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神-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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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你感觉好些了吗?”小甜紧张地问我。
“完成一次寻梦人的梦境,似乎会耗费你不少的精神呢。”阿东分析道。
“没事,我还行,我能撑得住。”我坐起身,发现我们正在一个奇怪的石洞里。
“这是阿东想出来的地方,他想的东西永远这么奇怪。”看来小甜也对石洞很不满意。
“是呀,享乐派的多多不在了,乔伊又没醒,只好凑合着住一下喽。”阿东无可奈何地说,好像有石洞住已经很不错了。
我们相视而笑。
我说:“接下来,你们准备好先让谁寻梦了吗?”
阿东不假思索地说:“小甜吧,我比他们来梦中世界都要早,所以不会介意多待上一阵,何况我是男生。”
小甜却扭捏着,没有回答。我知道她是在害怕。
“没关系,多多起初也很紧张,可是最后他还是成功了啊。”
“但是……我的梦,有点难哦。”她不好意思地说道。
阿东忽然吹着口哨,装傻一般左右打量。
“再难也要试试看啊。”我为她鼓劲。
“不成功就回来呗,也没多大关系。”阿东说。
“那好吧。”小甜点点头。
于是很快,我们就抓紧一切时间开始寻找小甜的梦想。这次只有阿东一个人做旁观者,他黯然离去的背影叫人很不忍心。我还在对他喊“放心,我马上就回来”,身体已经随着小甜来到她的梦境。
小甜穿着一身鲜红的古妆裙,腰上绑着一个大绣球,手里还捧着一个大绣球。
我说:“你干吗啊!”
“抛绣球,找夫婿呀!”旁边一个员外打扮的老头说。
“你哪位啊?”我问。
“我是你家老爷甜员外啊!”他插着腰骂道:“你这个家丁怎么这么多话,今天可是我女儿绣楼招亲的大日子,你可不准偷懒!”
员外!家丁!绣楼招亲!老天,小甜的梦竟然是在古代给自己找一个婚姻包办的老公。我看看小甜,小甜也害羞地看了看我。
我说:“不用这样吧,你简直让我想起一个女生版的宾灿。”
“我才没有这么花心,我只要一个就够了!”小甜喜滋滋地说。
我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高高的绣楼,绣楼下是无数个古妆男子。甜员外,也就是小甜梦境中的父亲,和他的家丁们捧着一大堆金银珠宝和银票喊:“谁娶到我的女儿,谁就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于是人声鼎沸,炸锅似地叫着:“甜小姐,把绣球扔给我!”
每个男人都昂着头,伸长脖子,甚至有人为了站个好位置而大打出手。再看小甜,她因这种场面而兴奋不已。
“小甜,这样的爱情很虚伪!”作为乔伊,我必须及时给她提醒。
但是她瞪了我一眼,就像多多一进梦境就变得冷漠一样,她说:“虚伪?你还不是明明知道米洛爱的是乔伊,但你还是喜欢上了她!你没有资格教训我,因为你和我一样,其实很享受这种感觉。”
“我哪有!”
“米洛吻你时,你的眼神把你的心事全说出来了!”她的每一字每一句,像把尖刀剜进了我的心,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还能被她反将一军,我无话可答。
她说:“田阿牛,我和你一样,在现实世界不讨异性的喜欢。我很厌恶我的生活,既然生命无法给我美丽,那何必给我智慧,让我会因为没有爱而感到痛苦。别对我说,下面这些男人都是因为钱财而娶我,因为至少在这里,我感觉我是被爱的!不管什么原因!”
“人人口才都比你好。”这是阿东的声音。
我懵了。
原来小甜的为难,就在于她,执迷不悔。
'众生平等'
我喜欢上了米洛吗?不对,我没时间想这个古怪的问题。更关键的是,我连什么算是喜欢都不懂。我得聚精汇神来研究一下小甜的梦境,她虚幻的感情,不甘心的索取,她的执迷不悔,乖乖隆地咚,比我的语文课本还要深奥。一瞬间,我都想喊救命了。
只听鼓声大作,人潮涌动,小甜终于要抛她的绣球了。
我摁住她的手说:“小甜,不可以,难道你打算在梦里结婚生子,终老一生吗?”
“这有什么不好,比起现实世界的嫁不出去,这里可算完美多了呢!”
“可你还是高中生啊!”
“在古代,高中生早做孩子他妈了!”
我晕。原来这就是梦境会发生在古代的原因,没道理的事情也变成有道理。小甜的绣球终于抛了下去,不知会砸在谁的头上。我看着小甜,她的样子和神情在我眼中变得沉重,并不是因为容貌不雅的关系,而是让我看到了女孩子怀揣一颗已经碎掉的心,却还努力佯装出快乐和幸福。
绣球落下,男人们哄抢而上。小甜居高临下地看着,笑得有些邪门。上百个男人为抢一个绣球像叠罗汉般垒了起来,拳打脚踢更是不计其数。总而言之,这哪是一场绣楼招亲,简直是集体围殴。
“小甜,收手吧!再这样下去,相公没招到,打成残废的男人倒有一大把。”
“再等等。”
“等等?哪有时间来等?”
“罗嗦,再等等就是再等等。”
我紧张的手心直冒汗,小甜却无动于衷地站着,我想我都快成有史以来最狼狈的乔伊了,如果乔伊们有团伙有组织,年度最差乔伊奖一定是颁发给我。我一边自我解嘲,一边焦急等待着小甜的下文。
只听遥远的人群中传来鸣锣声,有人喊:“新科状元到……回避……肃静。”
然后鼓乐大作,热闹得像过年一般。有个披红戴紫的男人骑着一头牛缓缓入场。
“牛郎啊!”众人齐声大喊。
“讨厌!你们看看清楚!”小甜大喊。
于是众人又看去,那男人的坐骑竟然又变成了大象。
“难道这个新科状元是缅甸人?”我疑惑不解地问小甜。
“讨厌。”小甜娇嗔到,我周身一颤,她果然是在等他。
只见大象上的男人突然飞身而起,踩着人头来到人群中央,几个扫堂腿先把还垒在一起的人山拆开。他胸怀一凹,又猛地凝神聚气,双手一抬来了个万佛朝宗,把天女散花般落下的人全部震了出去。到这里还没结束,他在几个鹞子翻身后,又表演起一套迷踪拳。
人群中不时传来阵阵的叫好声,我则不停地擦着汗,搞不清楚这个状元是来干吗的。
忽然,小甜击掌传唤来十几个家丁,每人手上至少抱着一捆绣球,只听小甜一声令下:“给我砸!”
于是上百个绣球一同砸向状元的脑袋,状元身轻如燕,左闪右避,就是没被砸到。小甜气得脸色发青,此时,又听甜员外喊:“砸银票!”
哗哗的纸票就散了下去,人们顿时顾不上看表演,立刻哄抢。这下状元可急眼了,大喊一声:“谁也不准和我抢。”
狂风过后,现场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原来状元竟然使用了狮吼功。
我仍旧站在原地擦汗,想起多多的梦境和这个相比,还真是简单多了。
甜员外已经走到楼下,同状元热烈地握手,由衷地赞叹道:“好厉害的武功啊,只要一吼就把所有的人全都震跑了,不过……”甜员外四下看看说:“银票好像也一张没剩下。”
状元不好意思地笑了。小甜提起红裙子也冲下楼,我只好一溜小跑地跟着。
“吴桐!吴桐!”小甜亢奋地喊着:“ 我是小甜啊,你认不认得我。”
新科状元一惊:“是你。”
甜员外说:“恭喜你在本次绣楼招亲大会中胜出,这是我的女儿小甜,你们即刻就把婚事办了吧。”
甜员外说着,一边往状元手中塞了一叠银票:“小小心意,拿去喝茶。”
就在新科状元犹豫的同时,场面已经变成了拜天地的喜堂,人人穿戴一新,连我都是一身红褂子,捧着一盘水果站在小甜旁边。
司仪喊:“一拜天地……”
我说:“小甜,是不是你拜完天地,你的梦就算完成了?”
小甜没有回答我,只是咬着牙关,看上去十分慌乱。
司仪喊:“二拜高堂……”
小甜的脸色苍白起来。
当司仪还要再喊,忽然,状元的家仆冲进来说:“状元,公主正在皇宫里招亲啊,点名要见见你。”
“怎么,公主要见我嘛!”状元立刻扯下红花问。
“是呀,可你怎么在这里拜堂啊?”
“随便娱乐一下而已。”状元说着,已经撇下小甜往外跑。
“吴桐!”小甜凄惨地喊到,四周变得阴暗下来。小甜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雏菊花,坐在石阶上摘起花瓣来,口中喃喃念到:“他爱我,他不爱我,他爱我,他不爱我……”
我感觉我的身后闪过一道晴天霹雳,原来小甜最后就是因为爱情受挫,坐在这里摘花瓣而白白错过了回到现实世界的时间。
“小甜!清醒一下!他根本不爱你,他刚才只是为了钱才和你结婚,这种薄情寡义的人不值得你喜欢!”我用力摇着她的肩膀。
“你怎么知道吴桐不喜欢我。”她口口声声喊着这个男人的名字,想必这个男人并非是梦境中虚构出来的,而是在现实世界中真正存在着的大活人。
“如果真心喜欢你,就不会抛下你去找别的女人啊。”我说着,心想我怎么成爱情专家了。
“不对!他是爱我的!”小甜却钻进牛角尖。
“那好!”我抬头看看表盘。“还有一半的时间!我们就去皇宫找那个吴桐,让他在公主和你之间做个选择。”
“皇宫……我们可以吗?他是状元,另一个是公主,我们算什么?”小甜惶恐地问。
“这是什么话!你和他根本就是一样的人,不缺胳膊不缺腿,我外婆说了,好看的脸上种不出大米,你比他纯真,比他专情,说到底是他配不上你才对。何况这种皇宫又不是真的,你的梦里你才是老大,谁都没有你厉害!”我喋喋不休地给她加油,“但是小甜你要记住,一旦弄清楚了吴桐的感情,你就必须清醒过来,回到现实世界去,因为不论好与坏,他都在现实世界中真实存在着,而这里全都是假的,懂了吗?”
小甜摇摇头,又点点头,似懂非懂的样子。
“哗,你的口才有进步呐!”这是阿东的声音。
这时候哪有功夫得意自满,于是我和小甜来到了皇宫。
'圆梦大使'
这是我在梦中第二次进皇宫。第一次是宾灿的土耳其宫殿,这次我本以为会是地道的本土风情,没想到竟然是个古罗马式的建筑物,大柱子撑着一块天花板,四面透风。如果不是我肩负重任,我可真想振臂高呼一声:这也太没章法了吧!
小甜一直在抽泣,当她看见状元后哭得更加厉害。金发碧眼的曼妙公主高坐在堂,还有她那年逾半百、不可一世的帝王父亲,殿下则站着许多武士、仆佣,当然还有正在参拜的新科状元。好奇怪的场面。
公主说:“你们是谁!怎么擅闯皇宫呢?!”
小甜却没有搭理她,顾自问着吴桐:“跟我回去成亲好不好?你是答应了我的亲事在先,你不可以背弃我啊……”
公主诧异地问:“怎么,状元你和这个民间女子有婚约吗?”
“没有,没有。”状元连口否认。“堂根本就没有拜完,我和她完全没有什么婚约。”
“可你是爱我的对不对?”小甜喊。
于是所有人都瞪向状元。
“胡说!”他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说:“我什么时候爱过你,都是你一厢情愿地缠着我,莫小甜!我警告你!不要在学校里散布我和你有关系的谣言,我对你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别痴心妄想约我去吃什么“老吉”凉铺的红豆冰,那里的东西只有你这种蠢姑娘才喜欢吃!我只是可怜你才收过一次你送的破巧克力,其实我扔在路上喂给流浪狗吃了。从今往后,我根本不想再见到你!不要妨碍我的幸福,给我滚!”
吴桐终于说出了整个梦境的心结所在,小甜瘫软在地上,我想这一定是吴桐在现实世界对她所说过的话,而小甜却一次一次在梦中重复着自己的痛苦。
我上前搀扶着小甜,小甜流着眼泪在我耳边轻声地自言自语:“你知道吗?吴桐是我们班的班长,虽然没有你乔伊这样帅,但是他在我心中真是完美极了,我一直都很喜欢他……”
“我知道小甜,什么都知道,别再说了,安静一下,不要哭,乖。”我好好地安慰着她,希望她快点振作起来。
吴桐则转向公主说:“美丽的公主,我的心永远只属于您。”
公主满意地笑了,高贵地从宝座上走下,来到吴桐的身边,就在他们将要亲吻的时刻,公主忽然侧脸看着我。
她说:“天啊,这位英俊的少年是谁?”
我还没反应过来,小甜已经一把揽住了我的脖子对她说:“难道你还想抢走我的乔伊吗?”
“乔伊!多动人的名字,父皇,我决定嫁给这位像那水仙喀索斯一样美好的少年。”公主向众人宣布到。
什么!我和吴桐一起大喊。我就知道我不太适合皇宫这种地方,或者换而言之,有女人在的地方,我最好都少待。
吴桐说:“公主,您不是刚才还决定要嫁给我嘛,怎么这么快就反悔呢?”
“什么?我说过这样的话吗?”公主反问道:“用乌鸦和凤凰来相比,你觉得天姿无上的我会选择谁呢?”
“乌鸦?你说我是乌鸦?”吴桐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总之我不再喜欢你了,快离开这里!武士们,把这个人赶出去!”公主喝令到。
然后她一溜烟地走向我,婀娜娉婷。我感到小甜挽住我的手臂变得更紧,于是我轻轻松开她的手,牵着她一同站起身。
我说:“小甜,你看到了,吴桐也根本不完美,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缺陷,而最关键的是他是一个不值得你去喜欢的男人!”
小甜点点头,但立刻紧张地抓紧我的手。
公主已经站在我们面前,她说:“乔伊,留在我的身边吧?”
我坚定地摇头,我说:“很抱歉,我已经选择留在我的好朋友小甜身边,我马上就要带她回到现实世界去了。”
公主的面色变得难看,她说:“武士们,把这两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抓起来!”
于是成群手执长矛的武士从四面八方涌进来,这就是没有墙只有柱子的建筑物考虑欠周到的地方。我可打不过这么多人呐!但是长矛已经刺了过来,显然我没有那个状元大侠似的身手,我只是竭尽所能,拼命保护着小甜,不觉间身上已被刺伤了多处,想不到每次替人寻梦都搞得自己伤痕累累。
就在这紧急关头,小甜忽然整个人膨胀起来,像个女金刚般越变越大,她挥舞着手臂喊:“这是我的梦,我才是这里的老大!不准你们伤害我的乔伊!你们全都给我消失,消失!”
话音未落,四周岑寂下来。
一派苍茫中,唯有我们二人。
我看向天空中的表盘,时间只能用危急来形容。
“乔伊,我……”
“别说了,我全明白,走吧!”
小甜噙着泪水。
“谢谢你,乔伊。”她紧紧地拥抱着我,环在我的身上渐渐消失了。
我还像怀抱着小甜的样子,憨憨地�