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王by水天一色-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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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攸。不错，他是浅离攸，不是萧离。虽然这样的认知仍然有些勉强，不过他会努力去试。说不定将来有一日，他会全让将前世忘却。浅离攸如此想着，对着那唤着他的名字的魏青霜勾起唇角：“我还未消气，青弘身子尚未痊愈，我也累了。接下来的一个月，攸玥楼事务全部交由你打理。”
听着呆了半晌的魏青霜蓦地发出一声哀嚎，黑曜石般的眸中闪过一丝愉悦而轻松的神情，而一旁的魏青弘则露出欣然一笑。
底下的台上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女子，先前的九位美人中所得最高的价码乃是白银三千两。受到了沉重的心灵打击的魏青霜恨恨地瞪了其余两人一眼，赌气一般地扬声道：“两千两！”
浅离攸与魏青弘见状不由地相视一笑。他们这位兄弟三人中最为年长的“大哥”，在有些时候却不时地会做出一些孩子气的举动来。只不过，这也是拜另两人都异常冷静而温和所赐罢了。
“三千两。”底下又有人出价，嗓音浑厚，带了几分内力，内行人一听便知道是个练家子。
“三千五百两。”魏青霜又喊道。
底下闻言一阵哗然——无论这之后还有没有人出价，这最后一个女子便是今晚的花魁了。台上的白衣女子神色略有些激动却还是尽力克制，而艳姬却是仰头略有些无奈地望着那被薄纱所覆的厢房，心道这霜公子是怎么回事，自个儿叫价，那么大笔银子不就飞了么……
谁知还未等艳姬在心中抱怨完，那方才出价三千两的客人便又开口了，而这一回则是直接喊出了五千两。
如此高的价钱，几乎是清都江畔所有画舫之最了。这位客人什么来头？
众人均转头望去，只见那是一名身着墨蓝色长衫的男子，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剑，身材高大，器宇轩昂，黝黑的脸上已经染上了几道岁月的痕迹，虽然称不上英俊，却还是一位能够撩动女人心的男子。
“章君毅？”厢房中，魏青霜已经看出了那人的真实身份。
“你是说当朝丞相章知孝的长子章君毅？”浅离攸眸光一闪，对于章君毅这个名字显然并不陌生，“听闻章君毅乃是边境守将，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传闻是回京探亲的。”魏青霜凉凉地道，却不准备再和那人争抢。章君毅虽然并不可怕，他的老子章知孝的势力却是有些棘手的。
“探亲？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罢……”浅离攸冷冷地道，漂亮的眸子看了魏青霜一眼道，“找个人潜入丞相府。”纵然那章君毅的本意是回京探亲，那么恰逢莲贵妃后宫地位遭到威胁的关键时刻，身为边境守将手握部分兵权的章君毅，应该不会束手旁观才对。浅离攸虽并不喜欢浅如月，可她身为人母的一面却让他无法忽略。
魏青霜略有些诧异，不知道浅离攸既然已经离开了岚宇帝宫，为何又注意起岚宇朝臣来，不过还是点头应了。
“走罢，既然都结束了，便早些回去休息。青弘也该累了。”魏青霜说着，扶着魏青弘起身，三人悄然无声地离开厢房，原路乘着小舟返回。留在宅院中的青月尚未就寝，见主子终于回来，这才松了口气，轻声抱怨道：“可算回来了。”
浅离攸见青月的脸色略有些不对劲，沉声问道：“出了何事？”
“方才……暝少爷来过。”
第五十三章 势在必得
小鱼有话说：
两天一夜的旅行结束啦~~~小鱼吃得好住得好，玩得也很开心，只是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累毙了……泪眼……挣扎着码字更文，还是没能赶在00：00前更新不好意思啦，小鱼鞠躬道歉ing~~就酱，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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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暝来过？”听闻青月之言，三人不约而同地沉下了脸色。
“何时来何时走的？”浅离攸问道。
“酉时来的，坐了一炷香便走了，留了几幅药，说是给二哥调养身子用的。”青月说着，进屋指了指桌上所放的几包药材。
魏青霜阴沉着脸走上前，取了其中一副药嗅了嗅，又转向青月问道：“他可曾看出什么不对？”
青月略显为难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他的态度看起来与从前并未有何不同。”
浅离攸见青月脸色略有些青白，心知这丫头心中有多惊慌，便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又望着魏青霜道：“暝与我们相识这几年从未曾显露出不妥之处，可见其人心思之深沉。照此看来，他不会在这几帖药里做什么手脚，否则也未免太过不智。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赶紧处理了才好。”
“无论如何，暝已经坐不住了，今晚前来只是个试探。说不定还是看准了我们三人不在才来的。”话及此，魏青弘略微沉吟，眸中闪过一丝后怕的神情道，“从今以后小妹不该再与我们分开才是。”另两人闻言均点了点头。
当夜，四人并未再因此多言，各自洗漱早早便睡下了。然而躺在床上，浅离攸睁着双眸望着头顶却始终无法入眠。
两年前，魏青霜与魏青弘救下了当时遭人追杀的神医暝，发现此人虽说来历成迷，性子也略有些诡异，然而交谈之间却觉得气味相投，是个值得结交之人。从此，暝便成了他们三人的好友。如今看来，当年未曾追查暝的来历背景，却是他们天大的疏忽了。
浅离攸侧身阖上眸子，脑中却依旧清明。
自那日发现前来琬樱殿中“刺杀”他们的黑衣人毫不留情地在银针上淬了剧毒易思，且身形诡异，不似大陆上任何一派的武功，更不是他所知的攸玥楼中人的套路，他便开始对暝的身份有所怀疑。而后暝声称嘲凤已碎之时，他便完全确定了暝是对嘲凤有所图谋。因为那日他连同荷包一同交给青月的“嘲凤”仅仅只是他随手在苍擎宫中取得的一件普通雕塑罢了，而真品一直在他手中。
仗着无人见过嘲凤真身，他便大着胆子赌了一把——若是他赌对了，暝的目标是嘲凤，而说引鸩需要嘲凤来解只是个谎言罢了，那么既能救青弘，亦能保住嘲凤；若是那假“嘲凤”救不了青弘，那么他也能在最后时刻赶到，将真品交出来。幸运的是，他赌对了，引鸩并不需要嘲凤来解。
传说得嘲凤者得天下，江湖中人不会对嘲凤产生什么兴趣，暝费那么大的劲想要得到嘲凤，想来是某个图谋天下的国君所派遣。而那般诡异的身形和武功，那般深沉的心思，浅离攸不由地心生猜测，暝是否是来自那已避世百年的狼犀与云琼两个帝国？而介于云琼并不曾出世，狼犀却莫名派遣了三名祭司前来岚宇，那么暝来自狼犀的可能性便更大一些。
事实上，这也是浅离攸为何选择留在岚宇帝都的原因之一。除却为了躲避岚宇暗部的追查，便是考虑到，若他们的对手真的是四大帝国的狼犀帝国，那么身处同为四大帝国之一的岚宇帝国，无疑能够让暝心存忌惮。
浅离攸如此胡思乱想着，意识开始渐渐模糊。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身下的锦被，略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最终开始沉入梦乡。梦中，腰间被人搂住，似乎整个人都陷入了一个散发着熟悉的青木檀香气息的温暖怀抱之中……
各国使节滞留岚宇帝都已经过了近二十日之久，各国都开始躁动不安，国书如雪花般纷纷飘来，带着问候，求和，暗示，各种意味。唯有狼犀的三位祭司依旧安静，整日里在驿馆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陛下，探子传来消息，彤国国君前日‘因病’驾崩，原太子已经于昨日登基。先前秘密进入帝都的彤国人六十名除却入宫行刺已经当场丧命的二十五人，剩余三十五人也全部诛杀。其中有五个瑞华帝国的细作。”御书房中，身为岚宇帝君的心腹，林珝正尽职尽责地向夜君曦禀报近来帝都之内的“异状”。
上一回在游船上出事之后，夜君曦便下令对可疑的狼犀、云琼以及倒戈于瑞华的彤国做出一些回应。后来因为发现那些身形诡异的黑衣人似乎与胆大包天逃之夭夭的那一位有些关系，便暂停了针对狼犀云琼的行动。只是彤国便没有那么幸运了。
“彤国太子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登基了呢……”夜君曦闻言眯起眸子冷冷一笑，“送几具尸体给彤国新君，就当是朕的贺礼罢。提醒他莫要犯下同他老子相同的错误。到时，可不会再仅仅‘因病’驾崩了，朕会要整个彤国替他陪葬。”
林珝闻言眼角微跳。看来帝君陛下这一回还真是被彤国给惹怒了呢……还是近来还在因为某个人而心绪不定？撇了撇嘴，林珝并不打算对此置喙，事关那个人，若是胡说说不定会像彤国先国君那样“因病”逝世呢。
如此想着，林珝躬身一揖：“微臣这就去办。”
夜君曦点了点头，瞥了案上的众多国书一眼，又道：“名册既已齐全了，差不多便该放那些使臣回去了。若非此次事出突然留下了他们，朕还不知道这朝中藏了那么多‘国之栋梁’呢。”夜君曦说着御笔一挥下了一道将各国使节遣送回国的圣旨交给林珝，又道，“名册上的人半年之内全部给朕替换掉。”
夜君曦所言的名册便是各国使节滞留帝都期间与他们有金钱交易往来的朝臣的名册，其中包括了不少五品以下的小官吏，以及有女儿或姐妹在后宫且育有皇子的外戚之臣。平日里这些人隐藏极深，虽然神通广大的暗部对朝中每一个大臣的所作所为都有所耳闻，但此次突如其来的小变故则是让这些包藏祸心之人都浮出水面了。
林珝领旨离开御书房，夜君曦挥退了所有宫娥内侍，也不继续批阅奏章，只从怀中取出浅离攸留下的那一枚紫苏石佩玉，指尖轻轻拂过那个“七”字，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一对绝色的黑曜石一般的眸子。
原本已经渐渐淡忘的那乏善可陈的容貌近几日以来竟也逐渐清晰起来，且当他召人侍寝之时，那平淡无奇的容颜更是时不时地出现在脑海中打扰他的兴致。对此夜君曦除了苦笑别无他法，因而近几日，已经彻底断了召人侍寝的念头，只日日在苍擎宫就寝，偶尔会去琬樱殿坐一坐。没有主人的琬樱殿内清冷寂静，唯有那一丝丝天泽香能让他感受到那个少年曾经的气息。
身为帝君，夜君曦本以为，兴趣和宠爱便已是他所具有的喜爱之情的极致，却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爱上一个人，且还是那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只是气急败坏过后日渐深刻的想念让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爱上了那个该死的浅离攸。哪怕他避他不及，哪怕他心怀不轨。
近日暗部终于追查出了一些头绪。岚芷苑的背后是四年前在曜国逐渐崛起，三年后却忽然消失在人们眼前的攸玥楼。而据传，当攸玥楼最为鼎盛之时，曾占据了曜国经济的半壁江山。而暗部追着攸玥楼“消失”前所遗留的痕迹追查则发现，攸玥楼只是由明转暗罢了，且势力一度发展到了曜国朝中。只不过待暗部想要进一步追查之时，却发现攸玥楼竟然真的一夕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线索便又断了。
夜君曦将手中的紫苏石翻转过来，目光落到了那神鸟朱雀底下细细雕刻的“离攸”二字。
离攸……攸玥楼……
凤眸微微眯起，夜君曦不由地扶额轻笑。他本以为魏家背后隐藏的势力是那小东西的后盾，却未曾想到，那个不凡的少年本身便是魏家由明转暗后的势力的主宰者。直到“攸玥楼”之名出现在眼前……他看上的人，果真不会是泛泛之辈。
薄唇牵起一丝笑意，凤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夜君曦摩挲着手中的紫苏石佩玉，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既然已经爱上了，那么他便绝不会放弃。哪怕是那人躲到天涯海角，他也会将他找出来，紧紧地锁在身边再也不放手。
更何况，如今那人似乎尚未曾离开岚宇帝都……
第五十四章 离宫
滞留岚宇帝都的各国使节接到岚宇帝君恩准他们各自回国的圣旨无一不激动得热泪盈眶，甚至有人在接旨的下一刻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收拾行装。除却晁国使臣因卷入刺杀岚宇帝君的风波之中而未被获准离开，其他各国使臣无不逃亡似的在一天之内全数离开了帝都。
帝都东门，一驾皇家车鸾在一行侍卫的层层保护之下缓缓停驻于门边，车帘轻启，其中所载赫然是如今后宫中风头正劲，刚传出怀有龙子的消息的浅如月浅淑媛娘娘。只见她脸上覆着轻纱，一袭银底墨花的华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华贵之气。
浅如月是获准来替曜国的两位皇子浅如风与浅思翾送行的。
原本宫妃除却省亲不得随意出宫，浅如月得以出宫送行已是破了例，后宫其他嫔妃对此颇有微词。只不过帝君陛下自得知她有喜之后便开始重新宠幸于这位曜国明珠，这般恩典也只给了她一人，其他宫妃也只敢在私底下抱怨罢了。
“皇妹……”浅如风望着在车上端坐的妹妹，神色有些复杂，浅思翾依旧立于一旁沉默不语。
在岚宇帝都中这二十几天以来所经历之事完全超乎了他们的预计。先是晁国使臣在晚宴上刺杀岚宇帝君，后又是他们的皇弟浅离攸被烧死在游船之上，不久前又传出皇妹有孕的消息，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可喜的是，晁国使臣得罪了岚宇帝君，晁国便会无暇再去顾及曜国；而没有了晁国的从旁相助，桓国也不会单独对曜国下手，曜国可谓是因此争取了不少时间。再加上浅如月喜获龙胎，他们两位皇子也算是超额达成了此行的使命。
浅如月轻抚着快近三个月的肚子，微微一笑，却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只轻叹了口气道：“今日一别，恐怕此生再无机会相见，还请两位皇兄替我向父皇与母后问安。”
浅如风瞧着浅如月这副模样，在心底觉得这个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似乎与从前已经大不一样了。举手投足少了几分活力与骄纵，却多了几分稳重与端庄，俨然已是一国皇妃的模样。
浅如风与浅思翾也不知该说什么，便只能道：“好好保重自己，保护好孩子。”语毕便上了远行回国的车马，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浅如月眯着眸子目送兄长的车马一行渐行渐远，直到连影子都看不见了，这才放下车帘，轻声吩咐道：“回宫。”外头自然有侍卫驾车，平平稳稳地返回帝宫。
车中的浅如月抬手撩起帘子，望着外头的街道与行人，心中忽然生出些艳羡之感。若是未曾生在皇家，说不定她如今也能够在宫外过上简单而平静的生活——就如同她的弟弟浅离攸一般。
轻叹了一口气，浅如月不由在心中嘲笑自己。她不是浅离攸，也没有能耐离开岚宇帝宫，更得不到那个男人真正的爱。如今朝堂与后宫盛传夜君曦独宠于她，可又有谁能知，那个男人只是因为浅离攸所留的一张纸笺，才会待她有所不同。
心中虽然怅然，然而此刻她却也并不太在意了。浅如月轻抚着已经微有些显形的独子，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有了这个孩子，她今后的生活应该不会太过孤寂。
帝宫，御书房。
夜君曦斜倚在案后，慵懒地听着林珝的回报。
“你说狼犀祭司还未曾离开？”锐利的凤眸眯起来，夜君曦坐直了身子，略微有了些兴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