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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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洛零揽入怀中，洛尘接过林子澈递过来的手绢，小心地擦拭着洛零脸上纵横的泪水，心中酸楚，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
　　他的弟弟，他捧在手心的弟弟，单纯善良还有点小固执的弟弟，哪怕是小时候，他也没让弟弟害怕过，更没说过重话。
　　他的弟弟脆弱晶莹，对人性毫无防备，自己却把那些肮脏的思想强加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在不明白中因为自己的糊涂而害怕……而担忧……
　　“哥哥……”
　　洛零小声抽泣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拉住洛尘的衣角，仿佛生怕洛尘一个不高兴就会重新离自己而去。
　　“嗯。”
　　“哥哥……我害怕。”
　　“对不起，小零，是哥哥的错，哥哥让小零害怕了。”
　　“你还要我吗？”
　　洛尘抱紧怀里的小孩，那一刹那，铺天盖地的心酸疼楚席卷而来。
　　“小零，你还要哥哥吗……”
　　“……”
　　“哥哥爱你。”
　　夜色朦胧，席天作画，晚风为证。
　　沉寂的洛宅，安然的宁静。
　　洛零的卧室，洛尘单手揽着洛零，他小心地哄着自己的弟弟，嘴里唱着歌，一遍又一遍。
　　洛零眼角的泪痕还没有干，睡梦中感觉到洛尘想要离开的动作就挣扎着要醒来。
　　于是，这个夜晚，两个兄弟，相依相偎。
　　作者有话要说：　　


☆、游玩

　　洛零被洛尘叫醒，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那种熟悉的黑暗感觉，就已让他明白了。
　　他的眼睛又出了问题。
　　“起来了小零，待会要吃饭了。”
　　头上被一双大手抚摸着，洛零伸出手，抓住了头上的那双手，握在手里，顺着手的方向，他抬头，猜测着洛尘脸的方向。
　　“哥哥？”
　　一阵沉默，洛零有些不安，他抓紧手里的手，眼神茫然而又无助。
　　洛尘另一只手在洛零的眼前晃着，那双美丽的眼睛，毫无焦距地睁着，眼睛略微红肿，却没有一丝反应……
　　洛尘放下手，拉着洛零的手将他拽起来，然后拿起刚才他叠放在旁边椅子上洛零的衣服，开始一件件地给他穿上。
　　“小零，哥哥带你去吃饭。”
　　当某种痛苦成为了习惯，当绝望变得麻木，洛尘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用怎样的表情来维持自己的平静。
　　“嗯。”
　　洛零站在地上，脚上被哥哥穿上了袜子，他嘴角翘着，任哥哥摆布他。
　　这天起，洛零就在学校请了长假，他一直呆在家里，跟着洛尘。
　　有时候会有卡蒂克，会有林子澈，会有萧子夜。
　　只是他不确定那是不是卡蒂克，因为他感觉他在的时候，卡蒂克却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
　　他看不见了。
　　以前的他看不见的时候，只要睡一觉醒来，他的眼前就会重新出现光明，可是从那一天开始，他的眼睛再也没看到过任何东西。洛尘甚至一晚没睡，那天晚上一直陪伴着他，陪着他到第二天他睁开眼睛……
　　慢慢地，屋里的地毯撤去了，换上了实木的木地板，所有人的鞋子换了，换上了踩在地上哒哒响的皮鞋，家具仿佛一夜间被磨平了棱角，每个人有意无意地开始大声说话大声谈笑，安静的洛宅处处充满了声音。
　　洛零乖乖地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听着哥哥噼里啪啦打字的声音，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收音机，电台中放着舒缓的歌曲。
　　洛尘停手，看着沙发中的小孩。
　　“哥哥？”
　　敲打键盘的声音停止，洛零有些疑惑地抬头往洛尘的方向看，洛尘牵了牵嘴角，可是一个笑容还没有完成，就全部僵在了脸上。
　　“小零有没有无聊？”
　　洛零摇了摇头，有些疑惑。
　　“哥哥带你出去玩？”
　　洛零又摇了摇头，眼睛看不见了，他只想呆在熟悉的地方。
　　推动椅子的声音，洛零听着，数着脚步声，知道哥哥往他这个方向走来。
　　“哥哥带着你，我们出去玩。”
　　洛零想了想，手里的收音机被洛尘拿了过去放在了桌子上，洛零下意识地往前摸索。洛尘抓住那只手，然后坐在沙发上，将小孩抱在了怀里。
　　“卡蒂克呢？”洛零问。
　　“应该在萧子夜那里，小零想叫他一起去？”
　　“嗯。”
　　洛零看不到洛尘是什么表情，所以他也无从猜测。
　　洛尘最终还是妥协了，三个人穿上厚衣服，尤其是洛零，简直被包成了一个圆球，收拾好后，三人就出门了。
　　卡蒂克从出去，就再也没让洛零离开过自己的视线，洛尘在后面跟着，看着洛零脸上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璀璨。
　　《圣手》的广告开始铺天盖地地放了出来，走在街上还能看到街头电视中放的电影片花。
　　《沉浮》的热潮还没有退去，《圣手》的后浪又要推来，洛零几乎一瞬间，重新走人了大众的视野。
　　媒体的采访，影迷的探望，铺天盖地的呼声。
　　可是神秘的诚公子却再一次地消失了。
　　剧组中的人透漏，他们下一站将会去英国取景，现在中国的戏份只是少部分的补拍，所以小池现在在休息阶段。
　　洛零站在街头，没抬头看屏幕，他细细地听着，真想知道《圣手》拍出来后会是什么样子，到时候哥哥会不会又会放下工作不管，只为了看《圣手》的首映？
　　他想知道所有他亲近的人的反应。
　　高兴的或者不高兴的，全部。
　　“小美人在听《圣手》的新闻？”卡蒂克站在洛零的旁边，见洛零认真倾听的样子，问道。
　　“嗯。”洛零点头。
　　卡蒂克重新抬头看看上方巨大的屏幕，里面的主角已经由赵克导演换到了那个男明星，卡蒂克眼中残忍的神色稍纵即逝，却没有说什么，他低头，看看旁边的小孩，牵起他的手，拉在手心。
　　“走，我们去找尘，估计他买奶茶都买到外太空去了。”
　　“嗯。”洛零点点头，跟卡蒂克牵着手躲过人群往前走去。
　　两人说说笑笑，完全忘记了后面电视上正在播放的内容。
　　从那天晚上开始，从洛零眼睛看不见开始，卡蒂克变了，虽然还是叫洛零小美人，虽然还是跟洛零说笑，但是却变了，现在的卡蒂克不会跟洛零一起玩闹，变得像是另一个哥哥，会宠溺洛零。
　　身后的大屏幕上，那个让卡蒂克拉着洛零离开的人还在满脸笑容的说着自己跟女朋友一起拍戏的经历。
　　洛零没去剧组，不参加活动，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了，几乎一夜间，媒体的焦点已完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吴峰。
　　吴峰是一个很有贵族气质的男孩子，所以赵克这次才决定了用他拍摄大公子。
　　吴峰的表现确实没有让他失望，而且在剧组态度也很好，每次遇到问题都会细心请教，虚心接受，很有上进心的男孩子。
　　“我很感谢赵克导演对我的栽培，所以我一定会努力将这部戏拍好，以回报赵克导演的赏识。”
　　吴峰优雅的笑着，面对着镜头淡定从容。
　　“听说吴峰这次跟诚公子合作，有没有什么秘密要跟大家分享？”
　　“诚公子确实长得很好看，刚见面的时候，我瞬间就被惊艳到了，我想，这也是大家喜欢他的很重要的原因。”
　　赵克在台上坐着，摇了摇头，没接这个话头。
　　可惜太有表现欲了，而且急于上位。
　　合作了这么久，吴峰不可能没看出来，小池的演技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即使有些地方稍显青涩，却仍然掩盖不了那份演技上的天赋。
　　可是吴峰却把这些都略过去了，更甚至在话中隐隐地引导着观众往潜规则方向去想。
　　《圣手》中两个男主角，一个抢到过多的关注，就注定着另一个的失败。
　　吴峰只看到了表面，但是却忽略了根本。
　　那就是——
　　小池不是他能够随便诋毁的人。
　　小池出道以来，喜欢他的人很多，可是圈内嫉妒他的人更多，只不过他不经常在圈内走动，而且也曾表示演艺圈他并不会长待，所以出道以来他没有受到过多的攻击，而且即使有些不利的传闻，在浩正传媒跟双生集团的双重打压下，这些声音都快速消失。
　　但消失并不代表不存在。
　　嫉妒的人仍然存在，只不过没有涉及到彼此的利益，所以即使心里不爽着，也不会下手使绊子，可惜了，吴峰这个小伙子不错，气质也好，只是没找准自己的定位。
　　啪——
　　关上电视，将遥控器扔在沙发上，张吉抬□叉着打在桌子上，推了推金丝边眼睛。
　　“小祥，洛零已经近一个月没来上课了？”
　　“那小子？真是疯了，我们班那帮女的居然做了一个洛零不来上班的天数，小白脸一个，居然有这么多人喜欢他，看着就让人不爽！”
　　张祥骂骂咧咧地从阳台拿着太阳镜进来。
　　“我今天被那女人召唤要回家一趟，你回去吗？”
　　张吉考虑着事情，闻言只是摆了摆手。
　　“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要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　　


☆、新闻

　　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洛尘带着卡蒂克和洛零在外面吃了饭，停下车，华金在外面等待着。
　　“少爷。”
　　洛尘点了点头，去后面开了车门，洛零摸索着下来了。
　　洛尘去牵了洛零的手，洛零脸上的笑容恬淡，他朝着华金的方向嘴角轻翘。
　　“华金爷爷，晚上好。”
　　“我的小少爷哎，饿了没有？你张强大叔已经给你准备好吃的了。”
　　“我们在外面吃了。”洛零被洛尘拉着往前走，还不忘回答华金的问题，“我不饿。”
　　华金还在外面跟着，洛零拉了拉洛尘，洛尘停下脚步，等着洛零。
　　“华金爷爷，我定的那些画具送到了吗？”
　　“今天下午就到了，我已经送到小少爷的画室了。”
　　洛尘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洛零，洛零脸上的神色却没有过多的变化，他不知道小零现在在想什么。
　　“哦……”洛零考虑了会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小零……想画画？”洛尘小心地问。
　　洛零眼睛看不见了，他既自责又痛苦，那天晚上仿佛到处充满了血腥味，记忆是灰色的，仿佛地狱，甚至连回想都是一种无言的疼痛。他将他的担心转化为愤怒，一分不剩地传达到了他弟弟的身上，他的弟弟曾经是如此的依赖他，他的调皮、可爱、小聪明，都是他一点一点发掘出来的，可是，就是那一天晚上，他的一个巴掌毁了一切。
　　小零依然会依赖他，可是他不会再撒娇了，甚至安静了下来，这就像是当初师晓东死亡的那段时间……
　　他小心的呵护，细心地看护，好不容易才让当初伤心的弟弟重新恢复了笑容，可是……
　　洛零拉了拉洛尘的手，示意该走了。
　　可是，这一次，他还有资格去重新让弟弟原谅他吗？
　　或许小零从来没有怨恨过他，可是他却无法原谅自己。
　　依赖他而又有小孩子气的弟弟他喜欢，他小心呵护着，他想宠着他，甚至将他的弟弟宠成无法无天的混世小魔王也无所谓，可是他的弟弟一直以来都是这么乖巧，他的宠爱没有让弟弟目中无人，他仍然善良而又善解人意，会用自己笨拙的方法安慰人。
　　如果再有一次，他还会选择冷漠地对待小零，还会扇自己那一巴掌吗？
　　洛尘苦笑。
　　真有一次的话……
　　他还会在焦急中失去理智，在担心中自责悔恨，然后在看到小零安全的那刻理智全然崩溃，只会凭借本能……
　　有时候，过度的爱也是一种伤害。
　　连续两个月不出现在大众面前，媒体渐渐失控，关于洛零的报道越来越多，而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报道也渐渐多了诸多的猜测，在这个时候，《圣手》剧组吴峰的私人博客上突然公布了小池眼瞎的事情，甚至还上了一张小池的近照。
　　那是洛零在卡蒂克及萧子夜的陪同下到剧组去的时候被偷拍的，那时候洛零跟赵克坐在一起，身后站着萧子夜，可是照片中只有洛零的照片，从照片中可以看到是近距离拍摄，照片中的洛零无神，十分类似眼盲患者。吴峰原本以为这个事实一公布，制片人、投资方甚至是他的影迷都会逼着导演换人，那到时候，作为影片中第二男主角的他很容易就能顺势上位。
　　可是他估计错了，仅仅这一条微博，几乎让他身败名裂！
　　他只知道《圣手》的制片人是双生集团，他也知道双生集团的老总叫洛尘，可是他不知道洛尘跟洛零是什么关系，甚至圈里相传的洛零被景中文潜了的传闻他也没太在乎，他以为以洛零的容貌只是景中文比较特别的小玩意。
　　他的微博一公布，反应最快的反而不是媒体，而是诚公子的粉丝，数量庞大的粉丝群，跨越了各个年龄段。
　　论坛已经成为了粉丝集中的聚集地，因为他们的诚公子没有微博，没有微信，所有的网上公共平台都没有，只有这一个论坛是诚公子经常来逛逛发条信息的。
　　但是等了这么久的诚公子都没有消息，他们甚至以为诚公子抛弃了他们，伤心过失望过，但最后都换成了祝福。
　　但是他们却万万没想到，他们的诚公子不是抛弃了他们，而是诚公子看不到他们焦急而又等待的文字，无法再给他们发上信息。
　　诚公子眼睛看不见的新闻迅速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各种猜测纷至沓来，所有人都猜测着诚公子看不见的原因，但是只有一个是最可信的。
　　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条事实，那就是诚公子的身体不好，这是身体恶化的信号。
　　原来的时候，知道诚公子身体不好，他们送上祝福，虽然仍然担心，却不是非常伤心，因为他们知道诚公子会陪伴他们很长很长时间，即使诚公子不在了演艺圈，他们也依然爱他，可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诚公子的身体居然恶化了。
　　吴峰狼狈不堪，这次他真的火了，几乎每条提到小池的新闻上都捎带了他，他的曝光率甚至超过了许多的一线影星，连陈玉倩都望尘莫及，发展到后来，很多新闻不是捎带他，而是单独把他提出来分析了再分析，慢慢地，网上甚至多了很多他泡吧吸毒酗酒打架的照片，新闻甚至能占据整个版面！一个明星，你可以干很多事，只要你不被曝光哪怕杀人都有人给你遮掩过去，可是吸毒这个玩意，一旦沾上就完了！
　　吴峰躲在公寓里，关上门连电视都不开，地板上都是报纸。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没吸毒，他没泡吧，甚至打架酗酒都没有，可是这些新闻就是出来了，甚至连照片都有，铺天盖地的，仿佛一夜之间变了天。
　　有人针对他！
　　肯定有人针对他！
　　他给平时跟他相熟的记者报社的朋友打电话，他给圈中的好友打电话，可是这些人不是不接他电话就是接了以后支支吾吾。
　　究竟是哪一个步骤错了？为什么现在被换角的不是那个瞎子？为什么被打压被换角的是自己？
　　洛零用手摸索着画纸的边缘，感受着画纸的材质跟大小，然后摸索着去拿旁边的毛笔。
　　从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的淡定从容，洛尘一点一滴都看在了眼中。
　　他的弟弟不让他帮忙，他用自己的双手，一步一步地开始摸索，画的画从脱出画纸，从线条凌乱到现在的慢慢成图，他的弟弟一点一点的校对着，每天做着重复的事情，脸上一直是安静的笑容。
　　仿佛一个邯郸学步的孩童，执着着，用那双茫然的眼睛。
　　洛尘关上了房门，带着自己的心疼离开了画室。
　　天空是明媚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