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问镯-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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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用遍了各类的润滑济无效后,那医生将我的手腕和玉镯的尺寸都量了一下,道:“这镯子是不是从小带的啊?按这样的直径,她现在根本就戴不进去啊?”
我叹气:“我才戴了三天。”
我的运气太好还是太坏?
医生摸着头道:“这不符合人体生长规律。三天,人的手不可能突然长大一圈啊?”
折腾半天,掌骨处又红又肿,皮都蹭得破了,我的手果然长大了一圈。
这下想完整褪下来更不容易了。
现在谁也不想保证玉镯的完整,保住我叶皎的完整才最重要。
出了医院,颜翌宁立刻开车带我们去他下属的工厂,让工人取了铁锤头,用棉布和木片衬住手腕使劲往下砸。
开始工人很担心会把我伤着,但最终的结果,绝佳地印证着至坚者玉的真理。我给那锤子一下一下地震得手臂又痛又酸,满眼泪水望着颜翌宁,看他这馊主意是不是有意在“谋杀亲妻”。
可怜这位年轻有为的商场高手,给我盯得心里发虚,低了头不敢和我直视,仿佛我的噩梦,真的成了他的罪过。
下午时,颜翌宁找人弄来了一种特制的电锯,据说最坚硬的特殊钢种都能轻易锯断。
工人很担心下手没把握会伤到我,我大咧咧笑道:“放心,现在科学发达得很,手腕断下来一样可以续上。”
话没说完,就被颜翌宁一把拽到了他怀里,手已被他握住,眼见着他已将自己的手指衬到了玉镯和我手腕的空隙处。
如此的话,如果不小心切到了我的手腕,颜翌宁的手指先得断下来。
“你干嘛?”我粗鲁地吼叫,一意要推开他。
谁知平时虽然别别扭扭,却还算听我话的颜翌宁,此时犟得跟驴子一样,力气偏又大得像牛,生生地将我箍在臂腕间,一动也动不了,口中还闷声闷气道:“放心,现在科学发达得很,手指断下来一样可以续上。”
“你……你笨蛋,你蠢瓜,你脑袋里一定给人塞了水泥!”
我口不择言地乱骂,一旁的丁绫忽然伸出手,拿了一张纸巾,擦着我的脸。
“皎儿,我真不知道,你的运气是特别好,还是特别坏。”
丁绫圆圆的脸上浮着笑容,圆圆的眼睛中却含着眼泪,笑容绽得更大一些时,泪水便顺了脸颊,直滑落下来。
我低了头,看到丁绫帮我擦脸的纸巾已经湿了,这才觉出了脸上的凉意。
扭头看颜翌宁,他的眼眶通红,认真而专注地望着我,忽见我望他,不顾一旁有人,便微一俯身,亲在我的颊边。
脸上微作烧时,只听他低沉而醇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皎儿,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已不是那个有着几个臭钱的青涩男生,而是一个有着温暖宽阔胸膛足以让我倚靠的成熟男子了。
我轻轻地一笑,偎依在颜翌宁身上,忽然便什么都不怕了。
“我知道。”我柔柔地回答:“阿宁一直陪着我,我也会……一直陪着阿宁。”
交往至今,甚至已届谈婚论嫁了,我始终不曾把书上的那套海誓山盟搬到现实中来,而我和他的感情,也似乎从来不曾出现过任何问题。
周围的朋友支持我们,从无第三者插足;我父母欣赏他,他父母也喜欢我,长辈也待我们极其宽容,并不曾让我们有任何压力。
宁哥哥
我们的感情发展,平淡如水,有时甚至让我平淡不耐烦,想着激怒他或疏远他以制造些波澜;可惜颜翌宁很少上我当,宁可退避三舍由我胡闹。
如果不是这次事件,想来也会平淡如水发展下去,然后在打打闹闹说说笑笑间,水到渠成地结婚生子。
这样顺利的感情,实在有几分乏味,乏味到海誓山盟也显得多余。
可现在我终于明白,平淡如水,也是一种幸福。
不过,不经过高低起伏的转折起承,我大约也不会领略到这是种幸福吧?
其实我才是个笨蛋,只会在小说中纸上谈兵的笨蛋。
想来已经习惯了我的粗线条,突然的温柔,明显让颜翌宁有些不适应。
他的身体僵了一僵,疑惑地小心翼翼问:“皎儿,是你吧?”
还接受不了我好好和他说话了?我啼笑皆非,恨恨道:“颜翌宁,你有受虐狂倾向。鉴定完毕。”
颜翌宁鼻子里发出低低地一声笑哼,将我拥得更紧了。
电锯已给固定好,慢慢锯下。
我和颜翌宁等人都不敢再开玩笑分心,集中精力,只盯住那仿若可以决定我们命运的雪亮锯片。
锯片嗡嗡响着,终于触着玉镯时,却发出了尖锐的低啸,不断打着滑,在玉镯上滑出一道道淡淡白印,却再无法深入。
“天!这也太诡异了!”一旁的老工人在嘀咕:“这种电锯切起花岗岩来像切豆腐一样,居然……居然断不了这玉镯?”
正觉额上渗出汗珠之际,只听“啪”地一声,我的眼前一花,便听到了颜翌宁一声申吟。
电锯竟然断了!断裂的锯片飞了出来,扎到了颜翌宁的手臂上!
我看着鲜红的血慢慢从颜翌宁淡色的西装面料里渗出,还没有来得及从惊骇中醒悟过来,我听到了萦烟的呼唤。
那声呼唤,清脆,温柔,带了对爱人言之不尽的怜惜痛楚,像清风一样掠过我们每一寸裸在空中的肌肤上,一层的冷森之气。
听到这声呼唤,颜翌宁的脸色完全白了,连唇边都血色褪尽,我估计就是他的手腕给锯下来,他也不至有这般恐惧。
那声温柔的呼唤,唤的是:“宁哥哥!”
从最初连名带姓的颜翌宁,到后来的阿宁,我何尝那样柔软地叫过他什么宁哥哥!
那么,是萦烟在叫他?
可萦烟又怎么会认识颜翌宁,还那般亲热而理所当然地叫他宁哥哥?
“皎儿!皎儿!”我又在被丁绫使劲地推搡。
我知道这声呼唤必定又是出自我口中,必定又把丁绫给吓着了,所以我立刻回头,勉强一笑:“我是叶皎。我……还没疯。”
丁绫也不顾车间地上有着一层灰尘,一屁股坐倒在地,抱了头哀叹:“我都快疯了!”
不理一旁老工人见了鬼般嘀嘀咕咕,我用手去掩颜翌宁滴血的伤口,历历的鲜血,沾湿了我的手腕和玉镯,让我阵阵心悸,却还能笑着去拍他的肩:“哥们,你成古惑仔了,不怕疼了?”
“啊!”颜翌宁恍然大悟,嗓音已经变了调:“我没事,没事。”
我是叶皎,独一无二的叶皎
去医务室看了下,的确只是皮肉之伤,但扎得也颇深,上了药,好不过能休息个一两日。
可颜翌宁显然顾不得休息了。
医生还在帮他包裹时,他便打电话给我父母,恭恭敬敬甚至奴颜婢膝地同我父亲讲话:“伯父吗?皎儿在我这边。我明天有公务要去海南,一早的飞机……嗯,皎儿和我一起去,打算多玩几天。伯父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
颜翌宁显然打算这几日守在我身边,帮我解决这个恶梦和美人镯了。这事不解决,我还真不敢回家去,白白让老爸老妈担心不已。
看他挂了电话,丁绫走近了他:“翌宁,你打算怎么办?”
颜翌宁皱眉道:“皎儿这情况……似乎不单单是那个镯子在作怪,倒像是……”
他再看我一眼,没敢说下去。
我帮他说了下去:“像给鬼附了身,是不是?”
一旁的大夫插嘴:“这世上还真有鬼吗?迷信吧?”
我们几个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青年面面相觑。
良久,丁绫开口:“其实有些事完全可以用科学来解释。比如鬼火是磷火,灵魂可能是一组脑电波;咒语则是符合某种特殊频率的声波,而鬼附身,则可能是一种人格分裂,算不得迷信。”
“我没给附身,也不会是人格分裂。”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艰难地开口:“就当按迷信的说法,有所谓的恶鬼附身吧,给附身的人不是该神智不清一无所觉?可我清楚得很,连……连那个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
颜翌宁不欲更多的人听到这事,看医生包扎好了,拉了我们便出来,脸色沉得可怕。他皱眉道:“不管如何,皎儿目前情况不对。我去联系一下懂得这类灵异事件的朋友。”
我苦笑道:“你有这样的朋友么?是不是乡下跳大神的?”
颜翌宁看来给我逗得想笑,可到底没能笑出来,只是柔声道:“放心,这年头,跳大神的不时兴了,我们要找的是——灵魂师!”
我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找老师也好。书到用时方恨少,若我们以前多学些东西,只怕便能知道我遇到的是什么样的事了。”
颜翌宁嘴巴张了半天,终于叫了起来:“谁说我要找老师了?”
我嘿然笑道:“灵魂师,老师不就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么?”
我的话没说完,丁绫已捧着肚子爆笑起来。
颜翌宁总算明白过来了,咬牙切齿道:“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拿我开涮?”
我避过他来抓我头发的手掌,向前跑了几步,冲着这两人笑道:“谁让你们紧绷着脸,像我明天就要死了一样?便是我明天便要死了,我也希望今天大家还能开开心心的啊!”
想我叶皎天生一个乐天派,生生给这场噩梦逼得半死不活,若是真如那个老心理师昨天所说,三天后便不是我了,剩余的两天,我不是更应该抓紧着,得快乐且快乐,还有,得争取且争取。
——萦烟,萦烟,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自哪里,想变成我叶皎,都没那么容易。
我是叶皎,独一无二的叶皎。
自动变色的玉镯
晚饭后,颜翌宁已拿到了本城最好的灵魂师的地址,带了我们连夜赶过去。
路上,我忍不住又去仔细观察那个可能是我噩梦源头的美人镯。
那被锯片刮出的白痕,已经消失不见了。那种消失,很像人类或动物对于细小伤口的自动修复本能……
更可怕的是,那玉镯似乎比原来更加晶莹剔透了,夺目的光彩随着不同的角度流转变换着,更显得镯中那美女的影像如梦如幻,却更加栩栩如生,风姿翩然。
还有,那绕臂而过的披帛,似乎颜色加深了许多,由三月的桃红变成了风雪历过后的梅红,殷殷地明艳着。
“怎么了?”丁绫坐在我旁边,凑上前来细瞧。
“没什么。”我言不由衷地伸了个懒腰,笑道:“我是谁啊?我是叶皎!这天底下,没事儿能吓得住我了!”
嗯,经了这几天的噩梦,我的神经已经强悍得像钢筋了,虽然这钢筋的质量不太好,让我常会有快要绷断的感觉……
玉镯的颜色……爱变就变吧,我假装没瞧见,行不?
快到夜间十一点时,我们才到了那个被形容得有通天彻地之能的灵魂师家中。
我虽然很乏,但努力地睁着眼,一直和丁绫说着话,绝对不让自己沉睡。天知道,睡着后又会做怎样的梦!
丁绫已经打了好多个呵欠,看得出也刻意地撑着陪我,大约同样怕我睡着了,一觉醒来又说什么五百年,叫什么宁哥哥。
而颜翌宁呢?
他在一处看来很古朴很荒野的别墅前停下车,过来为我们拉车门时,我凝神看了他一眼。
引擎未熄,车头的隐约的灯光照耀下,他的轮廓比寻常时看来坚毅有力得多,刀削般刚硬着,一对眼睛煜煜生光,并看不出已经两天一夜没休息过。
看来他心理抗压能力还可以,又或者他对这个灵魂师很有把握,认定他一定能救我。
我心里大赞我的长期饭票有处变不惊的大将风范,更觉开怀许多,挽了他的手往别墅走去时,脚步居然甚是轻松。
丁绫在后面大叹苦经:“早知道不跟你们一起来了,当了无大不大的一个电灯泡!”
我扭过头凶她:“如果你不来,以后你找了男友,我当你们的电灯泡去!”
话没说完,耳朵忽然微微一痛,却是颜翌宁轻轻提了我的耳朵,嘀咕道:“小祖宗,这都什么时候了?该给我安份些吧?”
乖乖站定了,看颜翌宁按门铃时,我笑着问丁绫:“你说,这回出来的,是个老头子,还是老妇人?”
那个心理师像个中世纪的巫婆,这个灵魂师会不会拖根清朝的长辫子?
丁绫在我身后跟着猜度:“估计是个老道士吧?穿着长长的褚黄道袍……”
正说笑时,有仆人前来开门,披了件外套,却是寻常人的打扮,看不出任何的出奇来。
我低了头压了嗓子道:“估计不会是老道士了!”
穿过拼石的大道,留心院中布置,但见山石点缀间,花木扶疏,树木葱茏,虽是夜间,却也只觉古典,并无古板阴森之感。
到得大厅之中,更是眼前一亮。
时尚的灵魂师
晶莹硕大的水晶吊灯下,玻璃茶几,布艺沙发,柚木地板,本色酒柜,俱是明朗高雅的色调。
一个眉目俊秀的年轻男子,穿一身ASK的淡色系休闲服,正拿了高脚杯,一面晃荡着杯面汤色莹润的红酒,一边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一条腿晾在茶几上,一条腿耷拉着,专心地看着墙上的液晶电视。
这人是……
那位灵魂师的儿子还是孙子?
我疑惑地抓了抓颜翌宁的手。
颜翌宁也微有不解,含笑走过去,彬彬有礼问道:“请问,杨旭先生在么?”
那男子略侧过头,浅棕色的眸子蕴过笑意,人已站了起来,放下高脚杯,向颜翌宁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来:“是颜先生么?我是杨旭!”
我听到丁绫轻轻一咳,回过头时,已在她眼里捕捉到一抹轻蔑的微笑,意思再明显不过: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我叹口气,油然生起一种天要亡我的感慨。
与其找这么个二十几岁的“大师级”灵魂师,我真的宁愿到乡下去找跳大神的。
颜翌宁微微一愕,总算保持了一贯优雅的风度:“原来您就是杨先生。我就是杜博士介绍来的颜翌宁,这是我朋友叶皎、丁绫。听杜博士说您对灵魂学很有研究,果然年轻有为呢!”
杨旭轻笑,年轻的面庞看来居然有几分阳光:“哪里!我只是能比常人多看到些东西而已,从来没有研究过什么……灵魂学。”
比别人多看到些东西?
没研究过灵魂学?
我有点兴趣了。至少这人很有自知之明,只承认自己是个异能者,能比常人多看到些东西的异能者。
这年轻的异能者站起身来,走到酒柜边,问道:“想喝什么?波尔多红酒?还是饮料?”
他口中在问着我们,手边已迅捷而优雅地倒了三杯红酒。
颜翌宁道了谢,取了两杯,一杯递向丁绫;而杨旭自己已取了一杯,送到我跟前来。
我谢了,双手接过时,杨旭忽然一缩手,那本来蕴着阳光般笑意的眼睛,泛出冷冷的讥嘲来:“你会喝法国红酒么?”
我当然会喝。
但我正想回答时,却突然被怪异而陌生的感觉笼住,仿佛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一下子被扔到了梦里,神智都有些模模糊糊,只觉这个杨旭的眼睛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金光闪闪,径直逼到了跟前,让我又怕又恨。
可我为什么要怕?为什么要恨?
我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