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王by水天一色-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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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回浅离攸都挑在午后的时辰出宫前来同他们闲谈叙旧，询问询问攸月楼中之事，只待上一个时辰便又得在晚膳前赶回宫去。魏青霜与魏青弘虽不知具体原因，却也能猜到多半是因为那贵为天子的男人那强到令人害怕的占有欲在作祟的缘故罢了。而这回却在午膳前来了，可见一会儿他要说的事恐怕是极端重要之事，一个时辰是不够用的了。
浅离攸语毕又望向一旁充当路人甲却兴致满满地看着他们的夜俊辰道，“亲王殿下还真是好兴致，听闻近来常来此处，闹得帝都百姓还以为这卿府是什么了不得的皇亲国戚了，这可真是托了亲王殿下的福啊。”
夜俊辰笑叫也道：“本王算得了什么？以离攸与陛下的关系，卿府可算得上是岚宇帝国最了不得的皇亲国戚了，不是么？”不过夜俊辰倒也是个识相的，深知浅离攸是在下逐客令。秉承着这位“弟媳”比自家那了不得的弟弟还要不能得罪的原则，又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待到夜俊辰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头，魏青弘的脸色这才渐渐好转，轻叹了口气。
浅离攸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地在心中可怜起那夜俊辰来——以他对青弘的了解，夜俊辰今后的路可是颇为艰辛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夜俊辰离开后不久，青月便来到了前厅之中。虽然如今已是堂堂御府三小姐，然后忠心耿耿的侍女拉着昔日的主子如今的表弟细细看了许久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生怕浅离攸在那满是魑魅魍魉的帝宫里受了什么委屈。
不多时，魏青霜也跟着被派出去寻他的人一道回来了。只听他前脚刚踏入房门便嚷着问：“辰亲王走了么？”
浅离攸听着不由觉得好笑，想来是那夜俊辰实在是来得太“勤快”了一些。而魏青弘闻言却只能是一脸无奈的神情，没好气地答道：“早走了。”
魏青霜这才一脸坏笑地走进来，神情暧昧地往自家弟弟身上扫了一眼，直看得魏青弘心头冒火几欲发作方才收敛了一些，转而望向浅离攸笑道：“离攸，听说你今日要在府中用膳？怎么，难道是与你的帝君陛下闹了什么别扭不成？”
浅离攸听闻此言并不回答，只施施然端起手边的茶盏浅酌了一口凉凉地道：“看来自从将曜国的产业全数撤回之后，你是悠闲得有些过了头，快要变成街上那些三姑六婆了。果然区区一个鸾琴阁对于堂堂魏家大少爷来说还是太大材小用了一些。不过无妨，我今日来是为了给你点事儿做的。”浅离攸说着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令人心痒的笑容。
然后望着自家表弟如此绝色的容颜与笑意，魏青霜却渐渐收起来戏谑的神情，背后似有冷汗涔涔一点点渗了出来，就连唇边的笑容都渐渐凝结，嘴角抽搐着道：“攸月楼这么大的产业，光是影部便有做不完的事情了，离攸啊，你看这……”魏青霜结结巴巴的说着，心里简直想抽自己两个嘴巴，暗恨自己为何明知这少年不可招惹还硬要次次去以身试法。
魏青霜如此想着便以目光向魏青弘与青月求救，然后那两人却只当没看见，自顾自地喝茶，显然是准备明哲保身，见死不救了。
浅离攸见状唇边笑意愈深：“青霜，在我面前你还谦虚什么。何况这一回你我要做的，可并非从前那般的小打小闹，那可是一笔大买卖，你难道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大买卖？魏青霜闻言吞了吞口水，心道这便是商人可悲的天性啊！明明看见面前这绝色少年的身后有一条毛绒绒的狐狸尾巴在不停摇晃，却依旧止不住自己对那所谓的“大买卖”的好奇心，只得硬着头皮嗓音发涩地问道：“你先说说看……”
然后浅离攸却是笑而不语，只从怀中取出一卷绢帛递了过去。魏青霜迟疑地望了他一眼，这才伸手接过来展开，一旁的魏青弘与青月也双双围了过来。
明黄的绢帛一看便知是皇家所用之物，几人的目光触及绢帛左下方的那一方印鉴之时便已经纷纷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即使是第一次看到也能分辨得出来，这一方印鉴乃是岚宇当朝帝君夜君熙的私印。难道说，这一回他们要做买卖的对象竟然会是夜君曦么？
魏青霜与魏青弘均一脸震惊地望向浅离攸，然而后者却只是浅酌了一口杯中清茶，轻叹了一口气道：“晁恒两国已经攻入了曜国，曜国支撑不了多久了。”浅离攸并未说得清楚明白，然而魏家兄弟二人也都不是等闲之辈，只不过瞬间便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这么说来，岚宇帝君是想要开战了？”思索了片刻，魏青弘这才紧蹙着眉问道。
浅离攸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晁恒两国同曜国都是岚宇属国。属国相争，宗主国从中调停无可厚非。夜君曦不会主动挑起战争，只是若是瑞华从中作梗，那岚宇想必也绝不会坐以待毙。”浅离攸说着摆了摆手示意那三人莫要紧张，浅浅一笑接着道：“我早就说过，岚宇之事，同我攸月楼无关，这一回亦是如此，只不过是要与夜君曦做一笔生意罢了。若是曜国当真被攻破，岚宇必定会出兵，到时除却铁矿焰硝之外，其余的矿产攸月楼将占五成。”
“半数？！”魏青霜不由咋舌，满脸的讶异。曜国境内的矿产到底有多少他虽不知，却也大概心中有数，若是能有人得到半数，那恐怕是真能够富可敌国了，“这……攸月楼同朝廷做生意虽然不是头一回，却是第一次与朝廷均分利益，这只怕会出事儿吧？”何况你那亲亲爱人岂是省油的灯，真能舍得这么大一块儿肥肉么？这后面半句魏青霜并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中腹诽罢了。
然而浅离攸却摇了摇头，指尖划过杯沿略显神秘地道：“要和攸月楼做这桩生意的并非岚宇朝廷，而是夜君曦。五成给了攸月楼，另五成却并不收缴国库，而是收归夜君曦的私库。”
魏青霜与魏青弘依旧微蹙着眉，心中略有迷惘。国库与帝君私库虽说是两回事，但是对于攸月楼来说其实并没有分别，依旧是要与岚宇朝廷打交道，依旧是存在风险的。虽说如今那岚宇帝君看似是深爱浅离攸的，但以他们兄弟二人对于浅离攸的了解，心道这精明的少年该不会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而失了最基础的判断能力罢？
眼见魏青霜与魏青弘两人脸色阴晴不定，浅离攸自然是明白他们在想些什么，心中也并不气恼。对于他们的顾虑，浅离攸只是淡淡一笑，给出了最后一颗定心丸：“青霜，青弘，夜君曦早在我入宫不久便将私库交给我了……”
……
御书房中，当朝岚宇帝君陛下正在批阅着奏章。然而，这位被称为岚宇开国以来最为圣明的君主的男人此刻对于面前这一堆写满了有关江山社稷国家大事的奏章显然是兴致缺缺。
紧锁着眉心，锐利的双眸之中泛着冷意，此时此刻的夜君曦就连看自己手中的朱笔亦是不顺眼的。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光，只见日头已经西斜，再过一个时辰便要时近傍晚了。
书案上摆着一盅雪参乌鸡汤，是方才三皇子的母妃韩贵人亲自送来的。如今在这人人都知帝君陛下心属国师大人的帝宫之中，也唯有这位韩贵人似乎依旧不死心，时不时地趁着浅离攸不在夜君曦身边的时候穿得花枝招展地前来献殷勤。
平日里夜君曦倒也睁只眼闭只眼由她去了，韩贵人碰了一鼻子不冷不热的灰自然会乖乖离去，只不过今天她来的实在不是时候，正撞上夜君曦心情极度恶劣之时，因而便被毫不留情地轰出了御书房，还被勒令禁足三月，罚俸半年。
韩贵人的惨状吓得在御书房伺候的一干内侍宫娥不由得冷汗直冒，均不知这帝君陛下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唯有林煦心中明白，陛下这般反常，只怕是因着今日那绝色少年出宫至今未归的缘故罢……
扔了朱笔，夜君曦斜倚在座上一脸的不耐，时不时地将目光转向窗外。
“攸儿还在卿府？”过了片刻，夜君曦终于忍耐不住，对着暗处的影卫问道。
“回禀陛下，半柱香前传来的消息，公子已经在回宫的路上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宫门口了。”影卫恭敬答道。
夜君曦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光华，立即起身大步走向房门。然而房门一开，眼前便印入一抹流光溢彩的莹紫之色，那一刻黑曜石一般令他魂牵梦萦的双眸正带着略微的讶异望着他：“曦？”
浅离攸在卿府同魏青霜与魏青弘二人商议完了详尽的计划之后便匆匆忙忙地赶回宫来，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人便已经被拉入一个充斥着青木檀香气息的怀中。
浅离攸只略微一愣便反应过来，暗道这男人该不是等不及想要亲自出宫去接他罢？果然紧接着便听到夜君曦略有些咬牙切齿地道：“小东西，你再不回来我便要亲自去将你绑回来了。”
夜君曦原本就对于浅离攸今日要出宫一整日之事心中不快，然而基于对爱人的尊重，他纵然是再不愿意，也只得亲自送了人出宫。只是他却没有想到，没了浅离攸在身旁，原本已经习惯了十年的空荡荡的御书房突然之间令他觉得孤寂难耐起来，看来他中这小东西的毒，还真不是一般的深，简直要深如骨血里去了……
御书房门打开，帝君陛下同国师大人紧紧相拥的一幕落入了所有人的眼中，只不过没有任何一人敢对此有什么不满罢了。只是浅离攸到底脸皮薄一些，前来禀报要是的林煦看见这一幕轻咳了一声，浅离攸便立即松了手。
温香软玉离开，夜君曦抬眸不动声色地瞪了林煦一眼，只得揽了怀中人走回御书房。而林煦则忍不住微微一笑，尾随着走了进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夜君曦揽着浅离攸回身进屋到了书案前，然而一整日未能将深爱的少年拥在怀里的男人却仍是不肯放手。浅离攸略有些无奈，不过好在面前唯一的旁观者乃是林煦，便也由着他去了，顺势让夜君曦拥着双双在椅上落座。而林煦则早已习惯了座上二人的亲昵之举，只微微低下头，视而不见罢了。
“林大人有何急事，为何不奏？”等了片刻不见林煦开口，浅离攸略有些疑惑地问道。毕竟林煦这个大忙人如根柱子一般地杵在他们面前，应该不会是闲来无事想来看看他们二人的罢？
林煦抬眸看了看浅离攸，脸上却忽然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又将目光转向自家主子，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浅离攸心中愈加疑惑，毕竟这对于林煦而言是颇有些奇怪的举动了——身为夜君曦身边的头号心腹，他还能有何事需要这般欲言又止？
夜君曦眼见心腹肱骨这般复杂的神情，又见他时不时悄悄地朝浅离攸递去一眼，心中猜测应当是从曜国传回了什么新的消息，而林煦顾及着这位前曜国皇子的心绪才会这般支吾，于是便收紧了手臂将怀中人揽得更近了些这才道：“有何事但说无妨。”
得了夜君曦的圣命，林煦这才终于恭敬地一揖，自怀中取出一封文书奉上道：“启禀陛下，公子。曜国传来的消息说，曜国国君于昨日凌晨驾崩以致国内打乱，晁恒两国已经得到了消息直攻国都，若是快一些，恐怕这当口已经攻破曜国皇宫了……”
国君驾崩？！
夜君曦闻言蓦然蹙起眉。征战之中出了这样的大事对于战局来说几乎有着决定性的影响，而晁恒两国与曜国之战局势的这般转变对于岚宇而言可谓是喜事一件。然而听闻此事的一瞬间，夜君曦却只想到，难怪林煦要那般吞吞吐吐，也不知怀里的小东西听了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心情……
夜君曦低头望向怀中之人，虽说以他对浅离攸的了解，心知浅离攸对于那位名义上的父亲应该是没有什么感情也不至于如何伤感，然而心中却依旧有所担忧。而浅离攸听闻那“驾崩”二字，一瞬之间不由呆了呆，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前世的倾世妖妃萧离，在亲手处置了萧氏一族、随后得知那个将自己送入火坑的父亲死在前去充军的路上之时，独自一人在偌大的华丽寝宫之中呆坐了整整一个晚上，心中不知是悲是喜。想要哭，然而眼睛却是干涩的；想要笑，而嘴角却如何也勾不出漂亮的弧度。
而对于今世的浅离攸而言，曜国国君几乎只能算是一个陌生人罢了，然而此刻听闻他驾崩的消息却忽然间有些感慨起来，毕竟再怎么说，那个男人也算是他这一世的生身之父。所谓血浓于水，若说对此没有一点感觉，那才是假的。
只不过，浅离攸虽心绪有些波动，却还远不至需要让人担忧的地步。回过神来见夜君曦与林煦均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自己，浅离攸不由失笑道：“怎么，难道你们还以为我会痛苦流涕不成？”
不至于痛哭流涕，心中多少还是会有些难过罢……夜君曦望着怀中人绝色的笑颜，却依旧敏锐地在那漂亮的双眸中寻到一丝怅然之色，垂首在他额角印下一个亲吻，算作无声的安慰。
微凉的温度印在额上，消去了心底的最后一丝惆怅，浅离攸抬头淡淡一笑，在男人的唇角轻轻印下一个回吻，随即轻笑道：“方才在卿府刚刚同青霜青弘商议了曜国之事，本以为至少还得等上一两年，没想到时机这么快就到了。”
“这还得多亏了瑞华这一回从中作梗。只怕就连曜国国君的突然驾崩，也和瑞华脱不了干系。”抬手轻扶怀中人流水般的墨发，夜君曦冷冷一笑道。
浅离攸点了点头，抬手自书案上取了那张自己手绘的曜国矿产分布祥图笑道：“想必瑞华挑唆晁恒两国进攻曜国为的也不过是曜国境内的这些矿产。不过就算他们攻破了曜国皇宫也很难找到曜国秘辛。”
“哦？这是为何？”夜君曦颇有兴趣地问道，林煦亦是一脸的好奇之色。
“对于曜国而言，矿产乃是其立国之本。因而曜国开国国君对此可谓慎之又慎。曜国矿脉分布只传予历代国君；而冶炼之法只有历代主持冶炼的工匠才知。这些工匠亦是皇族。唯有国君与这些工匠全部聚在一起，才能得到完整的秘辛。”
听闻此言夜君曦却愈加觉得奇怪了：“既如此，攸儿又是如何得到完整的秘辛的？”他本以为这秘辛该是藏在什么隐秘之处让这如猫儿一般的少年像从前夜谈苍擎宫那般盗出来的。
浅离攸挑了挑眉道：“主持冶炼的皇族工匠手握如此重大的秘密，自然在曜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几乎与国君分享权力。前几代有一位国君曾因此而秘密分别召集每一位工匠，费尽心力套出了完整的秘辛，紧接着杀光了所有的工匠。”
“可后来这位国君才深知光凭一人之力绝不可能主持如此庞大的工作，因而万般无奈之下又召集了另一批皇族，回复了祖制。只不过那一份完整的秘辛却留了下来，深藏在曜国宫中，无人知晓。也许是那位国君临了还是舍不得销毁这份完整的秘辛的缘故。”
浅离攸说着玩味地一笑，接着道：“我也只是在无意间发现了这一份秘辛，并且看完就将它彻底销毁了。天下间仅此一份，再没有多的了。你可是捡了一个大便宜了。”
夜君曦闻言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大笑了两声，捆紧了怀中的宝贝狠狠地在他唇上亲了两口道：“攸儿果真是神鸟降世，前来助我匡扶江山社稷的！”
不远处的林煦亦是感叹道：“这秘辛在曜国深藏那么多年，却最终被公子发现，这也算上天注定了曜国的命运。”
夜君曦大喜之下，听闻林煦之言又笑了两声，随即便雷厉风行地下令道：“传旨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