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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艳鬼 by 公子欢喜-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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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笑,快意地,诱惑地。那张脸,正是桑陌,那只艳鬼。

    身后的男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将硬挺的器物插入他的身体里……

    一阵血雨纷飞,方才还情动不已的艳鬼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捡起男人的衣物擦去身上的血渍。空华只见白光闪烁,蓄势待发的男人已变成了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团。鲜血四溢,桑陌白衣翩翩,不染半点尘埃,手中多出一张完好的人皮。

    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跨过门槛,与空华擦肩而过:“你要的东西不在我手里。”不冷不热的调子。

    “把你的脸擦干净。”他的嘴角边还遗留着一丝痕迹。

    衣衫齐整的艳鬼冷哼一声,带着他的人皮跃进了夜色里。

    破庙里的火堆还熊熊地燃烧着,空华迈步走了进去。滴落在地上的血迹如有生命般渗进了地底,瞬间,一切痕迹荡然无存。

    “去,把夏姬叫来。”

    黑暗中有人领命而去。

    阴郁的冥主坐在方才两人交合的地方,闭起眼睛,面前浮现出的是艳鬼那张布满情欲的脸。身下,欲火奔腾。

    桑陌已经有足足七天不曾出门,偶尔从房里传出些奇异的声响,怯懦的南风却不见怪:“表哥他……大概是有什么要紧事吧。若要我们帮忙,他一定会说的。”貌似习以为常。

    空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说出来的时候,你可别被吓着。”

    暂且不论这书生怎么会和一只杀人剥皮的艳鬼混在一起,可显然,什么都不知道对他而言是最好的。老实巴交的书生没有发觉,他表哥随手丢在墙角边的小纸人到了晚间是会变活的,一蹦一跳地奔出门,又一次一次地抬回来柴米油盐顺便捎带上几个银锭。要不然,就凭他上街卖字画挣的那几个铜板,他早和他表哥一样了。当然,迟钝的他也没有察觉,自从大风之夜这位好穿一身黑衣的朋友来了以后,王府里就总有几只红眼黑鸦来来往往,忙得连歇下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

    “您还真是照顾我家表弟。”

    第八天,一脸疲倦的桑陌打开房门,空华已在门前等候了多时:“好说。”

    他房内的摆设十分简单,干净得不似有人居住。

    “是沿用了王府里从前的形制。”桑陌随口道。

    看来他今天心情很好,居然没给他摆脸色。空华站到房中另一个人身前细细打量:“艳鬼的画皮之术果然出神入化。”

    如果不仔细看,绝难察觉眼前这人竟是假的。那夜从采花贼身上取下的皮囊中不知被填充了何物,又成了一个人形。眉目、鼻梁、嘴角,脸还是采花贼那张脸,看神态却又不似。少了淫邪猥琐,多了亲切温柔,一眼看去,仿佛另一个人。

    “他是谁?”

    桑陌没有回答,从柜中取出一块玉佩小心翼翼地为人像系在腰间。空华看得清楚,玉佩中央镂空雕成一个楚字。

    “听说冥主殿下曾在数百年前下凡历劫,不知可有什么新鲜趣闻?”艳鬼的话题很莫名。

    空华看到他不厌其烦地为人像抚平衣服的折痕:“我不记得了。”

    “您贵人多忘事。”
 


艳鬼 正文 第三章
章节字数:3999 更新时间:08…05…15 18:19
    城郊有人家娶媳,田间小道上,喇叭唢呐一路吹吹打打引来沿途路人引颈张望。桑陌站在高处看着这喜红色的队伍一路蜿蜒向前。到底是寒门小户布衣人家,轿子是雇不起了,一头老牛牵着辆挂了彩绸的破车就当是喜轿了。锣鼓敲得震天响,三四个人的小迎亲队终不免露出分寒酸。路边有人交头接耳地偷偷议论:“听说肚子都大了,这才着急着办事。”

    “是吗?这事真是……呵呵呵呵呵……”

    看来新妇将来的日子必不好过。不禁忆起当年,太子选妃,皇家大喜,京中万民攒动,争相一睹储妃芳容。光是嫁妆聘礼就铺开三条长街,更休提那镶金嵌宝的凤辇与百官随侍的排场,气派得几百年后的今时今日还叫人记忆犹新。

    “怎么挑了这么个破落地方,风多大呀!”身后走来一个宫装女子,秋末冬初的时候,她上身一袭轻罗衣,下着一条柳花裙。乌发挽作飞天髻,面上一双逐烟眉。额间一点桃花钿,一抹浓红伴脸斜。

    走近桑陌身畔时,来人娇气地皱起眉头,用袖子掩住口鼻:“哟,怎么这么大的血腥味儿?”

    “小的给妆妃娘娘请安。”

    桑陌回身,作势要拜,被称为妆妃的女子嘻嘻哈哈哈地笑开:“拜什么呀?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当年我就受礼受得再也不想受了,如今你还给我来这一套!”

    她本是前朝宫中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幸福女子,三千佳丽里,怀帝独爱她一人,圣宠经年不衰。有趋炎附势之徒赞她貌若天仙,即使素面朝天也胜过旁人万千妆扮。“妆妃”的名号就此叫开,久之。连怀帝都如此唤她。当年炙手可热不可一世,如今却只是孤魂野鬼一只,差别之大仿佛云泥。好在她却看得开:“去他的金皇帝银皇帝,只要找到我的三郎,他是个要饭的我都跟他!”

    桑陌在她身侧坐下:“找着了么?”

    “总能找得着!”

    或许当年怀帝专宠于她确有缘由,桑陌看着她的笑脸,嘴角不禁跟着勾了起来:“慢慢找,或许他也在等你。”

    妆妃却不领情,一转脸指着桑陌的脸唠叨不停:“我说你呀你,好好的一张脸,画成这样做什么?男不男,女不女,妖里妖气!”

    “做鬼不就是这副样子么?”桑陌答得避重就轻。

    “本宫是拿你当亲弟弟才啰嗦。”女人的脸委屈地皱了起来。

    桑陌无奈地起身:“别光说我。你才是。好好的妇道人家,做什么艳鬼?”

    “这样才能保住我的美貌啊,不然,三郎他怎么认得出我?”妆妃笑得柔情蜜意,含羞带怯。

    “呼呼”吹过一阵小风,桑陌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最近冥主下界,你呀,还是躲躲吧。”

    身后的女人也不知是点头还是拒绝。

    依旧猜不透那艳鬼想要用那人像干什么,偶尔路过他的房前,总能看到他在人像前忙碌。梳头、擦脸、或是什么都不干,只是光对着他痴痴地看,说话刻薄的艳鬼可以在屋里安静地待上一整天,神色哀伤。

    “是我对不起你……”叹息声轻得不能再轻。

    空华站在他的房外,偏巧听得这一句。

    这一日,门前来了个衣衫褴褛的云游老道,一目已眇,胡子稀疏灰白:“府中有恶鬼作祟。”口气不容置疑。

    南风对着这位大大咧咧登堂入室的客人慌得手足无措。空华拱手位礼,态度恭敬:“还望道长施法相救。”言罢,回望了桑陌一眼。

    近日难得出现的艳鬼懒懒地靠在椅上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一言不发。行走江湖,招摇撞骗的玩意。倒要看看这位恶鬼中的恶鬼的冥主大人玩什么花样!

    老道神神叨叨地在院中开坛祭法,桃木剑舞得虎虎生风。末了,烧尽一张朱砂符,取来一碗清水,将灰烬尽撒其中:“诸位公子只要喝下我这碗老君赐下的驱邪符水,自当百鬼不侵,家宅安宁。”

    空华笑着自袖中取出些许银两交到他手里:“道长辛苦了。”

    “小弟家中急难,怎能让空话兄您……唔……”南风急急阻止。话未说完,空华一手取过桌上的符水,一手揽过他的肩,将小半碗符水喂到了他口中。

    “咳咳……你……”南风再度无言,那人一边揽着自己的肩膀,一边伸舌舔过自己留在碗边的水渍。

    小书生把脸涨得通红,站在对面的表兄双眼半阖,神色淡漠,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还剩下一些是桑兄的份。”空华将碗递到桑陌面前,眼中笑意盈盈。

    小半碗符水在碗中晃荡,清澈如许。

    “客气!”桑陌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老神在在的冥主笑得更欢:“凡事干完了,都别忘了擦嘴。”

    桑陌扭头避过他伸来的手:“您也要记得。”敷着重重铅粉的脸上波澜不惊。

    难受。痛苦难以言喻,骨缝间似有什么正努力钻凿而出,又有什么在四肢百骸中肆意啃噬。头痛欲裂,眼睛被滴落的冷汗蒙住,什么都看不清。用尽全身气力去抵抗周身苦楚不至于丢脸地喊出声来,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撕拉”一声,被面被扯破,桑陌顺势翻下床榻,汗津津的背脊触到冰凉的青石地面。

    “呼……”精疲力竭地闭上眼睛,疼痛稍有缓解,转瞬又再加剧。

    耳边传来脚步声,不用张开眼睛都能想像得出他的脸,必定还是老样子,俊美无俦的脸上半分阴郁半分怜悯。

    “一介孤魂野鬼居然要吾主亲自下手教训,真是好大的恩典。”桑陌瘫软在地,任由来人站到自己身边。稍稍一想就能明白过来是谁在老道的符水里耍了花样,这位冥主下手还真是不轻。

    空华蹲下身,好心地替他拂去搭在脸颊边的湿发。纵使疼得冷汗淋漓,这艳鬼脸上的白粉却还是盖得严严实实,说不清为什么,有些失望。

    “噬心。每月定时而发,痛楚逐次而增,发作时苦痛难当恨不得挖出心肺来咬噬。放心,除非你自我了断,否则,只要挨过发作这一夜就没事了。”冥主的声音总是有些低沈,似乎还能从里面听出些温柔好意,“疼吗?”

    “你说呢?”桑陌蓦地睁开眼睛,狠狠地瞪他一眼。

    墨色眼瞳里的笑意更盛:“既然你还有力气,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刑天呢?”

    世传,上古时曾有利刃名曰刑天,女娲以东海恶龙之血为其开封,可以诛仙。但是,似乎谁都不曾见过,只知流落凡间。直至本月月中,此地红光冲天惊动三界。他奉天帝御旨下凡,取回神兵重归天界,可惜来到此地时,刑天却已被人捷足先登。

    “我说了,不在我手里。”将尖利的指甲刺进掌心里,疼痛却有增无减,桑陌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如果我有刑天,你以为你还能活着?”

    “告诉你做完事记得擦嘴。”男人说话慢条斯理,“你身上有刑天的杀伐之气。”

    桑陌闭上眼睛,浑身剧痛几乎使他说不出话来:“随你怎么想。”

    夜色渐深,南风的读书声已经听不到了,想必是睡了。空华屈指一弹,烛台中燃起一豆微光。

    桑陌忽然猛地翻过身背对空华。空华察觉有异,急忙伸手转过他的脸来。却见他双目紧闭,脸色潮红,原本被冷汗浸透的肌肤甚是烫手。

    “你……”回头瞥见窗外的夜空,空华不禁恍然大悟,“真不巧,今晚是月晦。”

    世间妖精鬼魅常以吸收月之精华来提升修行,故而每到月末便是精气最弱之时。此时为增精补元,杀人吸血者有之,勾魂摄魄者有之,那么对艳鬼而言,最渴望的自然是……

    捏着桑陌下巴的手指慢慢地沿着他的脖颈向下,凑近一些,可以看到他轻颤的睫毛。手掌已经贴上了他因衣襟散开而裸露出的肌肤,空华俯下身,与桑陌脸贴着脸,凑到他耳边低语:“刑天在谁手里?”

    骄傲的艳鬼牙关紧闭,身体开却始颤抖,可以清晰地听到他逐渐紊乱的呼吸声:“我说我把刑天封在南风身体里,把他开膛破肚就能取得,你信么?”

    “南风?你舍得?”这几天他可看得清楚,这只艳鬼把他的假表弟当命根子似地维护。

    桑陌不甘示弱地回嘴:“舍不得的是你吧?”

    空华却不再说话,视线落到他半遮半掩的身上,只见原本白皙的躯体上仿若正被人用匕首刺划般露出道道红痕,完全拉开他的衣襟,可以瞧见,不消片刻,红痕已经布满全身。身下的艳鬼再也无力承受噬心与本身欲望的折磨,呻吟声自牙缝间泄露而出。

    “你受过剐刑?”答案对他而言并不重要,空华低头,舌尖舔上触目的红痕,耳边立刻传来压抑的吸气声,“谁拿走了刑天?”轻柔诱惑的口吻。

    “嗯……把你的手拿开!”双手被制住,男人的手已经悄悄来到了他的下身,桑陌摇头甩开铺天盖地而来的情欲,“如果……我用别的东西交换呢?”

    “前朝楚氏……灵帝,共有皇子四名……太子则昭,为皇后嫡子。唔……次子魏王则明精悍强干,三子齐王则昕温和儒雅,而四子……四子晋王则昀……与太子同母,皇后临盆时,见……哈……见黑麒麟从天而降直射入腹……呼……此子降生即克死其母,宫中皆称其为不祥。”

    身上的人不再有动作,桑陌长舒一口气,灰色的眼眸直视空华:“而三界皆知,您冥府之主的原形正是黑麒麟。”

    “继续说。”

    “解药。”疼痛依旧在体内肆虐,桑陌强撑起身体与空华平视,灰瞳中盛满恨意,“给我解药,我就告诉你。”

    “帮我找到刑天。”

    不知他从何处找来一碗清水,桑陌服下,疼痛逐渐消退。看了一眼抱胸而立的空华,艳鬼维持着席地而坐的姿势:“你大哥太子则昭体弱多病,能撑到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至于你……灵帝恨不得没有你这个儿子。皇位的归属不是魏王则明便是齐王则昕。”

    “后来?”

    “后来,你毒杀亲兄嫁祸魏王,又害死了老父,弑君夺位。”

    “说完了?”空华蹲下身来,脸上显露半分哀悯,“我忘了告诉你,解药只能解这一次,下个月你要用什么来换呢?”

    “我好像也忘了告诉你。”桑陌偏头避开他的手掌,起身穿衣,“最后登基的是齐王则昕,也就是亡国之君楚怀帝。”

    兀自得意的冥主明显愣了一下,桑陌嘲讽似地勾起了嘴角:“你,晋王则昀,喜欢自己的三哥。兄弟乱伦,真恶心。”
 


艳鬼 正文 第四章
章节字数:3478 更新时间:08…06…02 22:31
    清早,黑羽赤目的夜鸦扑翅飞来,乖巧地停在空华窗前。

    “被盗走了?”冥府中历来有凡间各朝的详细记载,偏偏唯有楚氏王朝自灵帝起,相关记录不知所踪。

    “谁?”

    “桑陌。”夜鸦口吐人言,“按律,施剐刑以儆效尤。”

    “难怪。”空华想起那艳鬼身上纵横交错的鲜红痕迹。剐刑,是将人曳于竹槎之上,肉尽至骨,然后杖杀。纵然鬼魂之身杀之不死,不过剔肉削骨也是剜心之痛。

    仔细回想,似乎三百年前确实有这么件事。高堂之下的人黑发白衣,满脸血污,承受着足以令人疯狂的疼痛。真是,盗那些记载做什么?过去的早已过去,连性命都已不在,往事中的些微蛛丝马迹又能证明什么?

    高坐于冥府深处的冥主总是无法理解那些执念,十年,百年,千年,日复一日,被拘押而来的亡灵们往往一脸愤恨不甘:“大人,我冤枉……我不甘愿……”或为名,或为利,或为情。无爱无欲的冥府之主静静地听着,心中一片空空荡荡。佛祖说:“那就亲自下凡去经历一遭吧。”归来时,自己却再也不记得在尘世中做了什么,只是觉得遗失了一件东西,使他面对冤灵们的哭诉时再也不能保持漠然。

    “那些记载呢?追回来了?”

    “属下办事不力,始终未能找到。”

    “知道了,去吧。”

    是谁取走了刑天?艳鬼为何会同一个平凡书生同住?还有,艳鬼精心制作的人像又是谁?无解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居然牵扯上三百年前那段连他执掌人间生死的冥主都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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