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色十分-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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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多闲工夫和好心情。 其实,金子是想回到从前的,可这感觉就仿佛二十岁还玩过家家一样,即使你一定要玩儿也没人陪你玩儿了。长大的感觉是什么?不能确定,就仿佛有着不可预知的未来一样。就像今天,金子从没想到过会失去朋友和友情,从没想到过自己也会变坚强,更从没想到过,这辈子在精神上仿佛注定要孤独。就好像她从没想到过要成功一样,她出过几本书,反响还算不错,在某个范围里有些人缘,但她却从不愿意面对媒体,因为她始终不够坚强,因为她写的生活是她不曾经历的,她描写的情感也是镜花水月般的,只因为没有,才会向往,或者说是鼓动别人向往,自己在一边看着罢了。 金子的确有些强迫症的倾向,她强迫自己接受她并不想接受的现代生活,她看时尚杂志,看电视和新闻,感受一切动态变化,在某种情况下证实自己不是古董,或者说是在追踪信息,以至于不用去采风就可以捕捉到素材,保持着小说完成的频率,这样才不会被社会遗忘。 可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对别人来说是享受的事情对金子来说仿佛是在受罪,比如:做美容。再比如做头发,她就会着急,但她着急什么呢?自己也说不出来,总之,她觉得光阴如梭,总之,她觉得空虚。所有一些都不像她所想像,她没有安全感,或者说她的职业原因,她常常分不清现实和未来,她患了这个社会共有的病症———浮躁。 只要是清晨醒来,她就会急于出门,在没有写作的时间里。因为,她害怕身陷孤独。 今天也不能例外,她在匆匆洗过脸刷过牙以后就拿着报纸出门了,按图索骥,寻找SPA去了。她真正渴望生活里的艳遇而不是邂逅。所以,她常常想办法钻到女人堆里去。 可是,她发现时代真的在变化,因为节奏的加快,人们变得丧失了情感,变得微笑而有礼,却不会交流了,至少不会有更深的交流,而金子要的是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无论是喜是悲,但至少到现在她还没有找到。 金子躺在那里,另一种床上———按摩床,思绪随着小姐温柔有力的手指尖越飘越远。小姐的按摩的确很有诱惑力,如果不是同性,会是什么结果?而如果是同性,在一拍即合的情况下又会做出什么?什么人才能如此放纵自己?有胆量的,还是空虚至极的?是成功者还是失败者?是本能还是逞能?男人有钱一定会变坏?女人变坏一定有钱?辨证地看是有些道理。自己算不算有钱,有没有变坏,其实多少有一点。天哪,又想到了背叛,在人类的社会里,除了各式各样的背叛,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如果人真的放纵自己的感觉,那世界又会怎样?如果将背叛合理化规范化,将会是什么样的社会?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女人到了四十岁就该去死”这话是谁说的?钱钟书吗?看来自己不到四十就该去死了……“背叛”是一个神圣和庄严的词,可现在有谁又把它当回事呢?还是共产党好,在刚解放的时候就铲除了所有色情场所,让妓女们有了正当的职业,但九十年代的今天呢?整治力度还是不大。咳,乱了,乱了,不光是社会乱了,自己的脑子也乱了,想那么多干吗?难道是职业病不成? 这时候手机响了,显示收到一个图片信息,屏幕上显示出“臭死狗”,确切地说是“臭死”两个字加一个狗头的图像,当手机问她是否储存的时候,她选择了“否”,于是,这信息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并看不到是谁发的,确切地说似乎没有发信人的一点儿线索。无论金子怎么摁来摁去,信息也不再出现了,仿佛幻觉一般。这手机是纯粹的私人号码,除了老公以外应该没人知道,不过,我得罪他了吗? “我是兔兔,老虎,老虎,收到请回答。”金子想来想去给老公发去了信息。 等了一会儿,没人理她。 “老虎,你在干吗?”她又发信息。 “难道你在吃窝边草吗?”金子又发。 还是没有回答,金子禁不住打了电话,而电话中出现的却是“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金子觉得索然无味,本来嘛,就不该给他打电话,他也不习惯她打电话,他们之间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老虎的工作特点是应酬多,为了晚上不经常出去,所以,有些应酬会在白天,金子没办法管也只好不想。 “不在服务区就是正在服务区。”金子只好发了这样一条信息。 不知为什么,今天的金子特别失落,她发誓,她一定要找到谁,然后,请他吃饭。老马,只有老马了。 “你在上班还是在喝咖啡?如果在上班或者在喝咖啡请给我消息,有大餐吃。” “你的小说在哪儿能买到?”有信息回到电话上。 “还惦记着那。先告诉我你是谁?”金子不免有些狐疑,确切地说,其实,她希望这真的不是老马,也许,会有些什么新鲜的事情发生。 “你的笔名还叫‘皮皮’吗?” 金子揣测着这句话的分量,虽然自己从没有叫过‘皮皮’这个笔名,但是,曾经写过一本关于朋友“皮皮”的书,这事儿只有老马知道。正在金子发愣的工夫,又有信息发出: “你怎么了?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你到底是谁?”金子心里充满警惕,还有一丝恐惧。 “请吃‘大餐’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金子这样发信息道。然后,金子就又开始在路上闲逛,刚刚的话题就这样被搁置了。 晚上七点,金子正对着电视屏幕发呆,手机又显示收到信息。 “你必须请我吃大餐,你不能骗人。”还是上午那人。 “为什么?”金子一边揣测这人是不是老马,一边发信息道。 “因为我恨被骗。” “可你并不是老马,我说得对吧。”金子这样回复。 “那大餐就免了,不过,你可以请我吃食堂。” “那你想吃学生食堂还是职工食堂?”金子问。 “在哪里?” “后天中午十一点十七分学院路375北航。”金子又发去这样一条信息。他(她)会来吗?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他(她)会长什么样?很难想像,很多年以前,金子在还坐公共汽车上班的路上,她就在期待,能在车上或者路上偶遇什么人,然后可以请他(她)喝上一杯,然后大家就各奔东西。没想到多年以前的愿望会在现在实现。不过,那又如何?会是自己期待的场景?
第二部气候宜人的清晨
这是一个气候宜人的清晨,太阳正温柔地触摸蜷曲在潮湿土地上的每一抹绿色,柳树的枝条开始有了变化,看上去仿佛轻轻温柔的细纱正随风拂动。这让金子愈发感到了一种万物生长的勃勃生机。 为了重新开始对年轻的追忆,金子决定坐公共汽车去那里,虽然她并不知道她现在住的地方如何通过公路交通系统和自己大学时代的地点相连,但是,她之所以一早出门就是为了打算花一上午的时间来探究这条路线,而且,决不“打的”。 站在对面车站等车的金子看着老虎的坐骑绝尘而去,脸上现出一种有趣的神情,在这个早上,老虎都仿佛变得不再严肃,金子盯着老虎的背影微笑,老虎,你可知道我要去哪里?而你每天又都去了哪里? 金子又重新扎起了马尾,背上了少女时代最钟爱的绣花小包,穿起了运动鞋,所不同的是,曾经日日相伴的WALKMAN俨然换成了MP3,这就是时代的进步,挡也挡不住。在这个早上,春天的气息越发清晰了,老虎,你注意到了吗? 金子坐在车上的时候还在想,如果,我被人拐走了,老虎,希望我年轻时的相貌会永远留在你心里。 十一点五分,金子到达了目的地。于是,金子就走进了车站后面的面包店,她一边看着花花绿绿的蛋糕一边留意着车站,看人群里有没有她要等的人。虽然,很有可能这个人也在面包店里,但这里只有女人,潜意识里,她希望,他会是男人。 十一点十五分,又有一辆车到站,除了神色匆匆的行人,车站空无一人。 十一点十七分,车站来了一个老头。 十一点二十分,老头上了车,车上的人下来,没人等。 十一点三十分,金子已经喝完了一杯热咖啡。 十一点三十八分,金子准备起身离开,想想不甘心,发了一条信息:“你失约了,骗人。” 等了半分钟,并没回复。 金子有些没了耐心,她觉得,这样的结果是她预料中的一个,就和以前很多次在网上约人吃饭一样,到头来只有她自己等,虽然,她不想相信网络即为虚幻。 “我一直在车站,你在哪里?”他竟敢这么说,而且他换了一个手机号。 金子向马路对面的375车站看去,那里更是空空如也,除了车站边上的一个买糖葫芦的小贩,还有一个修鞋的。 “我在修鞋。”金子回复。 “又骗人,我等了一上午了,只有一个人来擦鞋。” 金子收到这样的信息有些吃惊,把头隐在了店墙后面。“难道您是……”她发信息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修鞋的人。 “我说过,我最恨别人骗我。”他发来信息。 看举动,果真是他,那个修鞋的人。 在这一刻,金子甚至想到如何脱逃。看他说话的口气,他仿佛黑社会,即使,金子可以关掉手机就跑,可如果这是预谋好的,跑就没可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是人贩子?他怎么就知道金子一定是女的?如果金子是男的,难道他是———同性恋?艾滋病?金子越想越可怕,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出去还是进来。 “我就知道我又遇到了骗子,对吧,失望。”他又发来信息。 这话让金子有些踌躇,的确,当她满怀希望地等她曾幻想过的很热闹的场面而又落空的时候,那时的寂寥和失落的感觉是不可言说的。自己是怎么了?常常痛恨老虎对比他低级的人颐指气使,自己又怎么啦?难道自己不是写字的吗?难道一定要脱离生活去编造一些所谓的镜花水月吗?劳动人民就不是人了?更何况,人本无高下之分别,只是在不同的时间选择了不同的生活方向而已。可是,也不能因为同情弱者自己遭遇不测,怎么办?好在是光天化日,一时还不会怎样。还是现身好了,如果,我真的被人卖到偏远山区,也算是对老虎的一个惩罚吧,老虎,到时候你就着急去吧,死老虎!金子这样想着,就不由得走了出来。春天的阳光竟耀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我在你身后,请你转身,跟我走吧。”金子这样发信息给他。 “嗯哪。”他回复。 金子突然觉得这件事仿佛有了戏剧色彩,而生活中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不是吗? 金子用余光看着他,他跟了上来,金子故意走得很快以便和他落下一段距离。 金子决定往人多的地方去,你不是要吃食堂吗?我带你去。这里离金子曾经上学的地方很近,金子决定带他去那里的食堂。 金子不言不语,他也一声不响地跟在后面。大约走了两站地,才到了学生食堂。正赶上学生下课,这里热闹非常。 金子径直向里面走去。 “姑娘,慢点,饿(我)跟不上你。”他在后面叫着,可嘈杂的声浪很快便淹没了他的声音。 直到金子发现大家都把奇异的目光投向她的时候,她才下意识地回头看看,她发现他正一拐一拐地跟在后面比较远的地方,正用随身带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向她招手:“饿(我)跟不上你。” 金子停了下来,一脸尴尬,虽说,这是大学食堂,常常会遇见同学的家长来北京探亲在食堂吃饭,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没什么新鲜的。可今天,这算怎么回事?他看上去既不像自己的父辈也不像自己的兄长,看年龄也实在看不出来,而且,他和自己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刚刚在路上他还老老实实的,腿什么时候瘸的?嘴里还老叫叫嚷嚷的,什么意思?人来疯儿!在大家的注视下,她也不好发作,只好又向他走过去。 在那一刻,金子突然觉得他很可疑,因为她似乎从他脸上看到了隐去的一丝笑意,那表情,仿佛,今天早上自己看老虎的背影时的表情。金子使劲端详了端详他的脸,而他似乎更深地低下头去。他穿一件灰色夹克,白衬衫,并没有修鞋人身上的尘土。难道是为了见面换了干净衣服?还有,他到底是哪里人?怎么一会儿东北,一会儿西北。金子很严肃地看着他,自以为不动声色。 “吃什么呀你!”金子话里带着愤怒。 “饿……” “饿个屁。”金子在心里骂着,不由得笑了。 “我请你吃刀削面吧,你是不是在老家常吃呀?” “嗯哪。”他跟在后面。 “我怎么什么好事都能遇到,就好像上次在国贸遇到的那个河南骗子一样。”金子这样想着,要了两碗刀削面。
第二部一天到晚游泳的河豚
当她坐在角落里吃面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大学时代的自己,还是那样人声鼎沸的中午,还是那样油渍麻花的桌面和长条板凳,依然汇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才子佳人。看着这样还是那样的稚气未脱或者踌躇满志的脸孔,而自己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也不是怀着理想和抱负的吗? 你呢?她看着坐在对面吃得满头大汗的修鞋者,他怎么会有自己的体会?他又怎么知道此时自己心里的感觉?而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成天游荡又做了什么?是因为寂寞吗?冥冥之中想找到什么?想找到什么呢?心灵的契合?现在,她宁愿他是女的。现在,她看着他就来气。 这让她想到了自己刚出校门参加工作的时候。她想靠自己苦力、劳力和“能力”换到大家的认可,可是,隐忍的结果只能是被当成弱者,她当然也想过随声附和,溜须拍马,可是,在这方面,她并不是天才,当面临优胜劣汰的选择的时候,她才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如果,你要做一个和大家不一样的人,那就一定要付出不一样的代价。当她想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放进了茫茫大海,而且是那种体弱多病的人群的区域,他们游不太远,又要生存,就只能靠踩着别人呼吸到空气,有时也被别人踩,而拼命游出去的人,可能是被淹死或被鲨鱼吃掉,但也可能是找到了浮木,更好一点儿的有可能找到了大船。而自己并不勇敢,可要让她做一个小人,就等于要了她的命,所以,还是选择了孤独地逆水而行,虽然,还没找到什么浮木,但是,至少,尚有体力,也许,前面就是大船? 一想到这些,不免有些心凉,看着对面的他。唉,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难道,这就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吗?想到这里,金子就不免用了一种很悲哀的眼神看着他,他看看自己的碗,又看看金子,问道:“还有吗?” “你能吃多少?”金子问,都直来直去也不错。 “咋的啦?不是你请客吗?嫌我吃得多咋地?”他竟然瞪起眼睛。 “不咋地!面没了,我这儿还有半碗,要吃就吃,不吃拉倒。”金子提高声调,还反了他了,小人。 他倒毫不客气,拿起就吃。金子就坐那里瞪着他。 可他似乎并不仅仅满足于吃面:“有蒜没?”一边儿吃还一边儿到处踅摸。 刚巧,长桌上来了一对情侣,男的说是去买饮料,女的说是去买蛋糕,于是,留下了刚打的菜和米饭。而修鞋人就顺手夹了别人饭盆里的一个什么东西放在嘴里,边嚼边说:“介(这)饭里最好吃的就是介(这)面,而介(这)面里最好吃的就是介(这)蒜。”而且还是天津口音,金子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呀,于是嘴角就有了一丝浅笑。 “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