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风雨情-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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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此外,他抢劫、走私,无所不为。即使袁崇焕不除他,朝廷也应该除掉他。”
另一大臣出班奏道:“臣以为,问题不在于袁、毛之罪孰轻孰重,而在于,应该由谁来主持公义。袁崇焕此举,表面上是‘以恶除恶’,实际上等于替天行道,架空朝廷,侵犯皇权。袁崇焕应立刻撤职治罪。”又有一臣出班奏道:“皇上,自从袁崇焕镇守宁远以来,东北安定,满清再不敢侵入内地,这都是袁崇焕治军守边之功。如果因皮岛之变而罢免袁崇焕的话,那么,暗中窃喜的只能是皇太极了……”
崇祯原本就一肚子气,见众臣这么一说,更是怒容满面。王承恩见状,心内不禁焦虑万分。扬嗣昌再次出班道:“皇上。周延儒之事刚刚了结,却又出现了袁崇焕。臣以为,袁崇焕的轻君枉法,比周延儒有过之而无不及。长此以往,岂不是要变成君不君、臣不臣、文武上下各行其是了么?”崇祯再也忍受不住,怒喝一声:“锦衣卫?!”宋喜立刻上前回话:“卑职在。”崇祯厉声道:“速去宁远传旨……”
这时,崇祯耳边响起一声颤呼“皇上!”崇祯扭头一看,王承恩正俯在身边,捧着一碟手巾,抖抖擞擞地递上来。同时焦急地低语:“皇上,用手巾,这天太热了。”崇祯慢慢接过手巾,揩着额头上的汗,渐渐悟到王承恩请他“冷静”的意思。揩毕,崇祯将手巾搁进碟中,接着道:“宋喜,着你赴宁远传旨。蓟辽总督袁崇焕剿除内患,收归皮岛,一体联防,忠君报国,朕心甚慰……”众臣或惊或喜、或怒或沮丧,表情各异。王承恩长松一口气。
第十一章 主战还是主和?(七)
崇祯沉呤片刻,又道:“袁崇焕上交的四十万两白银,全部赏还,用做宁远军饷。此外,朕加赏袁崇焕蟒袍玉带,加授大学士、太子太保!朕希望他体查天意,尽忠报国,加速整军备战,赶紧打几个大胜仗,以俯朕殷殷厚望。”宋喜道一声“遵旨”,退下。
崇祯痛苦地躺倚在龙座上,手捂胸口,隐痛不已。王承恩赶紧朝众臣喝道:退朝!
众臣在议论纷纷地鱼贯而退。突然,门道那儿闪出一个兵部章京,执奏折奔进乾清宫。一边跑一边慌叫:边关万急!西北边关万急……已经步出宫门的洪承畴,听到此“恶报”,惊得又掉头回来。众臣见状,也跟着洪承畴往回奔。于是,一串人统统跟在章京后面,乱纷纷奔回乾清宫。
崇祯仍在龙座未动身,手里捏着一团手巾。兵部章京慌慌地秉报着:“……四月十八日,皇太极亲率上三旗精兵,绕过山海关,取道蒙古,由西北破关南下,数日间连克蓟门、遵化、喜峰口等城关。五品以上宁城将领,半数阵亡,半数自尽……”
崇祯大怒,在群臣堆左看右看,看见了扬嗣昌,颤声斥道:“袁崇焕早就奏报西线空虚,朕也早就令你们加强防线,你们是如何布防的?”扬嗣昌跪倒在地,畏惧地揖首:“臣有罪……臣正在布署,可清军来得太快了。”崇祯见众臣面面相觑,一筹莫展,怒火中烧,厉声道:“传旨,令袁崇焕赶紧驰援喜峰口,剿杀皇太极!”扬嗣昌如蒙大赦,连忙叩拜:“遵旨。”
崇祯朝龙座后一靠,疲乏地叹道:“只有一个山海关,一个袁崇焕,这可怎么行啊……朕太累了。”
王承恩上前扶住崇祯,再次朝众臣喝道:退朝。
众臣议论纷纷,再次鱼贯而退。突然,门道那儿又奔出一个兵部章京,他手执奏折急奔入宫,沿途大叫:陕西巡抚陈奇瑜,十万火急奏报……已经步下玉阶的洪承畴,听到此“奏报”声,又惊得止步掉头,再次跟随章京奔回宫。众臣见状,又跟着洪承畴往回奔。于是,一大串臣工们都尾随在章京身后,乱纷纷重返乾清宫。
乾清宫内,崇祯已听到声音,他痛苦地道:“又来了!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那章京气喘吁吁地拜倒在龙座前:“启奏皇上……中原、中原……”崇祯不知来的什么消息,急忙催道:“快说。”章京终于缓过气来,奏到:“中原大捷啊!”崇祯顿时双眼生光,直起身,问道:“什么什么?你慢慢说!”
陕西巡抚陈奇瑜,十万火急奏报皇上。四月十五日,陈奇瑜亲率三万官军,将匪首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上山虎、满天星、一块铁、草上飞、逼上天、老将军等十二支流寇(章京念姓名时,崇祯眼珠子越瞪越大!)……总计十万人马,全部围困在陕川边境的车厢峡中!那儿是一处绝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插翅难飞。陈奇瑜秉报说:“流寇已人困马乏,正在垂死挣扎。如果朝廷能够迅速给他补充兵饷,他保证半月之内,将流寇一网打尽!从此,中原安定,永保太平。”
崇祯才放心地朝后一靠,咯咯地笑了。王承恩激动地说:“皇上,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啊!”
崇祯高声道:“扬嗣昌。”扬嗣昌奔出列。“着兵部星夜兼程,立刻给陈奇瑜补充兵马粮饷。”扬嗣昌为难地奏道:“请皇上示下,这一拨兵马粮饷从哪儿出啊?”崇祯毅然地说:“将原定调往西北关防的兵马军饷,大部交给陈奇瑜!令他一鼓作气,彻底剿灭流寇。”
崇祯起身。王承恩赶紧第三次喝道:退朝!
众臣再次议论纷纷地步出宫,步下玉阶。突然间,众臣如惊弓之鸟,统统停口止步,不约而同地望宫道那儿。宫道那儿空空荡荡,再无人前来飞报了。众臣松口气,又不约而同地讪笑起来,朝宫外走去。这一次,他们的退朝终于退成了,他们说说笑笑,幸福地离开了乾清宫。
君臣们总算是退朝了,但北面的清兵和南方的义军却同时登场。崇祯虽然对袁崇焕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和提防,却不得不依靠他去抵挡皇太极……
第十二章 京城告急(一)
陕西车厢峡有如一个大车厢,两边俱是险峻高山,只有当中一块葫芦状平地。李自成与部将刘宗敏警惕地从草丛中步出,两人一边走一边仰察两边山势与敌情。刘宗敏不时地指着山锋道:“大哥,你看!”李自成仰首望去,隐隐可见山脊上闪烁刀光与战旗。忽然,刘宗敏将李自成朝后猛地一拉:“大哥……”一排利箭“嗖嗖”地射来,深深扎入他们面前泥土中!李自成沉着地朝上看看,说:“好厉害呀,官军的警惕性很高。这儿不能突围了……退回去吧。”
山脊上是官军阵地,到处布满强弓大弩,到处是执刀持枪的兵勇。山西巡抚陈奇瑜在几个总兵官陪伴下,正在巡查战情。他们来到一处掩体内。伸头朝山下探看。
陈奇瑜道:“诸位军台,中原流寇绝大部分都被围困在峡谷里了。特别是,他们的首领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人,都成了咱们的瓮中之鳖。再过些天,朝廷援军一到,咱们就发起总攻,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总兵奉承着说:“到那时,陈大人就立下盖世奇功了。连袁崇焕也不能和大人相比。”陈奇瑜微笑着:“到那时,本堂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奏皇上,保你们官升三级!”几位总兵官大喜。陈奇瑜又说:“但你们切记着,所有的荣耀都伴随危险!如果此战失败,放跑了流寇、特别让贼首溜走的话,那你我罪过可就大了,皇上非重办我们不可。所以呀,你我后半辈子的富贵尊荣,尽战此一战。你我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几个总兵齐声应道:“末将遵命!”
陈奇瑜望望天,说:“天道助我,好自为之吧。”“大人,朝廷的援军何时能到?”另一个总兵担心地问,“贼寇们的粮草都耗尽了,已经在杀马充饥。末将担心,万一困兽犹斗、狗急跳墙……”
“说是快则五天,晚则十日。”陈奇瑜忽然叹了一口气,他立即意识到在这样的场合下是不适合叹气的。转口说:“别万一了。照我看。困兽必然搏斗,狗急必然跳墙!因此,你们应当处处小心,不给贼寇们可乘之机。前面说话的总兵建议说:“末将有个想法,我们应当以攻为守,不断地向峡谷发起冲击,让贼寇们以为我们要总攻了,因而只顾防守,不敢轻举妄动。”陈奇瑜转过脸来夸了一句:“好主意,你们就么办!”
义军老营。李自成与刘宗敏来到一道山谷中,只见到处躺着干渴、饥饿的部属。他们个个沉闷不语。一些伤兵在昏睡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李自成问:“宗敏,咱老营还有多少弟兄?”刘宗敏难过地说:“全在这了,统共不到两千人。”
“人然虽不多了,但他们都是从血战中杀出来的弟兄,都是最棒的……”刘宗敏接过李自成的话头:“大哥,自从起事以来,咱们大大小小打过几百仗,还从没遭到过这么大的损失哪……”
李自成不由地立定,看着刘宗敏,问:“你想说什么?”“你、你觉得,咱们这回能突出去么……”刘宗敏显得有些忧虑。李自成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忧虑,坚定地说:“我以为我们不但能突出去,而且能够发展壮大。最终,还得打进北京城,夺取天下呢!”刘宗敏呵呵笑了:“有大哥你这句话,兄弟我开心多了。”
这时候,山谷深处传出一串惨痛的叫声:噢噢……
李自成沉着声,跟刘宗敏交换一个眼神:“走,再瞧瞧重伤号去。”
在一处天井般深谷里,躺着一片昏迷不醒的重伤战士。几个女义军正在为一个伤号裹扎断腿,他痛得“噢噢”惨叫。当李自成他们来到他身边时,他已经痛死过去。领头的义军女将领上前参拜李自成。李自成低声问:“这些兄弟还可救么?”女将领痛苦地说:“早就断药断粮了,如果不能突围,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李自成又问:“突围的话?他们能不能行走?”女将领:“除非抬着。”刘宗敏不安地说:“这恐怕不行。每两个弟兄才能抬着一个伤号,这样一来,三个人都不能作战。”女将领一脸怒色地斥道:“刘大哥想把这些弟兄抛下?”刘宗敏无言以对。
这时,伤兵堆里传来一声呻吟:“自成哪……自成,你过来!”李自成看见一个老兵躺在草堆上,挣扎欲起。他急忙步近,扶起他,说:“三叔,侄儿在这。”老兵呻吟着,问:“告诉我实话,义军陷入绝境了吧?”李自成眼了一下刘宗敏,实话对他说:“十二支义军都被堵在车厢峡里。官军封住了峡口。”“能突出去么?”李自成回答:“必须突围!能突出去多少是多少。”老兵叹道:“明白啦……自成啊,老营有条规矩,宁死不做俘虏。”李自成垂下头,刘宗敏也垂下头。那女将领也上前来安慰那老兵:“你安心歇着,李大哥他们正在想办法。”老兵抓着李自成的手,说:“别耽误时间……自成,你让人取‘聚义丹’来吧。”李自成失声叫了一声:“三叔……”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快!自成……别犹豫啦。再说,我们也痛得厉害……”老兵又陷入昏迷。李自成轻轻放下老兵,沉思片刻,抬头命令那女官:“拿聚义丹来吧。三叔说得对,只能这么办了。快去。”“大哥……”女将领已经泣不声:“连、连聚义丹都不够分的。”李自成说:“不管剩多少,全部化进泉水。”
……女将领掩面而去。
那女将领提着一只小口袋跪到泉眼边,解开系绳,将袋里面的丹药全部倾倒进泉池中。丹药入水,发出嗤嗤之声,并冒起热气。女官接着伸进一根木棍,在水中不停地搅着。那水便越搅越黑,越搅越黑……身边的女兵问女将领:“姐,为什么叫它‘聚义丹’哪?”女官悲哀地说:“服用了它以后,就会‘乾坤相合,英雄聚义。’无论谁,都永远不会有痛苦了。”“毒药?!”那女兵发出惊叫。
“是的。义军弟兄们在最后时刻,只能用它结束自己的性命……”
第十二章 京城告急(三)
张献忠拍拍大腿,说:“我不是刚犯过错误嘛,应该等各位都说完之后,我张献忠再献丑。”李自成笑道:“献忠大哥这么自信,定有好主意。”众首领一片声催促:“别卖关子了,说吧。……张大哥,快说!……再不说,打你个臭嘴!”张献忠唉声叹气地一个劲推辞,直等气氛造足,这才慢悠悠地做请示状:“闯王,各位首领,既然如此,在下就斗胆放屁喽……”众首领骂道:“去你妈的,快!”
“其实在下也没什么香馍馍,就一块臭豆腐――也许它闻着臭,但是吃着香!”张献忠看了看众人说,“眼下战不能战,逃也没法逃,那就只剩一个法子了,降。”众首领都在为惊讶:“投降?”张献忠说:“别大惊小怪!咱们起义造反为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有个出头之日。今天熬过不去了,为何不向朝廷要求招安?在座的各位都混个三品五品的,十万弟兄也统统改编成官军,大家有吃有喝,生死无虞。将来到边关上一刀一枪,也好为国立功。当年水泊梁山,一百零八将不都被朝廷招安了么?”
高迎祥李自成惊讶地互相对视一下。
众首领又开始议论纷纷:
张大哥的话有理,咱不能一辈子做贼啊,总得有个正宗营生。
此刻我们还有十万人马,正好要胁朝廷。等到官军把我们杀得差不多了,我们想招安也没得招了。
这主意确实是块臭豆腐,你们不吃,爷吃!……
刘宗敏跳了起来:“放屁!官军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一眨眼,咱自个倒成了官军了!对得起死去的弟兄们么?老子不干!”一义军首领说:“老子也不干,老子宁愿战死也不投降!”刘宗敏看看还有人想嚷嚷什么,骂道:“谁想招安,谁它妈的就是叛徒!”张献忠接了刘宗敏的话茬:“话不能这么说。起事之前,咱在座的好些就是官军。高大哥做过朝廷命官,李自成做过南关卫千总。这世道就这样,今日是义军,明天成官军。后天呐,官军又成义军了。嘿嘿……义军官军分不清!”几个首领跟着哈哈大笑,也有几个首领愤然唾骂。在座者分成两派,剧烈争执。
刘宗敏扑到张献忠面前:“我操你妈……”两人正要打起来,被身边人强行拉开。高迎祥始终沉默不语,李自成不时观察着高迎祥神情。正在这时,几个义军端来大坛大罐的酒饭。高迎祥趁机道:“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商量。”众首领嗅着鼻子惊叫:“好香呵!……嗬,还有酒!”李自成告诉大家,为了让各位首领饱餐一顿,闯王把自个坐骑杀了。众首领非常感动地:“谢闯王!……”高迎祥说:“各位兄弟吃饱喝足喽,才好杀敌呀!”众首领略一谦让,都狼吞虎咽地吃肉喝酒。
高迎祥朝李自成使一个眼色,两人先后起身,走到不远处的茅棚中,站住了。高迎祥问:“自成兄弟,你为何不说话?”“没向闯王秉报之前,在下不好当众说。”李自成看了看高迎祥,说,“眼下形势,突围不大可能,只剩下‘战’与‘降’两策。”高迎祥问:“那你主张‘战’还是‘降’呢?”
“降!”见到高迎祥惊讶的样子,李自成说,“但我主张的‘降’不是投降,而是‘诈降’。在下认为,投降万万不可!一者,对不起无数牺牲的义军兄弟;其次,投降之后,也不可能得到朝廷信任,朝廷会以‘改编’为名,将投降的义军分别处置掉。”高迎祥说:“这是当然的。宋江他们的悲剧,不能在我们身上重演。”“所以,唯一的办法是‘诈降’。眼下我们虽然冲不出去,可官军也不敢进峡谷,双方都互有顾忌,都怕迟则生变。如果我们递上降表,陕西巡抚陈奇瑜肯定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