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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第2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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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不好交待。”
    逾轮这才清醒过来,他知道方才的激战绝对会惊动外面的雍军,看到尚承业青白的脸色,知道他随时可能下令杀了自己灭口,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艰难地伸手握住柳如梦的素手,道:“梦儿,对不住,我真的没有办法救你了,与其看着你被人凌辱,我宁愿先走一步。”
    柳如梦略带苍白的玉颜上,两行清泪滑落,便如明珠玉碎,她柔声道:“逾郎,我想了很久,大将军的事情怪不得你,要怪只能怪定下千古奇冤的昏君奸相,你纵然有些过错,可是如今你已经后悔了,是不是?”
    众人听得奇怪,都不明白为何这对一见便是情深意重的爱侣,为何会在诀别之时说起不相干的话。逾轮却是明白柳如梦的性子,答道:“是,我从前说了许多对大将军不利的话,虽然有些别的缘由,可是在我心里,总觉得他迟早会变成王莽,我不信世间会有那般赤胆忠心的臣子,可是大将军临终之前,我有幸在他身侧,才知道他的胸怀便如光风霁月,任何猜疑和污蔑都不能玷污他的为人,梦儿,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便是自己死了,也不会说半句不该说的话。”
    柳如梦露出微笑,只是那微笑便如将要消逝的晚霞,纵然美丽,却是转眼就要湮没,她轻声道:“那就好了,我一直再想,若是逾郎不曾后悔,那么我就只好亲手杀了你,然后再和你一起上路,若是我所爱之人心中没有忠孝节义,那么我就是有眼无珠,自然该和你一起死的。”
    听到柳如梦斩钉截铁的话语,已经是泪如雨下的灵雨惊叫道:“不,姐姐,你不能死。”
    尚承业心中大惊,上前几步,却觉得想不出什么话语相劝。丁铭却是心中一紧,上前一步,已经决定若是柳如梦想要自尽,定要拦阻下来。
    只有逾轮平静依旧,似乎全没有想过柳如梦是生是死有什么不同,只因他了解柳如梦,知道这个女子不论作出什么决定,都不会没有原因,若是她真得决定一死,那么对她来说,定是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更何况他听出柳如梦的话中之意,至少柳如梦现在已经没有了自尽之意。
    别人的反应柳如梦似乎都没有放在眼里,只是深深地望着逾轮苍白的面容,珠泪滚落在他面上,发上,昔日横波目,今成流泪泉。直到周围的楚军开始有了骚动,似乎是外面的雍军发觉里面有了异状,她才抬起头,看向满面狼狈的尚承业,淡淡道:“尚大人,妾身知道逾郎所为,必然惹怒了大人,他伤重如此,又在重围之中,大人若要杀他,正是情理之事,可是妾身却有不情之请,希望大人肯放过逾郎,待他伤愈之后放他离去,若是大人不许,妾身虽然微贱,却只有一死而已。”
    众人都是脸色一变,若是柳如梦一死,已经递上去的贡单就成了南楚不恭的铁证,那么只怕求和之事立刻告吹,尚承业尤其心惊,虽然听了宋逾方才之言,他早已忘却昔日交情,恨不得立刻杀了此人,只是此刻却也只能按耐下来,道:“柳姑娘放心,宋逾是我旧交,我怎会害他,只要他不再妨碍和议,本官保证他可以平安返回江南。”
    柳如梦只是淡淡一笑,却看向丁铭,道:“丁大侠为人,妾身一向敬重,纵然是今日之事,也有不得已处,若是丁大侠肯承诺保证逾郎的平安,妾身承诺绝不会自寻短见。”
    丁铭闻言深深钦服,道:“柳姑娘言重,宋兄乃是性情中人,在下不得已重伤了他,已经是心存愧疚,绝不会容许别人伤害于他。”
    柳如梦这才放下心来,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一双明眸焕发出耀眼的光彩,轻轻让逾轮平躺在地上,便要起身,逾轮目中俱是悲愤,挣扎着握住她的素手不放,顾不得伤口再度溢出鲜血来,厉声道:“梦儿,我的生死何需你顾惜,你肯忍辱偷生,难道我就不能一死相报卿的深情么?”
    柳如梦双目透出无限深情,缓缓地,坚定地将手抽出,轻声道:“逾郎,莫非你以为一死便足以相酬知己么,妾身不过是个风尘女子,本就是路柳墙花,纵然沦落天涯,又有什么要紧,只要逾郎能够好好活在世上,妾身就会很开心了。更何况你又何必担忧,如梦虽然姿色平平,所幸还会些歌舞声艺,未必不能得到贵人宠幸,纵然没有这个福分,也有法子平安度过余生,或者将来会把逾郎忘了也不一定呢。”
    说罢,她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向原来的营帐,无双风华,纤弱高贵,这一刻再没人记得这女子原本是江南第一名妓,天上的仙子的风姿想来也不过如此。
    浑不知身外的一切,柳如梦眼中便只有那熟悉的营帐,快到了,快到了,三步,两步,一步,当她终于走进营帐,随着帘幕的垂落,她的双腿一软,再也不能支撑下去,踉跄跌倒,却落入紧紧跟来的灵雨怀中,灵雨惊骇欲绝地望着她霜雪一般的苍白容颜,此刻的柳如梦,气息微弱,竟是立刻就要死去一般的模样,灵雨连忙点了她几处穴道,催动她的生机,柳如梦才悠悠醒转过来,灵雨泣道:“姐姐,你又何必如此,纵然你说出这般伤人的话语,莫非他就会相信么?”
    柳如梦低低呻吟一声,醒转过来,面上露出凄凉的笑容,低声道:“我与逾郎,虽然两情相许,却是生前不曾同枕席,死也不能同墓而眠,但是如梦却觉得,纵然是百年偕老朝朝暮暮,也不如这片刻相知,我知道他不会相信,可是只要他心中存着我会好好活着的期望,他就不会赴死,妹妹,逾郎他从来都漠视生死,我早就很担忧他会舍我而去,如今我只盼他能够好好活着,便是我受尽屈辱又有什么要紧,或许,或许等到我鸡皮鹤发之后,还有机会活着见到他。”
    灵雨抱紧柳如梦那纤弱冰寒的娇躯,似乎能够感觉到她生命的流逝,低声道:“姐姐,灵雨原本很害怕,我很怕雍人将我当成师父她们的同党,如果他们杀了我,我会很遗憾,因为我再也没有机会练成绝世的琴艺,如果他们不让我再有机会弹琴,我也会生不如死,若是他们真的,真的欺辱我,灵雨只怕再也不能活下去,可是现在灵雨发誓,我一定要活下去,不论遭遇到什么,我都要护着姐姐,一定要让姐姐有机会再见到他。”
    这时候早已经陷入昏迷的柳如梦,却是听不到灵雨的誓言,只是她那苍白的面容上始终带着笑容,却是令人觉她早已心碎肠断。
    ————————————
    注1:卢照邻《行路难》节选
    注2:刘克庄《贺新郎…席上闻歌有感》改
    
   
第四十八章 倾城一舞世所稀


    显颇爱声色,闻柳姬之名而喜,召入银安殿,略略数语,乃令起舞,乐师惧王威,曲调不成,王欲斩之,姬曰:“妾舞不需管弦。”乃作无声舞,将士皆醉。
    ——《南朝楚史…柳姬传》
    望着柳如梦消失的背影,逾轮心中悲愤交加,气急攻心,却是又昏迷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个空荡荡的营帐之中,耳边传来两个争辩的声音,却是尚维钧和丁铭。
    只听见尚承业气恼地道:“丁兄,在外面要人的可是大雍的嘉郡王,齐王李显的亲生儿子,若是得罪了他,和议别想有任何希望。”
    丁铭冷冷道:“在下承诺了柳姑娘,保护宋逾的性命,雍人声言要将在他们宿卫下惊扰南楚使团的贼子千刀万剐,如果他落入雍人之手,岂不是有死无生,大人只需对雍人说是内部纷争,想来他们也不能进来搜查。”
    尚承业似乎犹豫了一下,良久才道:“好吧,就这样吧,对了,宋逾也是我的故交,虽然如今他不顾大局,颇为可恨,可是也是情字害人,这样吧,我那里还有些上好的补药,我一会儿令人送过来,丁兄看看若有可用的,就给他用上吧,他若早点好了,也好让他快些离去。”
    丁铭似乎很满意,道:“大人顾及旧情,在下没有异议,只是在下对于医道只是略知一二,还要向大人请教。”
    尚承业道:“我还要去向嘉郡王解释此事,副使向大人深通医理,丁兄可以向他请教就是。”
    帐内的宋逾露出淡淡的冷笑,他和尚承业交往数年,自然知道他的品性为人,或者数年前他不过是个浑浑噩噩的世家子弟,如今却已经历练成了心狠手辣的显贵,这其中自己或许还有许多功劳呢。丁铭纵然才智过人,但是应付这些最擅虚情假意的世家子弟,仍然是太天真了。
    果然等到丁铭的脚步声远去之后,不多时逾轮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勉强支起身子,定定看向帐门,那些人走到帐前,掀帘而入的果然真是尚承业。
    尚承业一走进营帐,便看到一双冰寒淡漠的眼睛,不由心中一寒,虽然知道这人伤势极重,没有可能出手危及自己,可是还是不敢上前,有些尴尬地道:“宋兄弟,不是为兄不顾旧日情谊,只是大雍嘉郡王巡营到此,发觉营中事端,不知是哪个多嘴,告诉了嘉郡王闯营之人还活着,那嘉郡王年少高傲,很是气恼让你闯入了雍军宿卫的营地,所以定要本官将你交出,实在不是我想违背对柳姑娘的承诺。”
    逾轮心中生出疑念,自己得到消息几乎是马不停蹄赶到合肥,一路上并没有和任何兄弟通过消息,应该不会有人知道自己陷在此处,那嘉郡王怎会定要索取自己,转念一想,或者自己是多想了,那嘉郡王虽然年少,但是这两年来也是名动江淮,都说是少年气盛,这般要求想来或许并没有什么特殊用意。心思一转,若是自己去到雍营,便可以求见先生,若是向他苦求,或者他会念在过去情分救下如梦。原本逾轮因为怀恨江哲,宁可赴死也不曾想过要向江哲求恳,可是眼见着柳如梦心碎模样,他从前的执念再也不能坚持下去。想通这一点,他并未作出什么反抗举动,只是淡淡看了尚承业一眼,便闭上了眼睛。
    尚承业心中生出气恼,看向宋逾的目光又冷了几分,这人原本是自己的知交,自己有些什么疑难总愿和他商量,这人往往只是旁敲侧击轻描淡写说些言语,看似平常,却可以令自己想通许多问题,而对自己的决定他素来不甚关心,令自己全无被人控制的感觉,这是和面对父亲那些幕僚全然不同的感觉。可是原本想要倚为臂膀的心腹却在两年前突然消失,当时为了提防他说些不该说的话,父亲还曾派人暗中寻找过他,可是却全无所获,想不到这次他却突然出现在营中,还一副和自己割袍断义的模样。想到这人竟然会替陆灿说话,尚承业心一狠,冷冷道:“将他送到外面交给嘉郡王的亲卫,记得,不要将消息透漏出去。”
    两个尚氏的护卫上前将逾轮挟起,因他伤势极重,倒也没有过分粗暴,饶是如此,逾轮已经是冷汗涔涔,只被挟持着走了十几步,便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度醒了过来,只觉齿颊流芳,身上仿佛凭空添了许多力量,唯一移动,虽然仍然疼痛难忍,但是伤口处一片清凉,正是从前用过的秘营特制的伤药。心中一宽,逾轮知道自己安全了,抬目望去,只见自己躺在一间雅洁的卧房之内,勉强支起身子,正欲出声询问,房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个相貌俊雅,服色却略嫌微黑的青袍男子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逾轮顿时愣住了,直到那人微笑着走到床边,将药碗递到他面前,他才狠狠扯住那人袍袖,放声大哭起来,就仿佛受尽了委屈的孩童,却突然见到了至亲一般。那人轻叹一声,伸手轻拍他的脊背,手中药碗却纹丝不动,一滴药汁也没有溢出。
    不知哭了多久,逾轮才止住哭声,哽咽道:“二哥,你怎会来的?”却原来这人正是八骏排行第二的盗骊,如今海无涯已经不怎么管事,海骊已经是海氏实际的主事人,可以说日理万机,想不到却会来到合肥。八骏之中,盗骊无情果敢,杀伐决断更胜众人,逾轮从前和他最是亲近,也最尊敬这个师兄。当初他执意离开秘营的时候,盗骊正随船出海,不在中原,当时若是盗骊出面相劝,逾轮却也未必能够那般绝决,这几年他也是刻意避免和盗骊通消息,便是怕他劝自己重返秘营,想不到却在最落魄的时候,遇到了最尊敬的兄长,这才再也忍不住心中悲痛,痛哭一场。
    盗骊长叹道:“逾轮,你的性子也太绝决了,这件事情本可以有别的解决方法的,何必要轻抛性命呢?白义已经通知了我们六个人,如今八骏之中只有你还飘零江湖,却让我们如何放心得下,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你还是得去向先生谢罪,这些年你太伤他的心了。”
    逾轮沉默了下来,虽然在他进入雍营之前便已经有了准备,可是想到柳如梦十分神似当年的柳飘香,心中生出不安的感觉。见他沉默,盗骊淡淡道:“你不必担心,我们都会助你一臂之力,如今南楚使臣已经进了城了,你昏迷了很长时间,等到先生见过柳姑娘之后,你再去相求,先把药喝了,否则到时候你连向先生求恳的力量都没有了。”
    逾轮接过药碗,默默喝下苦涩的汤药,心中也是一般的苦涩难言。他自然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一间书房之内,霍琮惬意地品味着香茗,李麟则是一副看笑话的模样,大概是忍受不了霍琮的逍遥神情,终于忍不住嘲弄地道:“霍大哥,你真的确定有法子说服姑夫么?那个宋逾可是差点死在里面呢,若不是你让我去要人,只怕你的大计就没有成功的希望了。”说罢便拿起茶杯喝了起来。
    霍琮淡淡瞥了他一眼,道:“这也没有法子,事前难以掌握他的行踪,只能守株待兔。郡王爷尽管幸灾乐祸就是了,被先生派去南闽护持陆氏一门的可是渠黄师兄,他和逾轮师兄也是手足情深,若是他巧妙安排一下,只怕还没有等到郡王爷去向陆小姐求婚,陆小姐就已经出阁了。”
    “噗!咳咳!”李麟将口中茶水呛了出来,狠狠看了霍琮一眼,道:“行了,本王听命行事就是了,反正我也不愿意柔蓝嫁给你,你这人心机太深沉,就连姑夫也敢算计,还是我皇兄更适合柔蓝,不过你确定父王会那样做,莫非你还能威胁他不成?”
    霍琮笑道:“我一个小小的六品文书,怎敢去威胁堂堂的齐王殿下,只不过齐王性情狂放,虽然这些年来韬光养晦,但是本性却是不改的,更何况王爷为了折辱南楚使臣,必然故意为难,那位柳姑娘外柔内刚,又遭遇这样的惨痛离别,想来定会出言相抗,纵然这种情况没有发生,我也敢肯定先生必然会将柳姑娘截下,纵然过程不同,结果却不会有什么变化,你还是想想自己要办的事情吧。”
    李麟喃喃道:“你确定我不会被灵雨姑娘的情郎宰了?”
    霍琮目中闪过笑意,道:“应该不会吧,如果你被宰了,我会想法子替你报仇的。”
    李麟恨恨地顿足骂道:“若是事情不能成功,就是皇兄不怪罪你,本王也会好好报答你的。”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霍琮叹道:“若是真的失败,只怕也等不到你来教训我了,能不能过了先生那一关,都很难说啊!”
    正如盗骊所言,如今南楚使团已经进了合肥城,齐王的帅府便设在合肥城中的南楚国主的行宫之内,座行宫本是武帝时候所建的,气势恢弘,富丽堂皇。尚承业战战兢兢地走上银安殿,也顾不得感叹本来是国主的行宫却成了大雍亲王的帅府,也分不出精力去留意两侧叉手而立,杀气凌人的雍军将领,走到殿中深深施礼,直到传来“平身”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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