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妖奇谈:假如生活欺骗了你-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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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榕回过头，看见遗像上那个轻笑着的自己。
“对，对……榕榕死了……”男人忽然坐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发出一声呜咽，“榕榕死了，我家榕榕死了……她怎么会死了呀，呜呜呜……榕榕……”
江榕看看他，再看看遗像，呆呆地站了片刻，颓然坐在他身边。
“榕榕……呜呜呜……榕榕啊……”男人的呜咽变成了嚎啕，不一会儿又冲进了卫生间，大口呕吐起来。
“死了……我死了……”江榕抓着头发，死死咬住嘴唇，卫生间里传来男人狼嚎一样的哭声。
第四部分奇谈之五：灵魂的舞蹈（8）
江榕从家里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她意外地发现瑰儿还守在门外等着她。
“我以为你走了。”
“我以为你要住下来。”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然后相对笑了起来。
“他哭了。”江榕向瑰儿解释为什么一直呆在里面。
“被我打的？”瑰儿明知故问。
江榕耸耸肩。
沉默了一会儿，瑰儿拍拍她的肩：“回去吧，呆会儿太阳出来了对你不太好。”
“对啊，幽灵应该是怕太阳的。”江榕刚刚想起还有这么一件事，“可我已经见过几次太阳了，也没什么事啊。”
“刚死的时候你身上还有阳气，所以没关系，现在不行了，何况这几天你一直和我们这些妖怪在一起……”
“原来是你们这些坏妖怪害我的！”江榕大叫着，张开手向瑰儿扑过去咯吱她，一魂一妖嘻嘻哈哈地闹成了一团。
天空阴沉沉的，积满了乌云，因为太阳一直没有出来，江榕和瑰儿也就一直在街上闲逛。
瑰儿仰着头看看：“也许要下雨了啊？”
“下吧，下吧，反正淋不着我。”江榕发现幽灵也有便利之处：不怕冷，不怕热，也不用怕风吹雨打。在回家一趟之后，她心里彻底放松下来，蹦蹦跳跳地飘着。路上偶尔遇到的妖怪都用诧异的目光打量这个看起来心情不错的幽灵——死了还能保持好心情，真是难得！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呢？”
江榕摇摇头：“还没想好。”
“你真的不想跟那些无常、天使他们走吗？其实以你的情况，去哪一边待遇都会不错的。不论你想修炼还是转世，都可以跟他们讨价还价一下。”瑰儿热心地建议。
“不去！我是个无神论者，去那种地方会让我不舒服。”江榕坚定地说。
“那你要自己修炼？”
“像周影那样？太辛苦了，我可没有那样的毅力！”
瑰儿叹了口气：“你还在想着弄别人的内丹啊，没那么容易的。”
“弄不到就算了啊，我又没有一定要弄那种东西。”
“那么……你要不要借尸还魂？”瑰儿忽然拍了一下手，兴奋地说，“只要找个合适的躯体，周影和刘地多半都可以帮你做到！”
“再活过来……”江榕停住脚步，低头看着地面，“那又怎么样？我本来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人，活着的时候每天无所事事不知干什么好，现在成了一个万里挑一的优质灵魂，这倒是我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我想也不必再活过来了……”
“可是你不想和家人团聚吗？你才十八岁，还有很多事可以做，还有未来……”
江榕苦笑一下，摇摇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究竟要怎么样呢？”瑰儿深深为江榕的将来担心，毕竟做为一个魂魄有太多的不便，也要面对太多的危险了。
“我不是说了还没想好吗？”江榕四下看了一圈，忽然笑了起来，“不说这些了，我的学校在前面不远，你要不要去看看？”
瑰儿点点头。她知道对于江榕如此年轻就因为意外死去，她未了的心愿绝不仅是回家去看看而已。十八岁的女孩子，她的学校、朋友甚至男朋友会在她的生命中占多大的分量啊。瑰儿希望江榕能趁现在好好看看那些她再也回不去的生活。
“我的教室在三楼，不对，是二楼……不对……”江榕带着瑰儿上上下下跑了几层，最后才一摊手，“太久没来，忘了。”
瑰儿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你平时不来上课？”
“来，开学的时候来过。”
“现在都快放寒假了！”瑰儿责怪她，“你一个学期没来上过课？”
“谁说的，期间我也来过几次！”
“才几次……你怎么没被开除？”
“我爸爸给他们钱了啊。”江榕理所当然地说，“上课有什么意思，不就是听几个老不死的家伙啰嗦，还时不时要考试，不如在外面玩自在。“
“那你平时都干什么？”
“逛街、赛车、在公园里跳跳舞、打打群架什么的，比上学有趣多了。”江榕对瑰儿道，“我最喜欢街舞，你会不会？”
瑰儿觉得自己错了，这个江榕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多愁善感、充满幻想的年轻女孩。
“找到了，原来搬这里来了。”江榕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班级，高兴地叫了一声。
教室里正在上课，从窗口看进去，里面四十多个座位，只有角落中的一个空着，那应该就是江榕的位置了。一般来说江榕这样身材娇小的女生总会被安排在教室前排的，不过对于老师来说，一个从不上课的学生放在角落中才更适合吧。
“看那个女的……”江榕隔着窗户指一个女生给瑰儿看，“她以为自己是班长就了不起了，竟然敢说我是花钱买来的学籍，我打了她一耳光，她才不那么狂了。还有那边那两个，竟敢大模大样地来教训我，被我抓着头发踹了几脚，看，现在都剪短发了。”
“哦……”不仅逃学，还是暴力分子，瑰儿越发觉得自己看错了人，可江榕接下来的一句话给了她更大的打击，“可惜我没有瑰儿那样好的身手，不然更让她们知道厉害。看你打我爸爸时，嘭嘭……厉害啊！你练过的吧？”
瑰儿的心情一下子跌进了谷底。难道自己也是暴力分子？自己这么有教养、温柔、传统，拥有这么多美德的人也和江榕一样……
第四部分奇谈之五：灵魂的舞蹈（9）
江榕拉着瑰儿在学校里绕了几圈，可是除了几个和她动手打过架的人（也就是被她打过的人）和几个用来打架的场所外，她对这个学校并不比瑰儿熟悉多少。她自己也渐渐发现了这个事实，走出校门时有点悻悻。
“你平时不上学，那不就没有同学和你来往吗？”瑰儿同情道，“你没有朋友吗？”
“怎么没有！”江榕尖叫起来，“你以为只有学校里那些书呆子可以做朋友啊。”
瑰儿叹口气：“那他们现在一定也很伤心。”
“也许吧……”对这一点江榕却不大肯定，毕竟那些家伙……她看着前面的路，忽然觉得应该拉着瑰儿绕过去。
“再往前走就快到槐荫广场了，我的花店就在旁边，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平时喜欢什么花？我送给你！”瑰儿边向前走边介绍。
江榕张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江榕……对了，我可不可以叫你榕榕？”瑰儿侧着头，带着天真的眼神问。
“随便。”江榕不当一回事地说。
“榕榕，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是你的朋友，我会帮你的。”
“没有，我这样的人，死了就死了，哪有什么心愿。只不过这么早死，有点不甘心而已。”江榕噘着嘴，“想想真不公平啊，你们妖怪随便就可以活个几百上千年，我们人却要几十岁就死掉，太不公平了。”
“其实人类修道比我们容易啊，不过是你们自己抛弃了那种生活而已，怎么可以反过来怪我们，不过你想修行现在开始也不迟，我可以做你的老师……不，还是找周影或者南羽做你的老师好了，嘻嘻……”瑰儿想到自己的道行，讪笑起来。
“我才不稀罕变成妖怪。”
“那你为什么留恋世间？如果你心里没有什么留恋的话，根本不可能躲过那些神使，他们一下子就可以找到你。”
“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就是不想跟他们走。”江榕大声说。
江榕嘴里说得大声，心里却泛起一丝迷惘。若要说世上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她真的说不出来：父亲本就不亲近，根本连面都很少见；朋友这个词汇对江榕来说等于玩伴，虽然大家平时总把“义气”挂在嘴边，可是江榕可以想像得知自己死后那些人的样子；恋人……这个词只会让她苦笑，她从十四五岁就开始和各种各样的男孩交往，可是在内心深处却从来没有恋爱的感觉。现在与其说她会想起哪个恋人，不如说她会因为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而有些遗憾。
所以，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梦想、家庭、朋友、爱情，甚至未来，这些自己本来就不曾拥有，死了就死了吧……
江榕这么想着，心口却疼了一下，像被一根刺扎进去一样……
“我的花店到了，进来吧。”瑰儿打开店门让江榕进去。
店面不大，里面除了一个大冰柜外，水桶、花瓶、花篮等东西把三面架子都摆得满满的。瑰儿从不卖绢花，店里的鲜花都水灵灵地开着，倒真不愧是山鬼打理的店子，对此瑰儿也颇为自豪，向江榕夸耀说：“怎么样，我的店不错吧？你喜欢什么花？我送给你。”一回头，却发现江榕没在身后。
不是一眨眼工夫就被神使抓走了吧？瑰儿慌忙四下找了起来：“江榕……榕榕……你在哪？”她向广场上张望，远远看见江榕站在一群人当中。
“榕榕……”瑰儿跑过去，“你别离开我太远，万一出什么事，现在你自己还应付不了。”不等走近，广场当中就响起了震耳的音乐声，瑰儿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叫，不过江榕显然没听见，还是背向着她。
那群人全是些少男少女，瑰儿时常在广场附近看见他们。这些打扮时髦古怪的年轻人一般喜欢聚在一起跳舞，骑着摩托相互追逐，有时也打架。这些不上学、不工作、整天惹是生非的年轻人并不受周围人的欢迎，广场保卫也老盯着他们。不过瑰儿倒不讨厌他们，她自己也喜欢时髦的东西，喜欢看他们活力十足的舞蹈。
随着音乐声，那群年轻人果然跳了起来，他们随着节奏扭动肢体，相互靠拢又分开，不时还传出一阵阵尖叫。
江榕先是站在他们旁边看着，忽然跑到他们中间，也跳起舞来。
瑰儿不得不承认，江榕的舞姿确实精彩，比起周围那些年轻人要强得多，甚至比起瑰儿从电视上看到过的也毫不逊色。看了一会儿，瑰儿忍不住也随着节奏晃动着身体打起拍子来。
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开，几缕阳光从云隙中透下来，瑰儿忙叫：“江榕，江榕，快回来。”
江榕正陶醉于舞蹈中，根本没听到瑰儿的话。
“江榕……”瑰儿想过去拉江榕，一只手忽然搭在她肩上。
瑰儿回头，见一个嘴里嚼着口香糖的少女正斜眼看着自己，冷冰冰地问：“你刚才在叫谁？江榕？”
“我叫谁你管得着吗。”瑰儿推开她的手，哼，摆一副不良少女的模样给谁看啊。
“你刚才叫江榕！”那个女孩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
“我叫了，怎么样？”瑰儿见江榕已经停止了舞蹈，正看着这边，懒得跟她纠缠，绕过她向江榕走去。
那个女孩气势汹汹地冲瑰儿叫：“这里的人不准提她！谁也不许提江榕这两个字！”
“你自己不就在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瑰儿向江榕摆摆手，又四下看看，“奇怪了，这么大个广场，有这么多人，某人说话跟在她家一样，也不知道是有妄想症呢，还是吃错了药！”瑰儿一向脾气平和，可是她和江榕相处了几天，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见这个女孩明明认识江榕，却在她死了以后这么说，不由生起气来。
那些少男少女本来就是有些叛逆任性的孩子，一听瑰儿这么说，立刻向瑰儿横眉竖目地逼过来。
“哦……”江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瑰儿身边，盯着那个女孩对瑰儿说，“我还以为她对我的死一点也不当回事呢，原来也会良心不安啊。”
“什么意思？”
江榕趴在瑰儿肩上说：“就是她在街上推我，我才被车撞死的啊。”
“什么？她是凶手！”瑰儿叫起来。
“也不算，当时我们在打架──真可惜，本来我差一点就打败她了。”江榕挺遗憾地叹口气。
瑰儿挥着手叫着：“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杀了你，至少是间接杀了你！报警，对了，我去报警！”
“不用了，肇事车都逃跑了，只怪她也没用啊。”江榕倒是挺大方。
“这么说你死了之后，不但撞死你的人还逍遥法外，当时推你、令你被撞的人也没有受到追究，这太过分了！”瑰儿气愤不已，“我明白了，你是要报仇，找那个司机和这个女孩报仇！你想怎么办？用车把他们撞死？吃了他们？吓死他们？把他们扔进河里淹死？还是干脆找火儿烧烤……”
第四部分奇谈之五：灵魂的舞蹈（10）
瑰儿一抬头，见江榕已经躲出了十几米，睁大了眼指着自己：“太……太过分了，这么残忍的手段也想得出来，不愧是吃人的妖怪。”
“那是杀你的人！我是在计划帮你报仇！”
“可我不想报什么仇啊。”
瑰儿不解地问：“你这么年轻就死了，又死得那么惨，而且凶手还没受到任何惩罚，你为什么不想报仇呢？我真的可以帮你！”
“那个司机我又没见过，对不认识的人我恨不起来，至于她……她和我打架也是应该的，因为我抢了她的男朋友，就因为我比她有钱，那个男人就甩掉她跟我好了，嘻嘻……”江榕不好意思地摸着头笑。
瑰儿看着这个女孩，真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
“喂，大姐我在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瑰儿在和江榕无声地交谈，早把那些少男少女的存在忘干净了，那个女孩见瑰儿对她视而不见，气得一把拽住瑰儿的胳膊推了她一下。
瑰儿毫无防备，“哎呀”一声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她一下子皱起了眉头。瑰儿以前受过人类的欺骗，那件事给了她很大打击，所以从那时起她就发誓以后绝不再受人类欺负，眼前这个女孩竟然这么不知天高地厚……非让她知道知道妖怪的厉害不可！
“快滚，别再让大姐我看见你！”那个女孩见瑰儿沉默下来，以为她害怕，气焰更嚣张了，又推了她一把。
正在拼命记忆法术的瑰儿差点被她推倒。
“可恶，真到了用的时候，偏偏一个法术也记不起来。”
“快滚，听见没？不然让你好看！”
瑰儿索性不想了，她双手抱在胸前冷笑一声：“为什么怕人提起江榕啊？是不是某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明白吧。”瑰儿高高抬起下巴。
那个女孩有点恼羞成怒，伸手向瑰儿的头发抓来。
瑰儿每天挥锅舞铲对付的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