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团结-笹泽左保-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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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这四个女人刚好都在起居间里。久美子正用食谱教松原阳子一些烹饪方
法。照代一边勾织花结,一边对这两个人插嘴说话。光代正在边看周刊杂志边看电视。
天马在这个时候回家来。傍晚5点钟左右时出去的他现在脸色苍白地回来,时间是
10点15分。四个女人一齐站起来。久美子和松原阳子站起来是为了要弄东西给天马吃,
所以准备到厨房去。
照代站起来是为了要沏茶给他,光代则是为了要把“特别座”让给天马。而天马在
电视正前面的“特别座”沙发上坐下后就抱着低垂的头不语。四个女人围绕天马交口询
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杀死一个人了……”
天马的声音从掩着脸的手指隙间传出来。瞬间里一片寂然。没有一个人把他说的话
当真。只是,天马向来不是个会开这种玩笑的人,所以她们都觉得茫然了。
四个女人完全相信天马所说的话,这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
天马以颤抖的声音道出杀害星川功一郎的所有经过。听完他的叙述后,四个女人的
脸色都变得铁青了。每一个人都露出紧张的表情。然而,一切亦仅如此而已。
没有一个人责骂天马,也没有人大声叫起来。
“我并不是为了偷钱而把他杀死的。是星川这个家伙口不择言,侮辱起你们嘛!他
说妈妈您是对儿子百依百顺的没有脑筋的母亲,还有姐姐你们,一个是婚姻失败只有叵
到娘家来住的,一个是嫁不出去的老小姐——这样,我还不生气吗?”
天马以哭丧的表情说完这些话时,他的气喘病就发作起来,显得很痛苦的样子。照
代和光代立刻共同为他抚背。松原阳子则赶紧拿来他经常服用的特效药。惟有久美子雕
像一般地静坐在沙发椅上,一动都不动。
她沉湎在一片深思里。她显得出奇地镇定。久美子会露出这种威严的态度是很少有
的事情,这个模样有些令人望而生畏。长时间的沉默。天马的发作静下来后,三个女人
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我们非想办法不可……”久美子打破沉默说。
照代、光代和松原阳子都盯着久美子的脸看。
“我们一定要设法保护天马才行……”
久美子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她的一双拳头微微颤抖着。这是一副多么严肃的表
情。
“你们听着,我们一定要好好保护天马才行。因此,我要求你们的全心协力……”
久美子抬眼环视一下三个女人。这个眼神之可怕,好像要把不服从的人震慑住的样
子。照代和光代被压倒似地连连点头。
“做这件事情并不需要什么理由!大家知道,我们五个人是心连心地结合在一起的。
世界再怎么大,我们能够依赖的,除我们自己之外,还有别人吗?社会上的人都是冷酷
无情的……彻底保护天马,这是我们的义务!惟有一家人才能紧紧团结在一起!这是血
的团结,大家要同舟共济,一致团结,知道吗?”久美子发出比电视机还大的声音说。
“我们要有faimily(家族)观念,对不对?”光代以真挚的表情,使用时兴的话
说。
“阳子,你听懂没有?你已经算是小田切家的人,好好保护天马,也是为了你呀!”
久美子以锐利的目光对着松原阳子说。
“是的。”
松原阳子以严肃的表情深深点头说。
“妈,我们用什么方法保护天马呢?”
照代有些不安地蹬着眉头问道。
“你们照我的吩咐做就是了。”
3
久美子要天马把详细的经过再说一次。
天马这天傍晚5点从自己家里出来。出门后他就直接到道玄坡的一家咖啡馆,和一
个叫做浦部正彦的上班族人士会面。浦部正彦是天马在集邮上的同好。他有一张天马渴
望得到的邮票,数天前他曾经打电话来说要把这张邮票让给天马。
这是明治十年八月发行的钱币型邮票,面值四角五分。其实,这样的邮票时价6。5
万元到7万元而已。而浦部持有的这张邮票的特色是:邮票左右角上应有的“45”字的
一边短缺了。
这样的变体邮票,当然很珍贵。天马由于渴望得到,所以开价30万元。浦部听到这
个价码就表示愿意让出。天马这就带着硬向久美子要到的20万元,来到这家咖啡馆。
见面时,浦部要求天马一定要在当晚12点以前把差额10万元筹到交给他,不然,这
次的交易就告吹。天马和浦部分手后,过6点半时走出这家咖啡馆,直接来到星川功一
郎居住的公寓。
星川居住的公寓在猿乐街。这地方离南平台街约一公里远。天马于7点钟时抵达星
川居住的这所公寓。这时星川刚刚下班回来,他看到天马前来就叫附近的寿司店送四人
份的生鱼饭过来。两个人把这生鱼饭几乎吃光了。
后来,借钱的事情越来越谈不拢。天马勒死星川功一郎的时间应该是在9点20分左
右的时候。之后发呆的时间大约有30分钟,直到9点50分才从星川的房间冲了出来。离
开这所公寓后,天马就步行返回白宫大厦,于10点15分时进到自己家门。
“在由道玄坡的咖啡馆转往猿乐街公寓的路上,你有没有碰到什么熟人呢?天
马……”
久美子以对待小孩似的温和的口气问道。
“没有。”
天马犹有余悸似地东张西望着回答。
“去到猿乐街那所公寓时,有没有被什么人看到呢?”
“没有。住在那所公寓的都是一些光棍,什么时候去都碰不到一个人。”
“那……从星川先生的房间出来时,同样也没有被人看到罗?”
“确实没有被人看到。”
“从他住的公寓到回家的路上呢?”
“我走的都是阴暗的巷路,这当中也和一些路人擦身而过,不过,彼此都不认识,
没有人会记得我的。”
“寿司店的人怎么样呢?”
“寿司店的人……”
“星川先生不是叫寿司店送饭来吗?”
“呃。那个时候是星川到门口去接送来的生鱼饭,同时也付了钱,所以我并没有被
看到。”
“你们叫的四人份寿司都有一些什么呢?”
“星川和我都喜欢鱿鱼,所以以鱿鱼寿司为多,此外就是铁火寿司……”
“你们是不是全部吃光了?”
“不,章鱼寿司我们没有动。仅有的两块章鱼寿司剩下来。因为我们都不喜欢章鱼
嘛。”
“天马,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星川先生的电视机坏了,所以你准备把家里的一台旧电
视机拿去送给他——不是吗?”
“是啊。”
“他的电视机后来怎么样呢?”
“一直坏到现在嘛。”
“那……你在那边的时候,都没有看电视罗了’
“没有。”
“好,我知道了。”
久美子的眼睛凝视着空间的一点。这是异常严肃的表情。光代像想起什么似地把电
视关掉了,照代动了一下戴着的眼镜,松原阳子垂下肩膀叹了一口气,天马又抱头抓起
了长发。或许是由于关掉电视的缘故吧,此刻弥漫在房间里的是一种落寞的气氛。
“现在大家听着,如果有人问起,我们的回答要这样:天马在6点半的时候从道玄
坡的咖啡馆出来后就直接回到家里来了。他因为觉得恶寒,怕气喘病会发作嘛……”
久美子依序环视了四个人的脸。
“回来后,天马的气喘病果然发作,于是他进自己的房间去。后来他就一步都没有
出来过……”
久美子一只手搭到天马的肩膀上。
“这就是所谓的不在场证明罗?”光代说。
“妈的意思是由我们全体来设计天马的不在场证明,是不是?”照代将上身倾向前
说。
“可是,听说光由家人证明的不在场证明不太有效哩。”
光代侧着脸说。
“照你的话,强调案发时在家的人,不在场证明不都不能成立了吗?”照代反驳道。
“为了使我们的话更加可靠,所以要把阳子也包含在内嘛。”久美子一边制止照代
和光代的争论,一边说。
“呃,对,阳子不算家人嘛。”
“对,他们只是订过婚而已。”
照代和光代同时重重点头道。
“阳子这就在房间里陪着天马,后来一直都没有出来。——阳子,你要这样说,知
道吗?”久美子对阳子说。
“是的。如果被问起正确的时间,我该怎么回答呢?”松原阳子望着自己的手表问
道。
“天马回来后进到自己房间的时间是6点40分左右。大家注意这个时间千万不能忘
记……后来——后来到11点的时间一直都在房间里……天马和阳子都一样。知道了吗?”
久美子掰着手指说。
“我和阳子在房间里算是在做什么呢?我总不能说发作连续四个小时吧?”天马以
沮丧的表情说。
“你们就说在看电视吧。你的房间不是也有电视机吗?你回来后换上睡衣就上床躺
下来了。接着,你的气喘病就发作了大约15分钟。后来你就和阳子一起看电视了。”久
美子轻摇着天马的肩膀说。
“可是,我并没有看电视,要是人家问起节目的内容,我怎么能回答呢?”
“那个时间你要是在星川先生的房间,你就不可能知道当时的节目。因为星川先生
的电视机坏了嘛……”
“是啊。”
“可是,天马,你却知道这个时间的电视节目的详细内容,因此证明你并没有在星
川先生的房间,不是吗?”
“话倒不错,可是,我实际上没有看电视,这怎么办呢?”
“放心好啦。你光代姐姐从7点钟起就一直在看电视,所以让她告诉你节目的详细
内容就是了。”
“噢,原来如此。”
天马这才露出安心的表情来。
“我知道了。我把所有的细节都写出来给你,你就好好记下来吧。”光代对天马说。
“还有,照代,家里不是有已经不用了的旧电视机吗?”
久美子对照代说。
“有啊。”照代回答说。
“待会儿,你把这台电视机搬出来放在玄关,好不好?”
久美子说。照代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的理由,却也没有开口发问。
“还有,明天是礼拜天,银行不开。你们有多少现款,统统拿到这里来好不好?我
只要1万元大钞——”
久美子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就到里头的房间去了。
照代、光代和阳子三个人也都站起来各自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片刻后,久美子回来
坐到到沙发椅上就取出一个白色袋子。
“天马,你这就打电话吧。”
“电话?打给谁呢?”
天马瞄了一眼茶几上的现款。这个数目足足有30万元吧?
“打给姓浦部的这个人啊。”
“要我打电话给浦部先生……”
“电话号码你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
“你就告诉他说分手后由于气喘病发作,所以回到家里来休息。现在发作已经过去,
这才打电话来——”
“为什么有必要打这样的电话给浦部先生呢?”
“为要证明你并没有以借钱为目的而去找过星川先生,这样做不是对吗?”
“原来如此。”
“麻烦他这就到家里来拿10万元余款——你就这样告诉他吧。”
“我知道了。”
天马刚要站起来时,三名女人回来。
“我的全部现款只有12万多……”照代把摺为一半的一叠1万元钞票放到茶几上说。
“我只有3万元而已。”光代将三张1万元钞票递到久美子面前。
“很不好意思,我只有这一点……”阳子以羞涩的样子把一张1万元钞票悄悄地放
到茶几的边上。
“很好。”
久美子把全部1万元钞票叠起来。这个金额约有四十五六万元。
“大家听着,刑警说不定明天就会到我们家来了。到时侯大家一定要一致协力,依
照我的指示答话,知道吗?这是为要保护天马,也是为保护我们自己啊。最重要的是要
有自信!杀人这种事情天马根本不可能做,他只是运气不好而惹上这个祸的。所以,只
要我们同心协力,警察也不相信天马会干出这种事情的。……总之,最重要的是团结,
大家千万记住这一点!”
久美子以紧迫的表情说。
照代、光代和阳子三个人也以真挚的表情,面面相对地频频点头。
4
久美子的预测果然没错。两名刑警前来白宫大厦五A房访问,这是隔天下午2点钟的
事情。这两名刑警都穿着灰白色的风衣。其中一个年约40出头,另一个则为三十二三岁
的模样。
第一个出来见这两名刑警的是光代。光代看到有“警视厅侦察一课”的两张名片就
朝里头房间喊了一声“妈”,穿着和服的久美子边除下围裙边走出来。光代把两张名片
递给她。
“二位是警视厅来的吗?”久美子望着名片问道。
“敝姓久保井——”40出头的刑警点头说。
“我叫马场。”较年轻的刑警并没有行礼,只是双手从风衣口袋抽出来而已。
“二位有何见教呢?”久美子哈着腰问道。
“有一个叫星川功一郎的人被杀害,这桩命案的消息你们已经知道了吧?”
名叫久保井的刑警面无表情地问道。
“妈!果然是为这桩事件而来的嘛!”光代抱着久美子的肩膀说。
“原来如此。……我们也是看了刚才的午间电视新闻才知道,大家还吓了一跳呢。”
久美子以略带兴奋的口气说。
“你们知道星川功一郎这个人,对不对?”姓久保井的这名刑事将视线向屋里瞄一
眼问道。
“我们当然知道这个人。星川先生是我儿子高中、大学以来最要好的朋友呀!……
星川先生常到我们家来玩呢!”
久美子以不胜惋惜的表情说。
“令郎是不是叫做小田切天马?”
“是的。”
“这个名字很特别嘛。”
“小田切家长子的名字代代都冠以天字。我们家以前是大地主,而且还是地方名门
哩。”
“哦。令郎目前在哪里高就呢?”
“他患有严重的气喘病,所以我们没有让他做事情。”
“这么说是在家里疗养罗?”
“还好我们一家人不需要靠他养活……”
“你们有土地,是不是?”
“我们是靠断断续续出售土地而生活的。”
“这样的身分多么令人羡慕。”
“不敢。”
“令郎也去找他玩吗?”
“您的意思是说到星川先生住的地方去?”
“是的。”
“天马的确常到星川先生住的地方去玩。您看嘛!听说星川先生的电视机坏了很久,
我儿子预定把家里的旧电视机拿去送给他,东西都准备在这里呢。”
久美子指着玄关的一个角落说。那里的确有一台用包袱布包着的小型电视机。
“噢……看来他们两个人友谊很深嘛。”
久保井刑事一边望着电视机一边连连点头说。
“他们是高中以来的好朋友,而且星川先生更是我儿子惟一的朋友,所以,两人之
间的感情当然是很好的了。”久美子用指头按着眼睛说。
“关于星川功一郎遇害这个事件,我们有事情想问一下——”久保井刑事说。
“你们是说想找天马问话,是不是这样呢?”久美子睁着眼睛问道。
“是的。”
“天马他怎么啦?”
“经常到星川功一郎房间的,只有令郎一个人而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