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一梦三百年 作者:殷墨予(晋江2012-12-27完结)-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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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那个人是谁,只是她如今已是康师傅的宫妃,只能从此萧郎是路人,今生无缘了。这些事想不到,也轮不到我来想,只是,出于关心,才想去了解,然而,她不说,我亦不能多问,只能日后再慢慢来开导她了。
这世间,情深也好,缘浅也罢,动了心,再忘,已是千难万难了。
☆、错落
直到回到浣衣局,都没碰见四阿哥,也好,可以有更多时间想想措词,他不一定肯说,但多少得尽力试试,左思右想了许久,晚上回到住处,找来纸笔,提笔却不知要写些什么,心中一片茫然,这样呆愣着时间一点点晃去,红艳与丽秋过来关心,我只是说没事,唉声叹气了许久,也思量了许久,这才写了句:戌时三刻、浣衣局外、宫门拐角、不见不散,唐诗字。
写完折叠好,放在床头,第二天一大早,便拉着红艳让她帮忙,她问是什么忙,我便将信笺拿出让她去永和宫送衣时遇见四阿哥,乘四下无人时交给他,红艳吓了一跳,惊骇地说自已身份卑贱,不敢同四阿哥讲话,我连忙哄她说没事的,只需跟四阿哥说是替我转交便可,红艳只是惊骇,稍许才镇定下来称好。
信笺交给红艳后,这才忙着收叠衣物往后宫里送,顺势又去看了凤和,凤和精神不错,与她闲话了一会,出来的时候,奉喜神秘兮兮地将我拉到一旁说:“青蘅,昨个娘娘去前面与佟贵妃闲话家常,佟贵妃说让敬事房拨两个丫头给娘娘使唤,娘娘就说想要从前在浣衣局相识贴心的人,佟贵妃应允了,这两天之内,娘娘就会将你要来!”
“真……真的?”
多少次落空的希望在这个平常的清晨突然而来,反而不敢轻意去相信,半信半疑间,内心波澜起伏,我的声音有不受控制的涩然。
“千真万确!”奉喜喜悦地强调。
“是吗?”我喃喃自语,虽然从踏进延禧宫那刻,早有心理准备,可多次看似铁定的希望终于一次次还是以这样或那样的事情落空,此刻,奉喜言之凿凿的肯定,让我茫然害怕。
尽管一而再的失望,毕竟是还是期望的,脱离了浣衣局,才有求得恩准出宫机会,就像本来死刑的犯人有了死缓的机会,有了死缓才会有无期徒刑,再到有期,一步步看到曙光。
有了盼望的心情总是复杂又飞扬着的,漫天的雪看上去也亲切了许多,竟也不觉得冷,一天快且轻,到了晚上,猛然间想到约了四阿哥,这才想起要问红艳信可有交给四阿哥,红艳点头说交了,我这才披了斗篷,出去。
浣衣局外的通道走不过几步,便是宫里最未角的地方,平时几乎无人前来,远远走去,张望了四周并无人影,心下一阵失望,转念又想或许是自已来早了,或许他还在往这赶,这样想着,便在墙根下站着。
进入深冬的夜,十分寒冷,我一面跺着双脚一面搓着双手,哈着气来取暖,眼望前方,只盼着四阿哥早早到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约定的时间已过去大半,四阿哥大概是不会来了,也是,他凭什么来赴我的约?看来只有再找机会见他了,白茫茫的天际连一丝鬼影都没有,又冷又黑的天,我不禁有些害怕起来,以前就听人说过紫禁城怨气重,经常闹鬼,且这里是宫中的最末角,不远处,有处枯井,一般都是死了的宫人火化后的归处,据说,冤魂多,阴气重,虽是迷信的说法,倒底还是怕黑的,这样想着,心里有点点失落与害怕,垂着头,看着脚下的雪,疾步回走。
刚走了几步,忽地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喀嚓……喀嚓……”有微细的声音从这沉寂的夜自远及近缓缓传来,我猛地打了个冷颤,汗毛唰地竖了起来,心跳的极快,下意识地放慢脚步,集中意识于听觉,却不敢抬头。
“喀嚓……喀嚓……”越来越近,耳朵仔细辨听,像是踏雪的脚步声,我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点,想着可能是四阿哥来了,但我却不敢贸然抬头证实,仍是缓缓走着,只等他先出声喊我。
突然,那似踏雪的脚步声停止了,天地间重回沉寂的本色,只有鹅毛大雪无声的下着,我的心如擂鼓,只觉得浑身上下汗毛大张,阴冷的风嗖嗖的全往皮肤里钻。
怎么会……突然停止了?难道……不是人类的脚步声?
下意识地觉得面前有东西,敛眼就见雪地上白茫茫的扯出一片颀长的影子,那黑影手臂举起一个伞状物,我止步,闭眼一咬牙,拼了吧!不容自已有退缩的机会,霍地抬头,那速度快的连自已都不敢相信,然而,不敢睁眼!
对方怎么还不出声?我有些怕了,若是人,大概早出声了吧!
“谁?”我闭眼故意小声的叫了一下,一出口,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没人应!我握掌成拳,紧紧握着,双腿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心里想的是迈腿不管不顾的往前跑,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怎么也挪不开双脚。想大叫,引来宫人,却发觉此刻连开口的勇气都一并丧失了。
好吧!既然都到这份上了。
这也许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巨大的恐惧下强迫自已努力去睁开双眼去面对末知的承受,那过程如同电影慢放,视线从模糊到清晰,焦距由涣散到聚拢,一点一点的放大,眼前模糊的影子终于清晰起来,四阿哥单手撑着把伞,一身墨色在羽白的雪中显得格外清寂。
“干嘛不出声啊!吓死我了!”我大松了开口,惊惧甫定,忍不住抱怨道。
“不是你约我来的吗?因何作出见鬼的样子?”他好整以暇的说着。
“呃……好吧,奴婢错了!”大半夜的,早过了约定的时间,来了也不出个声,就这样站在你面前注视着你惊惶害怕的样子,吓死个人了,还鄙夷你胆小,我只能无语了。
“呵呵……”他忽地低低轻笑了起来,声音不自觉透着轻松愉悦,我惊讶地看着他,这或许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真正的笑容,他一向冷峻的脸此刻忽然就生动了起来,似乎是我惊讶的注视让他意识到失态,当下敛去笑容,蹙眉看着我,冷冷道:“为何不打伞?”
我怔了怔说:“没有伞。”
他不言语,忽地走上前,将手中的伞举到我头顶。
竹骨油纸伞面极小,只能容得下一人,他将伞面全部移向了我的头顶,羽毛似的雪花软软地落在他黑色的雪帽上,大麾上,让人徒地生出清冷孤洁的错觉来。
我有些过意不去,一面摆手示意不用一面说:“不用,不用,奴婢戴着帽子,不碍事。”
他恍若未闻,并不动,只是将伞为我撑着。
不知为何,只要面对他,我总会感到慌乱与小小的害怕,可我在怕他什么呢?我不过就是知道了他将来是这天下的主人,他冷面王,刻薄残忍的形象先入为主了,自来到这个时空里,他虽为人冷漠了些,但至少没有在我面前做出让我害怕惶恐的事,甚至或多或少地有帮过我,是我自已太过小心眼,未能用平常心来对待他,从此应该释然,以平常心来面对他。
像是自已对自已下的决心,心下果然明朗了许多,这时,他淡淡的声音传来“说吧,找我有何事?”
要怎么开头才好?
“到底有什么事?”见我不语,他再次问道。
我仍拿不定该怎样开头,之前打好的腹稿,此刻一紧张一句也想不起来了,见我仍在沉吟,他眉头轻轻蹙起,眼神疑惑而不耐,趁他将要三次问出之前,我急急地说道:“为了十三阿哥的事。”
我话一出,便见他脸色立即沉了下去,眸中冷光如厉,我心中“咯噔”一跳,就听到他沉声道:“是莹然让你来问的?”
“莹然只是想救十三阿哥而已,为什么……”我试着解释,话到一半,他突然抽回手中的伞,拂袖转身便走,我愕然地一句话也说不出,见他竟要走远,这才反应过来,忙撵上去,在他面前伸开手臂拦住了他“四爷何至如此恼怒?”
他脸上盛怒未消,似乎连我一同恼上了,目寒如冰“她若真想救十三,就让她别插手!”言罢,推开我便向前走。
我再次冲上前伸臂拦着他,他错愕了一秒,冷笑了一下,讥讽道:“怎么,你这是不依不饶了?”
我看着他,说:“总得有个说服人的理由。”
他冷哼了一声,注视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给你理由!”
我惊愕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如同背后的冷箭,措手不及的穿透心腑,心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好半晌都反应不过来,直到他从我身边渐行渐远,我都保持着一个姿态不能移动半分。
“阿嚏!”终于还是感冒了,一个喷嚏连一个喷嚏的打,这才意识到自已站在雪地里已很久了,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别人从未将你当回事,你却还自以为是,真是活该!
心里有些委屈,忍不住腹诽起来:自以为是,皇子了不起啊!皇帝了不起啊!
回到浣衣局,才进屋,丽秋和红艳正在围炉打络子,见我回来了,丽秋轻责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早一阵子,晚月姑姑打发人来叫你去她屋呢,你没回来,晚月姑姑便亲自来找你,这会你去晚月姑姑那里走一趟吧,看看有什么事?”
“晚月姑姑找我?什么时候的事?”我急急地问。
丽秋点了点头,还没开口,红艳便抢着开口道:“都过了三刻了!”
三刻?差不多四十多分钟!我忙向外跑去,到晚月姑姑的住处时,她屋中还亮着灯,我心里忐忑又激动,希望还来得及,一面伸手敲门一面朝内小声喊道:“姑姑,在吗?”
稍许,门吱呀一声开了,晚月姑姑站在门旁,责备地看着我。
我有些过意不去,伸脖向屋内搜视,晚月姑姑冷冷道:“不用看了,人早走了。”
“哦!”我漫声应道,心里一阵失落,正要开口回去,晚月姑姑却突然问道:“你真约见了四阿哥?”
我霍然一惊,疑问道:“姑姑怎么会知道的?”刚问完猛然间想到,完了!八阿哥是不是也知道了?他会不会误会了?
晚月看了我一眼,幽幽地说:“我打发人叫你,你却不在,我上你屋里寻你,问了红艳,红艳说的”她说着,似是看出了我的担心,继而又说道:“我告诉了他,他当时面无多大表情,在我屋里又等了一会,最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我了解似的使劲点头,心中五味杂陈,面上却表现地很平静“姑姑,我先回去了!”
晚月姑姑点了点头,又看了我一眼,似是不忍,又说道:“青蘅,不要胡思乱想的,找时间,跟他说清楚就好。”
“嗯!”我感激地点了点头“姑姑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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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浣衣局
漆黑冰冷的夜,躺在床上,睡意全无,脑海中都是今天发生的事,莹然的忙,我没帮上,在预想之中,亦出乎意料,提到十三阿哥的事,四阿哥便恼怒不已,并警告般让莹然不要插手十三阿哥的事,这让我不禁有些怀疑:十三阿哥的事是不是有很大的程度是与莹然有关?要不然,四阿哥的反应不至如此,可是,究竟会是什么事呢?
莹然是不是多少也有所怀疑,所以才更想知道?
胤禩许久都没出现在浣衣局了,偏偏在今天来了,他知道我去找四阿哥,心里定是误会了,明天吧,明天找个时间约见他,跟他说清,就没事了吧!
乱糟糟的,一切都是乱糟糟的瞎想!已发生的过去,看不见的未来,明暗参半的烦心琐事堆叠成积,阴郁盛气的环境压力,让生活如此之累!
外面的风雪交加,呼啦啦的西风哨子般吹得响厉,这个冬天仿佛漫漫无涯,过得紧凑而缓慢,眼下,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想想来到这里也有两年多了,我却恍惚有种过了一生的错觉,日子辛酸居多,太多无法想象的压力也不知不觉,慢慢地承受过来了,捱过来便是过去,往事总是不能回过头看,这一天天,一年年,发生的事,总会让人心境沉浮随变,现今,只盼,日子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眨眼间便是一生该多好!
想到昨晚的事,清晨去钟粹宫送衣物时,特意在延禧宫附近逗留了一阵,突然地,就看见,从延禧宫出来的胤禩抱着个包裹严密的孩子,那孩子小脸儿看不太清楚,头戴着宝蓝色的雪帽,被胤禩藏在自已的斗篷里,看身量和算年龄,这孩子大概快一岁了吧!
他身旁是那桔红色斗篷的女子,此刻正语笑嫣然地对他说着什么,他温柔的听着,偶与她对视,眉眼嘴角挂着笑意,一向高贵的她,在他身旁边看起来莫名的温婉美丽。
我是慌了神的拐到一旁的拐角处,默默的看着,心瞬间小小地,玻璃般,碎了一地,一直怔肿地看着,看着,直到三人消失在我的视线内,白茫茫的天际无限延伸,延伸,像是没有尽头的路。
总是这样,这样说服不了自已,他和她,一家三口,看起来,太过美好,以至于,让人不忍破坏,纵然,他说过,他与她,只是尊重,没有爱,可是,若没有喜欢,何来的尊重?
忽然恨他,恨他对所有人似乎都温柔多情的样子,恨他何不冷酷一些,残忍一些。忽然又恨起自已,他们到底是夫妻呵!不论在哪个朝代都是无法抹来的事实,而自已无论如何才是那个蹩脚的第三者,有什么理由让他对他的妻冷酷呢?
呵!爱情果然是个狭隘又自私自利的东西,任是多高尚的人,一旦栽了进去,再难抽身,无一例外!
心情冷到了极点,脑海里鬼使神差地又浮现出那日在宁寿宫花园,莹然说的话,那表情、神莹态,历历在目,她说这是不切实际的爱情,我反感且自动屏蔽掉,和他在一起的点滴美好的不像话,以至于,怎么也不愿去认知,这是一段不切实际的感情,可如今,冷静下来,想想,哪一次见面大大方方过,哪一次不是刚有点眉目,便生出波澜,每次有点事,不是我动摇,便是他动摇,说到底,我们对这段感情都不够自信,他现段乃至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将我们的关系公开化,而我也不敢,不管他和八福晋之间是怎样的感情,我感觉得出,他维护八福晋的心,我们都小心翼翼且心知肚明。我虽能分析到头头是道,放弃却是千难万难,这一段感情该何去何从?
一路都在纠结这个问题,回到浣衣局,做事也心不在焉的,想找个人问问该怎么办,却又是万万不能随便问的,抬眸,视线一一扫视了丽秋、红艳、薰衣房的众人,每个人都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