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到底是什么-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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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说:“我好像被感染了。”
杨慕云表情变得非常可怕,他在极力压抑内心的躁动,沉声道:“怎么回事?”
小林说:“在照顾猴子的时候,从他身上出来一条爬虫,钻进了我的身体里。”
“怎么会这样?”我们愕然。
猴子就是被基地下面干尸身上类似爬虫一类东西给感染到的。当时我们都看到,是细细长长一条,还没看清到底是什么,它就钻进了猴子的身体里。
现在小林又被这东西给传染了。
在场的几个人,全部下意识倒退一步。我特别害怕,这东西太邪乎了,简直沾边烂。感染上之后,先是高烧,然后鬼上身,最后活活冻死,这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大酷刑。
“你细说说,当时是怎么回事?”杨慕云问。
小林那模样已经被烧的有点迷糊了,他还在勉励支撑,咳嗽两声说道:“当时帐篷里只有我和猴子两个人,他突然清醒过来。我问他感觉怎么样,他说自己做了一个梦。我问他是什么梦,他说做了一个关于死亡的梦,梦见自己到了阴间。然后……”
“然后怎么样?”姚兵急切地问。
“他问我要不要听这个梦,这个故事。我看他精神状态刚刚有一些起色,不想打击他,便让他讲了……他讲了一个关于阴间的故事。”
小林忽然抬起头看我们:“你们要不要听这个故事?”
我们完全愕然,小林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开始听着还像那么回事,到后来居然要给我们讲故事,简直是儿戏。他是不是烧糊涂了?
姚兵反应很快:“你好好休息吧。”然后对我们使了个眼色,我们出了帐篷。
杨慕云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邪?”
姚兵摸摸脸:“现在首要任务,还是要找到那卷录像带。那里可能有我们要知道的所有秘密。”
“基地那么大,上哪找?”我问。
姚兵若有所思:“我知道一个地方,刘洋,你还记得发现水部头颅的药剂室吧?”
我点点头。
姚兵说:“水部的头出现在那里不是偶然,很可能还会一些隐秘的资料藏在那里。”
“天色已经晚了,这一天折腾得够累,明天早上再说吧。”杨慕云摆摆手。
这一天经历得实在太多,我的神经受到了严重的考验。我和王晓雨到了她的帐篷,钟秀非常有眼力见的避开,不像我那边的刘小军,千瓦的电灯泡。
我把进山谷之后,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和王晓雨说了。女孩听得很仔细,整个过程聚精会神,是个非常好的听众。
我讲完之后,口干舌燥,扭开一瓶矿泉水喝。王晓雨拉住我的手,我看看女孩,鼓足勇气摸了摸她的脸蛋:“晓雨,我问你一个问题。”
她看我这么严肃,连忙点头:“你问。”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会怎么办?”
听到这个问题,王晓雨一把抓住我,眼睛紧紧盯着我。好半天,没有说话。
我笑笑,拍拍她的额头。这个问题问得确实有点多余,男女之间的感情不用说那么直白,也不用这么咄咄逼人。这又不是封建年代,生离死别什么的。我不在了,她还可以找别人,好好活着就行。
“如果你不在了,我会和你一起去的。”王晓雨说道。
我没想到她能这么说,觉得有些感动,也有些阴沉的压抑。我看着帐篷外,幽幽说道:“我有一种感觉,总有一天我会步李扬的后尘,去寻找那新的世界。虽然我不想,但能感觉出那是我的终极宿命。晓雨,你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你遵循自己的心,不要勉强。还记得你说的话,活好当下,不管这当下是什么境遇。”
王晓雨有些烦闷,气哼哼说:“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夜晚,我回到帐篷,刘小军还在那打坐。我没理他,收拾收拾睡觉。一夜无梦,早上起来,听到别人说,姚老大已经下基地了。
我知道,他这是要下去找录像带。我长舒一口气,这次不用我了。难得休息一天,我溜溜达达在营地里转悠,不知不觉来到小林的帐篷前。
也不知怎么想的,我居然一掀帘子钻了进去。
现在小林这里成了禁区,除了医生定点过来瞅两眼,其他人谁也不来,任由他自生自灭。此时的小林躺在睡袋里,昏迷不醒,喉咙里一直浅浅的呻吟,嘴唇干裂得很厉害。
看他这幅模样,我动了恻隐之心,拿过一瓶水,扭开盖子,想给他润润嘴。这时,小林忽然发出声音,像是在说什么话。
我听了一会儿,不得其所,忽然间也不知怎么,冒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小林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喊了我的名字:“刘洋。”
我嗯了一声,有点后悔进来了。
“我有个关于阴间的故事,你想不想听?”小林说。
第五十三章 裂缝
我从小林的帐篷里出来,头还晕乎乎的。就在刚才,我做了一个后悔终生的决定。
我听了那个故事。
本来小林得病就过于蹊跷,又一直缠着给别人讲故事,说起来儿戏但透着一种无法琢磨的邪性。正常的情况下,我绝对会拒绝他的请求。可是,当时我心念一动。
李扬生前曾有遗愿,希望我能把《阴间》这个系列继续写下去,不要因为他的离开,而让这本小说失去它原有的生命力。我一直在做着这个工作,我知道自己的笔力和构思,比李扬差了很远,但我还是尽力去做好。用自己的眼睛和心灵,去构建和解读阴间世界。
出版社也认可了我的作品。如果没有杨慕云这档子事,恐怕《阴间》第三部已经快完本了。作为一个写作者,都有一种素材危机,说白了就是怕自己没东西可写。生编硬造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
我一听到小林说,他有个阴间的故事,马上来了兴趣。如果这个故事足够精彩足够诡异,完全可以填充在我的书里,让更多的读者看到。
出于这种心理,我听了小林的故事。令我绝望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我被感染了。
小林这个故事,可以说光怪陆离,完全飘忽于人的常识之外。和我听来的所有故事都不同,蕴藏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恶味道,打个比方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
这个梦跳脱于正常逻辑之外,每个细节又毫发毕现清清楚楚,处处诡谲处处违背常理,可又透着一种迷离的吸引力,就跟嗑药了看见万花筒在急速旋转一样。
我听得如痴如醉,这个故事如果写到书里,那绝对能征服读者,引起他们的阅读疯狂。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一条虫子从他的皮肤下钻出来。小林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他陷入到了自己编织的那个离奇世界里,眼睛直愣愣瞅我,嘴不停讲着,脸色艳红,就跟**了一样。
我终于见到了那条虫子,它呈银白色,看起来细细条条,大概成人中指长短,有些像蛔虫,又有些像蚯蚓。它飞起来,轻飘飘似乎没有重量,落在我的胳膊上,还未觉察,便钻了进去。
我眼见得胳膊鼓起一条长长的脓包,转眼便消下去,虫子不见了踪影。
小林讲完最后一个字,重重躺在睡袋上,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我走出帐篷,大汗淋漓,心里已经清楚自己也会步入他的后尘。
这时,钟秀跑过来:“刘洋,杨总让你去。”
我赶紧来到他的帐篷,意外的发现姚兵已经回来了。他一脸疲惫,看到我说:“刘洋,我找到录像带了。只是我们需要再下去一次。”
杨慕云解释说:“那种胶片式录像带非常老旧,需要专门的放映器材,这些东西都在下面基地里,拿出来太费劲,不如下去观看。这次我打算让营地里所有人都下去,好不容易来了,大家都去看看。”
我点点头。
“你精神不好?发生什么事?”杨慕云真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我的萎靡。
我赶紧擦擦汗,咳嗽一声:“没事,没事。”
“如果感觉不好,就在营地里休息吧。”杨慕云说。
我连声说没事。事情已经发展到这里,哪能半途放弃。
营地所有人一听说都可以下基地,顿时一片欢呼。大老远来的,谁也不想打个酱油就回去,都知道地下藏着关东军军事基地,都想一饱眼福。拍几张照片,整两段视频,以后回去这都是吹牛比的资本。
大家在准备下去的时候,我找到王晓雨,拉到偏僻处说:“晓雨,这次你别下去。”
“为什么啊?”王晓雨疑惑。
我说:“实话跟你说吧,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说不出缘由,眼皮子狂跳。我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
王晓雨看我:“你是说下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我点点头:“有这个可能。你听我的,就在营地等候。如果安然无事,那皆大欢喜。如果真的有事,”我顿了顿:“你就赶紧离开这里。”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深吸一口气:“自从进入这片山谷发现这个基地,我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变得……”我一时没有合适的词汇形容:“变得很怪,哪哪都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那股劲。我刚才听了小林讲的故事,一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去找小林了?”王晓雨急道:“他可能会传染。”
我拍拍她,示意她不要慌:“我听了小林的故事,我已经觉察到这里的问题。这个山谷里所发生的事,完全打乱和混淆了一些常识和认知。我有种感觉,现实开始入侵到我们的思维,现实世界和精神世界的界限模糊了,就像本来不相容的两种液体,突然互相侵蚀。”
王晓雨听得目瞪口呆,用手摸摸我的额头:“不烧啊。”
我握住她的手:“晓雨,你还记不记得日本人大红莲实验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要打开阴间之门,在阳间和阴间建立起一条通道。”
我点点头:“对。现在,现实和精神这两个世界的界限开始模糊相互侵蚀,像不像日本人这个实验?阴阳两界之间的大门打开,阴阳混淆,开启了一道黑色的裂缝。”
王晓雨抚着肩膀:“刘洋,你别说了。你怎么说的我冷飕飕的,那么吓人。”
“所以,”我说:“你听我的,不要去基地,就在外面守着。这里实在是太古怪,如果发生什么事,你赶紧离开。”
王晓雨低低地说:“好吧,但你要答应我,要安安全全回来。”
我在心里苦笑,我已经染上了那种莫名其妙的病毒,走一步看一步吧。
吃过中午饭,营地里的人收拾收拾,组织了地下基地观光队,一起到了下面。众人顺着楼梯来到基地。陈医生推着眼镜打量四周,不住惊叹,这得多大的工程啊。
由姚兵领队,我们穿过隧道,钻过那半悬的闸门,来到里面。队伍人一多,胆气也大,不少人哈哈笑,完全没把这里当回事。漆黑走廊里,闪光灯不断,不少人都在用手机或是微单进行拍照留念。
我们越过牢房,来到防空洞里的基地核心区域,姚兵带我们七拐八扭,来到了放映室。在基地里,有一处专门的房间作为资料存档和录像放映的地方。它的地点就在上一次发现容器人头的药剂室旁边。
放映室不算大,但容纳我们这些人是够用了。几排木质的长凳子,蒙着暗灰色的布罩。地上落着厚厚的灰尘,不过能看到先前有人来过,踩出不少脚印。
姚兵说:“有人先我来过这里。我到的时候,已经有了脚印。而且……”他一指放映机,里面正卡着一卷胶片录像带,看样子已经放映了一段时间。
杨慕云脸色不好看:“什么人做的?”
“不知道。”姚兵摇摇头:“可以肯定的是,这卷带子那个人已经看过了。”
“先别管他,放吧。”杨慕云交待。
那种老式的手摇放映机结构还挺复杂,不过先前进来的这个人看样子技术挺厉害,已经调配好了放映机和胶片录像带。大家各找地方坐下,姚兵来到放映机后,慢慢摇动把手,正前方一个灰白色的白布屏幕渐渐亮了起来。
屏幕上直接就出现了一个硕大的人头。正是水部岸次郎。他的人头上插着许多电极,脖子下面是一个白色托盘。因为摄像机的景深有限,白色托盘下面应该还有一个更大的精密仪器,但没有拍摄下来。
画面上什么都没有,就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大人头。大家没有思想准备,一上来就被吓了一跳,就像看到一段没头没尾的恐怖片。
谁都能看出这是个没有身体的人头,在人们潜意识中,单单一个头颅就是个器官,是个死物,是不可能有主体意识的。比较诡异的是,偏偏画面上的人头,睁着眼,表情宁静,对着摄像机说了一句话。
杨慕云,姚兵,陈医生和我都见识了这个人头的神奇和诡异,所以对摄像机里出现的情景有一定的心理免疫力。其他不知情的人顿时炸了锅,议论纷纷,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杨慕云拍拍手:“大家静静,安静看片,看完之后再发表看法。”
他又回头看姚兵:“这不是影片开头吧?”
姚兵点头:“先我们之前进来的那个人,正看到这里。”
“人头说的是什么话?”杨慕云问。
姚兵沉默片刻,对钟秀道:“小钟,你说吧,能不能读出日语的唇语?”
姚兵摇动把手,把这段又倒回去放了一遍。钟秀很仔细地看了看,说:“这个人头说的话是,‘这就是阴间的故事’。”
这句话一出口,其他人还没怎么,而我浑身的毛顿时炸了起来,心跳骤然加速,几乎窒息。
我一下想到了小林给我讲的故事。
这时,人头忽然又说了一个词。
“这是什么意思?”有人问。
钟秀十分认真地看着口型说:“他说的是‘蚯蚓’。”
我坐在那里已经全身僵硬了,还记得容器里的人头在加大电流烧毁的最后一刻,说了最后一个词,当时我就看到姚兵表情迟疑了一下。我还记得那个口型,人头说的这个词,现在知道了,就是“蚯蚓”。
蚯蚓?这是什么意思呢?
杨慕云有点不耐烦:“倒回去,重头开始放。这没头没尾的,看着有什么意思。”
姚兵开始回摇把手,屏幕上的画面如同时光逆流,一帧一帧在倒着回放。前面很长一段,是这颗人头在自说自话,可能就是在讲述那个故事吧。
等到这段跳跃去过,再前面的场景是在手术室里。手术的对象正是水部岸次郎,一群白大褂的医生正在对他做着人头分离手术。摄像机的角度始终没有移动过,应该摆在手术室的角落里,画面上偶尔一闪而过躺在床上的水部岸次郎,其他时间都是这些医生和护士的背影在穿插走动,看不到手术的过程和全貌。
有人嘟囔一声:“这样回转来看就没意思了,像提前剧透一样。”
姚兵越摇越快,画面闪动非常频繁,我们呆呆看着,一时竟然连接不上画面和画面之间的逻辑关系。就像一个个支离破碎的片段,看似都笼罩在一个大的主题之下,但其实细节上哪哪都不挨着。
大家索性不看了,互相交头接耳,小声说笑。
这时,“嘎”一声脆响,录像带回到了最前面。众人正襟危坐,姚兵缓缓摇动,屏幕上开始播放起来。
第五十四章 蚯蚓
按说这样的录像带,片头都会有文字说明,某某某拍摄,为什么拍摄,或者还有警告之类。但是,这卷胶片从开始就直接进入主题。
因为录像带拍摄时间较早,是没有色彩的,完全的黑白胶片。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