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灵猫-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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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男人非常合作地几乎将医院内所有的检测都做了一遍!
做完的结果让他非常满意:他的身体虽然有些小毛病,但基本还是很健康的。即使这一连串的检测让他每日担惊受怕提心吊胆,头发掉了无数,人也萎靡不振。
“程医生,非常感谢你对我的精心照顾。”男人的口吻竟还有些感激。“我潘祥铭出去以后一定会提拔你的!”
程峰微笑道:“您太客气了。”
其实他心里恨得要命!这样折腾男人也没把他弄出啥毛病出来,只算出了几口恶气而已!但是要给他开假病假单却仍是势在必行。
“您的报告,我会做得很漂亮。”程峰合上病历表,忽然从外边传来一声清脆的猫叫,“喵……”
男人显然还不知道医院里有只狩灵猫的事儿。没办法,他是独门独户的特护病房,护工也是自己带来的人。医院其他的医护人员也根本无法与他们接触。因此他听到猫叫后还津津有味地讲:“你有没有吃过猫肉?跟你说啊,广东的龙虎斗虽然鲜美,但用材还是很讲究的,一定要选体格健壮的猫……”
程峰听得脸孔泛白,很有礼貌地打断他,离开了病房。
碧蓝眼珠透着冷冽的寒光,老白藏身在特护病房的通气口内查探军情。就在几分钟前,它终于听到了这位病人的名字:潘祥铭。
“你的报告写好啦?”院长翻了两页粗看了一下后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的结论:
“病者患有慢性肾炎,极有可能转为尿毒症,建议取保就医。”
合上报告。院长的神情是既满意又愤慨的,半天,他才叹息着说:“程峰,委屈你了!”
程峰摇摇头,为了这份报告,他失眠了几夜。自己能做的到此为止。剩下的事情,只能让老天去解决了!
又是一个阴暗的凌晨。
军绿的面包车掩在深灰的天色中驶进医院。
没有人注意,有只白猫正在医院大楼的楼顶注视着他们的离开。
潘祥铭在颠簸的车上也睡得很舒服。只是耳边为何传来一声猫叫?
他张开眼,居然看见一只浑身雪白,碧眼漂亮的大白猫站在自己的床头。
“咦!”他惊呼,“哪儿来的猫?”
“猫?”他的护工和保安莫名其妙,“猫在哪儿?”
“明明有只猫在这里啊!”他用力地指证,“这里,就在我的腿旁边。”
“您一定是太累了。”
“胡说!”男人激动起来,“这只猫眼睛碧蓝碧蓝的,像鬼一样盯着我看。”他从床上猛地跳起来,“滚开!别看着我,别看着我……”
“潘先生,潘先生!”护理人员压住他的肩,“快打针安定。”
两个月后。
医院外的小酒馆,两人一猫奇异的组合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
沈晖兴奋地压低声音告诉程峰,“你们医院真是绝了!潘祥铭才回到家就患上了慢性肾炎!现在已经迅速转变为尿毒症!跟你的结论一模一样!他这辈子就只能在病床上躺着了!百分百的”死缓“!活着比死更难受!嘿嘿,这叫恶有恶报!”
程峰惊讶的酒水从嘴里的流出都不自知。
“你、你说什么!”
沈晖笑着拍他的肩:“夸你是神医哪!哈哈!”
“喵!”老白似乎也在笑,笑得嘴角歪歪。
程峰瞥到老白脸上古怪的笑意,霎时全都明白了。
“哈哈哈哈……”
老白不仅是只狩灵猫,还是只记忆力超好的狩灵猫。至今它仍清楚地记得五年前那场轰动一时,占据了电视、广播、报纸所有传媒头版头条的重大案件:某市新建的一座大桥在建成剪彩典礼结束后当晚,桥体坍塌。
包括十八名年轻的武警战士在内共六十人遇难!
潘祥铭,正是当时该市桥梁监督管理局局长。
他在此桥的建设过程中贪污受贿一百六十万人民币,在职期间总共收取贿赂一亿三千万!
鉴于他在审讯期间检举揭发他人犯罪构成重大立功并交出部分贪款,被依法从轻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第五章 背德的男人
“现在的女生太不自重!”内科的刘医生剔出一小块油肉丢弃在桌上,摇头晃脑地申诉,“这两个月我已经碰到三个年轻女孩HIV呈阳性了!”
同桌的人无不惊讶。尤其是程峰,直愣愣地盯着刘医生一张一合的嘴。
“昨天那女孩,长得很清秀,打扮得也很朴素。举止谈吐都让人觉着舒服。我还在想这世道这样的女孩已经很少见了。可化验结果出来后我差点跌破眼镜——竟然是HIV阳性啊!”
“虽然国内的AIDS病发率在渐渐提高。但是两个月内三起……”程峰摸了摸下巴,“还都是在我们医院被发现,这个比率可高得有点惊人。”
刘医生一个劲儿地摇头:“世风日下呀世风日下!”
众人相视而笑。世风日下这四字,已成为刘医生的口头禅。
吃完午餐,程峰还有些时间,便去休息室补充睡眠,才推开门,只见自己常睡的床上竟然躺着一只猫!还能有谁?
“老白!我刚给你买了个新窝,怎么还抢我的睡铺?”程峰很是没辙,“过去一下,挤挤。”
门口有人在笑,“程峰,你好有出息,竟然跟猫抢窝!”
沈晖笑眯眯地倚在门口,一见到他,程峰的睡意立刻消失,汗毛倒竖起无数:这小子,没事怎会来医院?于是直接点题:“这次又是啥案子?”
“有劳您!带我去趟内科吧!”
程峰颇为惊讶,内科?
“内科出什么事了?”认命地披上刚脱下的外套,程峰带着沈晖走向三楼。
老白此时也醒了过来,打个哈欠,一眼瞥到沈晖的身影,嗖的一声蹿下床,紧紧跟在两人的身后。
“不是你们医院出事。”沈晖解释,“今天早上有个女孩来向我们报案。她说自己被感染了AIDS,怀疑感染她的对象是她大学里的一位老师。”
世风日下呀!程峰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她拿的是你们医院的化验单。所以我想来求证一下。”
程峰在刘医生的诊室前停下脚步,拧开门让沈晖先进,一边在他耳边说:“你可来对时候了。”
“没错。就是这个女孩!”刘医生推了推眼镜,“我印象很深。”
“她现在的情况是?”
“发现得太晚了,她体内的病毒已经蠢蠢欲动。唉!”
程峰突然蹙眉:“你说过这两个月来有三起HIV呈阳性的案例?”
“是啊!”
望了眼沈晖,程峰追问:“都是女大学生?”
“没错!”刘医生从电脑中调出资料,“年龄全在20…24岁之间!”
“有没有留下学校名字?”
“这倒没有。”
沈晖记下她们的基本资料后不无可惜的讲:“我去调查。”
次日清早,程峰接到了沈晖简洁的短信:“同一所大学。”随后又发来一条,“××医科大学”。
呃!那些女生在还没有成为白衣天使之前,先入了地狱!程峰心情复杂地合上手机盖。与此同时,被举报男人的可疑性大大增强了!
沈晖这个初出茅庐的家伙会不会处理这种专业性强又棘手的案件啊?程峰不由自主地替他担心起来。
××医科大学。
沈晖远远地观察前方被一群女生包围的中年男子。
浅色框的眼镜,干净的相貌,得体的微笑,修长的身材掩在一袭灰色风衣内。怪不得能让女生们如痴如醉——“杨学庆老师?”
他走上前,出示警员证:“能和你谈谈吗?”
男人颇为惊讶地抬了抬眼镜,原本温和的眼闪过一丝锐利。他打量了一番沈晖,微笑:“好的。”
杨学庆在学校有套宿舍,学者的书房通常就是一窝故纸堆。杨学庆也不例外,眼睛看得见的地方,不是书就是人体筋络图。
“我主要研究中医。”他取下眼镜搁在桌上,转身替客人倒了杯热茶。
“谢谢。”沈晖向来对为人师表者很尊重,尤其又在学术氛围如此浓厚的地方,实在让他有些不知如何下手。
还是对方率先开口打破僵局:“请问,我能帮到你什么?”
开始吧!沈晖吸口气摊开记录本。
“您认识柳依依吗?”
“柳依依。”男人毫不迟疑,点头,“当然。她是我的学生。”
“那么莫彗、沈琴,您也认识吗?”
男人惊讶地点头:“都是我班里的学生。”上身前移,“她们怎么了?”
沈晖盯着男人的眼睛:“恕我冒昧,您和这些女生有没有特殊关系?”
空气顷刻凝固了。
男人绷紧了嘴角又迅速放松,神情自若:“我不知道她们跟你说了些什么。但我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真是狡猾的男人。
沈晖有点坐不住,“我能去下洗手间吗?”
男人点点头:“左转就是。”
其实沈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飞快地搜索了一番洗手间内所有的瓶瓶罐罐,遗憾的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药物。
毫无收获的沈晖告辞后,在心底对杨学庆下了定义:如果他不是被诬陷,那绝对是个高智商罪犯,一个背德的男人!
带着挫败回到局里,正当沈晖满头乱麻不知该抽哪根丝时,有个资深的老同事想帮帮他:“啥案子让你这么为难?”取过他的文件翻了两眼,眉头陡然拧紧了。
“小沈——”
“嗯?”
“这种案子我以前也碰到过……天!好像就是这个男人!”
“程峰——”沈晕兴奋地冲进程峰的办公室,喊,“原来十年前那男人就已经被举报过了!”
程峰捂住耳朵,眯起一只眼看他:“十年?你确定是十年前?”
“你知道CRN么?”沈晖等不及程峰回答抢着说,“就是我国的犯罪纪录数据库!今天有个老同事说他在十年前也处理过相同的案件,于是我们就进入CRN搜索类似案件,果然让我找到了一份十年前的COLDCASE!”
不用查找繁复的索引,不需翻开积满灰尘的案卷,只要输入关键字,就能够得到你所想要的东西。网络真是个好玩意儿。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沈晖对男人的怀疑更加深了一层。
“绝对没错!”他把打印的资料摊在桌上,“你看,是不是他?名字,相貌,连住址都没有变!我问过当年查这案子的人,他们还记得,说这男人是医科的讲师,相貌气质都非常出众,从外表看没有任何患病症状,而且很受学生欢迎。”
“这样的家伙很难让人怀疑是个无耻败类?”
“对。何况当时又是匿名举报,完全有可能是别人对他的打击陷害。所以这案子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很少有AIDS受害者愿意抛头露面指证恶意感染她的人。”
程峰拧紧眉头,看看照片,又看看沈晖充满期待的眼睛。冷不防“喵”的一声,老白跳上了桌,踩着文纸踏了几圈,被程峰一把抱进怀里按在腿上,质疑道:“据我所知,艾滋病患者的皮肤在一定的时期会呈现出皮诊及溃烂等病状,身体各个器官机能也会相继损耗衰竭。”
“是的。”
“他有这些表现吗?”
“没有。会不会是在潜伏期?”
“你知道潜伏期最长是多久?”程峰伸出手指,“八年。八年后,百分之五十的感染者会发展成艾滋病。一旦发作,平均寿命九个月。”
沈晖眨巴眼睛:“如果他在感染初期就用药物控制,会不会完全有不发作的可能?”
程峰觉得沈晖认真提问的模样好可爱,忍不住伸手刮了下他尖尖的下巴——这个动作实属调戏且太过明显,沈晖愣了愣,反手砸了他一拳,笑骂:“你敢非礼警察?”
原来只有一拳报复啊!程峰坏笑,早知道他就多摸两下了,手感还不错呢。
“看在你让我非礼的份上我教你一招。”他打开电脑,联上网络,“每个省市都有艾滋病控制中心。只要在当地医院确诊过HIV阳性的病人,都会记录在案。同时,病人需要固定时间在指定地点取药——抗AIDS药物的控制是非常严格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他没有确诊,是没有途径取得药物的?”沈晖的眼睛又亮了,“那我们只要蹲点就能够知道他是不是感染者?”
程峰笑笑,“不需要你去蹲点,只要记录上有他的名字,不过……”
国内的艾滋病中心,包括香港,他非常仔细地搜索了一遍,完全没有这个男人的记录。
程峰不太相信眼前的搜索结果,自言自语:“难道他是在国外确诊从国外取药?”
“有可能!他的校长告诉我,他每隔三个月就要去趟美国探望他独居的父亲。”
“有没有准确时间?”
“本周六走,周二回来。”
“如果他有带药物回来……”程峰笑得极其腹黑,顺手又勾了下他的下巴,引来沈晖怒目相对,“相信你一定能搞定海关!”
此时此刻,老白正蹲在程峰的腿上歪着脑袋紧紧盯着资料上男人的照片不放。忽然张嘴打了个哈欠,顺便吐出一声长音:呜……呜……
周二傍晚,刚结束门诊的程峰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心里记挂着沈晖,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海关截到男人了吧?不知有没有什么发现?瞥到老白就趴在窗台上晒夕阳,惬意得很!心想,最近它倒是异常的低调,基本在他身边晃荡,总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活动。
一片寂静中,电话突然间叮零零地响了起来。程峰的心都被颤抖了:“谁?”
“程医生,快来急诊室!有车祸病人!”
程峰捞起白大褂冲出办公室,意外地在急诊室门口撞上了沈晖。
“你回来了?等会儿再说我有病人……”
“程峰!”沈晖拉住他,“你先听我讲,被撞伤的人就是杨学庆!”
程峰愣了愣,顷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没有发现药物?”
沈晖摇摇头:“但他还是有极大的可能性……”
“明白。”程峰走进急诊室,戴上手套和口罩,严肃地提醒护士,“我们现在救治的病人,极有可能是AIDS病毒携带者。各位,小心。”
两小时以后,程峰在自己的办公室找到了沈晖。
“怎么回事?”他轻轻地坐在沈晖的身边。
沈晖的神情很受打击,老白在他腿边摇着尾巴来回走,似乎很担心他的模样。
“我们在海关把他拦下,检查了他的行李。没有发现任何抗艾药物。”他抽了抽鼻子,“我不甘心,决定吓吓他,邀请他做HIV测试——他很激烈的拒绝,几乎是逃走的。谁知道他为了躲避我们,被一辆机场大巴撞了……”
“不是你的错。”程峰拍拍他的肩膀,年轻的男人还没有经历过太大的人生波折,这个意外恐怕会令他内疚一辈子。
“杨学庆没有生命危险。”沈晖的脸捂在他的双手中,肩膀轻颤。程峰迟疑了一下,抱住他的肩膀。
意外的温暖令沈晖微微惊讶,但他很快习惯了并把脸孔慢慢移进程峰的怀里,程峰安慰孩子般的抱着他,虽然很享受沈晖对自己的依赖和信任,但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程峰拍拍他的背:“我有礼物送给你。”
“呃?”一张表格。
“虽然我很同情杨先生的遭遇,但这次车祸让我们理直气壮地得到了他的血液报告!”
沈晖瞪大眼睛,HIV阳性!这正是他期盼已久的结果,但是,“为什么他没有用任何药物也能控制病毒的发作?”
“我们太小看他了。”程峰叹口气,“你忘了他的专业,他是一名中医。我想他一定在自己调制药物疗理自己。”
“但是,中医治疗AIDS似乎还是项刚刚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