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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千年缠-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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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衣、玄衣,快过来。”
  “少爷……”扶钱无奈地伸臂将玄衣递过去。
  喵——!喵——!
  玄衣嗷嗷尖叫,扭着身子挣扎起来,扶钱的动作也就僵在了半空。
  景其恰好进来看到这一幕,觉得好笑,又要安慰季程了。
  “景其……”

  第 22 章

  见景其来了,扶钱赶紧收回手将玄衣好好抱在怀里。季程露出像是要哭的神情:“为什么玄衣这般讨厌我。”
  “你确定玄衣讨厌你?”
  季程语塞,但是幽怨不减,玄衣从来不给他碰是没错,他也感觉得到不是出于讨厌他,只是不知为了什么缘故,问谁都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玄衣……”季程眼巴巴地望着扶钱怀里的黑毛团。
  “……少爷病了玄衣也提不起精神,所以——所以——”这种时候扶钱便很词穷,“或许,少爷有些什么东西让玄衣怕得不敢靠近……”
  “什么东西?景其,是这样么?”
  “这只是可能之一,你该休息了,玄衣也要休息了。”
  “我不过是想看看玄衣哪里不舒服……”季程不满地嘟囔。
  “小程。”
  季程还想说什么,但看景其那摆明了除了睡觉没得商量的微笑,只好撇撇嘴不作声了,乖乖地擦脸漱口准备睡觉。
  上了床,季程自发自地偎进景其怀里,景其碰了碰他的手脚,并不凉,暖的。也不推开或是拉开距离,景其比昨夜更亲密地抱住了季程。这样子两个人相依而眠,温暖安宁,比起过去望着床头的长明灯,不知要舒愉多少,叫人舍不得放开。
  那边厢扶钱将玄衣抱回猫窝处,才放下就见它转过来朝自己声声叫唤,扶钱讶然,试探地伸出手,玄衣果然伸了爪子搭上来。“你想和我一起睡?”
  喵……
  “你是有多喜欢这块坠子,可是不能给你。”扶钱给玄衣洗干净四个爪子带回自己房中,放在一块洁白的毛巾上,“在这等我回来,别乱跑别又弄脏了。”见玄衣听话地趴下了,扶钱放心地去洗浴洗漱,回来看玄衣自己走的时候什么姿势还是什么姿势。
  闻到扶钱的气味渐近,玄衣睁开眼站起来朝她抬起一边前爪,扶钱好笑地把它抱到床上去。玄衣待谁都十分冷淡,对自己也仅仅是愿意给自己碰到而已,尽管不明个中原因,眼下它的主动亲近让扶钱很开心。吹灯后,扶钱躺好盖好被子,不一会便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身子拱进怀里,她愣了片刻:睡在枕头边还不够啊,但还是轻轻揽住了玄衣。
  次日在饭桌上,扶钱无意间说漏了嘴,季程不干了,筷子一放椅子一退,跨到食盘旁边就要捉玄衣,玄衣一扑一跳,差点蹬翻食盘,窜到景其身后躲着。它还在与那颗蛇妖的内丹挣扎,浑身上下都在难受,根本没有精力陪季程玩你追我赶。
  “小程,别闹。”景其朝季程摇头。
  “季程!你这样成何体统!”百言沉下脸斥道。
  自知理亏的某人依依不舍地望了望在景其身后只露出半个身子的玄衣,老老实实坐回去继续吃,期间用哀怨的眼神无数次来回打量扶钱,直看得她寒毛倒竖;外加无数次给星策使眼色,只是不待星策有什么动作,就被百言瞪回去了。
  过两三日,季程痊愈,自己卧房内的一些物品也依照景其的要求更换过,于是便回房睡了。第一晚爬上床后还习惯性地往左边靠去,碰了个空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自己房里了,心里竟然有点怅然若失,季程在被子里像煎鱼似的翻来覆去,只觉得手脚都要凉了。看来明天要让扶钱准备暖手炉才是——最后好不容易睡着,季程在意识沉入黑暗前模模糊糊地想。
  相隔不远的景其亦然,没摸到人才发觉季程不在身边,寻思良久,翻身坐起重新点亮了灯。走到墙一角的黑实木双门立柜前,景其蹲下身拉开靠墙那边最下面的抽屉,摸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木盒,里边是一挂轴,从裱褙工艺来看显示了主人对此画极为爱惜的情意。景其一点一点展开挂轴,使之浮在空中。
  画中人修眉斜飞,双眸有如黑曜石,直挺鼻梁红润薄唇,雪白的皮肤在金红彩线绣边的纯黑衣衫映衬下更显眼;轻灵地坐在一朵盛开的红莲上,怀里抱着一盏九角亭宫灯,四周云雾缭绕,侧身回眸,浅笑晏晏,温柔脉脉。
  伸指在画上轻轻来回抚过,景其眸光沉沉,一簇血红的火焰从挂轴底部开始燃起,他凝视着被慢慢吞噬的画中人,黑漆漆的双瞳里什么都没有。半晌,挂轴消失,一点残灰都没留下。
  又是一夜无眠。
  玄衣瘟了半个月才恢复过来,由于属性相冲,蛇妖千年的道行它只得不到一半的妖力,但用景其的话来讲,这已是很好的结果了。玄衣开始跟景其学习法术,但是他只教它攻击打斗用的,说是妖的自我愈合以及疗术要靠玄衣自己琢磨领悟,他并非妖类所以教无可教。
  当看到一只连人形都还修不出来的猫妖用爪子努力学画符的情景,景其还是觉得相当有意思的,只不过被季程看到还以为他们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变得这般亲密,难免要嫉妒羡慕一番,景其少不了时而安慰之。一来二去,两人又亲近些,景其态度自然,季程浑然不觉,只有星策默默看在眼里。

  第 23 章

  很快到过年,人人都在忙碌,季程和星策忙着准备拜访时用的顾客礼品清单,扶钱协助季夫人的大丫环给府中女性添置新衣首饰等物,同时星策和扶钱还要准备过年这个事,百言既要算账核账还要管赏钱的发放;唯有景其看上去比较悠闲,他也无意去帮季程什么,更无意仅一己之力就把季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若是过去的他,定然会事事先行处理好。然而过去也只是过去。
  元宵节晚的灯会,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越是往前走就越有被人流冲散的趋势,季程玩心重,一见到他感兴趣的东西就会停下来,要还记得就会叫一声景其和星策,要兴奋过了头哪里还会看他们是不是还在自己身边,所幸景其一直看着。快到放花灯的落仙桥,终于被人群给分开,星策扯着百言去买花灯,扶钱想叫他等等,回头一看都快看不到景其他们了,又挤不回去,只好跟上星策走了。
  丰城大多数人都认识季程和景其,有些大胆的卖花小姑娘便拦着季程要他给心上人买花,有些得景其救过命的人则拉着他道谢。一个不小心,季程就被人流带着走,景其眼明手快地一把拉住他。
  “景其,有没有什么健体强身的法子可以让人不那么怕冷?”景其的手很暖,季程都想整个手掌握成一团缩在里边。
  “没有。”有是有,只是对他无用罢了。
  “我以为你无所不能。”季程不满地斜眼看他。
  景其浅浅一哂,“我又不是神仙。”他这一笑,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季程定定地看了一会扭过头去。他生得本就很好看,一旦笑起来,那就是一种不分男女老少都忍不住要看上几眼的吸引,无关爱慕,只是下意识地做出最直接的反应。不过季程想的不是这些,而是从相遇时撞进景其怀里以来,他到现在才头一次意识到景其有副俊美无双的面容,让同为男子的自己都不禁看呆了,虽然只有一瞬间。他却不想自己面对秦梓语那般如花似玉的绝色尤物都没有看呆过。
  到了落仙桥边,季程买花灯来放,看景其不动便催促他快挑一个,景其对此不以为意,向传说中的神仙姐姐祈愿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笑着摇摇头,随手拿了一个白底绘竹的四方灯。
  “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在哪里过元宵,有没有放花灯的习俗,你可不要小瞧这个,若心不诚,将来一旦有求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会后悔的。”
  “好好好,神仙姐姐,景其只求保小程永福安康。”
  “不能说出来,我知道你厉害,可你自己也说了不是神仙,所以你拿出点诚意给神仙姐姐看行不行……”
  回去的时候也没见着星策他们,反正差不多了也都知道自己回府,两人都没有去找的意思,直接转上回季府的路。在放完花灯后没多久景其自然而然地复握住季程的手,路上的人已经没那么多,大家都拥去看烟花了,没有谁注意到经过身边的两名男子亲昵得有些过了的样子。“不看烟花了?”“在哪都是一样看。”
  进了季府大门景其才放开季程,他搓搓失去温暖的双手,望望天边的烟花,去找暖手炉了。
  过了一阵,望鹤山梅花开,每到这时,望鹤梅庄便有一批满三年的梅酒出售,且欢迎远近客人来此赏梅。这年秦老爷借了望鹤梅庄的地设宴,请城中各名门望族富商等来赏梅,特别是那些有子未娶的一个都没落下,名为赏梅实为招婿,想为秦梓语寻个最好的嫁出去,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季程。季程本不愿去,但也没法,宴请名单里多的是他们季家的贵客,去则巩固巩固彼此利益关系,不去实在太失礼。赴宴时除了星策和景其,扶钱也一同前往,但主要是为了梅酒和新鲜梅花而去。
  宴间秦梓语悄然出场,坐在秦老爷旁边小巧玲珑的模样,妆容精致无暇,发髻一丝不乱,还配合赏梅穿了一袭粉色锦衣,比以往更是明艳动人。她时不时目光会“自然”地掠过季程,然后者却忙于应付别人,在闲言谈笑间巧妙暗含各种奉承,把人说的舒服高兴了,就盼着下次光顾的时候多掏点银子。一同在宴席上的只有景其,丰城的人不论贫富贵贱皆对他多有敬重,星策和扶钱则是乐得轻松跑到梅林里去一边看梅花一边采花瓣了。
  半天下来季程只觉得比去巡铺还累,扶钱给他做了梅花粥,洗浴出来正好可以吃。
  “少爷,秦老爷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星策口齿不清地说,被百言瞪了一眼。
  “此话怎讲?”
  “……少爷对那秦小姐究竟是何想法?”
  “我不喜欢她的雪儿,因为雪儿喜欢玄衣。”季程一脸嫌恶。
  “少爷,秦小姐的猫不重要。”
  “还不重要?你知道秦小姐今天跟我说什么,说她看雪儿很喜欢玄衣,问我再过些时日可否带雪儿过来,以免它到处乱钻乱跳,怕给弄伤了。她都能看得出雪儿喜欢玄衣,怎么看不出玄衣不喜欢雪儿?!”
  星策和扶钱默默对望一眼。玄衣当前,秦小姐的落花有意只有奈何流水无情了。
  准备睡觉的时候,景其过来看季程会不会有哪里不适,顺便问了句:“小程,你是不是该考虑娶妻一事了?”
  “娶妻?我未及弱冠,谈这个是否有点为时尚早。”
  “都没有中意的女子?”见季程摇头,景其又补充:“你娘是不是把扶钱指给了你。”
  “她的终身大事由她自行决定。”顿了片刻,季程狐疑地望景其:“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
  景其拿过暖手炉塞进他怀里,“没事,睡吧,你该休息了。”
  那一瞬间季程突然有种抓住景其的手的冲动。

  第 24 章

  季程也自觉对景其是太过依赖了些,自己无能了些,要不是有他和星策他们,只凭自己一个如何能撑起整个季家——莫不是把他当做爹娘来看待了?感觉似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好像除了依赖信任之情,还掺了点别的不一样的东西。再寻思,竟是有点不知所措的心悸。季程手里抓着玉坠,上面的丝线和穗子乱七八糟地缠在手指间和手腕上,下意识地不住摩挲玉坠的轮廓。不一会,外边传来沙沙雨声,春雨带春寒,季程抱着暖手炉裹紧被子,想念景其温暖的手和怀抱。
  次日,季程时不时就走神偷偷瞄一眼景其,试图弄明白自己对他究竟怀的何种心思,景其一早察觉到,也不点破更不询问,只装着不知道。
  下午接待一位繁州过来的客商,这王老爷家中无子,仅得两个女儿正值妙龄,此时见了季程和景其不禁打起了结亲的主意,言辞间多有试探之意。一开始季程或顾左右而言他或含糊一语带过意在委婉拒绝,也不至让王老爷因直白的话而感到不愉快,然而王老爷越看季程越中意,非要把这个问题弄清不可,后来便直接提了出来。反正……重要的事都谈好了,契约也画了押,季程露出万分歉然的微笑:“在下自小便有婚约,与约定之人一同长大,彼此之间早已交换信物情意相属,心中难再容他人,王老爷好意在下心领,却实是……”扶钱正好端了季家酒楼的招牌糕点过来,怕王老爷不信季程还特意用深情款款的目光朝她望去,看得她心惊肉跳的浑身都不自在。王老爷遗憾地叹了一声,又问起了景其,季程眼底闪过一点复杂的光芒,下意识地开口:“景……道长一心修真,若非慈悲为怀心系苍生才留在此治人救命,怕是早在什么隐蔽之地得道成仙了。”扶钱听着他信口胡诌也不禁轻颦,这说的都是哪一出,她书读得少了一些都还知道临清道士要出了箓山即是自由之身,成家等事都不受束缚,除非一生都在临清宫修道才必须清心寡欲——景道长都还没表过态,少爷如何能擅自替他定夺?!
  王老爷又是一声叹息,季程适时地将他请到季家酒楼去了。
  扶钱甚感不妥,少爷那是在拆人姻缘,只要非关他的身子好差问题,其他的她都觉没资格去对少爷说什么;论身份地位,也只有百言和景其能与他说教,但这种事要如何开口,感觉不管怎么说都不合适,从花厅出来后扶钱一直在念着这个,以致做什么都心不在焉,面有忧色。
  “……扶钱!”
  背后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得扶钱手中的银针差点刺进指头。“你干什么!想吓死我!”她狠狠地瞪了星策一眼。
  “我这不是看你……你怎么了,有心事?还是哪里不舒服?”
  见星策一脸正经外加关心的神态,不似平时戏弄自己的贼样,才习惯性竖起的“敌对”心立时卸防,扶钱迟疑片刻,将事情同他说了一遍。星策听完细细回想了之前所见的怪异之处,蓦然明白过来,再看看扶钱蒙在鼓里的单纯模样,他只觉好笑,面上仍是正经:“我还道是什么事,你且安心,少爷不会害了道长的,你也无需为道长的婚娶担忧,道长是什么人,少爷都做的什么他自是清楚。”
  “你何以如此肯定?”扶钱很不解。
  星策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扶钱绣到一半的戏水鸳鸯图,意味深长地答:“你等着看便知道了。”扶钱自认对少爷的了解不及星策,尽管还是一头雾水,至少也放心了些。
  临睡前景其照例来看过季程,他的衣袍还穿得好好的,坐在露台的软榻上,景其还当他一时兴起在观星,交待了一句早点睡,走时却听他犹豫且底气不足的声音:“景其。”侧身回眸,只见季程有些茫然又有些期待地望着自己。景其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怎么。”
  季程又不作声了,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漆黑明亮的双瞳只映着景其的身影。景其好耐心地陪着,亦不出言催问,露台一片静默,气氛却不尴尬,好像两个人就仅是这么坐在一块都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
  “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些事。”踟蹰半晌,季程缓缓开口,“比如,你从何处来……”
  “这还要问?”景其故作惊讶,“自然是从箓山临清宫来的,师从静一真人——”
  “你知道我所指为何!”季程不满地打断道。
  景其轻笑:“繁州底下有个坪县,往西南几十里曾有个景家村,我在那里长到七岁,后来去了箓山拜入临清宫门下,出师后离宫也不是马上来到这的,一开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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