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之树-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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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蜜拉绕着她的头发，呵的笑了两声，说：“会长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相信上一任的会长也是这么对你说的。”
不，他是真的有头绪了。但他还需要去图书馆，去确认他的想法。如果按照这个想法是对的，他还需要干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他低头沉思着，卡蜜拉见状，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让他想起了莉莉丝，连忙岔开话题：“会长，早上我收到了凡赛尔会长的通知，说你要和魔王二次会面，让我们去准备，是发生了什么事？”
卡蜜拉把他的思绪拉回来。眼前有更重要的事。
他把公主的事删繁就简的说了遍，起因经过与对策，接着就说到会面。会面的时间和地点皆有卡蜜拉去安排，不值得担心。要担心的事，是莱斯特在森林中的言论，这一切他难以启齿，便默藏于心。
卡蜜拉听后问他：“会长，这些我都可以去准备。但你觉得有多少把握可以把解药说回来？”
零。
他不能找到莱斯特想要的东西，没有执念，难以评价。
他这么想，就这么说：“完全没有。”
一旁的亚戴尔忽的笑了开来，把手搭上他的肩，满是憧憬：“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搞不定，会长你三个月左右就会引咎辞职，就有时间和我去花天酒地，畅游人生？”
“注意你的用词，亚戴尔。”略微嫌弃的撇了亚戴尔一眼，他说：“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卡蜜拉最快三个月后接任夜行的会长。当然，我不否认这里面有私心，我还想留点寿命去感受人生。”
亚戴尔装作捧心状：“嘤嘤嘤亲爱的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爱。”
“亲爱的你有什么艰巨的任务要交代就说呗。”亚戴尔见他顺溜的没有反驳陪他一起肉麻，便了解又有人打算压榨并不免费劳动力了。
他伸手让亚戴尔的手离开他的肩膀，假意的拍拍上面的灰尘，才说：“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找出夜行所有漏洞，并在五年内修复它。”
“你直接说是在卡蜜拉上任之前解决就好啦。”
“你知道就好。”
他边说着边给伸出筷子，不动声色往琳娜的碗里夹了一块他能看见的最大的红烧肉。而后他对琳娜故作无辜的笑：“奶奶，我的事情说完了。我们可以吃饭了。”
“行，那就来吃。”
琳娜原本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说了开吃之后准备继续给两边夹菜，结果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碗里除了米饭还有一打的菜，都是卡蜜拉和亚戴尔悄悄的夹进去的。
夹菜狂人琳娜被反杀。
饭桌上一场鸡飞狗跳的夹菜大战拉开帷幕。
皇城大学，自修室。
珍妮米昂罗斯占据着自修室里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认真的拆阅刚刚收到的信件。那是来自维希的信件，上面标注了让三人在无人处阅读。信件是罗斯收的，一收到他就迫不及待的拉来珍妮和米昂分享。维希的课很少少，一个星期才一节，一个学期十八节，因为报社和家里的事情已经两个星期没有来上课了。
他们三个乃至整个班都很喜欢维希的课，原因是维希总是带他们外出实地考察，往往一去就是一个早上下午，虽然占用了很多课外的时间，可他们很乐意。在坐着听两节语言学的课和出去上四节实地考察课里选，他们宁愿选择后者。
抱着被特殊看待荣誉的他们满怀期待的拆开信件，阅读完后却面带难色。
“这里是一个寻人游戏，后天晚上我会化妆成另一个人在中央图书馆等你们，来找我吧，我会在不经意间透露一些破绽。信封里有三十张书签，每人有十次机会派发书签给觉得像我的人。当天不可组队，第一个找到我的人会有礼物。游戏截止到闭馆时间。自我教学改革测试，请保密，阅后即焚。”
珍妮米昂罗斯表示，心塞塞的。

第三十七章　寻人游戏

当天不可以合作的意思，也许是另外的时间里可以合作。米昂去实地调查了一趟，罗斯准备好所有需要的材料，珍妮则列出了她能想到的所有情况。中央图书馆的人流量非常大，七层的图书馆每天要接纳一万名游客和读者。珍妮过滤了只会停留一会的游客路人，即使这样整个下午都呆在图书馆的人也将近两千名。
从里面找一个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他们会尝试。并且他们相信，一个人再怎么化妆，大体的轮廓也能看得出来。
现在他们站在图书馆门口，给了彼此一个加油后，信誓旦旦的开始寻人之旅。
珍妮第一个目标。
珍妮来到第二层，她并没有着急开始找。她在横夹上随意拿了一份报纸，就靠在柱子上看了起来。她看了有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里，她一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周围的人群。
可以戴上假发，可以带上美瞳，发色和瞳色都可以改变。身形可以改大，多穿几件衣服就行，但不能改小。鞋子可以垫，身高不能矮。肤色可以白，但难以全身抹黑。要能在图书馆坐上一个小时，而不是来来回回走动的。
珍妮很快就选定了第一个目标。
她走到在角落里独自看书的男生旁边。她看他很久了，身高一米七以上，银发银瞳，身材中等，一个人看了有一个小时，看的是历史系的中古皇城变迁史。虽然发色瞳色不对，但手中的书可能是故意露出的破绽。
她走过去，装成调研的去搭讪：“先生，我是皇城大学的，我们有一个课题。”
“嗯。”男子的冷淡的回应。
“请问您对历史了解多少？经常看历史书吗？”
“嗯。”
嗯是什么鬼意思，珍妮皱眉，又问道：“您对现代历史学有什么看法？”
“嗯。”
嗯是没有看法吗，珍妮深吸一口气，继续问：“您觉得国家对于历史学方面足够重视吗？”
“嗯。”
回答又是一个嗯。不过这时男子从口袋里出纸片和笔，在上面写下一行小小的字眼：“很抱歉，我昨晚喝多了嗓子疼，今天说不出话，小姐你去问别人吧，我爱莫能助。”
男子给了她关于嗯解释，她却另有想法。是不是声音不好伪装，所以干脆就不说话。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她小心翼翼的拿出了第一张书签递给男子，说：“虽然没有得到您的回答，但谢谢您对我们的配合，这张书签是留给您的。”
她看着男子的表情，男子淡然的点点头，收下书签夹到书本里便有开始了安静的看书。她在旁边等了两分钟，男子也毫无动静。她又等了五分钟，依旧没有动静。她心底油然升起一丝失落，她不能再旁边再等下去了，她的猜测是错误的。
珍妮第一个目标，失败。
罗斯第五个目标。
罗斯在尝试过五次献书签的失败后，有了一个新奇而大胆的想法。之前他一眼扫过去第一理念排出的就是女生，他似乎认为维希只能装扮成男生。回头一想这也许是错的，当下中性以及伪娘盛行，维希为什么不能装扮成一个女生？女生不易被考虑，还能降低他们的戒心。
身高一米七以上的女生并不多见。而化着较浓的装扮，穿的比较严实，遮盖着大腿和手臂，更少见。当然要遮掩大腿手臂，一个男生再纤细，手臂和大腿总是比女生粗的。浓妆则是为了修饰脸型改变肤色，但几乎没有人到图书馆看书还化着浓妆。
他跑了整一栋楼，从最上面的独立包间到底下的大堂，只筛选出了一个符合的对象。
“美丽的小姐，可否耽误您一点时间？”他走到那个女生的身旁，摆出最引以为傲的灿烂笑容：“我来自皇城大学，有一个调查想让您帮忙？”
“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漂亮吗？”
女生放下挡住半个脸庞的书本，眨着明显带了美瞳的眼眸看着他，声音听得出来有故意的装可爱成分。他看着那张过于修饰的脸庞，没有特别漂亮，只是普普通通，他大概能想象得出未上妆的容颜。不，不，这应该不是他的老师，虽然维希并没有穿过女装出现，但在他的想象中，维希的女装应该很美，身后跟着四桌西洋棋没有问题。
现在他想快些走了，绅士的礼貌让他坚持了下来，但问题被削减成了三个。
“小姐，请问您对历史了解深厚吗？”
“对服装变迁史和化妆史了解可深厚了，你看我眼角的花纹，是按照上古的生物拟态装描绘的，你再看我手上带的镯子，是按照安娜皇妃最喜欢的款式所设计的。连我今天穿的衣服，都是今年流行的款式。”女生喋喋不休从面妆介绍到衣服，大有不说个七天七夜不罢休的架势：“我的鞋子是著名设计师大卫设计，由著名鞋匠科维盛亲手制作，最后还有阿米娜绘上精致的……”
“可以了小姐。”他实在是无法容忍只好叫停，把剩下两个问题也削减了。“谢谢您对我们调查的配合。”
“唉？”女生感到明显的意外，“怎么就这么一点点就完啦？调查问卷不是应该有很多个问题吗？”
他委婉地给出理由：“小姐，这是关于古代建筑美学变迁的问卷。”
“古代建筑学啊，你怎么不早说，我对这个也很擅长啊。从最早的洞穴到后来的竹屋再到……”
罗斯被第五个目标缠住了。
图书馆大楼的顶层有为数不多的包间。包间有隔音咒和保护措施，需要收费和提前预约，一般的民众不需要用到，多数是提供追求自认空间隐秘的贵族和有钱人使用。
诺宁坐在顶层的两人包间里安静的看书喝茶。他的身旁有一摞的历史书，所记载的事情年代都在夜行诅咒出现之前。他在做以前历任夜行会长都做过的事情，去寻找诅咒的起因以求的破解的方法。这或许是无用功，但他想试试。
他要寻找一个人。这个人和夜行一定有关系，生于诅咒出现之前，亡时年龄在三百五十之前或是正好。这个人应该在夜行的阶位很高，但他和之前的会长都寻找过，符合这个人的条件档案不在夜行人员所有的档案里，可能已被除名。
要在普通民众里面找一个三百五十岁之前死亡的，算是大海捞针。
这个下午就当是等他可爱的学生，顺便来碰碰运气。
哒哒。门被敲响了。他坐着向门上的小窗户看去，却看不见人影。按理说应该没有人会打扰他，虽然他的回头率和跟随率都高得惊人，但没有人会去选择在图书馆打扰他，夜行会长来图书馆必定有公干，随意进去会被扔出来吧？
“我进来了呀。”
声音幼小稚嫩的童声，听起来很熟悉。身高才刚到一半门高的亚伦推门而入，不等他允许就关上门坐到他对面，亚伦向他问好：“老师好，今天忙吗？”
“忙。”
他合上刚翻开的书本，转手用书本指着亚伦：“解释一下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想要跟踪我？”
“我并不是跟踪老师来的，经过最初的尝试，我发现跟踪老师是非常不明智的，说不好就被拐卖到哪一条巷子去了。”糟糕的回忆让亚伦不再敢跟踪他，所以亚伦换了个方法。亚伦抓着书本的另一端，一脸好学的问道：“我来是想问老师一个问题。”
“如果一个人非常聪明且有才华，但却因为年龄太小而放弃任用他，您觉得合适吗？这是不是有种唯资格论，唯年龄论的感觉？”
“亚伦。”
他从亚伦手中抽回书本，反手在亚伦头上轻轻的拍了拍。他不忍责骂和重罚亚伦，因为亚伦的话并没有错。但在当下的情况里，他只能冷着个声，故作严肃：“不合适，但那个人狂妄自大，自以为是。我会觉得他的情商不足以担当重任。”
亚伦憋着嘴，从他手上接过书，丧气的抱在胸前，沉默了很久。他想他是不是太凶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了亚伦的心？他不擅长与小孩子打交道，他无法估计小孩子的心里承受能力是多少，他要做到怎样的程度才能起到良好的教育效果而不是留下无法磨灭的童年阴影。但事实上他太低估亚伦了。
下一分钟，亚伦就抬起头恢复孩童的微笑。亚伦接着问道：“老师，如果一个人给出了承诺，是不是就应该兑现？”
“是。”
“既不犯法又不违规的完成了，是不是一定会有奖励？”
“不是。”
他好像意识到亚伦在说什么了，刚想恢复的温和声调转为平日的冰冷。“不妨直说，你想要什么？”
亚伦在衣服内侧口里摸了摸，从中拿出一件物品，然后站起身毕恭毕敬的双手递给他，并说：“老师，你布置的任务我完成了，你可以考虑收我为学生了吗？”
亚伦递给他的是一张书签。

第三十八章　无人胜出

伪装本应该天衣无缝。
他曾无数次在这两个角色之间转换，在元老院和日行之间，在夜行会长和莱斯特之间，甚至有一次还剩下几米距离要撞上凡赛尔的时候，他成功转变为维希，敛起全身的冰气扮演一个人畜无害的邻家好人，所散发的气息也掩盖了为何维希和诺宁会穿同一件衣服在附近出现的疑点。他低调而神秘，以至于夜行十大未解之谜里头一条就是关于他的住址，喜欢的人，热衷的事情。
现在他被拆穿了。
在完全没有意料到的情况下，他被一个未成年的不是他正式学生的小孩子拆穿了。要说出去，夜行的情报人员脸上无光。
看着亚伦还在傻傻等待，他接过书签，低声问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的。”
亚伦见他接过书签，大喜过望。亚伦一直以为他是的性格是偏向诺宁，若是按照存粹诺宁的个性，他这是显而易见的违背规则。寻人游戏的参与者只有罗斯，米昂和珍妮，亚伦不是参与者，就算是发现了也不会有奖品。但他这么问了，说明亚伦有希望能得到奖励，也显示出他真实的性格更偏向维希。随和的，不拘一格的。
亚伦直白的回答：“那天我问老师打算什么时候招学生，老师很肯定的回答是这两天。按照诺宁说一不二的性格不会食言，所以昨天开始我就跟着罗斯，米昂和珍妮，观察他们会有什么行动，并请爷爷采集了他们的资料。今天他们三个一起出门了，我就知道有事情要发生，我就跟着他们来到图书馆。我看到他们在做一个调查，但都是在一旁观察了很久才选定调查的对象，谈话也各不相同。他们找的人乍看之下没有共同点，非要说出共同点就是那些人的体格都要比维希大。”
“在调查结束后，有的人会得到书签，有的人不会。我便猜测他们在调查或是找一样有特定征兆的东西，然后我整个图书馆都逛了一圈，说实话，老师你真的太显眼了，想让人注意不到都不行。你在看书，但看起来像是在等人。我想他们是在找维希，书签是信物。我从得到书签的大哥哥姐姐中索要了一张，一个小孩子喜欢漂亮的书签很正常，我说了些好话，书签就很容易到手了，也没有人觉得我是熊孩子。”
过程被亚伦详细道出，他惊讶与亚伦的洞察力和大胆的尝试，亚伦仅从一些细微之处就判断出了他的行动。
这个过程唯独却少一样东西。
“亚伦，你的所有行动必须建立在一个基础上。”
在此之前，亚伦必须知道他是维希，才能跟踪维希最喜欢的三个学生，从而完成这次寻人游戏。
“是的，这所有的推论都建立在我知道老师是维希。”
他和亚伦见面有三次，两次是以诺宁的身份，一次是以维希的身份。他在皇城大学里准备观看比赛，亚伦撞上了他，他抱着亚伦去观看了比赛，然后亚伦回家了。这件事情简单完整，当时和现在他都没有发现哪里存在疑点，他哪里存在破绽？存在一个只有亚伦知道的破绽？
只有亚伦知道的事情，只有亚伦做过的事情。
顺着这个思路下去，他想到了拥抱，紧紧贴近的拥抱。他抱过亚伦两次，一次以诺宁一次以维希。身为诺宁时他不喜欢别人靠近他以防露出破绽，所以他总是吝啬自己的拥抱，和平常人只是握握手，甚至避开拥抱达人亚戴尔无数次的扑倒。
“老师。”亚伦突然扑倒了他的怀里，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