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寒门,死于贫困 作者:左荒(晋江2014-05-30完结)-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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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样。不外乎此。”
此话一出,锦绣只觉得一盆冰凉的水从头浇到脚,仿佛连五脏六腑都淋了个彻底,血液开始逆流,一股脑儿涌向头顶,随即如爆炸一般裂开。一双黑黑亮亮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果不其然,果不其然……
她居然还存有幻想,也许他待自己会有所不同。
呵,瞧她多傻。
云作悦见她情状,有些后悔,却碍于一旁还站着聆扇不好上前安慰,只好掏出怀中的手绢递到她脸前:“擦了,像什么样子。”
锦绣一掌拍开他的手,颓然的绕过云作悦,木讷的向醉风阁外走去。
云作悦一愣,被拍开的手上下不得,僵在半空不知所措。
聆扇不解他二人为何吵架,只是盯着自己的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桂花芙蓉糕默哀:“亏我特地做了一个晚上,居然就这么毁了。”
云作悦听到聆扇这么说,才默然的收回手,尴尬道:“是吗?那还真是对不住了。”
***
夏雨并不似春雨一样珍贵,但一旦开始下,就连绵不绝,仿佛缠绵悱恻的心思一般绵绵不绝。锦绣魂不守舍的出了醉风阁,天空就开始飘雨,最初只是毛毛细雨,后来渐渐变成了倾盆大雨,可是对她来说,细雨也好,大雨也罢,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靠在回廊外,迎头对上灰蒙蒙的天,感慨道:“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呢?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说下雨就下雨,而且还是倾盆大雨,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锦绣哭着蹲下身,缩成小小的一团,怀抱住自己的身子。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昨晚躺在云作悦怀里的感受,连她自己都厌恶自己。
她一把抓下耳朵上的耳坠扔进面前的泥土里,雨水立刻从一旁覆盖过来,不一会儿就没了耳坠的踪影。
她忽然慌了起来,连滚带爬的跑到那里抛开面前的泥土,找寻那个温润的触感。
在哪里?在哪里?究竟在哪里?
为什么找不到!
锦绣无助的瘫坐在地上,顾不得身上早已被泥水弄得脏乱不堪,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等她木然的站起来想离开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头疼得厉害,有些支撑不住自己孱弱的身躯了。她扶着回廊的墙面,踉跄的向前走去,走了没两步就一头栽了过去,不省人事。
正巧路过醉风阁外的云作赋看到地上倒着个人,连忙走过去将她翻过来。
“别问了,先去请郎中来。”
若水领了命令,慌慌张张的跑去请郎中。云作赋抱着锦绣来到屋里,将她平放在床上,用手试探了一番她额间的温度,好在并不烫,应该只是淋了雨昏了过去。
锦绣迷迷糊糊间看见身前有个晃动的人影,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哀求道:“别赶我走,求您了……”
“谁要赶你走?大哥?”云作赋听得云里雾里,又不好抽手离去,只得守在床前任由她握着。
“罢了,就这么把脉吧。”
郎中只好听云作赋的话,为锦绣诊了脉,开了药方,又嘱咐了若水几句才辗转离去。云作赋淡淡道:“照着方子煎药去吧。”
若水嘟起嘴,嘟囔道:“三爷也不怕三奶奶回来看见?”
云作赋失言,说不怕是假的,平时杜琼罗就一副醋坛子的模样,这会子若是让她知道自己领了个姑娘回来还不得把房子揭了。不过说到底自己只是顺路救了她一命,坦坦荡荡,光明正大,有什么可害怕的。
他啐道:“行了,煎药去,啰嗦什么。”
若水不满的轻哼一声,拿着手里的药方转身离开。云作赋松了口气,却见锦绣忽然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他凑近一听,说的净是些难以理解的话语,“不外乎此”,“耳坠”,“桂花芙蓉糕”之类的,他也听不懂。
忽然,锦绣一个机灵从睡梦中醒来,猛然抓紧云作赋的手,疼得他“嘶”一声叫出来。
锦绣闻声回头,正对上云作赋微怒的目光,连忙将手松开,慌慌张张滚下床跪在地上磕头道:“对不起三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
锦绣还想说话,额头间突然传来一阵疼痛,疼得她噤了声。云作赋长出一口气,坐在床边开始向她解释事情的经过。
“你说巧不巧,日前见你是在醉风阁外,下雨天,你摔在地上,弄得满身都是泥。今日见你又是在醉风阁外,下雨天,你倒在地上,弄得满身都是泥。我见你倒在那里不省人事,就做主把你抱了回来,郎中已经开了药方,若水正在煎药,一会儿把衣服换了,再把药喝了,可能就会好一些。”
经云作赋提醒,锦绣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粘在身上透出里面的肚兜,一片风光大好。她惊得一阵脸红,慌忙捂住自己的身子。
云作赋见状,丢了一床被子给她,轻笑道:“该看的都看过了,这会子再挡,还有什么意义?”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锦绣还是拽过被子把自己围了个严严实实。
不一会儿,丫鬟端来热水倒在木桶里,又将干净衣物放在屏风后的茶几上,才依次翩然离去。云作赋起身道:“洗了澡再换衣服,好了就叫我。”
说罢,云作赋为她关上了房门。锦绣这才放下身上的被子,轻手轻脚的来到屏风之后的木桶旁,试探的摸了摸水温,很合适。
她脱了衣服进入水里,将整个人都埋在水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掩盖她脸上的泪痕。
早该知道,情不能动,一动则死。可是偏偏还喜欢上了一个没有心的人,现在该怎么办?抽身离去为时已晚,飞蛾扑火玉石俱焚。
锦绣猛然从水中探出头来深吸一口气,靠在木桶旁不停喘气。
正当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脚步声渐行渐近,突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三爷,若水,人都上哪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她连忙噤声,趁机将搭在屏风上的衣服取了下来,以防杜琼罗看到。
杜琼罗诧异的步入房中,疑惑道:“这青天白日的,锁起门来做什么?”
杜琼罗在房内转了一圈又一圈,确定无人之后,正准备出门,忽然瞥见了茶几上的衣物。
杜琼罗的脸色立刻就黑了,她装作漫不经心的踱至屏风前,幽幽道:“我还就纳了闷了,这没人在的屋子里,茶几上摆一摞衣物是个什么用意?”
话音刚落杜琼罗就推翻了面前的屏风,锦绣吓得大叫一声,忙用衣物挡住自己的身体。
锦绣躲在水桶里咬着嘴唇不发一言,云作赋见状忙提步上前,拦住她道:“行了,别撒泼了,人是我带回来的没错,个中缘由却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不是我想的那样?那劳烦三爷给我解释解释,这木桶里的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杜琼罗怒气上来也不是闹着玩的,揪着云作赋的衣袖不放手,非要让他把事情解释清楚才肯罢休。
可怜锦绣还不着寸缕的蹲在木桶里瑟瑟发抖,用仅有的布料遮挡住自己的身体。
云作赋撇开视线,拉住杜琼罗的手将她带出房间,不一会儿庭院里就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锦绣更觉无地自容,三爷好心搭救自己,自己却连累他受这种冤屈。
锦绣哆哆嗦嗦拾起一旁的衣物穿上,刚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外,就听见杜琼罗大喊一声:“前儿你就惦记着大太太房里的锁坠儿,结果没得手,如今你又来多管闲事,招惹了这么个狐狸精,我看你根本就是心猿意马,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锁坠儿也是,这个还是,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风流了。”
云作赋听见锁坠儿的名字,气也不打一处来,登时勃然大怒道:“埋怨两句也就算了,还没完没了是不是。我说大太太那儿怎么忽然没了动静,八成都是你里面作祟。不过就是要个偏房,也犯得上你杜少奶奶亲自动手?别说今儿这姑娘跟我没什么,就是真有什么,你又能怎样?”
杜琼罗见他情状,似是真的为了个奴婢和自己动气了,一时间怒火消去,委屈铺天盖地而来,掏出怀里的手绢坐在一旁就哭了起来。玉阶连忙上前劝阻,一边好生安慰杜琼罗,一边责怪云作赋:“三奶奶不过就是说了那奴婢两句,也值得三爷这么大动干戈?都好生冷静冷静,莫要气头上吵架,越吵越难听。”
云作赋冷哼一声,瞥见屋外锦绣瑟缩的身影,冲她走了过去。锦绣早已被这二人的气势吓得花容失色,躲在门后不敢出声,这会子瞧见云作赋向她来了,恨不得撒丫子就往外跑。
云作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跑什么?我看看头还烫不烫。”说着云作赋就抬手要向锦绣额头上探,锦绣知他这是故意为之,可怜她无辜做了二人之间的炮灰,成了杜琼罗的眼中钉肉中刺,以后这日子肯定更难过了。
于是她慌忙躲开,结结巴巴道:“三爷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奴婢……想起来房里还有些衣物没收,得……赶紧回去,就不叨扰……三爷了。”
云作赋瞥了瞥身后的方向,故意提高声调道:“衣物没收自然会有人替你去收,你看这外面雨下得紧,三爷我可不忍心让你现在回去,不如就留下来吃了饭再走,正好将上回我落在你那儿的物件儿还了给我。”
最后这话说得太暧昧,连锦绣都忍不住恶寒起来,他不过是在下雨的时候撂给了自己一个手绢,怎么到了他嘴里就变得如此不明不白了?就算是为了刺激杜琼罗,自己这炮灰当得也无辜。
她哭丧着脸低声哀求道:“三爷饶了奴婢吧,那手绢儿现下不在奴婢身上,您待奴婢回去取了再还您不成吗?”
“不在身上没关系,现绣一个也成。”云作赋说完拉着锦绣就进了屋子,留下庭院外目瞪口呆的杜琼罗和玉阶面面相觑。
杜琼罗捏紧手里的手绢,愤愤道:“给我去仔细打听,那姑娘究竟是哪个房里的?敢明目张胆的勾引三爷,活腻烦了不是?”
一旁的若水突然凑过来小声道:“其实说起来,三奶奶也认得这个姑娘,只不过没见过罢了。”
“哦?我怎么就认得了?”
若水解释道:“前儿上平安庙进香的时候三奶奶不是向锁坠儿打听过一个人吗?叫锦绣的。我留意了一下,回府后就偷偷认了认,屋里头这姑娘……应该就是了。”
杜琼罗听罢,一掌拍在面前的石桌上,腾一下从座位上起身:“反了她的小蹄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敢在我杜琼罗面前撒野,也不问问我杜家是不是好惹的!”
说起杜家和云家的渊源,那也有很长一段历史了,只不过个中关系较为复杂,流传下来的确切信息少之又少。到了云作赋这一代,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和杜家的姑娘有联姻关系了。
但杜家的实力的确是不容小觑的,若是杜老爷和杜夫人知道杜琼罗在云府受了委屈,事情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地步呢。玉阶眼看事态越发严重,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三奶奶莫气,一切还是小心行事为好。犯不着为了个奴婢碍了杜云两家的关系,这会子暂且让她逍遥,等日后得了把柄,还不是任由我们作弄。”
杜琼罗听她说得有理,渐渐敛了怒气,淡淡道:“就依你所言,让她再猖狂几日,以后有的是时候,慢慢算这笔账。”
***
锦绣跟着云作赋进了里屋,心思却还记挂着外间的杜琼罗,依照她那个雷厉风行的个性,还不知背后会怎么阴算自己呢,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凉。
云作赋提笔画了个花样出来,撂在锦绣面前道:“就依着这个绣吧。”
锦绣拿起宣纸一看,两只翩翩飞舞的花蝴蝶跃然纸上,大有梁祝化蝶之意,不禁为难起来:“三爷还真打算让我绣花儿呢?”
“不然呢?”
锦绣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呵呵一笑道:“人都听不见了,还作戏给谁看呢?”
云作赋轻哼一声:“自作聪明,谁告诉你我是作戏给她看的,让你绣你就绣,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锦绣心道,见过傲娇的,没见过这么傲娇的,戏都落幕了,还自我陶醉呢。她悻悻的拿起一旁的针线,照着蝴蝶的样子开始绣起来。绣着绣着便想起昨夜一气之下绞掉的两只鸳鸯,心头一颤,针就扎进手里了。
又是鲜红的血珠从指尖渗出,她自嘲的笑笑,景同心不同,物是人已非。任它阶前树影如流水,叮叮与咚咚,千载不堪变,人心怎相同?
正当锦绣一脸愁容的盯着手上的血族发呆时,一旁的云作赋忽然拉过她的手用纱布包了起来:“绣个花儿也能刺破手,真不知大太太从哪儿招来的宝贝丫鬟?”
锦绣愣愣的看着他,忽然冷不丁问道:“三爷也觉得奴婢很笨吗?”
这话又是从何问起?云作赋不解,反问她道:“如何用‘也’字?莫非之前也有人说你笨?该不会是大哥吧?依他那个活菩萨的心肠,想来不该啊。”
锦绣失笑,云作衫的确是活菩萨,可是云作悦就完全不一样了,说是阎罗王估计也差不到哪儿去。她收回手,继续默默绣起花来。
云作赋道:“傻人有傻福,一个个都像你三奶奶似的精明,日子活得多累啊。”
锦绣轻笑道:“三爷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三奶奶肯喝醋,也是因为心里有三爷使然。若要她真的不管您了,您还不知上哪儿哭去呢。”
云作赋不置可否,拖着下巴靠在木桌上往嘴里送了颗草莓,问道:“我还没问你,怎么就弄成了这副模样?可怜见的,昏倒在路边也没个人管,要不是我经过,还不知病成什么样呢。”
说起这个,锦绣一肚子苦楚无处诉,只得揶揄道:“三爷好心搭救奴婢,奴婢感激不尽,只是这其中的缘由,还望三爷休得再问才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小小年纪,愁绪还不少。罢了,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便再问。只是三爷有句话不得不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是说这世间,但凡为人,就没有不为自己谋私利的,这是万物的定律,也是自然的法则。你能懂就好。”
锦绣如何不懂,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图什么不好,非要图情?她若是从一开始就能自私自利只图些金银,说不定日子会好过得多。
忽然一颗草莓凑到锦绣嘴边,她下意识张开嘴,云作赋就把草莓放在了她舌尖。锦绣一愣,咀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甘甜的草莓汁四散在她唇齿间,仿佛带着微醺的气息,令她有些失神。
云作赋笑道:“看你眉心的结,都能盘扣子了。”
锦绣哑然,原来这个看似高傲的三少爷,其实骨子里并没有那么不可一世,至少他还会好言相劝让自己看开些,不像醉风阁里那位主子,只知一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