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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搜神记-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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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檐飞瓦,仿佛只是随心搭建,随手架成,但月光下瞧来,素面朝天,别有风味。
  拓拔野与白龙鹿沿着亭阁,走过长廊,绕过竹楼,登上松木高台,极目远眺,未见有任何人影。当下又走入后面的庭院之中。庭院仅有三进,围墙也不高,但是屋中寂寂,空无一人。只有风吹竹影,月舞西墙。
  拓拔野与白龙鹿在庭院中站了半晌,心中怅惘,不知何去何往,突然隐隐听见东南方传来若有若无的萧声。
  箫声寂寥悠远,淡如月色,但那曲调跌宕回旋,苍凉刻骨,竟似是在哪里听过一般。拓拔野颇有音乐天赋,尤喜管乐,无师自通,此时听见这淡淡箫声,登时心头大震,心道:“天下竟有如此箫声!莫非便是青帝?”他听了片刻,更加心醉神迷,佩服的五体投地。当下与白龙鹿循声觅去,想要看个究竟。
  他敛声屏息,每一步都分外小心,穿过一片竹林,沿着一道矮矮的竹墙朝东南走去。箫声越来越近,那悲凉之乐径直打入他的心中。
  拓拔野越听越觉得这曲子似曾相识,当下在竹墙下驻足苦苦回想。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是了!这是昨日神农与他分别之际唱的那首歌。心中狂喜:莫非老前辈并没有死,也赶到此处寻找青帝来了?
  拓拔野再也按捺不住,发足狂奔,白龙鹿紧紧相随。
  萧声渐转高亢,如午夜潮生,浪急风高。陡然急转而下,萧瑟如秋风,淡泊如冬雨。曲声越来越淡,略有回旋,余音袅袅,终于复归寂寥。
  拓拔野越过竹篱,转过亭阁,大叫道:“前辈,是你么?”
  眼前湖水澄清,月轮荡漾,湖边小亭,有一缕焚香,袅袅而上。拓拔野四下打量,竹影婆娑,松枝横空,夏虫如织,却哪有半个人影?
  拓拔野心中没来由泛起惆怅悲凉之意,心想难道前辈竟不肯见他一面,亦或是前辈终究还是死了?那这萧声呢?焚香犹在,自当不是幻觉。难道竟是前辈的鬼魂在此地为他鸣箫么?
  白龙鹿瞧他满脸空荡失落,低声嘶鸣,在他身上磨蹭。拓拔野拍拍它的头,慢慢走入湖边竹亭,在那石桌边坐了下来。桌上一个巴掌大小的白色玛瑙香炉,玲珑剔透,炉中紫色粉末,紫烟缭绕不绝。这香味闻起来说不出的奇怪,淡远的幽香若即若离,超然出尘,倒象是方才的箫声。
  亭中除此香炉,别无他物。亭外正北,一堵七丈余高的石壁桀然而立,将天湖南角隔为两半。月光照在石壁上,拓拔野瞧得分明,那壁上竟有数十斗大的字。但这字不是刀笔所刻,竟是隐隐凸起,当真匪夷所思。
  拓拔野勉力读了十余字,“啊”的一声,大为惊异。那壁上文字乃是:“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这壁上文字赫然便是神农昨日所唱之歌。
  拓拔野回想那箫声,合着曲调低声唱来,到迂回低婉处,不知为何竟有热泪夺眶而出。他擦擦眼泪,从腰间解下绿竹笛,放至唇边,悠悠扬扬吹将起来。
  他生性洒脱乐观,因此这悲凉之曲由他奏来,清越婉转,哀而不伤。昨日神农唱此歌时固然已超脱生死,拈花笑对日月星辰,但心中却依旧怀有错悔当年的遗憾。拓拔野虽然不知他那刻所思所想,然而由这箫声、歌词中也隐隐体会出一番人生苦短,岁月情殇的悲凉。虽然竹笛简陋,技法质朴,但天性颖悟,笛声较之神农歌声与之前箫乐,别有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尤其在这天湖竹亭,松间明月中听来,如清泉漱石,哓风朝露,有出尘乘风,飘飘欲仙之感。
  突然身后有箫声扬起,错落合韵。
  拓拔野欣喜若狂,回头叫道:“前辈!”
  然而月下竹间,所立之人并非神农,却是一个白衣女子。
  拓拔野一见之下,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天旋地转,口干舌燥,说不出一句话来。那白衣女子低首垂眉,素手如雪,一管玛瑙洞箫斜倚于唇。月色淡雅,竹影班驳,宛如梦幻。
  白衣女子放下洞箫,抬起头来。拓拔野啊的一声,手中竹笛当啷掉地。月光斜斜照在她的脸上,分不清究竟是月色照亮了她,还是她照亮了明月。那张脸容如她箫声一般淡远寂寞,仿佛旷野烟树,空谷幽兰。
  拓拔野脑中一片空白,天地万物一片死寂。只听见自己卜通卜通的心跳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快。白龙鹿竟然也呆若木鸡,震慑于白衣女子的绝世容光。
  白衣女子瞧见他不过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似乎也颇为诧异。淡然道:“方才的笛子是公子吹奏的吗?”声音清雅一如她的容色。拓拔野浑然不觉,只在心中喃喃自语:“天下竟有这般好听的声音。仙女!她一定是仙女!”
  白衣女子见他失魂落魄,盯着自己呆看,微微蹙眉道:“公子?”
  拓拔野年值十四,正是情窦初开之时。此刻见着这白衣女子,刹那间情根深种,从此不能自拔。她那蹙眉之态,于他眼中看来,更是勾人心魄,不能自已。他心中卜腾乱跳,胡思乱想,口中突然楞楞的说道:“难怪,难怪!”
  白衣女子道:“难怪什么?”
  拓拔野脱口道:“只有仙女才能吹出这等仙乐!”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宛如冰雪初融,春暖花开。拓拔野目夺神移,膝下发软,险些一交坐倒。他自觉失态,颇为狼狈,心中不住的对自己说道:“镇静,千万要镇静。我须得让仙女姐姐瞧见我英姿勃发的样子,可不能这么一副乡下脓包样。”当下一挺胸膛,负手而立。突然想起:“是了!我还是斜侧着身子比较好看。”于是又微微侧过身体,目光炯炯的望着那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见他片刻间扭动身子,摆了数个造型,心中不解。正待说话,突然看见他腰间所悬断剑,轻轻“噫”了一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变得迷离起来,看着拓拔野缓缓道:“公子这柄剑从何处得来?”
  倘是别人问起,拓拔野还要考虑种种事端,但由她口中问来,他哪里还有半分隐瞒?当下道:“这柄剑是我从一个水潭深初捡来。可惜为了给我这位朋友开锁,把剑给砍断了。”
  白龙鹿听他说到自己,立时驱身向前,在白衣女子身前做傲然挺拔状。白衣女子点头道:“白龙鹿被高九横用北海十七混金索困在龙潭里。你的内力不够,否则也不会将这无锋剑折断。”
  拓拔野原来对自己毫无武功素不在意,但此刻听她说到自己内力不够,竟然说不出的难受,脸上登时红了。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我拓拔野定要练出一身武功,可不能让她小瞧了。
  白衣女子道:“不知公子可否将此剑借我一观么?”
  拓拔野连忙将断剑拔出,剑锋倒转,用手指捏住剑锋,恭恭敬敬的上前递给白衣女子。未到两丈之内,便闻到一缕淡淡的幽香,其香宛若雪山冷月,无可名状,生平闻所未闻。拓拔野心道:“倘若我每天都能闻着仙女姐姐身上的香味,便是神仙我也不做。”突然想到,倘若当真能天天闻见仙女香味,自己早已是神仙了。
  白衣女子伸出左手,月光下看来玲珑剔透,软玉温香,只此一手,便比拓拔野所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美上千分万分。拓拔野正在心中赞叹不已,忽见那纤纤柔荑如兰花般舒展开来,自己手中断剑立时如长了翅膀般与空中缓缓飞过,径直落到白衣女子手中。
  拓拔野心折不已。
  白衣女子握住断剑,轻轻一抖手腕,剑上斑斑铁锈尽皆簌簌掉落。两尺长的断剑周身淡青,在月光下亮起一道白芒。白衣女子盯着剑锋上的“神农”、“空桑”,怔怔看了许久,突然一颗泪珠滴了下来,落在剑锋上,沿着剑锋滑落到草地。
  拓拔野吃了一惊,大为着急,不知她因何事伤心,想要发问,但又不敢开口。
  白衣女子低声道:“人有情,剑无锋。这柄剑原是我族七大神器之一,想不到这两百多年的流离辗转,竟然是沉没在龙潭之底。”
  拓拔野虽听不明白,但也隐隐猜出此剑与白衣女子有莫大渊源,见她睹剑伤情,心中也跟着万分的难受,说道:“既然这把剑原是仙女姐姐的,今日就物归原主吧。只是这,这剑已经被我弄断了,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白衣女子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剑断情伤,这也是天意,与你不相干。这柄剑在潭底两百年,被你得到,可见上天注定你与此剑有缘。”她左手一展,断剑又平空缓缓飞回,恰好插入拓拔野腰间绿竹剑鞘。
  白衣女子妙目凝视拓拔野,道:“只是此剑本为木族神器,不能落入他族手中。不知公子是那族人氏?”
  拓拔野茫然道:“哪族?我从小漂泊不定,自己也不知道算是哪族人。”
  白衣女子点头道:“既然如此,公子就将此剑收好,不要轻易出示。倘若有人见着,公子便说自己是木族人,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拓拔野见她关心自己,心中快乐得如同要爆炸一般,吃吃应诺。
  白衣女子瞧了一眼地上的竹笛,道:“公子又是从何处听得这首刹那芳华曲?”拓拔野一楞,立即醒悟她说的乃是神农所唱的曲子,心道:“原来这首曲子叫做刹那芳华。名字倒也好听。”当下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何在南际山顶邂逅神农,如何接受其临终重托,如何掉入龙潭等诸般事宜,一字不漏的说与白衣女子听。
  白衣女子听得神农百草毒发,在龙牙岩物化,花容微变,极为惊讶。她听得神农临终高歌刹那芳华曲时,不知为何,妙目中竟有滢滢泪光。
  拓拔野自然不知,这刹那芳华曲原是四百年前的木族圣女歌思瑶亚所做,知者甚少,能奏唱者更是凤毛麟角。两百余年前,木族第三十六位圣女空桑仙子与神农相爱之时,曾将此曲教与神农。其时二人为五族所迫,盖因圣女沉于凡俗之情,大大悖于五族圣规,何况所爱之人竟是神帝。两人逃避众人追索,来到神农知交青帝的御苑玉屏山。在这天湖绝壁上,神农以金刚指刻下两人合作的歌词。三个月后,神农被迫离开空桑,在南际山顶目送佳人东去,从此天隔一方,杳无音信。正因此故,当白衣女子听见有人也能吹奏刹那芳华曲时,极为讶异,便以箫声合奏。
  白衣女子沉吟片刻道:“如此说来,公子到玉屏山乃是为了寻访青帝了?”
  拓拔野喜道:“仙女姐姐认识青帝吗?”
  白衣女子淡然道:“自然认识。”
  拓拔野大喜道:“那能否请仙女姐姐带我去拜见呢?”心中想到可以和白衣女子多呆一会儿,登时大乐。
  岂料白衣女子却道:“可惜近年来,青帝神龙首尾,萍踪不定,我也寻他不着。”
  拓拔野心下失望,正要说话,白衣女子又道:“不知公子是否介意将神帝血书借我一看?”
  拓拔野心中犹豫,受人重托,他自己尚不敢启开血书细看,更勿说借与人观。但他瞧见白衣女子端庄素雅,一双澄澈的眼睛坦然的望着他,心中登时软了。他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血书,递给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隔空取到,双手展开。拓拔野瞧着她的脸容,心中颇为好奇,不知信中写了什么。那白衣女子微微皱了皱眉,沉吟不语。她将血书折好,隔空递还拓拔野,道:“公子,纵使这血书交与青帝,恐怕他也不会随你去蜃楼城。”
  拓拔野奇道:“这是为何?”白衣女子道:“此中复杂,不一而表。公子去了蜃楼城自然知道。”
  拓拔野心中大为着急,突然想到一法,咳嗽道:“那么,不知仙女姐姐能不能陪我去一趟蜃楼城呢?”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道:“只怕不能。”
  拓拔野此番心中失望,竟远比听得青帝不在为甚。
  正当他搜肠刮肚,彷徨无计之时,突然听见天湖对岸,远远传来洪亮的声音:“朝阳谷十四郎奉家父之命,前来拜见青帝!”
  白衣女子微微皱眉道:“朝阳谷的人来了,咱们避上一避。”拓拔野听得十四郎的声音,心中正感败兴,听见她此话,心中大喜,尤其是那“咱们”二字,令他心花怒放,心想:“原来仙女姐姐也讨厌他们。”连忙点头答应。
  白衣女子衣袂飘飞,行云流水,刹那间已经到七八丈外。拓拔野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流将他凭空拔起,随着白衣女子一路飞去。心中又惊又喜,倒突然觉得这十四郎来得颇有道理,自己可以和仙女姐姐多呆上片刻。白龙鹿紧随不舍。
  白衣女子带着拓拔野弯了几弯,进了那三进的庭院,到后院里停了下来。拓拔野忽觉那气流突地消失,身子望下一沉,两脚稳稳着地。
  白衣女子淡淡道:“他们不会进到此处。咱们就在这站上一会儿吧。”
  拓拔野心中欢喜,心道:“莫说是一会儿,便是一辈子又有何妨?”然而那白衣女子将他望西侧的竹丛间轻轻一推,自己却飘到东侧的竹下,再不言语。
  拓拔野大为扫兴,正想和她多说几句话,却听见那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朝这边走了过来,只得作罢。
  他所藏身的竹丛恰好斜斜对着庭院的三进大门,可以看见门外的那半面影墙和几株松树。月光透过松枝照在影墙上,那松枝影子纤细挺拔,仿佛白衣女子一般。
  过了片刻,脚步声很近了。拓拔野立在庭院竹林之后,透过竹叶间隙与重重大门远远望去,只见那黑衣少年十四郎与黑衣老者及两个大汉从天湖边上出现,神态恭敬的缓缓走来。拓拔野拍拍白龙鹿的头,冲它一笑,心道:“还是白龙鹿脚程快。先前瞧他们不可一世的神态,还当是什么绝顶高手呢,岂知走起路来比老太太还慢上三分。”白龙鹿知他所想,龙须大舞,得意之态溢于言表。
  拓拔野不知,青帝灵感仰为人孤高傲桀,亦正亦邪,喜怒无常。天下素有“青帝怒,天地裂”之谚。十四郎等人未得青帝应诺,而登上玉屏山,原已心中忐忑,岂敢再大步上山?
  十四郎等人走到庭院前,躬身而立,不敢再上前。十四郎又大声报了几回,庭院中自然杳无回应。
  这庭院乃是青帝居所,是玉屏山禁中之禁。十四郎自然不敢进来,只是垂手在门外静候。青帝脾气孤傲难测,常常闭门拒客。江湖中盛传当年神帝神农氏游玩八闽,路经玉屏山,特上山造访青帝。而青帝竟闭门睡觉,让神农在门外干等了一夜。神帝之尊,两人交情之深,尚且如此,何况十四郎之流。
  故而十四郎虽怀疑青帝是否就在院中,但一则使命未就,二则凭青帝之性,即使无人回应,也不敢断言定然不在院中,纵有千般不耐,也只能藏在肚里,满脸恭敬的站在门外。
  拓拔野初时还兴致盎然的瞧着他们木塑般的伫立门外,一动不动,但瞧到后来,逐渐兴味寡然。
  而身边白衣女子身上的淡淡幽香又不断的钻入鼻息之间,一路痒到心里。他悄悄的转头看去,只见白衣女子立在绿竹下,青丝飞舞,衣袂飘飘,似有所思,仿佛仙人谪落凡尘,看得不由痴了,忽然想到:“倘若她真是仙女姐姐,便终究要回到天上去的。那我岂不是再也见她不着了么?”如此一想登时心中大痛,泪水险些涌将上来。
  他却不知道那白衣女子此刻心中也正在想他,白衣女子心中春水乍皱,涟漪阵起。日前上玉屏山,原只是漫游路过,顺便拜诣青帝,不想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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