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弓蛇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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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先生,怕兰捕头被抢走啊?”阿牛坏笑。
“我娘子才不会被抢走呢,我是怕他有危险。”盛仙烦恼道。
阿牛想了想,诚恳道:“比起这个来你还是担心他被抢走比较实际。”
盛仙正对阿牛吹胡子瞪眼,五缺塞着满口糖葫芦疑惑道:“兰少爷为什么会有危险?”
盛仙道:“你说他要是在擂台上不小心把人家一刀咔嚓了,会不会被武林群雄围攻啊?这个危险不危险?”
五缺口齿不清道:“不会的,兰少爷干嘛要咔嚓……人家啊?”
盛仙白他一眼:“说了你也不懂,白痴。”
五缺委屈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继续吃他的糖葫芦,嘎嘣一声咬碎了外面的糖衣。
阿牛道:“先生你也不必太担心这个,上湖畔大会的总擂台是要签了生死状的,刀剑无眼,谁能保证不出意外,倒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真的吗……”盛仙稍感安慰,随即又开始担心兰寻剑会不会被别人咔嚓,阿牛这回也懒得理他了,只当做没听到他的碎碎念。
又排了片刻,终于轮到他们上船,五缺开开心心把原本留给盛仙的桂花糕和绿豆蓉水晶饼塞得满嘴都是,盛仙则一路唉声叹气着小师弟怎么还不回来。
到了湖心岛的观战台,已是人山人海,比武早就开始了,不知过了几场。
三人好不容易挤到个能看清楚些的地方,台上正是一白发老者与一青年武僧对战。奇的是,这老者手中所持武器乃是一把通体透明的剑,远远看去都感到寒气逼人,而他双手上则都戴着一副不知是何质地的手护,似乎颇为厚重。
“哇!”五缺兴奋地指着那把剑,“透明的透明的!”
盛仙很嫌弃地看他一眼,看了半晌对阿牛道:“这把剑倒真是很奇特,我从未见过。”
阿牛满不在乎答道:“见过什么呀你。”
“奸臣!今日你必须就地伏法!”盛仙过去就要掐阿牛的脖子。
“哎,这么挤,不要闹了,快好好看。”阿牛推了推他。
“哼。”盛仙收回手,将目光投回擂台上。这里的对仗架势显然不是他们上午所见能够比拟的了,台上二人身影如电,武僧手中长棍也挥得舞舞生风,令人眼花缭乱。
你来我往过招了一炷香的时候,仍然打得难解难分,盛仙摸摸下巴,评论道:“这老头儿太丢人了,跟一个后生辈比还被拖住这么久。”
旁边一个观战者闻声嗤地笑了出来,道:“我说这位公子,那可不是什么老头。”
“啊?”盛仙定睛细看,虽然距离远加上两人身形倏忽变化多端,看不清面容,但常理来讲,那人的动作敏捷与腰肢灵活度的确不像一个白发老人。
“难道这人是……天生白发?”盛仙大感惊奇。
那观战者眨眨眼,冲他笑笑:“并非如此。”
阿牛和五缺此时也回过头来,颇有兴致地听着,那人只浅笑摇了摇头,道:“想来也是,白头宫宫主一向不在江湖上露面的,你们不知也正常。”
“哇,白头宫?”盛仙大感兴趣,正待细问,就听旁边五缺惊叫了一声。
一望擂台上,原来不知何时那白发人手中剑已经斜斜砍中武僧右肩,显然是力道极猛,剑身已没入他体内几寸。而离奇的是,在转眼之间,武僧的皮肤自被砍中的地方蔓延出了青灰色,脸色也霎时灰白,青紫色的嘴唇不住颤抖着。
白发人立即抽回了剑,那青灰色范围方慢慢停止了扩大,而随着他抽出剑的动作竟然没有预料中的血水四溅,仿佛刚才砍的是块干枯木头。武僧登时软倒在地,被几个小僧抬了下去。留在原地的那人微微欠了欠身,随后也退了下去。
“剑上有毒?”阿牛奇道。
旁边那观战者道:“不,只是被冻住了而已。”
“哦哦,速冻术!”五缺觉得传说中的东西被他看到了,兴奋地拍着手。
“白痴。”盛仙没好气瞪他一眼,“怎么可能有那种术。”
“呵,不过是因为他得了把好剑。”那观战者不置可否笑道。
台上的彪形大汉大声宣布了比试结果,一阵铜锣鸣响后,下一场对战二人跃上了擂台。
“啊我娘子上场了!”
“那个凶凶的少爷!”
五缺和盛仙同时开口,盛仙一愣,转头问道:“那人你认识?”
五缺委屈道:“就是把我钱袋拿走那个。”
“嗬,那他活该,死骗子。”盛大仙毫不顾忌自己招摇撞骗本职工作大大咧咧骂了一通,末了又道,“不过,也罪不至死啊,这回……”
台上那扛着把大刀的少年已和兰寻剑缠斗在一起,盛仙看了半晌,心里一凉。
“娘子要杀的那人,恐怕就是他……”
五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津津有味地看起比武来。
阿牛余光瞥见刚才站在旁边那观战者已经不见了,也不知去了何处,皱皱眉,也专心将目光投向擂台上。
而台上局势此时也已渐渐分明。
兰寻剑侧身翻转落地,猛地甩出手中剑,那剑打着旋疾速飞向少年,毫不留情在他格挡的手臂上划下深深伤口,又长了眼睛一般轻巧落回兰寻剑手中。
兰寻剑动作不停,此时人已跃上空中,脚上突然发力准确踢中少年胸口。
那少年踉跄着急退数步,大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在擂台边生生止住了脚步,捂住伤处跌落在地,嘴角有鲜血蜿蜒流下,犹面带不甘地盯着前方。
凝聚了万钧之力的剑气已随之而至,兰寻剑眼光漠然地看着他,高举的手破空劈下。
“拜托啊娘子,不要杀人了……”盛仙捂住眼睛。
偌大赛场内嘈杂的议论声突然静了一静,随即又三三两两响起来。
咦?盛仙小心地挪开手指,只见擂台上兰寻剑以剑支撑身体,痛苦地捂住心口,整个人还在不住地向下滑落,而几尺之遥还坐在地上的少年则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娘子!”盛仙急道。莫不是那蛊虫作祟?他慌慌张张推开前面的人,就要挤上去。
然,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定睛一看,正是那日见过的萧三公子忽从天而降,扶起兰寻剑察看一番,随即面色沉了下来,接着抱起人再度腾空而去。
盛仙顿在原地,睁大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两人身影远去,而后消失不见。
这正是:剑啸如风挟玉龙,不休争斗血雨中。
作者有话要说:
☆、要替人算命不如先替自己算命
“先生,你省省吧,人都被抢走了。”阿牛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懒懒道。
“呸!什么死萧三,下次见到他本大仙一定收了他,替天行道!”盛仙怒气冲冲踢了一脚路边房屋的泥墙。
“比起他来你还更像妖孽一点。”阿牛双臂抱在脑后,颇有兴致地评价道。
“死人!”盛仙一路走一路踢所有眼见心烦的东西,街边无人看管的小摊也难逃厄运。
这回来路上盛仙一直摆着一张死人脸,见到不顺眼的人就上去噼里啪啦一通“施主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日恐有祸事”之类的言论甩过去,顺便毫无愧色地卖几张他所谓的驱鬼提运符给人家。令人意外的是,这被刺激得阴暗气场全开情况下,还真有不少人听信了他的鬼扯。
阿牛耸耸肩:“对了,那个人是兰捕头的旧相好吧?哎,看起来就比你靠谱。”
“旧相好你个头啊!长得一副天煞孤星的样子!”
“我看啊,先生你还是改行吧,我算命都比你准哎。”阿牛继续不怕死地煽风点火。
“闭嘴!”进了客栈,盛仙脚步铿锵有声上了楼,随即传来咣一声大力摔门的声音。
阿牛在楼下站了站,撇撇嘴,也慢慢向楼上去了,走了一半忽然停下来,挠挠头道:“奇怪……五缺跑哪里去了,被挤散了吗?”
阿牛踱到盛仙门口敲了敲门:“先生,回来的路上看到五缺了吗?好像不见了耶。”
“没看到!”里面传来一声暴喝。
阿牛一缩脖子:“那么大声干嘛。算了,要不我去找找。”
“找什么找!那么大个人不认识路吗要你找!”
又是一阵吼震得阿牛耳朵直痛。他堵住半边耳朵默默走开了,想想也是,五缺那么大个人,也好歹是在府里做了多年的事,总不会在这里迷路罢?于是也心安理得地回房歇着去了。
过了没多久,盛仙房门又响了,他立刻扑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假装没听见。
然,门外的人似乎分外肯定他就在里面,执着地敲了许久,盛仙终于忍不住,猛地坐起来怒喝一声:“找谁啊!”
敲门声停了,随后一道熟悉的声线飘进来:“无孔大师,你果然在里面。”
“那是谁啊!”盛仙不耐烦地躺了回去,“这里没这人!”
门外的人轻笑了两声,道:“我们就是来找大师你的,快开门罢。”
“死了!”
“呵,大师何必如此丧气。”
“你谁啊!不认识你!快滚!”
“大师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我们正要北上长安,届时说不定会碰到兰寻剑,此番前来相邀大师同行,你当真打算在这屋子里继续闷下去么?”
吱呀一声,盛仙打开了门,门外白衣公子笑意盈盈,身后不远处正是陆染风。
“你怎么知道我娘子要去长安?”盛仙皱着眉头问。
楚流芳不慌不忙道:“在下猜的。”
盛仙砰地一声关上门:“不去!要去也不跟你们去!瞅你印堂发黑近日必然有灾。”
楚流芳语气略带苦恼:“哎,这可糟糕,不如大师你帮在下看看可有解决办法没有?”
“你们怎么还不滚!”
“这样罢。”楚流芳道,“大师你与我们同去,路上大小花费在下全包了,还请大师你指点在下一二可好?”
话音刚落,屋里传来一阵叮铃咣啷的声音,之后门再次打开,盛仙背着个破包裹,手上拄着那个“指点迷津”的旗子,面色严肃道:“施主,有道是破财免灾,为救众生贫僧义不容辞。我们上路罢。”说罢便一马当先地下了楼。
楚流芳与陆染风相视一笑,随后也跟了上去。
楚流芳包下辆马车,也不急着赶路,一路忙着和盛仙攀谈,而陆染风大多时间都只在一边闭目养神。
盛仙对这二人所言实则半信半疑,然,想来兰寻剑是早晚要回长安复命,故而此说也非全无道理。他心中自然有焦急,面上也不表露出来,初时仍对楚陆二人恶言恶语,楚流芳也只笑笑当做耳边清风,久了便觉无甚意味,与他们说些江湖中事,倒也有趣。
从楚流芳口中得知,当日那持刀少年乃是饮血谷中人,名为蒋小渔,年纪很轻,也是才出来闯荡不久,据说是和谷主闹翻了私自跑出来的。
这令人左思右想也不明白堂堂一个先帝要杀这么个毛头小子作何用,饮血谷虽说也曾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修罗场,可上任谷主下令关闭山门已久,这地方现如今成了什么样子江湖人士都鲜少有闻,更不必说会和那远在天边的朝堂之上扯上什么关系。
那传说中的先帝,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若说他追权逐利,他当年可是亲自将权倾天下与荣华富贵的位子直接推给了新帝;若说他是心向自由之身,却又暗中搅扰出一片血雨腥风;若说他纯粹是恣意妄为,却又似乎隐隐有着什么未达成的目的……
人,实在是太难看透啊。
夜色渐沉,盛仙推开房门到了庭院中,虽只是途中歇脚之处,却意外的古典雅致,流水绕翠竹,向晚落花砌,遥远的地方还隐约有钟声从云外而至。
此地已是接近子虚镇了。
说来,这二人显然是来头不小,一路上经过大小城镇都有人接应,安排食宿,且门下人均尊称陆染风大当家的,看来像是他的名下产业分舵。
此人绝对是个大土豪。盛仙下了这个判断以后,愈加毫无愧色地花起别人的钱来。
“大师有礼。”楚流芳正踏入这方院落,见了盛仙便打了声招呼。
盛仙瞟他一眼,很拽地点点头。
“住得可还习惯么?”
“还好。”盛仙随口应道。
楚流芳笑笑,忽道:“我们有兰寻剑的消息了。”
“什么?”盛仙霍然转过身,“他在哪?”
“这个么……”楚流芳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一个不知是何质地的微小圆球,忽地一施力,圆球即在掌中碎成齑粉,“明日在下正要去见他,大师何不随我们同去。”
“你打的什么主意?要对我娘子做什么?”盛仙冷声问。
楚流芳依然笑意不减:“大师放心——兰寻剑是什么人,他好得很。”
“你们……”
“天色已晚,大师还是早些休息,有什么计较明日再谈。”楚流芳也不多做停留,略施一礼便转身而去。
盛仙看着他背影没入暗沉暮色,神情复杂。
翌日,楚流芳换了快马,三人加速赶路,看他样子倒真是赴什么约一般。盛仙马术不精,却只咬了牙任身下马匹飞奔,勉强跟上前面那两人。
“喂,我说,你怎么探听到我娘子行踪的?”盛仙忙里偷闲,喘着气问。
楚流芳慢悠悠道:“在下猜的。”
“少敷衍我!”
“唉,大师不是一向对自己的卦术十分自信,为何却算不出他的所在呢?”楚流芳半真半假地调侃道。
“哼,你们一定是使了什么手段,骗娘子现身的。”盛仙不屑道。
“呵……大师见了便知。”楚流芳回头冲他笑笑。
在前面的陆染风突然勒马,长长一声马啸响起,楚流芳和盛仙也随即停了下来。
此处正是盗梅山脚下荒原,前方不远处一个人影缓缓走近,正是多日不见的兰寻剑。
“兰大人有礼,在下楚流芳。”白衣公子翩翩一揖,笑道,“大人当真守信用,竟是单枪匹马赴会。”
“娘子!”盛仙跳下马来,随即被陆染风一个侧身扣住了手腕。
“你干嘛!”盛仙不满地回瞪,“痛死了!放开我!”
兰寻剑冷眼环视一圈,终于开口道:“两位有何贵干?”
楚流芳依然笑道:“说来也简单,只要你交出我们要的东西——”他手腕一抖,长剑铮然出鞘,向后一伸,利落地架上了盛仙脖颈。
盛仙浑身的寒毛一竖:“你你你你们要做什么!”
“大师,多有得罪。”陆染风抽回手淡淡道,“不过想必你还不知道,你面前这位先帝麾下得力助手,前日竟然盗走玉玺,叛逃而出……现下可算是境地难堪。”
盛仙一怔,看向兰寻剑:“什么?娘子,你……”
兰寻剑也无甚表情,只冷冷看着几人,并不说话。
楚流芳脸上仍挂着笑:“偷玉玺在先,叛逃在后,先帝必然不会放过你的,在下劝你还是将玉玺交与我们保管罢。”
“身上带着那东西,多少是个累赘。”陆染风不紧不慢道,“倒不如让我等替你接下这个麻烦,我们各取所需,岂不两全。”
楚流芳见对面人仍无反应,微微动了动手上长剑,警告般道:“何况——兰大人你也不想看到大师为你而死罢?”
死一般的沉默在空气中弥漫着,局面一时僵持不下。
盛仙紧张地屏住呼吸,也不敢出声,只冲着兰寻剑拼命摇头。
兰寻剑眸光一闪,对楚流芳道:“你们拿他来要挟我么?当真可笑。”
陆染风稳声道:“在下劝你三思。你现如今腹背受敌的处境,只怕你是有命夺宝无命消受,有心篡权无力回天。”
兰寻剑嗤笑一声:“倒不用你们挂心。”说罢看也不看几人,便转身离去。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