　说完转过身，不理陆讯和韩聿，飞快地出了里间。
　　陆讯还是第一次来查看她的学习情况，但是先生每日都会抽查的，未免给自己带来麻烦，最好的方法是中庸，当傻子也得当个中庸的傻子，既不能太傻，也不能表现出超出傻子范畴的能力。
　　于是乎，她握着笔，随意在纸上画着。画好之后，陆讯和韩聿也已经走到她身边。
　　她丢掉笔，故意在脸上抹了一道墨汁，脸上的笑容十分无害，眼神迷茫地看向陆讯。
　　陆讯的目光从沈青晗脸上移开，落到满纸粗细不一，笔力不均的字体上，好看的眉头凝结成一线，继而眼睛微微一闭，长长地叹了口气，“好了，白苓、白芷，带小姐回去休息。”
　　沈青晗暗呼一口气，欢欢喜喜地跟着白苓、白芷离开了房间。
　　待沈青晗离开后，陆讯在案桌后坐了下来，目光直直地落在沈青晗的笔迹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舅父，表妹的字再练几年定会有长进的。”韩聿在旁边轻声说道。
　　陆讯垂着的头这才缓缓抬起头，沉肃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他伸手拍了拍韩聿的肩膀，“再过几年又怎样，写得一手好字又如何……”
　　剩下的话他没有再说出来，韩聿也低下了头，没有再继续。
　　此后，陆讯再没有出现在书房过，更是很少出现在沈青晗的视野里，若说这个家里她装傻最怕被人谁看穿，那一定是陆讯。
　　其次便是韩聿，但韩聿这小孩儿在无人的时候根本不会把视线往她身上放，是以也让她多出了许多空间。
　　但生为一个现代人，一个成年人，每日像坐牢一样被人监控着，唯一的空间便是这间书房，时间一长，她还是觉得很烦闷，但如今她弄不清楚形势，也不敢贸贸然改变什么。
　　想着想着，心情便有些沉重起来，她把书塞到柜子下，歪头透过屏风看了一眼韩聿还在案前用功读书，于是起身走到窗户边，伸手推窗。
　　她不敢完全敞开，窗户外虽然是条偏僻的小径，但眼下是她难得放松的时候，她不想再掩饰表情。未免被人看到，只拉开一丝缝，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顺便看看外面的景致。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