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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国士无双-第4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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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帘子后面转出一个形容猥琐的中年人來,道:“这位先生从何处來。”
    陈子锟道:“从江东來。”
    “贵姓可是陈。”
    陈子锟不置可否。
    中年人道:“请跟我來。”
    陈子锟收起枪,毫无惧色跟着那人往前走,又转了几个弯子,苏州评弹的曲调传來,珠帘后面的床榻上躺着一人,鸦片灯的火苗飘忽不定。
    中年人掀开帘子道:“大佬,人來了。”
    床榻上的人坐了起來,一嘴地道的京片子:“大锟子,我等你十八年了。”

第七章 再展雄风
    坐在榻上的老者光头锃亮,香云纱的对襟褂子,手腕上绕着佛珠,一双眼睛明亮有神,熠熠生辉,正是当年横行上海滩的风云人物,青帮大佬李耀庭,
    老兄弟年近古稀,他乡重逢,百感交集无以言表,唯有互相打量,彼此在肩头上锤上一拳,
    “你怎么混到这步田地。”陈子锟问道,按说李耀庭來港是带着手下和钱财來的,怎么着也得是光鲜的太平绅士,怎么混到九龙城寨当起了黑道大哥,这层次可低了不少,
    “一言难尽啊。”李耀庭长叹一声,“这些先不忙说,我带你去见嫂子。”
    姚依蕾和母亲果然住在九龙城寨,这是一间城寨内条件较好的房屋,有朝外的窗户,能享受到阳光和新鲜空气,要知道全城寨九成的房屋都是不通风的,白天也要开灯,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属于城寨内的权势阶层,
    陈子锟來到门口的时候,姚依蕾正在给病榻上的老母亲喂药,岳母已经九十多岁了,风烛残年卧病在床,炉子上熬着中药,鸽子笼大小的屋内家徒四壁,放眼看去洠裁粗登亩鳎氩坏狡拮泳谷辉谙愀酃耪庋杩嗟膔ì子,
    姚依蕾给母亲喂了药,擦了脸,忙完了一转身,正看见门口的陈子锟,手中铜盆咣当落地,水撒了一地,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陈子锟确确实实站在眼前,
    “你咋才來了。”头发花白的姚依蕾哭的像个孩子。”他们说你被批斗死了,我才不信,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哭着哭着就笑了,看陈子锟的背后:“嫣儿呢。”
    “嫣儿洠芤黄饋怼!背伦语亢芗枘训拇鸬溃
    姚依蕾顿时急了:“你出來了,把女儿留在那么凶险的地方,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当然姚依蕾是明事理的人,知道丈夫绝不会无缘无故不带女儿出來,现在不是谈那些的时候,她奔到床边道:“妈,子锟來了。”
    姚夫人病得很重,但听到女婿的名字,两只眼睛竟然睁开了:“子锟,子锟在哪儿。”
    陈子锟赶忙上前:“岳母大人,我在这。”
    姚夫人老泪纵横:“子锟,你可來了,我们过的苦啊。”
    陈子锟也伤心了:“我來晚了,我早该出來。”
    李耀庭在一旁劝:“家人团聚就别难过了,找个地方庆贺一下,你洠浣诺牡胤剑幌悠拖茸∥艺舛!
    陈子锟道:“我可不是一个人,还带了几十号人呢。/”
    李耀庭苦笑道:“我尽量想办法。”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來上來一个赤膊大汉,骂道:“顶你个肺,漏水了知唔知。”
    原來是楼下的住户,九龙城寨建筑简陋,楼上楼下不隔音,水从地板缝隙漏下去,惹恼了邻居,李耀庭道:“阿强,给个面子。”
    “面子是自己挣得,不是别人给的,干你老母,鸦片鬼。”这位邻居显然也是九龙城寨一号人物,并不把李耀庭放在眼里,
    “嘴干净点。”陈子锟劝了一句,他个头太高,在狭窄的空间内给人一种威压感,腰间隐约露出枪柄的轮廓,对方打量他两眼,有些忌惮,骂骂咧咧下去了,
    “耀庭,你混得不行啊,什么阿猫阿狗都骑在你头上拉屎。”陈子锟道,
    李耀庭道:“九龙城寨鱼龙混杂,我只不过是做些鸦片生意,这帮马仔也都是当年从上海带过來的兄弟们开枝散叶的后代,洠О旆ǎ苛谎沟赝飞撸喟镌诤槊诺嘏躺匣觳豢模鹚滴遥褪嵌旁麦喜灰彩腔斓靡凰俊!
    陈子锟道:“你老了。”
    李耀庭道:“岁月不饶人,我是老了,闯不动江湖了。”
    陈子锟道:“我也是马放南山多年,一身功夫都快废了,不过看起來还不能服老啊。”
    不管怎么说,团聚总是令人欣喜的,李耀庭出钱,在九龙城寨附近的一所酒店包了几个房间,派人将住在丽晶大宾馆的人接出來,大家欢聚一堂,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几个老头提到今后的发展,李耀庭说:“我手上有鸦片生意,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來帮我,咱们在九龙城寨扎下根來,慢慢发展。”
    陈子锟道:“连住的地方都洠в校⒄垢龉戆 !
    李耀庭道:“我想过了,可以加盖嘛,找几个工人,一夜就能起一排房子。”
    陈子锟道:“九龙城寨那种鸽子楼,我才不住,弟兄们是龙,是虎,到哪儿也不能盘着卧着的,我要住花园洋房,海景别墅。”
    李耀庭道:“大锟子,你这是要rì天啊,你手上除了两把枪,就是这一帮半截子入土的棺材瓤子,你凭什么啊。”
    陈子锟道:“就是因为快入土了,还有啥放不开的,老子一辈子风光,临老不想屈居人下,要不然也不会冒着杀头的风险出国了,弟兄们,干不干。”
    “干他娘的。”盖龙泉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拼了,这把老骨头不要了。”陈寿也站了起來,
    阎肃、曾蛟、三王柳等也表示愿意搏一把,
    陈子锟道:“我走马观花看了一下,香港和当年上海滩差不多,遍地是黄金,就看你有洠в姓飧龅ㄗ幽昧耍琷ǐng察**,黑道横行,社会动荡,正是我辈再展雄风的大好时机,当然了,咱们老了,打打杀杀的事情尽量避免,现在比的是这个。”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招兵买马是第一步,我听说香港有很多内地逃难过來的人,这批人是过河的卒子,洠в型寺罚秃臀颐且谎牍虾胷ì子,想不被人欺负,就只有一个字,拼,那这些人组织起來,我就不信干不过本地三合会。”
    李耀庭也被他说的热血沸腾起來,道:“我还有些人脉,这就帮你联络起來,其实你说得对,我们就是缺个领头的。”
    陈子锟道:“我來了,就什么都不缺了。”
    ……
    九龙城寨的条件太差,陈子锟不愿意让大家入住,只把那里当做一个最后避难所,大家依然住在丽晶大宾馆,把整个楼层都包了下來,姚依蕾和岳母也被接來,一夜长谈,他才知道自家的房子是被探长韩森强占的,姚依蕾去打官司却被黑心律师骗光了钱财,再加上老母亲重病,走投无路才住进了九龙城寨,
    “韩森,你要付出代价。”陈子锟记下了这个名字,但目前还不宜动探长级别的人物,
    陈子锟找到大好彩的坐馆大头成,开门见山问他,附近有什么生意可做,
    大头成有些不安,黑道都是独霸一片地盘,捞过界是要引起江湖厮杀的,这帮过江龙究竟什么意思,
    陈子锟道:“成哥不要误会,我不会抢你的生意,你的对头是哪家。”
    大头成明白了,答道:“如今全港最大的帮派是十四K,风头比我们新义安还要强上半分,油尖旺一带最赚钱的夜总会,赌场、舞厅,都是他们罩的,一年差不多能捞这个数。”
    伸出一只手指,
    “一千万。”
    “一亿。”
    陈子锟笑了:“不错,有搞头。”
    ……
    十四K和新义安一样,下面也分无数堂口,家家都有自己半固定的地盘以及生意,有人专做皮肉生意,向马夫和jì女收取保护费,有人专做毒品买卖,从金三角來的鸦片、海洛因等通过他们总经销发往全港,有人做赌博生意,自己坐庄,也为同道提供保护伞,这里面的黑道规矩多了去了,基本上都是当年洪门留下的传统,
    当然最黑的还是jǐng察,不管什么买卖他们都要插上一脚,
    要想让人家跟你干,就要做出榜样來,陈子锟借了一把剃头推子,老兄弟们一字排开,他亲自帮着剃头,全部剃成秃瓢,地上堆了一层白发,
    打架的衣服是新买的,中式丝绸裤褂,柔软宽松,方便行动,里面是雪白的中式衬衣袖口翻出來,下面穿千层底黑布鞋,兵器不再使用业余的西瓜刀,而是从英军营房里倒腾出來的正规消防斧头,钢口好,砍多少脑袋都不卷刃,
    尖沙咀,好乐夜总会,这里是十四K罩的场子,背后大老板是华探长韩森,
    夜间十二点刚过,一辆汽车停在夜总会门口,下來几个秃头,夜风吹过,撩起他们的衣襟,腰间寒光闪烁,冷气逼人,
    陈子锟、盖龙泉、陈寿、曾蛟、王三柳,五个人一字排开,义无反顾的向夜总会走去,
    驾驶位上的李耀庭握紧了方向盘,心cháo起伏,若不是自己抽鸦片掏空了身子,真想和他们一起去啊,
    五人來到夜总会门口,立刻有人阻拦:“干什么的。”
    “砸场子的。”陈子锟一拳放倒他,昂然进去夜总会,
    夜总会内灯火昏暗,纸醉金迷,靡靡之音不绝于耳,黑灯瞎火中红男绿女正在跳舞,
    一个看场子的过來质问,被陈寿一斧头放翻,路过的女服务生丢下盘子尖声大叫,陈子锟顺手打开了大灯,
    夜总会内灯火通明,陈寿和盖龙泉回身将卷帘门放下,只剩下一米的高度,喝令顾客们赶紧离开,
    顾客们纷纷逃离,只剩下门口站着的五个光头老汉,一个个慢条斯理的抽出斧头,用棉纱将斧柄和手掌缠在一起,以防打起來沾血太多而打滑,
    手持铁尺的打手们从各处慢慢聚拢过來,足有五十多人,将他们团团包围住,这些人都是本地人,生的jīng瘦而彪悍,杀气四shè,
    “弟兄们,敌人比我们多,怎么办。”陈子锟大声问,
    “杀。”四个老家伙齐声怒吼,
    一场血战开始,鲜血四溅,肢体横飞,刀光剑影中,老人们眼前浮现的却是万人批斗大会上的场景,无数标语,无数高帽,儿孙冷冰冰的眼神,群众的怒吼,大字报的批判,违心的互相揭发,多少愤懑,多少委屈,多少憋闷,多少壮志未酬,都在这一刻随着鲜血的飞溅得到畅快淋漓的倾泻,
    杀,
    半小时后,夜总会内再洠в幸桓瞿苷玖⒌娜耍胖矢植亩驮斓南栏伎吵隽巳笨冢蚧甯隼先嘶肷砩舷卵芰艿模缤赜@锱莱鰜硪话悖

第八章 佐敦道的杀戮
    一场血战,体力几乎被耗尽,每个人都是遍体鳞伤,幸运的是打手们使用的铁尺杀伤力有限,只造成一些皮外伤,看起來血糊里拉挺吓人,其实伤势不重,反倒是被消防斧劈中的人,非死即伤。
    陈子锟摸出半包海水泡过的红旗牌卷烟,给弟兄们一人点了一支,大家丢了斧头,坐在鲜血粘腻的地上喘着气,抽着烟,互相包扎着伤口。
    忽然李耀庭冲了进來,洠Я羯窕艘货诱戳寺硌辖艉暗溃骸翱熳撸謥硇矶嗳恕!
    陈子锟豪气万丈道:“虽千军万马吾往矣。”
    老兄弟们都捡起斧头,跟着他走出夜总会,远处黑压压一片全是人,足有四五百口子,都拿着棍棒刀枪,十四K的实力果然雄厚,一吹哨子就能召集这么多人。
    “怎么办。”李耀庭问。
    “跑。”陈子锟把斧头一扔,掉头就跑,大家也都丢掉兵器撒腿就跑。
    追兵排山倒海一般追过來,寂静的大街上响彻脚步声,巡夜的警察看见这一幕都躲了起來。
    六个一身血的秃脑袋老头在深夜的九龙弥敦道上狂奔,空荡荡的大街上一个人洠в校涣锌赵氐牡绯迪熳帕宕优允怨竺媸浅彼话愕淖繁
    跑,继续跑,跑到喉咙口腥甜,肺都快炸了,眼见追兵越來越近,就要被他们斩成肉泥了,陈子锟拐进了佐敦道,看到路边有家亮着灯的杂货铺,不由分说闯了进去。
    “先生,打烊了。”花甲之年的老板正准备上门板,看见一帮不速之客登门,吓了一大跳。
    陈子锟弯着腰喘着粗气:“让我们躲一下。”
    他一开口,老板愣了:“内地來的。”
    “是啊,你是。”陈子锟抬起头,不由得惊呆了:“薛斌。”
    “老九,是你。”盖龙泉也认出了他。
    薛斌当机立断:“快进去。”让六人进了杂货铺,忙不迭的上了门板,拉灭了电灯。
    杂货铺里堆满了各种货物,走路都绊脚,薛斌点燃一支蜡烛,道:“跟我來。”
    上了二楼,就听到下面咣咣的砸门声。
    “快开门。”
    “再不开就砸了。”
    “放火烧。”
    外面吼声震天,薛斌脸色都变了,这可是他來港辛苦多年攒下的家业,付之一炬上哪儿说理去。
    陈子锟道:“我们走。”
    “等等,他们是什么人。”薛斌问。
    “是十四K的人。”
    薛斌一咬牙,对陈子锟道:“帮我一下。”
    两人将大衣柜搬开,露出墙上的机关,这是一个做在墙壁里的橱子,里面挂着两把勃朗宁大威力手枪,两把二十响毛瑟手枪,两支加拿大造斯登冲锋枪,还有两支美国造M3冲锋枪,以及成箱的子弹和美式手榴弹。
    老头们都看傻了。
    “这是我在新一军当团长时弄下的,來港后就洠в霉鞠肽玫胶谑新袅嘶磺咸煲郏迷勖抢细缑侵胤辏裉炀涂淞恕!
    薛斌抄起一支斯登冲锋枪,娴熟的插上弹匣,又拿了几颗手榴弹挂在腰里,道:“老子开个杂货铺,挣得钱都让这帮龟孙子收了保护费,今天就让他们连本带利都还回來。”
    众人纷纷抄家伙,上子弹拉枪栓,动作流畅熟练,行云流水一般,四十年代的老枪在他们手里焕发了第二春,短短十几秒钟就武装完毕。
    “杀他个回马枪。”陈子锟恶狠狠说道,手持双枪下楼,杂货铺的门正好被砸开,外面火光熊熊,黑道分子们举着火把,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钢刀利刃在火光下倒映着红光。
    他们万洠氲剑獍锎顾勒踉睦霞一锞尤环⑵鹆四嫦胰甲氨干献远淦鳌
    三秒钟的死寂后,枪声响起,瓢泼弹雨扇面撒开,黑道分子血洒佐敦道,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人被打得如同风中落叶一般颤抖,硝烟散尽,七个老头走出杂货铺,枪口青烟袅袅。
    流氓们潮水一般往回跑,丢下满地的铁尺、西瓜刀。
    凌晨,消防署的洒水车在佐敦道忙了许久,无他,洗地。
    ……
    薛斌收拾了细软,一把火烧了杂货铺,跟着陈子锟连夜避入九龙城寨。
    第二天,江湖炸了窝,一帮年近古稀的过江猛龙扫平好乐夜总会,学习佐敦道,十四K骨干分子伤亡巨大,光红棍级别的就挂了七八个,如此重大的伤亡,唯有五十年代与新义安抢地盘火并的时候才会出现。
    这帮來历不明的家伙究竟有几个人,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五虎将,有人说是七武士,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冷兵器耍得好,用枪也是行家里手,火力之强大,恐怕连驻港英军出动都是白给。
    江湖名声三成靠打拼,七成靠吹牛,当晚参加过血战的伤员全都成了最佳的义务宣传员,为了证明自己的勇猛与资历,他们不惜把陈子锟等人吹成刀枪不入的铁金刚,一时间香港黑道震动,连警界也被惊动。
    港英当局正忙于对付左派暴乱,哪有心思管黑道厮杀,警务处长召集手下开了个会,要求限期破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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