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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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百块也愿意『花』。
白先生拿了钱,很快找到十六铺一带的青帮人物,外号刀鱼的大流氓,刀鱼手下几十号弟兄,尽是吃码头饭的好汉,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用他的话说,每个月腰间的斧头不开张几回,剁上那么几条胳膊『腿』的,浑身上下都不爽利呢。
两人在澡堂里泡了一下午,商定好了对策,对陈子锟这样的过江龙根本不用谈,因为事情牵扯到『女』人,俗话说『色』胆包天,估计谈是没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场解决掉他,而聚宝茶楼是黄金荣黄老板每天都要去的地方,在那儿动手杀人不大合适,万一『弄』得满地是血,惹得黄老板不开心就麻烦了。
所以还是在茶楼『门』口把陈子锟『弄』死更合适,刀鱼安排了四个得力手下,全都是快刀手,让白先生把陈子锟的相貌体形描述了一遍,摆摆手就让他们走了。
“事体安排妥了?”白先生问道。
“闲话一句。”刀鱼风轻云淡。
一直泡到下午五点,在澡堂里用了酒饭,两人这才出来,叫了黄包车直奔聚宝茶楼,白先生一定要亲眼看到陈子锟被砍死才能放心,因为这事毕竟和赖先生有关,马虎不得。
上了茶楼,在二楼临窗找了个位子,要了茶点,坐下静待好戏发生。
聚宝茶楼附近的『弄』堂里,四个短打汉子虎视眈眈的盯着街上,只等那个大个子北方人来到,便一窝蜂的杀出去,先用石灰包砸脸,然后『乱』刃分尸,任他武功再高也照样翻船,这事儿他们已经干过不下十次,屡试不爽,经验相当丰富。
可是一直等到八点,也不见人来,正在疑『惑』,一辆没挂牌照的黑『色』福特轿车风驰电掣般开过来,车上跳下几个身形高大的汉子,昂然进了茶楼,杀手们一看,这不正是要刺杀的目标么,怎么坐汽车来了?计划被迫更改,他们互相『交』换一下目光,不约而同的将斧头藏在衣服里,向茶楼走去。
白先生正和刀鱼谈笑风生,商量待会到哪儿去听戏打牌呢,忽听楼梯蹬蹬响,陈子锟竟然毫发无损的出现在面前。
“这位好像不是赖先生吧?”陈子锟上下打量着刀鱼。眼前这位汉子,满身戾气,三四十岁年纪,和林文静描述中的赖先生大相径庭,再看白先生惊愕的样子,似乎没料到自己会出现似的,陈子锟立刻就明白了,楼下肯定有埋伏。
“你就是那个外乡人?”刀鱼皱了皱眉,陈子锟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混』迹江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人绝非善类。
“我姓陈,不知道这位老大尊姓大名?”陈子锟笑问道。
刀鱼是十六铺码头打出来的,向来不善言辞,他不屑和陈子锟废话,不耐烦的撩开衣衫,『露』出腰带上锋利的斧头道:“阿拉就是十六铺的刀鱼,听说侬胆子不小,敢在阿拉地盘上拐带人口,老实跟侬讲,留下一根手指,阿拉权当没发生过什么,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着?”陈子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事情。
“要不然让侬下黄浦江汆馄饨!”刀鱼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后面桌子上一群打手也紧跟着站了起来,横眉冷目盯着陈子锟和他的手下。
陈子锟拉了张椅子坐下,笑眯眯道:“茂才,给他们点颜『色』瞅瞅。”
梁茂才早就按捺不住了,左手一抖,提琴匣子大开,汤普森一眨眼就拿在手中了,朝天搂火,几十发点四五口径的手枪子弹扇面般泼洒在聚宝茶楼的天『花』板上,滚烫的黄铜子弹壳在地板上欢蹦『乱』跳着。
一瞬间,打手们全都僵立在当场,刀鱼更是脸『色』相当难看,两只手颤抖着,腰间的斧头掏也不是,不掏也不是。
陈子锟勾勾手:“你过来。”
刀鱼不动。
梁茂才吸溜一下鼻涕,将还在冒烟的汤普森调转了枪口。
刀鱼这才不情愿的走了过来,陈子锟笑眯眯道:“走近点。”
于是刀鱼又往前走了两步。
陈子锟突然出手,一把薅住刀鱼的头发,把他的脸按在桌子上,嘴巴正好啃着桌子桌子沿,照脑袋就是一巴掌。
刀鱼满嘴鲜血直流,打手们见老大挨揍,正『欲』向前,可梁茂才手中的枪让他们不得不站住。
陈子锟还在打,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刀鱼满嘴的牙都被坚硬的桌子沿磕掉了,钻心的疼,偏又说不出话来。
闻讯而来的茶楼老板见到这一幕,刚想劝说两句,忽然看到陈子锟的尊容,冷汗当场就下来了,这不是上回和张啸林吃讲茶的那位爷么,怎么今儿又来了,合着不把聚宝茶楼拆了他就不罢休啊。
虽然有黄老板撑腰,但茶楼老板还是悄悄退下了,对方不是『混』上海滩的,讲不通道理,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不知道。
此刻白先生也是汗流浃背,两股战战,话都说不出来了。
教训完了刀鱼,陈子锟将他一脚踹在地上,拿出手帕擦擦手上的血,傲然道:“还要不要我留手指?”
刀鱼怨毒的瞪着他,囫囵不清道:“有种就把阿拉杀了,不然阿拉一辈子咬住侬。”这么多弟兄在场,他不得不说句硬话,要不然架子就塌了。
梁茂才眼睛一瞪,顺手抄出驳壳枪:“就依你!”
“且慢。”陈子锟叫停了他,慢悠悠道:“念你是条汉子,今天放你一马,以后少替人出头,和我斗,你分量不够,挨揍了也不丢人,知道不?”
刀鱼不说话,但心底已经认输了,上海滩有枪械的流氓不少,但有机关枪的就不多了,对方的背景他虽然猜不出,但隐隐也明白和自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滚吧。”陈子锟道。
“后会有期。”刀鱼撂下一句话,带着弟兄们匆匆逃命去了。
白先生拿起礼帽刚想走,却被陈子锟叫住:“白先生,你不讲究啊,不是说约了赖先生吃讲茶么,怎么找了一帮打手来对付我?”
“误会,误会,碰巧遇上的朋友罢了,赖先生今天有事,『抽』不开空。”白先生擦着脸上的汗,左顾右盼。
“那林文静的事情怎么说?”陈子锟问道。
“我斗胆问一句,陈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白先生反问了一句。
“我啊,什么生意都沾一点,现在主要做进口买卖,就这东西。”陈子锟指了指梁茂才手中的汤普森。
白先生做恍然大悟状:“哎呀,原来是做洋行生意的,想来小静跟了您也不会吃亏,赖先生那边『交』给我,不就是退彩礼么,闲话一句。”
“那就有劳白先生了。”
“再会。”赖先生戴上帽子匆匆下楼,走到最后一级的时候不小心失足滑了一跤,摔了个狗啃食,匆忙爬起来就走,茶钱都没会。
……
白先生来到米家,只见客堂上一群人正在争吵,仔细一听,原来是住在附近的黄先生两口子带着亲戚朋友来闹事,说是米家『女』儿找人打了他们家儿子,把手指头都掰断了,他们来要医『药』费和赔偿金,声言拿不出千儿八百的,就要打官司。
起初米家人一头雾水,慢慢才听明白,原来是林文静做家庭教师的那户人家来吵闹,他们这个冤啊,舅妈立刻出来澄清,说林文静已经离家出走了,他们也正在寻找,所以发生什么事都和他们没关系。
若是一般人也就打发了,可黄太太也是这一带有名的泼『妇』,两人针尖对麦芒大吵起来,房梁上的灰尘都被震了下来,米姨虽然也素以『精』明强悍著称,但在这二位跟前,只能甘拜下风。
“吵什么吵!”白先生大喝一声,他西装革履大分头,颇有气势,震住了两个泼『妇』,暂时哑火了。
“侬是林小姐的什么人?”黄先生站了出来,他本是斯文人,轻易不和人争吵,但不代表他好欺负,儿子的手指都被人掰断了,这口气要是不出,以后怎么在上海滩『混』。
“有话好好讲,阿拉知道掰断你儿子手指的是啥么子人,也知道伊住在啥么子地方。”白先生道。
“侬岗。”黄先生心平气和,他看得出白先生是个懂道理的人。
“这个人姓陈,住在汇中饭店五楼,伊拐带了林文静,阿拉也正在找他,已经准备报官了的。”白先生道。
“谢谢侬。”黄先生微微颔首,拉着太太就走。
“哎呀侬可来了,事体谈的怎么样。”米姨急冲冲问道。
白先生得意洋洋坐在太师椅上,点了一支香烟道:“好事体,侬这个小囡养的可不赖,多少人争着抢着要呢,阿拉看这回不止一千块彩礼呢。”
“哪能?”舅舅两眼放光,从屏风后面出来了,刚才家里吵架,他『插』不上嘴就躲到后面去了。
“这个姓陈的,是个土匪,很有些钱,不如就让文静嫁给他,多要些彩礼便是。”白先生道。
“原来土匪啊……”大家面面相觑,深以为然。
“那……赖老板那边哪能办?”舅舅还是不太放心。
“赖老板那边我来应付,不过彩礼是要退回的。”白先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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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事情太多,要频繁出差,要写各种不同的稿子,脑子接近枯竭状态,一直到五月下旬才能清闲一点,此期间内原来的单日单更,双日双更不能保证,只能尽力维持不断更,敬请大家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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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金屋藏娇
第五卷混战'第六十六章金屋藏娇——
白先生可不是善男信『女』,他小算盘打得啪啪的,吃了上家吃下家,但米家人也不傻,一千块大洋进了荷包,岂有往外掏的道理,舅舅和舅妈虽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市民,但谈到钱的问题丝毫也不退让,坚决不愿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
“阿拉不管了!”白先生佯怒,拂袖而去,米姨赶紧上前相劝,好说歹说才以陈子锟彩礼三分之一的代价说服了他,白先生转怒为喜,说明天一早就去找赖先生商量。
米家吵吵闹闹的时候,陈子锟已经回到了汇中饭店,林文静早已下班回来,一个人静静坐在房间里,看到陈子锟进『门』,立刻飞了过来,一脸担忧道:“你去哪儿了?”
“我去办点事。”陈子锟含糊答道,见林文静『欲』言又止的样子,赶忙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汇中饭店的房费很贵,你……哪来这么多钱,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林文静咬着嘴『唇』,很小心的问道,一下午她都心神不宁的,想来想去觉得害怕,怕失去陈子锟。
“小傻瓜,别担心,我是有正经职业的,绝不是那种杀人越货的强盗。”陈子锟轻轻刮了一下林文静秀气的鼻梁。
林文静还一脸担忧:“你可不要骗我,我看到你的朋友都带着枪,可你们又不是巡捕。”
陈子锟收起笑容,两手搭在林文静的肩膀,直视着她的双眼道:“五年没见,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你明白么?”
林文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陈子锟又道:“我的朋友都带着枪,因为他们是军人,我也是军人。”
林文静才不相信陈子锟的话,她在大马路上的先施百货上班,经常进出租界,经常能见到巡逻的英美海军陆战队士兵,头戴钢盔,脚蹬皮靴,背着刺刀枪,那才是真正的军人形象,反观陈子锟的朋友们,穿着不合体的西装,腰间『插』着驳壳枪,满脸的匪气,随地吐痰,张口骂娘,这哪是军人,分明是强盗。
正说着话,走廊尽头的电梯叮咚一声停下,公共租界巡捕房的一个美籍探目带着三个华籍巡捕在酒店大堂经理的陪同下走了电梯,沿着走廊一路走来。
他们是接到报案,特来调查的,本来发生在华界的案子,租界巡捕房无权过问,但事无绝对,这案子是法租界巡捕房转过来的,据说黄金荣黄老板亲自打过招呼,调动几个巡捕例行公事的来调查一下,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陈子锟在汇中饭店包了两个紧挨着的房间,一个单人房,一个套间,单人房给林文静住,套间供自己和保镖们居住,此时他正在林文静房间里说话,梁茂才带着几个人坐在走廊地毯上吹牛打屁。
巡捕们的出现,立刻让江北军的将士们紧张起来,全都站了起来,悄悄扳开了手枪击锤,梁茂才更是蛮横无比的拦在走廊当中,喝道:“给老子立住!”
巡捕们面面相觑,这可是租界啊,一个中国人竟然如此猖狂,难道他看不出面前站着的是洋大人,是巡捕老爷么。
美籍探目姓史密斯,是有二十年经验的老巡捕了,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敢在租界带枪的中国人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帮会分子,一种是中**阀,上海滩的流氓他见的多了,眼前这几位略显土气的华人显然不是前者。
再看梁茂才肩上那支一百发弹鼓的美造汤普森手提机枪,史密斯探目就更明白了,青帮流氓最多有把撸子就了不起了,而一般下野军阀的保镖也不过是装备德国造驳壳枪,喜欢用美式手提机枪的只有一位大帅,那就是最近风头正健的陈子锟将军。
可这里毕竟是租界,是洋人的地盘,史密斯骨子里的骄傲被梁茂才的嚣张『激』发出来,扶着左轮枪柄威严的说道:“住在505的客人涉嫌故意伤害,我要带他回去调查,如果有人阻挠执法,我将会毫不犹豫的拘捕他!”
大堂经理上前『交』涉,梁茂才听不懂英语,也听不懂上海话,不耐烦的拍打着手提机枪的枪柄道:“大帅正在休息,谁也不许打扰。”
史密斯作势拔枪,枪套按扣还没打开,四把驳壳枪和一支汤普森就对准了他们,洋大人胆『色』过人,竟然毫无畏惧,可大堂经理和三个华籍巡捕却魂飞魄散。
忽然电梯又停在五层,慕易辰匆匆而出,看到这副架势赶紧上前劝解,他英文流利的很,三言两句就解释清楚了,住在这里的确实是江东省军务督办陈子锟将军,他是领事先生的贵客,绝对不会涉及到刑事案件中去的,如果巡捕非要例行公事带大帅回巡捕房调查的话,他不敢保证会不会造成战『乱』。
这一通忽悠,把史密斯也给唬住了,真闹出『乱』子来,他一个小小探目可承受不起,再说慕易辰还悄悄递过来一张大额美钞,于是他便干咳一声道:“或许是我找错地方了,对不起,再见。”说罢带着巡捕走了。
慕易辰长吁一口气,拍拍梁茂才的肩膀,进了房间,陈子锟正和林文静卿卿我我了,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学长,北京电报。”慕易辰递过一张电报纸。
电报是姚依蕾和鉴冰联名发来,说国民军已经解除监视封锁,不日她们即可返回,询问陈子锟是回南泰还是省城,亦或是上海?
两位夫人安然无恙,陈子锟心中大定,不过又有一个难题出现,姚依蕾和鉴冰都不是省油的灯,林文静肯定要被她俩联合起来欺负,这事儿绝对不能发生。
他把慕易辰叫到一边,低声道:“你得帮我个忙……”
一阵窃窃『私』语后,慕易辰苦笑道:“好吧,我来安排,对了学长,您要是想不被别人知道,就别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比如刚才,巡捕房的人都上『门』了。”
陈子锟奇道:“我没在租界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怎么会惊动巡捕房的人。”
慕易辰道:“我在巡捕房也有几个熟人,帮你打听一下便是,好了,时间不早我该走了。”
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