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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山河英雄志-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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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汝愚扬眉站起,说道:“官衙狭小,不如将坐席一通撤掉,子籍,还烦你一一代为介绍。”
    众人见徐汝愚要与众人一道站在堂上,都推说不敢,临末,梅铁蕊、许伯英等人将坐席撤掉,与静海众人一齐站在堂上,地方才显得宽敞些。
    钟籍指着狄义达说道:“狄义达,祖籍广陵,现任静海支度录事,擅钱粮支度,三水围堰填海,不用静海府仓出粟,其谋算之功,尚有长平仓表待进,问诗书却不及乡野村老。”
    徐汝愚见狄义达年近三旬,微须红面,棕色长袍上溅有几点泥印,问道:“填海之事,我略有听说,却不知其详情,望狄先生不吝赐教。”
    狄义达初入堂中之时,心湖如遭风袭,波澜汹涌,这时迎上徐汝愚清亮的眸子,倒不觉有多么惊慌,排开众人,站到诸公面前,说道:“三水、静海未成陆之前,延陵、青埔两地低陷,海潮涌来,常浸灌百里,筑拦潮堰,百里之地无虞海潮侵袭,又得万倾良田。三水、置海渐成陆,大潮都让沙洲挡住,青埔、延陵处的拦潮堤渐废,下民因拦潮堤得田所想,上表钟大人,在三水与海陵之间围堰,将堰中海水排尽,使三水与海陵陆接,又能得万顷良田,以造得之田酬工,故不需府仓出粟。此时四道围堰尚未合龙,但是此处海潮以春未最汹涌,我陪钟籍从围堰过来,待到秋后合龙,应无碍。并且原拦潮堤下十万亩田,已能耕种。”
    徐汝愚点点头,说道:“旧朝时,李君度出吴州,筑围堰填震旦湖,得良田万顷,一时传为佳政,其后历任吴州都尉,都以围湖造田取政绩,使震旦湖收缩近三分之一许。震旦湖虽有八万顷,但是震旦湖勾通越郡大小水系,与江水连,顾长淮曾与我言,填湖太甚,则忧水患至,填湖得田,虽能增地产,然而一场水患将冲溃所得,不可为也。填海却无此虑,可谓佳法。”
    钟籍说道:“三水筑围堰,静海与延陵之间北涌的江水流速渐缓,利沉沙,可促使其地成陆。”
    徐汝愚对境内地貌知之甚详,知道三水与海陵之间的围堰只需筑六里,而静海与延陵之间则是二十里的海域,海潮汹涌时,那里灌入海水,到秋冬之际,海水退去,江水便从那里分流。因问道:“如果在静海与三水之间筑围堰,所耗几许?”
    钟籍望了狄义达一眼,示意由他来禀呈。
    狄义达心里感激,微微颔首,说道:“三水围堰明年就见成效,造田所得,拨半数用于静海围堰,不需另出,五年便能自足,略有赢余输供仓廪,十年拓地万顷,东海不患饥。”
    徐汝愚望了梅铁蕊一眼,说道:“铁蕊以为如何?”
    梅铁蕊说道:“三水围堰若能竞功,静海也可围堰,不过尚需输流民十万众。”
    北地战乱,流民南涌已成定局,到时自然不缺十万流民役工。徐汝愚点点头,说道:“铁蕊行事向来稳妥,那便看明年三水围堰功效再定,长平仓又是何事?”
    狄义达从袖中掏出一封书策,举至眉心,郑苍紫取来递给徐汝愚。徐汝愚翻开粗略看了一遍,望了狄义达一眼,不动声色的将书策放在奏案上,只说了声“知道了“,便让钟籍介绍静海其他察兴的贤才。
    狄义达一脸失望的退到一旁。
    钟籍出领静海府,隶属政事堂,手中已无兵权,心里没有顾忌,遇到佳才,便延为幕僚,授实事,若有实绩,便荐实职,这两年来,静海府虽然是新辟之地,所举荐的人才却不少于其他府县。此次济济一堂,皆有专才。直到夜间宴毕,众人才散去。
    徐汝愚等人停在三水县衙,随行护卫除了五百骑营精卫之外,还有李印率领的三千水营将士。钟籍与梅铁蕊在前衙说话,到半夜正欲告辞离开,内宅出来一名近卫,将梅铁蕊、钟籍一道请进去。内宅堂室里,徐汝愚手握书卷,正就着烛火研读,许伯英、屠文雍、李印待立一侧,钟籍走进屋子,却见徐汝愚手中握着的正是狄义达所进献的《长平仓表》。



第六章 海陵之仓

           徐汝愚抬头见梅铁蕊与钟籍并肩走进屋里,将手中的书策放下,向钟籍径直问道:“狄义达进长平仓表,子籍阅过?”
    钟籍颔首说道:“籍阅过。”
    梅铁蕊午前见徐汝愚随手将书策放在一旁,以为老生常谈之言,此时见徐汝愚劳碌一天,尚且专门召钟籍前来问话,才知《长平仓表》非比寻常,眼角余光瞟了奏案上的书策一眼,封面除了“长平仓表”四字之外,再无更多的提示。
    徐汝愚拿起书策,递给梅铁蕊,说道:“除江宁之外,狄义达建议于东阳、溧水、海陵三地建长平仓,积米粟军械,专供军需。”
    梅铁蕊吃了一惊,拿起书策仓促翻看了数页,望了钟籍一眼,又粗略翻看了几页,将书策放回奏案上,说道:“东阳、溧水建仓尚可,海陵建仓则要缓一缓。”又说道,“是否请狄义达过来?”
    屠文雍说道:“已遣人过去了。”侧头却见坐在那里低垂着眼帘,陷入沉思之中。
    狄义达上表言三地建长平仓事,以海陵仓为主,东阳仓、溧水仓为辅,是为日后制霸天下埋下伏笔。徐汝愚心中未尝不如此想,海陵位于江准表里,行舟通行天下,在此处建仓,可通过江水、淮水、海路方便快捷的调运物资抵达各处战场。然而在海陵建仓,势必会引起东海、青州的警觉。
    正思虑间,介海与数名精卫将狄义达拥在中间走进院子。
    徐汝愚见狄义达脸上有惊惶之色,不解的望着介海。
    介海说道:“先生请狄先生过来,让我们不要惊动他人,我们越墙将狄先生带出来,路上走了急,忘了跟狄先生解释。”
    从县衙到驿馆有两里路,徐汝愚不觉有多大会儿工夫,看来不禁忘了解释,路上走得还有点急。狄义达不谙武学,突然被人从屋中劫出,又一路急奔至此,所受惊吓不浅。
    徐汝愚忙起身将狄义达迎到自己身侧坐下,说道:“我急切想见义达,倒忘了吩咐他们不要鲁莽了。”凌厉的望了介海一眼,喝道:“还不过来赔不是?”
    除了梁宝、即墨明昔、魏禺、尉潦,只有骑营的将校唤徐汝愚为“先生”,狄义达虽不识介海,但见徐汝愚出行让他领兵护卫,当知道他的地位非自己能比,见介海走过来就要施礼,忙站起来说道:“义达不经事,胆小畏事,不怨将军。”
    介海拱了拱手,打了个哈哈,说道:“多有怠慢,还望狄先生海涵。”也不待狄义达回礼,径直退到徐汝愚身侧。
    徐汝愚见此情形,心中奇怪:介海与狄义达会有什么过节?见钟籍脸上竟也有尴尬神色,无法当面相问,只得将疑问藏在心底。
    徐汝愚将闲杂人等摒退,清亮的眸光停在狄义达让海风吹得微黑的脸上,见他已从初时的惊惶中平复下来,却略带着抑不住的兴奋,说道:“义达应料到我请你来所为何事?”
    狄义达只敢半个屁股挨着椅子,小声应道:“可是长平仓之事?”
    徐汝愚说道:“你可知我与东海是何关系?”
    狄义达微微一怔,徐汝愚与东海陈族之间的关系,世间传闻甚为详细,乍听徐汝愚问及,狄义达却不知如何答话。
    徐汝愚说道:“你既不知江宁与东海之间的关系,焉能随意建议在海陵建长平仓?你可知晓,海陵建长平仓,锋芒所指正是东海?”
    狄义达心里思量:江宁欲参与天下争霸的乱局之中,东海陈族是绕不过去的阻碍。微微扬了下头,只觉徐汝愚的眸光正注视着自己,未敢正眼迎视,心里琢磨不透他话中的意思,忐忑不安,未敢将心中所想说出。
    钟籍心里略觉一紧,一时也猜不透徐汝愚心中所想。中垒军、五校军、青卫军都集结到江水北岸,江宁的锋芒差不多都抵在宛陵的胸腹之上,海陵建长平仓却又有什么顾虑?
    梅铁蕊初时也提出暂缓在海陵建长平仓,看来自己尚无资格与闻江宁最核心的机密。江宁实行府县制,府县超过百数,然而以江宁、雍扬、溧水、泉州四府为一等,第二等中则以静海为首,钟籍出领静海府,算得上江宁的重臣。却无法与那些自始至终就坚定站在徐汝愚一边的将领官佐相比,终是被排斥在核心层之外。
    如此想来,不禁有些黯然。
    徐汝愚见钟籍欲言又止,说道:“子籍,有言欲诉?”
    钟籍说道:“义达进表,乃下官怂恿,如此看来,莽撞了。”
    徐汝愚见他言语突然间拘谨起来,眉头微蹙,望向狄义达,说道:“你如何说?”
    狄义达见钟籍如此说,哪容自己再争辩,惶恐站起,说道:“下民思虑未周,劳累大人了。”
    钟籍与狄义达能进表言长平仓事,虽然很难考虑周全,却不会不考虑到东海的感受。徐汝愚却能感觉钟籍因为某种隔阂而克制自己不畅所欲言,微叹一声,站起身来,说道:“三水令在东厢准备了小宴,子籍与义达一起用过再回住所歇息吧。”
    狄义达说道:“大人与诸公席间所论皆机密,下民不宜在场。”
    徐汝愚恍然想起什么,望了狄义达一眼,暗道:倒是一个机敏人物,朗声说道:“介海适才的赔礼太马虎,义达端坐席前受他几杯酒不为过。”与许伯英说道:“你先与诸人去东厢,我与铁蕊说些事。”
    待许伯英与众人离去,徐汝愚定睛看着梅铁蕊,说道:“介海因何事与静海诸人生隙?”
    梅铁蕊说道:“魏将军去年从普济接回四万岛民安置在静海,静海围堰填海,所驱役便是这四万岛民,其中约有一万为夷民,子阳秋写信请静海善待夷民,钟籍以为夷汉无别,均需役三年方许配田,未曾理会子阳秋。”
    徐汝愚说道:“若为此事,子阳秋尽可来寻我。”
    梅铁蕊说道:“大人当时已经离开江宁。”
    徐汝愚说道:“四万岛民,惟有夷人中的老弱最多,子阳秋写信要求静海照拂,人之常情,钟籍怎会不应?”
    “也非绝然不允,只是要赶在汛期之前筑四道吞口堰,只觉缺乏人手,钟籍与狄义达哪敢将夷人尽数放回?只将夷人中的老弱妥善安置,却是北面第一道吞口堰塌过一次,死伤百人,又以夷人居多,便存了芥蒂。”
    徐汝愚皱了皱眉头,说道:“政事堂如何处置此事?”
    梅铁蕊说道:“政事堂居中调停。”
    徐汝愚说道:“居中调停,却将静海与延陵之间围堰填海之事压了下来,若非我亲自来静海,便是海陵围堰有实绩,静海与延陵也要过几年再行围堰填海之事?”
    梅铁蕊敛眸说道:“原来确是这样的打算。”
    徐汝愚望了梅铁蕊一眼,淡然说道:“我看如此处置未必恰当。百夷诸将与静海本无矛盾,却因政事堂无端压下围堰填海之事,越发认为错在静海。钟籍说夷汉无别,却在政事堂里有着夷汉有别,或许司马衙、长史府皆是如此。”
    梅铁蕊沉声说道:“初时未觉,此时想来确实有失偏颇了。”
    徐汝愚说道:“政事堂明里偏帮百夷,压着静海地方,但是却在江宁滋养了对百夷的敌对情绪,铁蕊当警惕。”说到最后,已是严厉斥责的语气。
    梅铁蕊惶恐,欲伏身跪下,徐汝愚伸手将他挽住,说道:“你我不必如此,但是百夷之事不可马虎,我寻机也会与邵先生提此事。”叹了一口气,说道,“钟籍大概因为此事,心中存有顾虑。钟籍政才卓绝,我欲将长平仓事委他,只是他此种心境,未能尽其才啊。”
    梅铁蕊见徐汝愚心如明镜,不再为自己辩言,说道:“政事堂失责,铁蕊难辞其咎。”
    徐汝愚说道:“谁能将诸事都考虑十分周全,铁蕊还是帮我想想有什么补救之策。”未待梅铁蕊回话,又说道,“外忧不至,始有内患,海陵建仓势在必行,却不能让东海感觉到江宁是其外忧也,铁蕊有何佳策?”
    梅铁蕊说道:“汝愚准备先对南平动手?”
    徐汝愚说道:“容雁门与他的八千虎贲郎消失踪迹已有旬月,只怕渝州已让他攻下,南平大军即将入蜀,待他大军入蜀之后,江宁当然要拖一拖南平的后腿,不过对手还是公良友琴,真是无趣得很。不过在此之前,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梅铁蕊说道:“以钟籍之才,江宁不需费一钱一卒,他也能将海陵仓建起来,借围堰填海的名义,将静海余粮都调入海陵仓中,从础艮堂分出一部人留在海陵设立匠户营,如此,海陵仓五年可满。”
    徐汝愚说道:“倒是赶得及。我将长平仓归入政事堂管辖,普济匪平,驻在静海的五千健勇将北调入海陵,以为护仓军,编制上隶属于江宁卫戍军,钟籍密领长平仓都事,节制护仓军,狄义达出任海陵令,密领海陵仓监事,铁蕊以为尚可?”
    江宁历来军政不兼领,却要在钟籍身上破例。梅铁蕊疑惑不解的望着徐汝愚。
    徐汝愚说道:“军政不独专,假权节制则无妨,不害制也。”又说道,“观我江宁、南平、呼兰,皆非一战能分胜负,前哨镇帅,若不能调度一切,则不能尽全力。帅者,政也,前哨镇帅将从江宁获假节,兼领战区军政。”
    假节兼领诸军,或者假节兼领一地军政,不等同于实授,与江宁政制不违。江宁政制中,府郡主要官员都是假节出任,军中也只有校尉以下授实职,策将军、卫将军出领大军,则需青凤府假节,而司马衙以及长史府只能调动一军的兵力。
    三水置县不过一年半的时间,全县惟有县衙显得气派些,与别地的官衙没什么两样,前衙后宅,前衙理事,后宅住人,徐汝愚来到三水县,三水令便将县衙让出来,让徐汝愚等人停驻。后宅只有三进院子,与雍扬、江宁城里的大宅子自然无法相提并论。
    徐汝愚举步走入低矮的东厢屋,却不觉有任何不便,径自走到座前坐下,让起身相迎的众也坐下来。
    徐汝愚前倾着身子,目光停在钟籍的脸上。钟籍脸形略狭,双目细长,炯然如炬,见徐汝愚望来,敛眸恭然作聆听状。
    徐汝愚说道:“子籍席前未能畅言,莫不成欲烂在腹中?”见钟籍要站起身来回话,伸手示意他坐在说话即可。
    钟籍身子微微摇了摇,似乎不惯如此,沉吟思虑片晌,方说道:“天下事不能托南平,惟有大人悲天惘人,能为天下主,大人念东海恩义,欲退忍让之,籍以为不智。”见徐汝愚脸上笑意不掩,吞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青州、东海不能独挡呼兰,他日必陷异族蹄下,惨受蹂躏。大人欲存东海、青州,籍以为应先取之。”
    徐汝愚拍股大笑,说道:“有子籍在,何患无辞哉!”推杯举至眉前饮下,说道:“欲存东海、青州,应先取之,不过青州应能阻呼兰一时,我暂且不取之。请子籍、义达为我谋长平仓事。”
    钟籍、狄义达闻声端坐,说道:“请大人吩咐。”
    徐汝愚说道:“于溧水、海陵两地设长平仓,海陵为主,溧水为辅,海陵为隐,溧水为显,溧水仓归入清江都事院,海陵仓归政事堂直辖,在长史府备档,日后调归长史府,钟籍密领长平仓都事职,兼领静海府,权知填海围堰诸事宜,节制五千护仓军,调宁越山为护仓军校尉,护仓军暂编入江宁卫戍军,驻海陵,狄义达密领海陵仓监事,兼任海陵令,静海余粟以填海事入海陵仓,另编匠户营万人。”
    狄义达未曾想到会是如此,一日之前,从寻常幕僚跃居与府平级的海陵仓监事,便是海陵令一职也是今日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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